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紅竹密函
第三十七章 紅竹密函
“王爺，我們不是特意回來要和葉姑娘報喜的嗎？告訴她仇已經給她報了，不說了？”黃鶴弱弱的提醒道。
“我什麽時候說是給她報仇的，抓這種敗類是本王應該做的，免得再有人受害”王爺滿眼戾氣的說道。
“對對對，是卑職記錯了，王爺英明，是南靖城百姓的福分”黃鶴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王爺最近怎麽總是陰晴不定的，記性也不是很好了，明明就，，。
“黃鶴”走著走著靖王突然開口，給黃鶴嚇了一跳“王爺，卑職在”。
“我覺得昨天那個人沒有完全認罪，走，接著回去審”靖王突然變了臉色，眉眼間的都是笑裏藏刀。
黃鶴嘴角抽了抽“，，這個黃大牙怎麽就倒了黴拐了葉姑娘呢，還落到了王爺手上，感覺下輩子他都不會做壞人了，甚至連人都不想做”。
敬法司牢房，靖王一踏進來，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哼著小曲左右看了看，最後進了名為天狗的刑訊室。
敬法司一共有十個刑訊室，分別以十大凶獸命名。窮奇，饕餮，蠪蛭，朱厭，天狗，猙，蠱雕，蜚，狻猊，蛟龍。
其中窮奇是刑罰最重的，以此類推。
黃鶴記得上一個背叛靖王的前鬼市主也最多就在蠱雕待過，就全招了，建成至今，也僅一人進過猙，那場麵真的，，想想都頭皮發麻。
現在靖王居然進了天狗，那黃大牙的後果可想而知，黃鶴後背都開始發涼，默默給黃大牙超度了，他們王爺這性格到底是隨了誰了，不能說的狠辣，都得用變態來形容。
其實十大刑訊室最恐怖的不是刑罰，而是絕望，是那種想死都是癡心妄想的絕望。
靖王進了天狗刑訊室後，用心的挑選著趁手的工具，生怕辜負了一會被帶進來的人。
黃大牙被帶進天狗時，是被清洗過的，王爺在這方麵儀式感很重。
洗幹淨後的黃大牙勉強能看，唯一證明他還是人的，就是那雙帶著恨意加絕望的眼神。
他在牢房時，有想過服毒自殺，結果被雲鶴救活了，一襲白衣的雲鶴亦仙亦魔，說他是仙，他從不允許敬法司最深層的犯人毒發身亡，說他是魔，他連犯人想死的權利都剝奪了。
黃大牙隱約記得，那個如魔般的白衣少年臨走時說的話“如果像你這樣的人，都可以自己決定生死的話，那還真對不起你在佛陀身後做的‘功績了’”。
“你到底是誰？”黃大牙瞪著眼睛惡狠狠的問道。
“我？不重要，隻是一個看客而已，看你將人在破廟的佛陀後麵活活折磨死而已，既然你對佛陀這麽不敬，我隻能替佛陀懲罰你了”雲鶴說的輕快，但是黃大牙卻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底一般。
他在破廟做完那件事後，就覺得很不對勁，結果第二天出主意的那個匪人就暴斃了，他一直認為是佛陀的懲罰，後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吃齋念佛燒高香，也是可笑，他一個惡貫滿盈的人居然在拜佛。
他們那一夥人也散了，各自做了別的營生，黃大牙也不做人牙子了，隨朋友來到南靖開始倒鬥，也相安無事了幾年，可沒想到，，
黃大牙眼裏都是驚恐，嘴上也不停的求饒著。
雲鶴泯然一笑“我記得那個姐姐好像也有這樣求過你”。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黃大牙一眼，就走了。
雲鶴臨走時的那個眼神，是黃大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他作惡這麽多年，本以為連鬼都不怕，接過卻被一個如此文靜的少年的眼神嚇得不行，，
黃大牙在進天狗刑訊室時眼裏居然露出來悔意，真是可笑。
直到黃昏，黃大牙已經連烙鐵都烙不醒了，渾身慘不忍睹，根本看不出來是個人了，靖王才鬆了鬆手腕“雲鶴，救活後丟給結言，我們給劉大人送份大禮”。
雲鶴點頭，給黃大牙服下了可以暫時回光返照的毒藥。
靖王揉了揉眉心“乏了，黃鶴回王府吧”。
鬼市萬醉樓，葉洛洛還在昏睡著，鬆蘿急壞了，派去請黃老的人回來了，但是隻有他自己回來“主子，黃老不在聖醫堂”。
“什麽？”鬆蘿摸了摸葉洛洛的額頭，還是很燙。
“多半是去外麵尋酒了”鬆蘿又多派了幾個人去外麵尋。
“要不我們還是稟報王爺吧”葛麻子有些擔憂。
“估計王爺現在氣還沒消呢，就怕，，”鬆蘿擔憂王爺會傷到葉洛洛。
“可這人畢竟是王爺帶回來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倆的賠了命也賠不起啊”葛麻子認真的說著。
兩個人相互看了看，突然異口同聲道“黃統領”兩人相視一笑。
王府裏，黃鶴正幫王爺浴桶裏添熱水呢，突然打了個噴嚏，直覺告訴他肯定沒好事。
這不熱水添好後，剛出房門，就又侍衛過來稟報，手上拿了一個用特殊藥水泡製的竹筒，是鬼市密報專用，分三個顏色藍色為一般，黃色為急，紅色為緊急。
這次送來的是紅色的竹筒，黃鶴不敢怠慢，立馬打開，一看差點吐血，難怪用紅竹筒，不是加急是要命。
黃鶴難得這麽難做，他在門口晃來晃去，晃得侍衛們都頭昏眼花了。
雲鶴處理好敬法司的事情，換了身衣服，也回了王府，剛進昔歸庭院的門口，就被幾個侍衛拉了過去。
“雲鶴大人，救救我們吧，不知道黃統領怎麽了，在王爺門口不停的轉，轉的我們頭都暈了”幾個侍衛叫苦道。
雲鶴泯然一笑，點了點頭“好”說完就朝門口走去。
“還是雲鶴大人好，溫文爾雅，又好說話”幾個侍衛不禁讚歎。
“哥，怎麽了”雲鶴聲音清潤細膩，和他那殺人不眨眼的毒藥簡直是兩個極端。
黃鶴見雲鶴來了，就像看到了救星“弟弟，你來了，太好了”黃鶴把手上的竹筒遞給了雲鶴。
“緊急密函？是鬼市發生什麽事了嗎？”雲鶴一邊問著一邊開密函。
“大事，天大的事，你看了就知道了”黃鶴歎了口氣。
雲鶴讀完密函，眉頭皺的有些緊，眼神也有些恍惚，這麽多年黃鶴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
“別擔心，應該沒什麽大礙，隻不過老黃不知道去哪了”黃鶴嘟囔著。
“東悅樓，肯定又去喝醉仙釀了”雲鶴淡淡的說道。
沒人比他更了解他師父。
雲鶴剛要轉身，黃鶴就拉住了他“你去哪？”
“找師父給姐姐醫病啊”雲鶴答道。
“人，我去找，你去通知王爺吧，聽哥的，就這麽定了”雲鶴將人推到門口，自己一溜煙跑了。
雲鶴搖了搖頭，泯然一笑，和冬日正午的陽光一般溫暖，迷人。
雲鶴輕輕敲了門“王爺”幹淨清潤的聲音沒有一點世俗的雜質。
“進來吧”靖王從水裏出來，披了件衣服，頭發還濕噠噠的往下滴水。
雲鶴進來，關好門，行了禮“王爺”還沒開口靖王就揮了揮手。
“我都聽到了，提本王去瞧一下吧”靖王品了口茶，就嫌棄的放下了“黃鶴泡的茶還是那麽難喝”。
“謝過王爺”雲鶴點了點頭，也不多問什麽，退出房間，將門關好了。
出門剛好碰到結言，雲鶴乖巧的行禮“統領”。
結言點了點頭“統領，王爺心情不大好”雲鶴提醒道。
“謝啦”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雲鶴泯然一笑，徑直出了院子。
“事情辦好了？”結言剛要敲門就聽到王爺的聲音，聽著語氣，確實心情不大好。
“王爺放心，都是精銳人馬，約莫八天之後就能收到消息”結言小心翼翼的答道。
“知道了，退下吧”靖王揉了揉眉心，又看了一下桌上的茶，莫名想起了葉洛洛那憨憨的笑，，
第三十八 章 師傅
靖王忙好軍營中的事情，就快馬去了鬼市。
剛進門，挑眉，神情有些異樣，差點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小丫頭人緣不錯嘛”。
屋裏那叫一個熱鬧，床邊站著鬆蘿和葛麻子，黃老正在給葉洛洛診脈，眉頭皺的很深，仿佛情況不是很樂觀。
屋頂角落處還藏著兩個人，一個白衣少年雲鶴，一個紅衣女子東籬，隱蔽的地方不是很大，兩個人略顯擁擠。
“黃老，怎麽樣了”靖王看黃老的神情，感覺情況不是很好。
黃老抬手，收起帕子，回身給靖王行了個禮。
“回王爺，小丫頭的身子比老朽剛離開時差了很多啊。
不過王爺別擔心，這次暈倒是因為她鬱結在心口的那股邪氣衝淡了，才導致的，這應該算好事，之後老朽給她多加調理，想必會很快就好了”。
靖王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了，走到床前，輕輕撥弄她額間的碎發，看著那蒼白又沒多少肉的小臉，對付侯的怨恨又加深了一些。
屋裏的人互相看了看，都很直覺的轉身離開了屋子。
角落裏的兩個人互相看了看，也出去了，雲鶴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刻在眼中的擔心顯露無遺，最後還是退了出去，關好了門。
“雲鶴”黃老突然開口。
雲鶴走過去行了禮“師父”。
少年經過些年在靖王身邊的曆練沉穩了不少，已經不是那個一言不合就給師父下毒的黃口小兒了，黃老看在眼裏，心裏滿是欣慰。
“去上麵尋些藥材來，小丫頭還得繼續泡藥浴，還記得是哪些嗎？”黃老交代著。
雲鶴點了點頭“記得”幹淨清脆的聲音，讓人聽著很舒服。
雲鶴走後，幾人也去了樓下的隔間，喝茶閑聊起來，聽著黃老講他們三個小時候的故事。
屋裏，靖王依靠在床邊的紅杉木椅子上，手上拿著本古書，漫不經心的翻閱著，少有的幾束光透過窗戶灑在靖王那張幹淨的臉情感都不顯露的臉上。
靖王時不時的看一眼床上有沒有動靜，兩個人難得這樣歲月靜好，倒是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咳咳，葉洛洛手指動了動，咳了兩聲，有些無力的睜開眼睛，很是憔悴。
靖王放下手上的古書，起身整理好衣袍，端著藥走到床邊“醒了？”聲音中沒什麽感情，也沒什麽態度。
葉洛洛看是靖王，看著他那張沒有表情的幹淨的臉，心裏還想著前麵發生的事情。
想起了行禮賠罪，希望靖王不要再生她的氣了，可這身子骨不爭氣，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靖王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添了幾分不悅“都這幅鬼樣子了，還想著折騰呢，你到底覺得自己有幾條命啊”聲音也比剛剛冷了幾分，顯然是對她瞎折騰很不滿意。
葉洛洛想解釋，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她隻是，，
可是卻沒什麽力氣，隻能用眼角的淚來表達自己的委屈。
靖王竟然被她逗笑了，聲音也沒有那麽清冷了“沒力氣說話，倒是有力氣哭，也不嫌累”。
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好似知道她想說什麽，輕聲安慰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在給你鋪路，好在你還挺有心，表現的不錯”。
葉洛洛聽到靖王的話，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得到了“妖怪”的誇獎，葉洛洛也開心的露出了甜甜的笑，太疲憊了，沒力氣露出可愛的虎牙，隻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謝謝王爺”聲音軟軟的透著疲倦。
靖王捏了捏她的臉蛋“光謝沒用，該鋪的路我都會給你鋪好，後麵的路要你自己走，到底能不能經過得起我對你的期望，就要看你自己了”。
靖王的話語重心長，葉洛洛也知道這雖然不是她以後唯一的路，但卻是目前最好的。
靖王將人扶起，後背塞上軟枕，湯藥一勺一勺的喂給她，一碗見底後，葉洛洛都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靖王心中波動著“這小姑娘，到底是用湯藥養大的，又或者是經曆了比湯藥還苦的日子，才會這麽麵無表情”。
他看著台子上的蜜餞，感覺白準備了，但還是伸出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指了指旁邊的小台子“還需要嗎？”
葉洛洛點了點頭。
到底是小丫頭，不管什麽時候，還是喜歡甜的東西。
靖王伸手拿了一小塊，喂到了葉洛洛的嘴裏，小丫頭嚐到了甜頭，笑的也和這蜜餞一般甜。
“好生歇著吧，睡醒了說不定會有好事發生”靖王像哄小朋友一般，自己都有些詫異，那雙看慣殺戮罪惡的雙眼，什麽時候可以這麽溫柔似水。
他不再看床上的小丫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剛敲兩下桌麵，就停了下來，生怕吵到床上的小丫頭，回頭瞧了一眼，沒什麽動靜，靖王平靜了一下心態，繼續翻閱著古書，，
“不是吧，雲鶴這麽皮的嗎？為了東籬的雞腿給您下毒，東籬我說你去哪裏找這麽好的人，嫁了吧”黃鶴朝東籬挑了挑眉，沒正經的哈哈大笑。
東籬抬腳將她的椅子踢翻，黃鶴坐在地上依舊笑個不停“不行了，笑死了”。
就連旁邊的鬆蘿也忍不住笑了，其實她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
門口的雲鶴耳尖有些微紅，剛要邁進去的腳又收了回去，運轉內力，將泛紅壓了回去，才邁進廳堂。
地上的黃鶴看雲鶴的眼神都變了，心裏想著這些年他沒少坑雲鶴，能活到現在真的是雲鶴手下留情了。
黃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弟弟，剛剛聽黃老講，你為了，，”說著話看了一眼東籬，東籬眼裏滿是威脅，黃鶴又把話咽了回去“你給黃老下毒啊，小子下手挺狠啊”。
雲鶴偷偷瞧了一眼東籬，眼神都變得溫柔了“那是小，不懂事”雲鶴泯然一笑。
“師父，藥都買回來了”雲鶴將好幾大包藥遞給了黃老。
黃老看了一圈，點了點頭“臭小子，挺用心啊”。
雲鶴笑了笑，沒有說話，坐到了黃鶴旁邊，抬頭剛好能看到東籬的位置。
幾人繼續聊了起來，黃老則是回聖醫堂去取最關鍵的一味藥材，這可是禁藥，這麽多年黃老為了囤這些藥可花了不少銀子，就是給葉洛洛準備的。
“聽說前一陣趙城去你的東悅樓去撒潑了？”黃鶴突然想起什麽說了起來。
東籬點了點頭“沒什麽，被穆小公子設計傷的挺慘的”東籬都快把這事給忘了。
黃鶴不厚道的笑了，把軍營發生的事情給他們講了一遍。
東籬抽了抽嘴角“這就是傳說中的坑爹？”眼裏的笑意越發深了。
“隻可惜，趙老將軍是個可用之才”雲鶴突然開口。
“弟弟，你怎麽和王爺講的一樣”黃鶴驚訝的看著雲鶴。
“隻是亂想的”雲鶴低下頭不再說話。
“小子，和我們就不要這麽拘謹了，我們又不會和王爺講，再說了，王爺就算知道也隻是會誇獎你而已”黃鶴拍了拍雲鶴的肩膀。
黃鶴覺得自從葉洛洛出現後，雲鶴就比之前更加拘謹了，特別是在王爺麵前，生怕做錯事惹得王爺多想。
黃鶴覺得這樣不行，時間久了容易心生嫌隙，腦子開始琢磨了。
“雲鶴，來幫忙”聲音從廚房傳來。
“好的，師父”雲鶴應了一聲“哥，東籬姐，你們聊，我去幫師父了”雲鶴起身離開了。
人走後，黃鶴踢了踢東籬的凳子“東籬，你有沒有覺得雲鶴這樣太穩重了”。
東籬白了她一眼“難道要像你這樣沒個正經的好啊”。
“不是，我是說他太小心翼翼了，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特別是葉洛洛來了之後”黃鶴一本正經的說道。
“確實”東籬點了點頭“沒有小時候可愛了，也瘦了，臉上的肉捏起來都沒感覺了”東籬自顧自的嘟囔著。
黃鶴“，，這不是重點好不好，這樣時間久了會憋出病的”。
東籬點了點頭，兩人在那裏低頭好像在研究什麽秘密一般，雲鶴從廚房看了過去，滿眼寵溺的搖了搖頭，，
第 三十九章 藥浴
葉洛洛這一覺睡到了酉時，等睜開眼睛時，還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竟然看到了多年不見的師父，那個在她九歲那年，為了躲避山匪和官府就和師父走散了。
她試著打聽過，可師父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洛洛淚眼婆娑，靖王皺了皺眉，這丫頭是水神投胎吧，怎麽這麽愛哭。
葉洛洛看一了眼站在師父身邊那個模糊的身影，揉了揉眼睛，是一臉嫌棄的靖王，沒想到在自己夢裏靖王也如此嫌棄他，葉洛洛竟然無奈的笑了。
靖王看她一會哭一會笑的，也不說話，定是睡糊塗了。
回頭看了一眼黃老，估計小丫頭以為自己在做夢呢，走到床前，用扇骨輕輕敲了敲床前的雕花柱子“怎麽，以為自己在白日做夢啊”。
葉洛洛白了她一眼，心裏想著在自己夢裏還能讓你欺負了不成。
靖王冷哼了一聲，小丫頭果然以為在做夢，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她白淨的臉上捏了捏，力道有些大，像是對剛剛那個白眼的報複。
葉洛洛真實的感覺到了疼痛，疼得眼角都泛起了淚花，靖王這才鬆手，白淨的臉上紅了一小塊，葉洛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一瞬間反應過來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瞪著兩個小鹿眼朝靖王憨憨的笑了笑“王爺，奴婢知錯了，奴婢，，”。
靖王隻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和她計較，起身往旁邊挪了兩步。
葉洛洛再一次看到黃老，眼淚就真的止不住了，光著小腳丫跑下來床，抱住了黃老，很大聲的喊了句“師父”。
還調皮的在黃老臉上左右戳了戳又捏了捏“師父，真的是你嗎？太好了，洛洛好想你”。
“都多大了，還哭鼻子，快下了，王爺還在呢，成何體統”黃老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小丫頭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時候般對待了。
葉洛洛聽話的從黃老身上下來，乖乖的回到床上坐好，時不時的偷看一下王爺的表情，樣子可愛的不得了。
“洛丫頭，都是師父不好，這麽些年委屈你了”黃老的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看了一眼旁邊的靖王“哈哈，讓王爺見笑了”。
靖王泯然一笑“你們聊”扇著扇子大步走出房間，剛出房門就抓到三個偷聽的。
三個人尷尬的和王爺行了禮，雖然好奇，但還是跟著王爺下了樓。
“東籬，人醒了，該回東悅樓了”靖王抬眼看向她。
葉洛洛醒了，她也放心了，確實也不該留下，以免誤了大事。
“是，王爺”東籬行了禮，就退下了。
“雲鶴，送東籬回去吧，不急著回來，有黃老在，這邊也不會有什麽事”靖王看了眼站在東籬不遠處的雲鶴。
雲鶴點頭，耳尖有些微紅，笑的很燦爛“是，王爺”。
黃鶴在王爺身後偷偷的笑著，像極了在看熱鬧的閑人。
“怎麽，是沒事情做了嗎，還有幾天就要出兵了，這邊都交代好了嗎”靖王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嚇得黃鶴立馬收住了笑“卑職這就去”。
黃鶴“，，為什麽到我這裏態度就一個大轉變啊”黃鶴歎了口氣，去做事了。
偌大的偏廳裏隻剩了靖王一人，氣氛安靜的詭異，靖王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又在想什麽，，
“我還好啊，和師父走散後被一夥好心的山賊撿去了”葉洛洛乖巧的講著。
“山賊？”黃老一臉擔憂。
“師父放心，他們和當陽山上的那群壞家夥不一樣，他們隻是生活不下去了才聚在一起抱團取暖的。
基本都是靠自給自足，實在遇到災年最多也是去劫富濟貧。
但是臨走時還會打欠條，有錢了就會還給他們”葉洛洛講著這一群可愛的山賊，可黃老聽起來更像是一群會點功夫的山民。心裏放心了很多。
“後來呢？”黃老好奇的問道。
葉洛洛眼中含淚“後來，官府借著清匪的名義把人都抓走了，大爹爹不在，二爹爹為了寨裏人的安全，沒有和官府硬碰，臨走時把握塞進了後院的密室裏，我才逃過一劫。
後來聽說都被發配了”豆大的眼淚還是沒忍住，掉在了裙擺上。
葉洛洛拂袖擦了擦眼淚，又換了笑臉。
“後來在街上乞討時，遇到了葉媽媽，之後就一直和葉媽媽還有其他姐姐們一起生活。
直到上次百花樓品花大會，誤打誤撞遇到了王爺，還，，”後麵的話葉洛洛實在不好意思說，畢竟是自己打賭把自己輸給了王爺。
“不說我啦，師父，你怎麽會在鬼市呢”葉洛洛擦幹眼淚好奇的問道。
黃老還沒從悲傷中緩過來“我本來，，”感覺不對立馬收住了還沒出口的那句話。
葉洛洛直直的看著黃老，一臉疑惑“本來什麽？”
黃老心裏咒罵自己“喝酒誤事啊，腦子越來越跟不上嘴了”。
“嘿嘿，我本來有個同門在這裏開藥堂，聽說我在躲官府，就帶我來到了這裏，後來他去了別的國家，也就把藥堂便宜兌給我了”黃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可算圓上了。
“哦，那也挺好，也算穩定”葉洛洛也安心了。
葉洛洛安心了，黃老見她沒懷疑什麽，也安心了。
黃老見狀立馬轉移了話題“洛丫頭，這些年還有泡藥湯嗎？”
葉洛洛搖了搖頭“好多藥材都不是很好尋，想著也無事，就沒再泡，隻是會按照師父的方子每月吃幾服藥而已。
本來也沒啥，隻是沒 想到這段時間遇見了太多事，才又舊病複發”。
“還好師父有先見之明，提前存了好多烏頭草，在你昏睡時，已經處理好了，和其他藥材都一起裝進了藥包，等你回去後，記得三天泡一次藥浴”黃老細心的叮囑著。
葉洛洛低著頭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洛丫頭，你有沒有聽我說話”黃老看她沒反應，問道。
“啊，知道了，師父，還是師父對我最好，什麽都想著我”葉洛洛笑了笑。
“師父，我想留下來”葉洛洛突然冒出一句。
黃老一愣“這裏常年見不了多少光，也就你現在這間屋子偶爾有點陽光照進來，你身子太弱了，不行”黃老反駁道。
既然靖王讓她代替黃鶴管理這裏，又不能讓人知道，她就必須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常駐這裏。現在黃老的聖醫堂正好適合她，這是她最好的選擇。
“師父，我們才團聚，我舍不得你嘛”葉洛洛開始撒嬌道。
“不行”黃老堅決反對。
葉洛洛開始軟磨硬泡，後來好不容易找了個離得近好治病的理由，還答應黃老隻是晚上來幫忙，白天就住上麵。
黃老其實也想她留在身邊，方便幫她調理身子，後來隻好勉強同意了。
師徒二人出門用晚膳，已經看不到王爺的蹤影了“鬆蘿姐，王爺呢”葉洛洛問道，她還要和王爺講留下來的事情。
“王爺走很久了，不過說開市前會回來”鬆蘿回到。
用過晚膳，過了半個時辰葉洛洛就被鬆蘿帶進了一個很隱蔽的小屋裏。
推開門，一股很濃鬱的藥味，霧氣環繞仿佛仙境一般。
屏風後麵，有個很大的木桶，裏麵盛滿了藥湯“洛洛，這邊都準備好了，很隱蔽不用擔心，我就在門口，有事就喊我”。
葉洛洛點了點頭，走到屏風後麵，褪去衣服，泡進了藥浴，要泡足足半個時辰，又得保持水溫，鬆蘿就守在門口算著時間。
在藥浴裏，葉洛洛覺得暖暖的，渾身的疲憊感都沒了，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第四十 章 初入鬼市
“王爺！”鬆蘿起身行禮。
“怎麽樣？”靖王眼神示意屋裏麵。
“剛剛進去水添水時，看葉姑娘睡了”鬆蘿回答。
鬆蘿眼神有些波動，靖王那如深淵般的墨瞳，半眯著眼看著她，鬆蘿立馬跪在了地上，果然，隻要有一點波動，都能被靖王看破“屬下知錯了，自己會去敬法司領罰”。
“不必了，那丫頭鬧起來讓人頭疼，說罷”靖王收回了剛剛略帶殺氣的眼神，往角落走去。
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下麵來往的客人，臉上明明沒有任何表情，但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卻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要凝結一般，讓鬆蘿感覺到了莫名的窒息感。
鬆蘿深吸了一口氣，“剛剛進入加水時，無意間發現葉姑娘的肩膀上有一個紅色的圖案，像胎記，可胎記又沒有那麽規整的圖案，屬下認為，更像是刺上去的的圖騰”。
鬆蘿認真回憶著，不敢錯過任何細節。
“有看清楚圖騰的樣式嗎？”靖王那如深淵般的墨眸有了些許波動，眉心也順著這股波動微微皺起。
看著鬆蘿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是在擔憂著什麽。
其實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他是怕了。
他怕葉洛洛背後的圖案和萬軒閣有關，他怕在心底剛剛升起的信任的萌芽就這樣被扼殺掉。
他怕葉洛洛會讓他看到希望後又感到失望，她更怕自己會心慈手軟，畢竟刑法司裏的刑罰不是他那嬌弱的身子能受得住的。
他既緊張又期待著鬆蘿口中的答案，看到鬆蘿都有些頭皮發麻，這麽多年第一次見王爺有這副表情。
“霧氣太大，看不太清楚，我怕呆久了葉姑娘會懷疑”鬆蘿仔細的回憶著。
很顯然，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並不是靖王想要的“和萬軒閣有關嗎？”靖王很直白的問道。
“不一樣，雖然我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圖案不像是動物，更像是某種植物，更確切的說是某種花”鬆蘿肯定的回答。
靖王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竟不經意的揚起了嘴角，甚至覺得下麵吃飯的人都變得不那麽討厭了。
靖王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拿出一個平安扣遞給鬆蘿“和上麵的圖案一樣嗎？”
鬆蘿接過平安扣，上下左右仔細的看著，搖了搖頭。
“這圖案你有見過嗎？”靖王隨口問道。
“沒有，從風格來看，不像是南羽的樣式，感覺更像是北邊某些小國的東西”鬆蘿搖了搖頭“王爺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去查”鬆蘿補充道。
靖王搖了搖頭“不用了，小一去查了”。
“王爺，還有什麽事嗎？時間差不多到了，我該去叫醒葉姑娘了。”鬆蘿行禮說道。
靖王揮了揮手，就邁步下樓了。
“王爺，需要再仔細確認圖騰嗎？”鬆蘿剛準備推門，突然轉身回頭問靖王。
靖王沒有回頭，隻是搖了搖扇子“既然不是萬軒閣的，那就不必了，免得打草驚蛇，誰還沒個秘密呢。”這時的語氣和剛剛大相徑庭，明顯能從中聽出愉悅感，讓人放鬆了很多。
鬆蘿轉頭笑了笑，推門去叫葉洛洛了。
“不是萬軒閣的人，卻有著特殊的圖騰，那會是誰的人呢？難道還有另一股勢力？皇後？還是徐貴妃？又或者是太子手上還有我不知道的勢力”靖王一邊走一邊自顧自的嘟囔著。
“王爺”黃鶴喊道。
靖王還沉浸在自我思考中，完全沒有聽見更沒有看到他，就這樣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黃鶴“，，”
“王爺”黃鶴又從身後喊了一聲，要不是穆將軍要找王爺，他也不會冒這個險。
靖王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向黃鶴，眼裏滿是陰霾，好像黃鶴要是不給他個解釋就劈了他。
黃鶴咽了口吐沫，換了個笑嘻嘻的表情“王爺，穆將軍說有急事找你”。
靖王看了一眼角落的小房間“回軍營”。
黃鶴擦了擦汗，提著的心放了下去。
平時這時候他都讓雲鶴上的，畢竟雲鶴又安靜又乖巧，王爺一般不會罰他。
可是為了避嫌雲鶴不能出現，好在王爺沒有怪罪下來，也不知道王爺在想什麽，這麽專注，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
“穆將軍有說什麽事嗎？”靖王轉頭問道。
還沉浸在沒有受罰的喜悅中的黃鶴愣了一下，靖王眼神冷了幾分“穆將軍說是繁花鎮的事情，很急，讓我務必請您回去”。
靖王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上馬，快馬加鞭的回去了。
葉洛洛聽說王爺來了，便加快了穿衣的速度，她還要和王爺商量要去聖醫堂的事情。
推開門“王，，”突然想到不能暴露身份，爺字又咽了回去。
左右看了看，還好這個地方畢竟隱蔽，樓上樓下都沒有尋到王爺。
葉洛洛回頭問鬆蘿“鬆蘿姐姐，你不是說王公子來了嘛？”
鬆蘿也樓上樓下巡了一圈“剛剛還在呢？”
“葛老”鬆蘿朝樓下招了招手，葛老安頓好樓下的吃客就上了樓。
“王公子呢？”鬆蘿小聲的問道。
“和黃統領走了”看向門口“走了好一會了”葛老的笑臉永遠掛在臉上，讓人覺得很慈祥。
“沒事我就去忙了”葛老下樓去攬客了，今天萬醉樓的生意異常的好。
“葛老還挺慈祥的，應該好多人喜歡他吧”葉洛洛笑著問道。
“慈祥？”鬆蘿嘴角抽了抽，心裏想著“你是沒見過他殺人的時候，也笑的很慈祥”。
“可能是年大了吧”鬆蘿隨便答著。
“鬆蘿姐，今天萬醉樓的生意好像格外的好”葉洛洛看著樓下烏央烏央的都是人，二樓的包廂也都滿了。
“哦，你剛來，不知道，今天是每三個月一次的開玲瓏鬼寶盒的日子”鬆蘿見怪不怪的答著。
“玲瓏鬼寶盒？那是什麽？”葉洛洛突然升起了好奇心。
“哦，就是一個木質機關術做的盒子，據說是一個魯班大師的傳人做的，裏麵藏得都是寶貝，隻要交五兩銀子就可以去開，誰打開了裏麵的東西就歸誰”鬆蘿解釋道。
“五兩？換價值連城的寶貝，那攤主不得虧死”葉洛洛嘟囔著。
鬆蘿搖了搖頭“你知道為什麽一個季度才舉行一次嗎？”
“是因為要去尋價值連城的寶貝嗎？”葉洛洛問道。
“是因為他們可以開張吃半年”鬆蘿不緊不慢的說著。
葉洛洛驚訝“就沒人打開過嗎？”
鬆蘿搖了搖頭。
葉洛洛一下子起了興趣，她倒要看看這個魯班大師的傳人倒是是何方神聖，和麗陽山上的二爹爹比起來到底誰更厲害。
“鬆蘿姐姐，可以帶我去看看嘛？”葉洛洛兩眼放光。
鬆蘿猶豫了，畢竟這裏魚龍混雜，再加上今天這日子，人要比往常多三倍，葉洛洛身體又剛好，她不敢冒這個險。
葉洛洛見鬆蘿久久沒開口，就知道自己沒戲了，如果自己跑過去的話，就自己的小身板還不得被擠扁了。
“洛丫頭，洛丫頭”黃老算著時間，葉洛洛應該泡好藥浴了，剛進萬醉樓就開始喊人。
黃老是這鬼市裏唯一的醫者，人食五穀，難免生病，所以大家對他都很尊敬，剛進門就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熱情的不得了。
黃老沒辦法，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就聽到了三樓葉洛洛的聲音“師父，師父，這裏”。
黃老抬頭看去，其他人也隨著聲音看去“這不是前兩天剛住進來的那個小丫頭嗎？”有人認出了葉洛洛。
隻見葉洛洛不停的朝著黃老招手，黃老臉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黃老，這是你徒弟？”旁邊的人驚訝的問道。
黃老得意的點了點頭“不和你們聊了”說罷就上了樓。
得知葉洛洛是黃老的徒弟後，這裏的人對葉洛洛尊敬了不少，特別是那個馬六，好像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也立馬換了個嘴臉。
“洛丫頭”黃老一邊走一邊喊著。
葉洛洛去迎人“師父，你怎麽來了”。
“我算著時間，你也應該出來了，感覺怎麽樣”黃老幫葉洛洛把著脈，麵色好了很多。
“感覺身體裏暖洋洋的，手腳也沒那麽涼了”葉洛洛答著。
“剛開始怕你不適應，再泡兩次就可以加量了”黃老念叨著。
“你和王爺說了嗎”黃老突然想起來。
葉洛洛搖了搖頭“王爺有事先走啦，我沒見到”。
“別急，明天再說也來得及，今天是開盒的日子，師父帶你去轉轉？”黃老問道。
葉洛洛看向鬆蘿，黃老也跟著看向鬆蘿，師徒倆的眼神都很期待。
鬆蘿無奈，想著有黃老跟著也不會有什麽大礙“去可以，我得先向王爺匯報”。
“是的，匯報是應當的，我們也不急這一時嘛”黃老拍了拍葉洛洛的肩膀。
葉洛洛也怕靖王生氣，畢竟靖王太喜歡殺雞儆猴了。
沒一會，有黑甲來報，將一封迷信遞給了黃老。
黃老打開信件，葉洛洛滿眼期待，黃老先是皺眉，而後喜笑顏開。
“王爺同意了？”葉洛洛問道。
黃老點了點頭“不僅同意了，還同意你留下來了，以後每天隻要有鬆蘿跟著就可以自由出入，不用再向王爺請示”。
葉洛洛開心的跳了起來，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三人一起下樓，和葛老說了幾句就出門了。
這是葉洛洛第一次逛鬼市，激動的不得了，，
“王爺，我們不是特意回來要和葉姑娘報喜的嗎？告訴她仇已經給她報了，不說了？”黃鶴弱弱的提醒道。
“我什麽時候說是給她報仇的，抓這種敗類是本王應該做的，免得再有人受害”王爺滿眼戾氣的說道。
“對對對，是卑職記錯了，王爺英明，是南靖城百姓的福分”黃鶴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王爺最近怎麽總是陰晴不定的，記性也不是很好了，明明就，，。
“黃鶴”走著走著靖王突然開口，給黃鶴嚇了一跳“王爺，卑職在”。
“我覺得昨天那個人沒有完全認罪，走，接著回去審”靖王突然變了臉色，眉眼間的都是笑裏藏刀。
黃鶴嘴角抽了抽“，，這個黃大牙怎麽就倒了黴拐了葉姑娘呢，還落到了王爺手上，感覺下輩子他都不會做壞人了，甚至連人都不想做”。
敬法司牢房，靖王一踏進來，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哼著小曲左右看了看，最後進了名為天狗的刑訊室。
敬法司一共有十個刑訊室，分別以十大凶獸命名。窮奇，饕餮，蠪蛭，朱厭，天狗，猙，蠱雕，蜚，狻猊，蛟龍。
其中窮奇是刑罰最重的，以此類推。
黃鶴記得上一個背叛靖王的前鬼市主也最多就在蠱雕待過，就全招了，建成至今，也僅一人進過猙，那場麵真的，，想想都頭皮發麻。
現在靖王居然進了天狗，那黃大牙的後果可想而知，黃鶴後背都開始發涼，默默給黃大牙超度了，他們王爺這性格到底是隨了誰了，不能說的狠辣，都得用變態來形容。
其實十大刑訊室最恐怖的不是刑罰，而是絕望，是那種想死都是癡心妄想的絕望。
靖王進了天狗刑訊室後，用心的挑選著趁手的工具，生怕辜負了一會被帶進來的人。
黃大牙被帶進天狗時，是被清洗過的，王爺在這方麵儀式感很重。
洗幹淨後的黃大牙勉強能看，唯一證明他還是人的，就是那雙帶著恨意加絕望的眼神。
他在牢房時，有想過服毒自殺，結果被雲鶴救活了，一襲白衣的雲鶴亦仙亦魔，說他是仙，他從不允許敬法司最深層的犯人毒發身亡，說他是魔，他連犯人想死的權利都剝奪了。
黃大牙隱約記得，那個如魔般的白衣少年臨走時說的話“如果像你這樣的人，都可以自己決定生死的話，那還真對不起你在佛陀身後做的‘功績了’”。
“你到底是誰？”黃大牙瞪著眼睛惡狠狠的問道。
“我？不重要，隻是一個看客而已，看你將人在破廟的佛陀後麵活活折磨死而已，既然你對佛陀這麽不敬，我隻能替佛陀懲罰你了”雲鶴說的輕快，但是黃大牙卻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底一般。
他在破廟做完那件事後，就覺得很不對勁，結果第二天出主意的那個匪人就暴斃了，他一直認為是佛陀的懲罰，後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吃齋念佛燒高香，也是可笑，他一個惡貫滿盈的人居然在拜佛。
他們那一夥人也散了，各自做了別的營生，黃大牙也不做人牙子了，隨朋友來到南靖開始倒鬥，也相安無事了幾年，可沒想到，，
黃大牙眼裏都是驚恐，嘴上也不停的求饒著。
雲鶴泯然一笑“我記得那個姐姐好像也有這樣求過你”。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黃大牙一眼，就走了。
雲鶴臨走時的那個眼神，是黃大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他作惡這麽多年，本以為連鬼都不怕，接過卻被一個如此文靜的少年的眼神嚇得不行，，
黃大牙在進天狗刑訊室時眼裏居然露出來悔意，真是可笑。
直到黃昏，黃大牙已經連烙鐵都烙不醒了，渾身慘不忍睹，根本看不出來是個人了，靖王才鬆了鬆手腕“雲鶴，救活後丟給結言，我們給劉大人送份大禮”。
雲鶴點頭，給黃大牙服下了可以暫時回光返照的毒藥。
靖王揉了揉眉心“乏了，黃鶴回王府吧”。
鬼市萬醉樓，葉洛洛還在昏睡著，鬆蘿急壞了，派去請黃老的人回來了，但是隻有他自己回來“主子，黃老不在聖醫堂”。
“什麽？”鬆蘿摸了摸葉洛洛的額頭，還是很燙。
“多半是去外麵尋酒了”鬆蘿又多派了幾個人去外麵尋。
“要不我們還是稟報王爺吧”葛麻子有些擔憂。
“估計王爺現在氣還沒消呢，就怕，，”鬆蘿擔憂王爺會傷到葉洛洛。
“可這人畢竟是王爺帶回來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倆的賠了命也賠不起啊”葛麻子認真的說著。
兩個人相互看了看，突然異口同聲道“黃統領”兩人相視一笑。
王府裏，黃鶴正幫王爺浴桶裏添熱水呢，突然打了個噴嚏，直覺告訴他肯定沒好事。
這不熱水添好後，剛出房門，就又侍衛過來稟報，手上拿了一個用特殊藥水泡製的竹筒，是鬼市密報專用，分三個顏色藍色為一般，黃色為急，紅色為緊急。
這次送來的是紅色的竹筒，黃鶴不敢怠慢，立馬打開，一看差點吐血，難怪用紅竹筒，不是加急是要命。
黃鶴難得這麽難做，他在門口晃來晃去，晃得侍衛們都頭昏眼花了。
雲鶴處理好敬法司的事情，換了身衣服，也回了王府，剛進昔歸庭院的門口，就被幾個侍衛拉了過去。
“雲鶴大人，救救我們吧，不知道黃統領怎麽了，在王爺門口不停的轉，轉的我們頭都暈了”幾個侍衛叫苦道。
雲鶴泯然一笑，點了點頭“好”說完就朝門口走去。
“還是雲鶴大人好，溫文爾雅，又好說話”幾個侍衛不禁讚歎。
“哥，怎麽了”雲鶴聲音清潤細膩，和他那殺人不眨眼的毒藥簡直是兩個極端。
黃鶴見雲鶴來了，就像看到了救星“弟弟，你來了，太好了”黃鶴把手上的竹筒遞給了雲鶴。
“緊急密函？是鬼市發生什麽事了嗎？”雲鶴一邊問著一邊開密函。
“大事，天大的事，你看了就知道了”黃鶴歎了口氣。
雲鶴讀完密函，眉頭皺的有些緊，眼神也有些恍惚，這麽多年黃鶴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
“別擔心，應該沒什麽大礙，隻不過老黃不知道去哪了”黃鶴嘟囔著。
“東悅樓，肯定又去喝醉仙釀了”雲鶴淡淡的說道。
沒人比他更了解他師父。
雲鶴剛要轉身，黃鶴就拉住了他“你去哪？”
“找師父給姐姐醫病啊”雲鶴答道。
“人，我去找，你去通知王爺吧，聽哥的，就這麽定了”雲鶴將人推到門口，自己一溜煙跑了。
雲鶴搖了搖頭，泯然一笑，和冬日正午的陽光一般溫暖，迷人。
雲鶴輕輕敲了門“王爺”幹淨清潤的聲音沒有一點世俗的雜質。
“進來吧”靖王從水裏出來，披了件衣服，頭發還濕噠噠的往下滴水。
雲鶴進來，關好門，行了禮“王爺”還沒開口靖王就揮了揮手。
“我都聽到了，提本王去瞧一下吧”靖王品了口茶，就嫌棄的放下了“黃鶴泡的茶還是那麽難喝”。
“謝過王爺”雲鶴點了點頭，也不多問什麽，退出房間，將門關好了。
出門剛好碰到結言，雲鶴乖巧的行禮“統領”。
結言點了點頭“統領，王爺心情不大好”雲鶴提醒道。
“謝啦”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雲鶴泯然一笑，徑直出了院子。
“事情辦好了？”結言剛要敲門就聽到王爺的聲音，聽著語氣，確實心情不大好。
“王爺放心，都是精銳人馬，約莫八天之後就能收到消息”結言小心翼翼的答道。
“知道了，退下吧”靖王揉了揉眉心，又看了一下桌上的茶，莫名想起了葉洛洛那憨憨的笑，，
第三十八 章 師傅
靖王忙好軍營中的事情，就快馬去了鬼市。
剛進門，挑眉，神情有些異樣，差點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小丫頭人緣不錯嘛”。
屋裏那叫一個熱鬧，床邊站著鬆蘿和葛麻子，黃老正在給葉洛洛診脈，眉頭皺的很深，仿佛情況不是很樂觀。
屋頂角落處還藏著兩個人，一個白衣少年雲鶴，一個紅衣女子東籬，隱蔽的地方不是很大，兩個人略顯擁擠。
“黃老，怎麽樣了”靖王看黃老的神情，感覺情況不是很好。
黃老抬手，收起帕子，回身給靖王行了個禮。
“回王爺，小丫頭的身子比老朽剛離開時差了很多啊。
不過王爺別擔心，這次暈倒是因為她鬱結在心口的那股邪氣衝淡了，才導致的，這應該算好事，之後老朽給她多加調理，想必會很快就好了”。
靖王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了，走到床前，輕輕撥弄她額間的碎發，看著那蒼白又沒多少肉的小臉，對付侯的怨恨又加深了一些。
屋裏的人互相看了看，都很直覺的轉身離開了屋子。
角落裏的兩個人互相看了看，也出去了，雲鶴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刻在眼中的擔心顯露無遺，最後還是退了出去，關好了門。
“雲鶴”黃老突然開口。
雲鶴走過去行了禮“師父”。
少年經過些年在靖王身邊的曆練沉穩了不少，已經不是那個一言不合就給師父下毒的黃口小兒了，黃老看在眼裏，心裏滿是欣慰。
“去上麵尋些藥材來，小丫頭還得繼續泡藥浴，還記得是哪些嗎？”黃老交代著。
雲鶴點了點頭“記得”幹淨清脆的聲音，讓人聽著很舒服。
雲鶴走後，幾人也去了樓下的隔間，喝茶閑聊起來，聽著黃老講他們三個小時候的故事。
屋裏，靖王依靠在床邊的紅杉木椅子上，手上拿著本古書，漫不經心的翻閱著，少有的幾束光透過窗戶灑在靖王那張幹淨的臉情感都不顯露的臉上。
靖王時不時的看一眼床上有沒有動靜，兩個人難得這樣歲月靜好，倒是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咳咳，葉洛洛手指動了動，咳了兩聲，有些無力的睜開眼睛，很是憔悴。
靖王放下手上的古書，起身整理好衣袍，端著藥走到床邊“醒了？”聲音中沒什麽感情，也沒什麽態度。
葉洛洛看是靖王，看著他那張沒有表情的幹淨的臉，心裏還想著前麵發生的事情。
想起了行禮賠罪，希望靖王不要再生她的氣了，可這身子骨不爭氣，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靖王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添了幾分不悅“都這幅鬼樣子了，還想著折騰呢，你到底覺得自己有幾條命啊”聲音也比剛剛冷了幾分，顯然是對她瞎折騰很不滿意。
葉洛洛想解釋，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她隻是，，
可是卻沒什麽力氣，隻能用眼角的淚來表達自己的委屈。
靖王竟然被她逗笑了，聲音也沒有那麽清冷了“沒力氣說話，倒是有力氣哭，也不嫌累”。
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好似知道她想說什麽，輕聲安慰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在給你鋪路，好在你還挺有心，表現的不錯”。
葉洛洛聽到靖王的話，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得到了“妖怪”的誇獎，葉洛洛也開心的露出了甜甜的笑，太疲憊了，沒力氣露出可愛的虎牙，隻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謝謝王爺”聲音軟軟的透著疲倦。
靖王捏了捏她的臉蛋“光謝沒用，該鋪的路我都會給你鋪好，後麵的路要你自己走，到底能不能經過得起我對你的期望，就要看你自己了”。
靖王的話語重心長，葉洛洛也知道這雖然不是她以後唯一的路，但卻是目前最好的。
靖王將人扶起，後背塞上軟枕，湯藥一勺一勺的喂給她，一碗見底後，葉洛洛都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靖王心中波動著“這小姑娘，到底是用湯藥養大的，又或者是經曆了比湯藥還苦的日子，才會這麽麵無表情”。
他看著台子上的蜜餞，感覺白準備了，但還是伸出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指了指旁邊的小台子“還需要嗎？”
葉洛洛點了點頭。
到底是小丫頭，不管什麽時候，還是喜歡甜的東西。
靖王伸手拿了一小塊，喂到了葉洛洛的嘴裏，小丫頭嚐到了甜頭，笑的也和這蜜餞一般甜。
“好生歇著吧，睡醒了說不定會有好事發生”靖王像哄小朋友一般，自己都有些詫異，那雙看慣殺戮罪惡的雙眼，什麽時候可以這麽溫柔似水。
他不再看床上的小丫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剛敲兩下桌麵，就停了下來，生怕吵到床上的小丫頭，回頭瞧了一眼，沒什麽動靜，靖王平靜了一下心態，繼續翻閱著古書，，
“不是吧，雲鶴這麽皮的嗎？為了東籬的雞腿給您下毒，東籬我說你去哪裏找這麽好的人，嫁了吧”黃鶴朝東籬挑了挑眉，沒正經的哈哈大笑。
東籬抬腳將她的椅子踢翻，黃鶴坐在地上依舊笑個不停“不行了，笑死了”。
就連旁邊的鬆蘿也忍不住笑了，其實她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
門口的雲鶴耳尖有些微紅，剛要邁進去的腳又收了回去，運轉內力，將泛紅壓了回去，才邁進廳堂。
地上的黃鶴看雲鶴的眼神都變了，心裏想著這些年他沒少坑雲鶴，能活到現在真的是雲鶴手下留情了。
黃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弟弟，剛剛聽黃老講，你為了，，”說著話看了一眼東籬，東籬眼裏滿是威脅，黃鶴又把話咽了回去“你給黃老下毒啊，小子下手挺狠啊”。
雲鶴偷偷瞧了一眼東籬，眼神都變得溫柔了“那是小，不懂事”雲鶴泯然一笑。
“師父，藥都買回來了”雲鶴將好幾大包藥遞給了黃老。
黃老看了一圈，點了點頭“臭小子，挺用心啊”。
雲鶴笑了笑，沒有說話，坐到了黃鶴旁邊，抬頭剛好能看到東籬的位置。
幾人繼續聊了起來，黃老則是回聖醫堂去取最關鍵的一味藥材，這可是禁藥，這麽多年黃老為了囤這些藥可花了不少銀子，就是給葉洛洛準備的。
“聽說前一陣趙城去你的東悅樓去撒潑了？”黃鶴突然想起什麽說了起來。
東籬點了點頭“沒什麽，被穆小公子設計傷的挺慘的”東籬都快把這事給忘了。
黃鶴不厚道的笑了，把軍營發生的事情給他們講了一遍。
東籬抽了抽嘴角“這就是傳說中的坑爹？”眼裏的笑意越發深了。
“隻可惜，趙老將軍是個可用之才”雲鶴突然開口。
“弟弟，你怎麽和王爺講的一樣”黃鶴驚訝的看著雲鶴。
“隻是亂想的”雲鶴低下頭不再說話。
“小子，和我們就不要這麽拘謹了，我們又不會和王爺講，再說了，王爺就算知道也隻是會誇獎你而已”黃鶴拍了拍雲鶴的肩膀。
黃鶴覺得自從葉洛洛出現後，雲鶴就比之前更加拘謹了，特別是在王爺麵前，生怕做錯事惹得王爺多想。
黃鶴覺得這樣不行，時間久了容易心生嫌隙，腦子開始琢磨了。
“雲鶴，來幫忙”聲音從廚房傳來。
“好的，師父”雲鶴應了一聲“哥，東籬姐，你們聊，我去幫師父了”雲鶴起身離開了。
人走後，黃鶴踢了踢東籬的凳子“東籬，你有沒有覺得雲鶴這樣太穩重了”。
東籬白了她一眼“難道要像你這樣沒個正經的好啊”。
“不是，我是說他太小心翼翼了，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特別是葉洛洛來了之後”黃鶴一本正經的說道。
“確實”東籬點了點頭“沒有小時候可愛了，也瘦了，臉上的肉捏起來都沒感覺了”東籬自顧自的嘟囔著。
黃鶴“，，這不是重點好不好，這樣時間久了會憋出病的”。
東籬點了點頭，兩人在那裏低頭好像在研究什麽秘密一般，雲鶴從廚房看了過去，滿眼寵溺的搖了搖頭，，
第 三十九章 藥浴
葉洛洛這一覺睡到了酉時，等睜開眼睛時，還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竟然看到了多年不見的師父，那個在她九歲那年，為了躲避山匪和官府就和師父走散了。
她試著打聽過，可師父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洛洛淚眼婆娑，靖王皺了皺眉，這丫頭是水神投胎吧，怎麽這麽愛哭。
葉洛洛看一了眼站在師父身邊那個模糊的身影，揉了揉眼睛，是一臉嫌棄的靖王，沒想到在自己夢裏靖王也如此嫌棄他，葉洛洛竟然無奈的笑了。
靖王看她一會哭一會笑的，也不說話，定是睡糊塗了。
回頭看了一眼黃老，估計小丫頭以為自己在做夢呢，走到床前，用扇骨輕輕敲了敲床前的雕花柱子“怎麽，以為自己在白日做夢啊”。
葉洛洛白了她一眼，心裏想著在自己夢裏還能讓你欺負了不成。
靖王冷哼了一聲，小丫頭果然以為在做夢，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她白淨的臉上捏了捏，力道有些大，像是對剛剛那個白眼的報複。
葉洛洛真實的感覺到了疼痛，疼得眼角都泛起了淚花，靖王這才鬆手，白淨的臉上紅了一小塊，葉洛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一瞬間反應過來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瞪著兩個小鹿眼朝靖王憨憨的笑了笑“王爺，奴婢知錯了，奴婢，，”。
靖王隻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和她計較，起身往旁邊挪了兩步。
葉洛洛再一次看到黃老，眼淚就真的止不住了，光著小腳丫跑下來床，抱住了黃老，很大聲的喊了句“師父”。
還調皮的在黃老臉上左右戳了戳又捏了捏“師父，真的是你嗎？太好了，洛洛好想你”。
“都多大了，還哭鼻子，快下了，王爺還在呢，成何體統”黃老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小丫頭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時候般對待了。
葉洛洛聽話的從黃老身上下來，乖乖的回到床上坐好，時不時的偷看一下王爺的表情，樣子可愛的不得了。
“洛丫頭，都是師父不好，這麽些年委屈你了”黃老的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看了一眼旁邊的靖王“哈哈，讓王爺見笑了”。
靖王泯然一笑“你們聊”扇著扇子大步走出房間，剛出房門就抓到三個偷聽的。
三個人尷尬的和王爺行了禮，雖然好奇，但還是跟著王爺下了樓。
“東籬，人醒了，該回東悅樓了”靖王抬眼看向她。
葉洛洛醒了，她也放心了，確實也不該留下，以免誤了大事。
“是，王爺”東籬行了禮，就退下了。
“雲鶴，送東籬回去吧，不急著回來，有黃老在，這邊也不會有什麽事”靖王看了眼站在東籬不遠處的雲鶴。
雲鶴點頭，耳尖有些微紅，笑的很燦爛“是，王爺”。
黃鶴在王爺身後偷偷的笑著，像極了在看熱鬧的閑人。
“怎麽，是沒事情做了嗎，還有幾天就要出兵了，這邊都交代好了嗎”靖王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嚇得黃鶴立馬收住了笑“卑職這就去”。
黃鶴“，，為什麽到我這裏態度就一個大轉變啊”黃鶴歎了口氣，去做事了。
偌大的偏廳裏隻剩了靖王一人，氣氛安靜的詭異，靖王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又在想什麽，，
“我還好啊，和師父走散後被一夥好心的山賊撿去了”葉洛洛乖巧的講著。
“山賊？”黃老一臉擔憂。
“師父放心，他們和當陽山上的那群壞家夥不一樣，他們隻是生活不下去了才聚在一起抱團取暖的。
基本都是靠自給自足，實在遇到災年最多也是去劫富濟貧。
但是臨走時還會打欠條，有錢了就會還給他們”葉洛洛講著這一群可愛的山賊，可黃老聽起來更像是一群會點功夫的山民。心裏放心了很多。
“後來呢？”黃老好奇的問道。
葉洛洛眼中含淚“後來，官府借著清匪的名義把人都抓走了，大爹爹不在，二爹爹為了寨裏人的安全，沒有和官府硬碰，臨走時把握塞進了後院的密室裏，我才逃過一劫。
後來聽說都被發配了”豆大的眼淚還是沒忍住，掉在了裙擺上。
葉洛洛拂袖擦了擦眼淚，又換了笑臉。
“後來在街上乞討時，遇到了葉媽媽，之後就一直和葉媽媽還有其他姐姐們一起生活。
直到上次百花樓品花大會，誤打誤撞遇到了王爺，還，，”後麵的話葉洛洛實在不好意思說，畢竟是自己打賭把自己輸給了王爺。
“不說我啦，師父，你怎麽會在鬼市呢”葉洛洛擦幹眼淚好奇的問道。
黃老還沒從悲傷中緩過來“我本來，，”感覺不對立馬收住了還沒出口的那句話。
葉洛洛直直的看著黃老，一臉疑惑“本來什麽？”
黃老心裏咒罵自己“喝酒誤事啊，腦子越來越跟不上嘴了”。
“嘿嘿，我本來有個同門在這裏開藥堂，聽說我在躲官府，就帶我來到了這裏，後來他去了別的國家，也就把藥堂便宜兌給我了”黃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可算圓上了。
“哦，那也挺好，也算穩定”葉洛洛也安心了。
葉洛洛安心了，黃老見她沒懷疑什麽，也安心了。
黃老見狀立馬轉移了話題“洛丫頭，這些年還有泡藥湯嗎？”
葉洛洛搖了搖頭“好多藥材都不是很好尋，想著也無事，就沒再泡，隻是會按照師父的方子每月吃幾服藥而已。
本來也沒啥，隻是沒 想到這段時間遇見了太多事，才又舊病複發”。
“還好師父有先見之明，提前存了好多烏頭草，在你昏睡時，已經處理好了，和其他藥材都一起裝進了藥包，等你回去後，記得三天泡一次藥浴”黃老細心的叮囑著。
葉洛洛低著頭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洛丫頭，你有沒有聽我說話”黃老看她沒反應，問道。
“啊，知道了，師父，還是師父對我最好，什麽都想著我”葉洛洛笑了笑。
“師父，我想留下來”葉洛洛突然冒出一句。
黃老一愣“這裏常年見不了多少光，也就你現在這間屋子偶爾有點陽光照進來，你身子太弱了，不行”黃老反駁道。
既然靖王讓她代替黃鶴管理這裏，又不能讓人知道，她就必須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常駐這裏。現在黃老的聖醫堂正好適合她，這是她最好的選擇。
“師父，我們才團聚，我舍不得你嘛”葉洛洛開始撒嬌道。
“不行”黃老堅決反對。
葉洛洛開始軟磨硬泡，後來好不容易找了個離得近好治病的理由，還答應黃老隻是晚上來幫忙，白天就住上麵。
黃老其實也想她留在身邊，方便幫她調理身子，後來隻好勉強同意了。
師徒二人出門用晚膳，已經看不到王爺的蹤影了“鬆蘿姐，王爺呢”葉洛洛問道，她還要和王爺講留下來的事情。
“王爺走很久了，不過說開市前會回來”鬆蘿回到。
用過晚膳，過了半個時辰葉洛洛就被鬆蘿帶進了一個很隱蔽的小屋裏。
推開門，一股很濃鬱的藥味，霧氣環繞仿佛仙境一般。
屏風後麵，有個很大的木桶，裏麵盛滿了藥湯“洛洛，這邊都準備好了，很隱蔽不用擔心，我就在門口，有事就喊我”。
葉洛洛點了點頭，走到屏風後麵，褪去衣服，泡進了藥浴，要泡足足半個時辰，又得保持水溫，鬆蘿就守在門口算著時間。
在藥浴裏，葉洛洛覺得暖暖的，渾身的疲憊感都沒了，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第四十 章 初入鬼市
“王爺！”鬆蘿起身行禮。
“怎麽樣？”靖王眼神示意屋裏麵。
“剛剛進去水添水時，看葉姑娘睡了”鬆蘿回答。
鬆蘿眼神有些波動，靖王那如深淵般的墨瞳，半眯著眼看著她，鬆蘿立馬跪在了地上，果然，隻要有一點波動，都能被靖王看破“屬下知錯了，自己會去敬法司領罰”。
“不必了，那丫頭鬧起來讓人頭疼，說罷”靖王收回了剛剛略帶殺氣的眼神，往角落走去。
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下麵來往的客人，臉上明明沒有任何表情，但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卻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要凝結一般，讓鬆蘿感覺到了莫名的窒息感。
鬆蘿深吸了一口氣，“剛剛進入加水時，無意間發現葉姑娘的肩膀上有一個紅色的圖案，像胎記，可胎記又沒有那麽規整的圖案，屬下認為，更像是刺上去的的圖騰”。
鬆蘿認真回憶著，不敢錯過任何細節。
“有看清楚圖騰的樣式嗎？”靖王那如深淵般的墨眸有了些許波動，眉心也順著這股波動微微皺起。
看著鬆蘿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是在擔憂著什麽。
其實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他是怕了。
他怕葉洛洛背後的圖案和萬軒閣有關，他怕在心底剛剛升起的信任的萌芽就這樣被扼殺掉。
他怕葉洛洛會讓他看到希望後又感到失望，她更怕自己會心慈手軟，畢竟刑法司裏的刑罰不是他那嬌弱的身子能受得住的。
他既緊張又期待著鬆蘿口中的答案，看到鬆蘿都有些頭皮發麻，這麽多年第一次見王爺有這副表情。
“霧氣太大，看不太清楚，我怕呆久了葉姑娘會懷疑”鬆蘿仔細的回憶著。
很顯然，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並不是靖王想要的“和萬軒閣有關嗎？”靖王很直白的問道。
“不一樣，雖然我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圖案不像是動物，更像是某種植物，更確切的說是某種花”鬆蘿肯定的回答。
靖王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竟不經意的揚起了嘴角，甚至覺得下麵吃飯的人都變得不那麽討厭了。
靖王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拿出一個平安扣遞給鬆蘿“和上麵的圖案一樣嗎？”
鬆蘿接過平安扣，上下左右仔細的看著，搖了搖頭。
“這圖案你有見過嗎？”靖王隨口問道。
“沒有，從風格來看，不像是南羽的樣式，感覺更像是北邊某些小國的東西”鬆蘿搖了搖頭“王爺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去查”鬆蘿補充道。
靖王搖了搖頭“不用了，小一去查了”。
“王爺，還有什麽事嗎？時間差不多到了，我該去叫醒葉姑娘了。”鬆蘿行禮說道。
靖王揮了揮手，就邁步下樓了。
“王爺，需要再仔細確認圖騰嗎？”鬆蘿剛準備推門，突然轉身回頭問靖王。
靖王沒有回頭，隻是搖了搖扇子“既然不是萬軒閣的，那就不必了，免得打草驚蛇，誰還沒個秘密呢。”這時的語氣和剛剛大相徑庭，明顯能從中聽出愉悅感，讓人放鬆了很多。
鬆蘿轉頭笑了笑，推門去叫葉洛洛了。
“不是萬軒閣的人，卻有著特殊的圖騰，那會是誰的人呢？難道還有另一股勢力？皇後？還是徐貴妃？又或者是太子手上還有我不知道的勢力”靖王一邊走一邊自顧自的嘟囔著。
“王爺”黃鶴喊道。
靖王還沉浸在自我思考中，完全沒有聽見更沒有看到他，就這樣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黃鶴“，，”
“王爺”黃鶴又從身後喊了一聲，要不是穆將軍要找王爺，他也不會冒這個險。
靖王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向黃鶴，眼裏滿是陰霾，好像黃鶴要是不給他個解釋就劈了他。
黃鶴咽了口吐沫，換了個笑嘻嘻的表情“王爺，穆將軍說有急事找你”。
靖王看了一眼角落的小房間“回軍營”。
黃鶴擦了擦汗，提著的心放了下去。
平時這時候他都讓雲鶴上的，畢竟雲鶴又安靜又乖巧，王爺一般不會罰他。
可是為了避嫌雲鶴不能出現，好在王爺沒有怪罪下來，也不知道王爺在想什麽，這麽專注，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
“穆將軍有說什麽事嗎？”靖王轉頭問道。
還沉浸在沒有受罰的喜悅中的黃鶴愣了一下，靖王眼神冷了幾分“穆將軍說是繁花鎮的事情，很急，讓我務必請您回去”。
靖王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上馬，快馬加鞭的回去了。
葉洛洛聽說王爺來了，便加快了穿衣的速度，她還要和王爺商量要去聖醫堂的事情。
推開門“王，，”突然想到不能暴露身份，爺字又咽了回去。
左右看了看，還好這個地方畢竟隱蔽，樓上樓下都沒有尋到王爺。
葉洛洛回頭問鬆蘿“鬆蘿姐姐，你不是說王公子來了嘛？”
鬆蘿也樓上樓下巡了一圈“剛剛還在呢？”
“葛老”鬆蘿朝樓下招了招手，葛老安頓好樓下的吃客就上了樓。
“王公子呢？”鬆蘿小聲的問道。
“和黃統領走了”看向門口“走了好一會了”葛老的笑臉永遠掛在臉上，讓人覺得很慈祥。
“沒事我就去忙了”葛老下樓去攬客了，今天萬醉樓的生意異常的好。
“葛老還挺慈祥的，應該好多人喜歡他吧”葉洛洛笑著問道。
“慈祥？”鬆蘿嘴角抽了抽，心裏想著“你是沒見過他殺人的時候，也笑的很慈祥”。
“可能是年大了吧”鬆蘿隨便答著。
“鬆蘿姐，今天萬醉樓的生意好像格外的好”葉洛洛看著樓下烏央烏央的都是人，二樓的包廂也都滿了。
“哦，你剛來，不知道，今天是每三個月一次的開玲瓏鬼寶盒的日子”鬆蘿見怪不怪的答著。
“玲瓏鬼寶盒？那是什麽？”葉洛洛突然升起了好奇心。
“哦，就是一個木質機關術做的盒子，據說是一個魯班大師的傳人做的，裏麵藏得都是寶貝，隻要交五兩銀子就可以去開，誰打開了裏麵的東西就歸誰”鬆蘿解釋道。
“五兩？換價值連城的寶貝，那攤主不得虧死”葉洛洛嘟囔著。
鬆蘿搖了搖頭“你知道為什麽一個季度才舉行一次嗎？”
“是因為要去尋價值連城的寶貝嗎？”葉洛洛問道。
“是因為他們可以開張吃半年”鬆蘿不緊不慢的說著。
葉洛洛驚訝“就沒人打開過嗎？”
鬆蘿搖了搖頭。
葉洛洛一下子起了興趣，她倒要看看這個魯班大師的傳人倒是是何方神聖，和麗陽山上的二爹爹比起來到底誰更厲害。
“鬆蘿姐姐，可以帶我去看看嘛？”葉洛洛兩眼放光。
鬆蘿猶豫了，畢竟這裏魚龍混雜，再加上今天這日子，人要比往常多三倍，葉洛洛身體又剛好，她不敢冒這個險。
葉洛洛見鬆蘿久久沒開口，就知道自己沒戲了，如果自己跑過去的話，就自己的小身板還不得被擠扁了。
“洛丫頭，洛丫頭”黃老算著時間，葉洛洛應該泡好藥浴了，剛進萬醉樓就開始喊人。
黃老是這鬼市裏唯一的醫者，人食五穀，難免生病，所以大家對他都很尊敬，剛進門就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熱情的不得了。
黃老沒辦法，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就聽到了三樓葉洛洛的聲音“師父，師父，這裏”。
黃老抬頭看去，其他人也隨著聲音看去“這不是前兩天剛住進來的那個小丫頭嗎？”有人認出了葉洛洛。
隻見葉洛洛不停的朝著黃老招手，黃老臉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黃老，這是你徒弟？”旁邊的人驚訝的問道。
黃老得意的點了點頭“不和你們聊了”說罷就上了樓。
得知葉洛洛是黃老的徒弟後，這裏的人對葉洛洛尊敬了不少，特別是那個馬六，好像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也立馬換了個嘴臉。
“洛丫頭”黃老一邊走一邊喊著。
葉洛洛去迎人“師父，你怎麽來了”。
“我算著時間，你也應該出來了，感覺怎麽樣”黃老幫葉洛洛把著脈，麵色好了很多。
“感覺身體裏暖洋洋的，手腳也沒那麽涼了”葉洛洛答著。
“剛開始怕你不適應，再泡兩次就可以加量了”黃老念叨著。
“你和王爺說了嗎”黃老突然想起來。
葉洛洛搖了搖頭“王爺有事先走啦，我沒見到”。
“別急，明天再說也來得及，今天是開盒的日子，師父帶你去轉轉？”黃老問道。
葉洛洛看向鬆蘿，黃老也跟著看向鬆蘿，師徒倆的眼神都很期待。
鬆蘿無奈，想著有黃老跟著也不會有什麽大礙“去可以，我得先向王爺匯報”。
“是的，匯報是應當的，我們也不急這一時嘛”黃老拍了拍葉洛洛的肩膀。
葉洛洛也怕靖王生氣，畢竟靖王太喜歡殺雞儆猴了。
沒一會，有黑甲來報，將一封迷信遞給了黃老。
黃老打開信件，葉洛洛滿眼期待，黃老先是皺眉，而後喜笑顏開。
“王爺同意了？”葉洛洛問道。
黃老點了點頭“不僅同意了，還同意你留下來了，以後每天隻要有鬆蘿跟著就可以自由出入，不用再向王爺請示”。
葉洛洛開心的跳了起來，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三人一起下樓，和葛老說了幾句就出門了。
這是葉洛洛第一次逛鬼市，激動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