病房內變得很安靜。

  聶茵想要拉張椅子過來坐下，但是手上卻又忘了動作。

  她看到聶衍可憐兮兮的坐在床上，手上的傷口已經重新縫過了，因為發燒，唇色有些白。

  聶茵這一刻是真的很難過，明明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關係，但是看到他這樣，她的心也跟著疼。

  曾經深深愛過的人，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樣。

  可是她真的好累。

  她突然又想起了今天看到的日出，想起從懸崖上一躍而下時候的刺激，明明那一瞬間，確實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瑰麗美好，但是隻要來到聶衍的身邊，仿佛又被拖進了這種互相折磨的生活。

  她垂下睫毛，從一旁拉過椅子坐下。

  “聶衍。”

  她喊了一聲，聲音很沙啞。

  聶衍這一刻突然不太想聽她接下來要說什麽，甚至想要自欺欺人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是聶茵還是開口了。

  “聶衍，我真的覺得很累。”

  她說完這句的時候，甚至抬手揉著自己的眉心。

  “我跟賀凜出去看日出，爬山的時候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鬆，日出真的很好看，我還蹦極了，從懸崖上跳下來的時候，什麽痛苦啊，難受啊，全都忘記了，但是隻要在你身邊，我的身上就有壓力，就像是有個人在死死的拖著我，不讓我去追求更好的東西。”

  “如果你真的還在意我的話，能不能讓我輕鬆一些？”

  而她所謂的輕鬆，無非就是希望他消失，不要再出現在她的世界。

  聶衍沒說話了，隻是怔怔的看著她。

  聶茵很久之前就已經想說這句話了，現在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就像壯士扼腕，總得有這個決心，不然他們隻會繼續拖拖拉拉。

  聶衍就知道，自己沒有什麽底氣可以留住她。

  現在她想走，他甚至連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張了張嘴，突然希望自己手掌上的傷口永遠都不要好。

  聶茵卻已經站了起來。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了。”

  說完這句，她就離開了病房。

  走到樓下的時候，她覺得腳步有千斤重。

  該說的不該說的，其實早就已經說過了。

  病房內。

  聶衍起身還想去追，但是掀開被子的時候，卻隻是走到了窗邊，看到她已經離開了大門。

  他突然覺得喉嚨癢，想要抽煙。

  眼裏也癢，想落淚。

  這種痛苦已經無法形容，他就這樣被利落的丟下。

  聶衍轉過身，順著牆緩緩貼了下去，將腦袋埋進膝蓋裏，肩膀微微顫抖。

  其實聶茵也很不好受，回到家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的手上一直都在拎著賀凜打包的那份飯菜。

  她加熱了一些，吃了幾口，就蜷縮在沙發上。

  結果傍晚的時候，她接到了賀窗的電話，說她已經通過了初試了，再篩選一輪，就能確定女主角的人選。

  聶茵看了一下入選的名單，全都是實力派女星，雖然她的人氣是最高的，但是她成名晚，這裏麵還有兩個童星，真要論演技，她跟這種從小就學表演，也拿過很多獎的人來說，沒有什麽特別突出的優勢。

  所以聶茵覺得自己大概率隻能走到入圍這裏了。

  而賀窗那邊，他看到自家兒子還坐在沙發上打遊戲，脖子上掛著一個耳機，雙腿盤著，一副少年氣的模樣。

  賀窗正在跟製作方那邊溝通男主角的人選，然後聽到他家兒子說：“爸，女主就定聶茵。”

  賀凜的語氣淡淡的，抬頭對他笑了一下。

  “我想聶茵演。”

  賀窗雖然自己是知名導演，但是一直都放任兒子成長的。

  到目前為止，也就養成了賀凜什麽都敢做的拚勁兒。

  “不是已經幫你要到簽名了麽？還想她陪你吃頓飯？這樣也不是不行，你用我的名義，約她出來見麵。”

  賀凜將手裏的遊戲機放下。

  “我喜歡聶茵，是想要結婚的那種喜歡，爸你說過，等我成年之後，自己挑選女朋友，或者是未來老婆，我喜歡聶茵，我確定了，我想跟她結婚。”

  少年人的喜歡，直白，轟轟烈烈，像是一滴水落進沸騰的油鍋。

  賀窗從不攔著賀凜去體驗這個世界上的風景，唯獨在感情上管理嚴格，早早的就說過，沒有成年之前，不允許他跟任何異性發生關係。

  而賀凜才剛滿十八歲。

  十八歲的少年，跟自己老謀深算的父親說他有了想要結婚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