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是他害死了她
  杉杉言之鑿鑿的話砸下來,讓他心裏突然空了一塊,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什麽東西。

  他紅著眼睛朝杉杉搖頭:“不會的,她要是死了,你們不會那麽快就將她火化……”

  顧景深那麽愛她,怎麽舍得就這樣將她火化?!

  杉杉冷眼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很可悲,到這種地步了,竟然還不相信。

  她沉默了片刻,冷聲開口:“是晚晚聽到寧婉的聲音後,要求死後立即火化的。”

  是她要求死後立即火化的……

  是因為他沒來見她最後一麵,還讓寧婉傷害了她。

  所以她也不讓他見最後一麵,哪怕是遺體,也不讓他見嗎?

  意識到她是帶著這樣的遺憾與不甘離開了這個世界時,季司寒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下來。

  他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支撐不住的,靠著牆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悶痛窒息的感覺,像有隻手扼住他的心髒,連呼吸都在頃刻間奪走。

  杉杉看到他倒在地上麵如死灰的樣子,覺得很可笑:“你不過是把她當寧婉的替身,現在又擺出一副深情的模樣,你對得起你的白月光嗎?”

  季司寒抬起那雙被水霧彌漫侵襲的眼睛,看向杉杉:“我從來沒把她當替身……”

  杉杉滿臉都是不屑:“你現在說這話也沒用了,晚晚生前一直以為她是寧婉的替身。”

  季司寒的心髒,又是一窒,撕心裂肺的痛楚,從掌心,一點點蔓延開來,疼到難以呼吸。

  他緩緩低垂下眼睫,沒有再辯駁,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下來,將他包裹住,讓他陷入沉默。

  良久過後,他張了張唇,沒發出聲音,再開口已然是顫音:“她……什麽時候心衰的?”

  杉杉一直沒走,就是想留在這裏刺激他,見他終於問起心衰的事情,忍不住挑眉諷刺:“你跟她同床共枕了五年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是啊,跟她在一起五年,他都不知道,還要去問她的朋友,真是可笑啊……

  杉杉想了想,又開口道:“她是在和你簽協議之前,患上的心衰……”

  她本來是不想說的,卻又覺得就應該告訴他,讓他知道這些年他對晚晚到底有多冷漠?!

  季司寒的身子一僵,臉色又白了幾分。

  原來她那麽早就心衰了,他卻沒有發現。

  不,他發現過一次……

  那還是四年前發生的事……

  他記得那晚,他沒舍得離開,忍不住抱著她入睡,卻又聽到她在睡夢中喊宋斯越的名字。

  他氣得不輕,一把將她推開,可能推得有些猛,她直接被嗆醒,接著呼吸很急促。

  她朝他艱難伸出手,讓他帶她去醫院……

  可他正在氣頭上,也不知道她有心髒病,就沒有管她,甚至為了解氣還故意用錢羞辱她。

  想起這段過往,肆意而來的愧疚感,又再一次扼住他的呼吸道,讓他久久難以踹息。

  先天性心髒病,心髒衰竭,到後來的晚期,她都沒有告訴他,是對他不抱任何希望吧。

  “周醫生說如果她沒有被打,應該還能靠藥物再活兩個月,可你們卻對她下了死手。”

  “季司寒,你的表妹、未婚妻伺機報複她也就算了,為什麽連你也要對她動手?”

  “難道這麽多年,你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如果一點感情也沒有,那他出現在這裏又算什麽?

  如果有感情,那為什麽要和那兩個壞女人一起動手打她?

  杉杉的話,仿若數根尖細的針,紮進他的掌心,讓他疼到臉色發白。

  他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就是這隻手,扇了她一巴掌,害她倒在了釘子上。

  如果他沒有扇她,或許她還能再活兩個月……

  是他,害死了她……

  可她,在他終止晴人協議那天,還曾挽留過他。

  她那樣小心翼翼的問他,合同還剩半年才到期,能不能再等等。

  他當時是怎麽回複的呢,他連話都沒有說,隻是居高臨下看著她。

  那樣淡漠的神情,讓她不敢再開口多說一句挽留的話。

  還怕他誤以為她在多作糾纏,故意笑著對他說是在開玩笑。

  季司寒想到她恬靜美好的笑容下,是無可奈何與絕望,心就止不住的疼。

  她撐著心衰的身體,無怨無悔的,陪伴了他五年,可他做了什麽?

  冷漠忽視也就罷了,還用一巴掌,奪走了她僅剩不多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