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番外?十九 催婚
第121章番外?十九 催婚
年夜飯開始，孩子們陸續進屋，厲稷寧沒按照慣例與兩個小孩坐在一起，眼明手快地撿了趙小川身邊的椅子坐下。厲北山要說她沒規矩，趙小川笑著護她，其餘長輩也都附和地說，稷寧都長大了，坐哪兒都一樣。
趙小川還是頭一次在這兒過年，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他過往的那些事，今日見他能來，都很高興。大夥兒頻頻向他敬酒，說的也都是些真心關切的話。別看他如今是軍區首長，比在座的所有人職務都要高，但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上，他的身份更像是這家中被人催婚的老幺。
厲學敏是大姐，說話向來直率又有份量，即便她說了什麽不太中聽的話，那是連厲北山也不敢反駁的。她端起酒杯，去與坐在她對麵的趙小川碰。趙小川雙手執杯，稍稍欠身，盡管此時他已喝了不少，但禮數仍是沒忘，他將自己的杯子略低於她的，才輕碰上去，含笑道：“大小姐隨意，我幹了。”
仰頭果真將杯中酒飲盡，卻見厲學敏也沒有隨意的意思，緊跟著他也是一杯酒喝下了肚，惹得坐在她身邊的孟雪橋連連說：“你慢著點兒，慢著點兒。”
她說沒事，還倒置了空杯給趙小川看。趙小川笑著坐下，心知厲家這位大小姐定是有話要說，便不開口，等她發話。
“小川啊……”
起頭便是感慨，趙小川都暗暗猜中她接下來想要說的會是什麽話。飯桌上的人，也都不約而同地把眼神落到厲學敏的臉上，就好像是把期待都放在她的身上一樣。這番期待，是除卻不知情的兩個小孩，以及微微皺眉的厲稷寧以外，所有人都有的。
趙小川起身，給厲學敏的空杯中又續上了酒，微笑道：“您說，我聽著呢。”
厲學敏頓了頓，說：“我不常喝酒，大家都知道。但你今日能來，我很高興。”
說著，她把趙小川剛給她添滿的酒，又喝光了。趙小川不敢再添，隻是笑著說：“我知道。”
厲學敏頷首，接下來便是以長姐的口氣對他說話：“別看你一口一個‘大小姐’的叫著，我可是從來都把你當自己的親弟弟看，就像老二一樣。”
被點到的厲北山，連說了兩個“對”，還揶揄趙小川是“中了舊社會的毒，拔不出來了”。
“他那是記性太好，總忘不了過去的事兒。”厲學敏一語道破根源，趙小川的心裏驀地一僵，“他忘不了恩，忘不了情，也忘不了人。”
最後一個“忘不了”，說得厲稷寧眉心擰緊，用餘光去瞟身邊的男人。
趙小川麵色如常，給身邊偷看自己的女孩搛了一塊炸年糕到她碗裏。這是勤務員小陳的拿手點心，裹著密密白糖的甜點吃上一口，心情便能好上不少。
厲學敏也注意到了正被趙小川所照顧到的那個小姑娘，由此話鋒一轉，又說起來：“你看老二，如今連小女兒都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還有小姚這對寶貝女兒和兒子，讓人好不羨慕。咱們在座的幾位，也就數小川年紀小些，但年紀再小，按理說也早該成家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咱們也都知道他是為了什麽才一直單著，但我看他今日能來，也算是走出來了，小川，你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趙小川笑笑，沒有回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厲學敏輕歎一聲，又說道：“我想，這麽些年也該有不少人勸你，但沒有一個是敢拉著你邁出這一步的。他們是怕你嫌煩，或是怕過去那點事兒刺了他們自己的心，可今兒個，我就想豁出去了，我作為大姐，必須拉你一把。你別怪我多事，今天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大姐，你要幹嘛？”厲北山許是怕自己的親姐喝多了說胡話，忙使了眼色給身邊的葉南枝，想讓她幫忙攔著點。
葉南枝會意，搛了一大筷子的拌涼菜放到厲學敏的碗裏，勸說道：“大姐，吃點菜，壓壓酒。”
厲學敏嗔怪似的輕拍了一下葉南枝的手，說道：“老二媳婦兒你別攔我，你也得跟著我勸勸小川才是。你當初給閨女起名，是個什麽意思？你們不想忘記過去，那也不想讓他忘記過去了？”
葉南枝有些愣住，抬眼看了看小女兒，又看了看小女兒身邊的趙小川，眼裏流露出了歉疚的神色。對於女兒，自己似乎是在把她當成另外一個人在彌補，這些年，無論女兒做了什麽錯事，作為母親縱使她再生氣，但隻要一想到女兒的名字，便莫名有種虧欠的情感在滋生。厲稷寧沒挨過罵，更沒挨過打，從小到大便是在蜜罐裏泡著長大的。有時，葉南枝也會覺得，自己這樣是要把孩子給慣壞，但轉念一想，慣壞就慣壞吧，隻要她平安健 康就行。
而對於趙小川，她更是覺得虧欠。然而又無能為力，沒法彌補，這便更顯得那份歉疚的心，一日沉甸過一日。現在，厲學敏肯開這個口，她忽然覺得，會是一件解開所有人心結的好事。
她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飲了一口，對厲學敏說：“大姐，您說吧，我不攔著。您替我把話說了，我心裏也能痛快點兒。”
“好。”厲學敏一向欣賞葉南枝，她對這個二弟妹的爽利勁兒，一直就喜歡得很，“我是想說，小川如今的身份擺在這兒，想要結識個對象很不容易。不如，咱們趁這個過年的空檔，替他好好物色物色，拉著他走出這一步，你們說怎麽樣？”
她說這話時，目光不僅是望著葉南枝的，厲北山、孟雪橋、姚雪竹她是一個也沒有漏過。
正在給小兒子剝蝦的姚雪竹，頭一個讚同地開了口：“厲大姐說得對，這是好事兒。我們京劇院現在還有不少單著的姑娘，回頭我給留意留意。”
孟雪橋聽了笑起來，“我說師弟啊，你先緊著你自己，趙司令的個人大事，我看我這邊就能給物色出好幾個不錯的。”
“你那兒有？怎麽沒聽你說起過？”厲學敏低著頭，與身邊的孟雪橋交頭接耳。
對這話題意猶未盡的姚雪竹，越過這對“萬年的情侶”，和他的小師妹葉南枝攀談起來。
“我這兒真有幾個合適的，長得不錯，性格也好，也是唱老生的，業務水平沒得說。哪天你要方便，先過來替趙司令看一眼。”
“二師哥，這是挑對象呢，不是選拔演員，怎麽還說起業務能力了？”
“嗐，這不是想著得給人家物色最好的麽？自然要哪兒哪兒都優秀了。”
飯桌上一時熱鬧起來，窸窸窣窣的，各自都在談論身邊有沒有符合趙小川條件的姑娘。厲稷寧嘴裏嚼著那塊炸年糕，越嚼越沒味兒。那些給他物色對象的話，她也越聽越不忿。尤其是見著趙小川仍舊笑眯眯的，誰問話都還搭上兩句，她的心裏便更是堵得厲害。
“啪”的一聲，她把筷子重重地放下，所有人都被嚇得突然靜默。
“寧寧！”趙小川臉上的笑容不見，壓低聲量，斥責地叫她，厲稷寧卻充耳不聞。
她站起身，從桌上拿了一瓶酒過來。
在這家裏，她被當成小孩對待，她的麵前沒有酒杯，隻能從趙小川那兒“借”過一隻。
趙小川見她把自己的酒杯拿走，心裏倏地一沉。勸是勸不住了，他們厲家人的脾氣，他又不是不清楚。隻能由她把杯子斟滿，舉起來，對著她的大姑厲學敏。
厲學敏搞不清這丫頭要做什麽，當下舉杯子不是，不舉也不是，隻愣在那裏，聽她說話。
厲北山想阻止女兒喝酒，卻被厲稷寧搶先打斷：“爸，我喝過酒，能不能別管著我？”
喝過酒？？厲北山聽了更想發作，卻被身邊的葉南枝緊緊拉扯住衣角，便也一下沒了話。
桌上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著她，厲稷寧好像高興似的笑了笑，開口的話卻是很諷刺：“大夥兒是都想看我川叔結婚嗎？他結了婚，你們就都放心了？世界就太平了？什麽蘿卜土豆的都往他身上配，有誰問過他願不願意？”
此時，所有的人麵麵相覷，唯有趙小川眉頭緊鎖。
厲稷寧將手裏敬厲學敏的酒一飲而盡，而後說道：“大姑，這杯酒就算是我提前和您賠罪，因為我就想問問，您和我大舅這麽些年了，想過結婚嗎？您是嫌棄我大舅呢，還是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話一出，被問話的厲學敏臉上當即變了顏色，連她身邊的孟雪橋，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厲稷寧！你怎麽說話的！”厲北山拍著桌子站起來，指著女兒的鼻子教訓道：“現在，立馬給你大姑和大舅道歉！快點！聽到沒有！”
趙小川也站起了身，心情複雜地小聲勸她：“寧寧，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快聽你爸的，好好道歉。”
厲稷寧紅著眼圈，瞪他。
“我不！”
丟下一句話，小姑娘推開椅子，轉身便跑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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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川還是頭一次在這兒過年，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他過往的那些事，今日見他能來，都很高興。大夥兒頻頻向他敬酒，說的也都是些真心關切的話。別看他如今是軍區首長，比在座的所有人職務都要高，但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上，他的身份更像是這家中被人催婚的老幺。
厲學敏是大姐，說話向來直率又有份量，即便她說了什麽不太中聽的話，那是連厲北山也不敢反駁的。她端起酒杯，去與坐在她對麵的趙小川碰。趙小川雙手執杯，稍稍欠身，盡管此時他已喝了不少，但禮數仍是沒忘，他將自己的杯子略低於她的，才輕碰上去，含笑道：“大小姐隨意，我幹了。”
仰頭果真將杯中酒飲盡，卻見厲學敏也沒有隨意的意思，緊跟著他也是一杯酒喝下了肚，惹得坐在她身邊的孟雪橋連連說：“你慢著點兒，慢著點兒。”
她說沒事，還倒置了空杯給趙小川看。趙小川笑著坐下，心知厲家這位大小姐定是有話要說，便不開口，等她發話。
“小川啊……”
起頭便是感慨，趙小川都暗暗猜中她接下來想要說的會是什麽話。飯桌上的人，也都不約而同地把眼神落到厲學敏的臉上，就好像是把期待都放在她的身上一樣。這番期待，是除卻不知情的兩個小孩，以及微微皺眉的厲稷寧以外，所有人都有的。
趙小川起身，給厲學敏的空杯中又續上了酒，微笑道：“您說，我聽著呢。”
厲學敏頓了頓，說：“我不常喝酒，大家都知道。但你今日能來，我很高興。”
說著，她把趙小川剛給她添滿的酒，又喝光了。趙小川不敢再添，隻是笑著說：“我知道。”
厲學敏頷首，接下來便是以長姐的口氣對他說話：“別看你一口一個‘大小姐’的叫著，我可是從來都把你當自己的親弟弟看，就像老二一樣。”
被點到的厲北山，連說了兩個“對”，還揶揄趙小川是“中了舊社會的毒，拔不出來了”。
“他那是記性太好，總忘不了過去的事兒。”厲學敏一語道破根源，趙小川的心裏驀地一僵，“他忘不了恩，忘不了情，也忘不了人。”
最後一個“忘不了”，說得厲稷寧眉心擰緊，用餘光去瞟身邊的男人。
趙小川麵色如常，給身邊偷看自己的女孩搛了一塊炸年糕到她碗裏。這是勤務員小陳的拿手點心，裹著密密白糖的甜點吃上一口，心情便能好上不少。
厲學敏也注意到了正被趙小川所照顧到的那個小姑娘，由此話鋒一轉，又說起來：“你看老二，如今連小女兒都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還有小姚這對寶貝女兒和兒子，讓人好不羨慕。咱們在座的幾位，也就數小川年紀小些，但年紀再小，按理說也早該成家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咱們也都知道他是為了什麽才一直單著，但我看他今日能來，也算是走出來了，小川，你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趙小川笑笑，沒有回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厲學敏輕歎一聲，又說道：“我想，這麽些年也該有不少人勸你，但沒有一個是敢拉著你邁出這一步的。他們是怕你嫌煩，或是怕過去那點事兒刺了他們自己的心，可今兒個，我就想豁出去了，我作為大姐，必須拉你一把。你別怪我多事，今天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大姐，你要幹嘛？”厲北山許是怕自己的親姐喝多了說胡話，忙使了眼色給身邊的葉南枝，想讓她幫忙攔著點。
葉南枝會意，搛了一大筷子的拌涼菜放到厲學敏的碗裏，勸說道：“大姐，吃點菜，壓壓酒。”
厲學敏嗔怪似的輕拍了一下葉南枝的手，說道：“老二媳婦兒你別攔我，你也得跟著我勸勸小川才是。你當初給閨女起名，是個什麽意思？你們不想忘記過去，那也不想讓他忘記過去了？”
葉南枝有些愣住，抬眼看了看小女兒，又看了看小女兒身邊的趙小川，眼裏流露出了歉疚的神色。對於女兒，自己似乎是在把她當成另外一個人在彌補，這些年，無論女兒做了什麽錯事，作為母親縱使她再生氣，但隻要一想到女兒的名字，便莫名有種虧欠的情感在滋生。厲稷寧沒挨過罵，更沒挨過打，從小到大便是在蜜罐裏泡著長大的。有時，葉南枝也會覺得，自己這樣是要把孩子給慣壞，但轉念一想，慣壞就慣壞吧，隻要她平安健 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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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飲了一口，對厲學敏說：“大姐，您說吧，我不攔著。您替我把話說了，我心裏也能痛快點兒。”
“好。”厲學敏一向欣賞葉南枝，她對這個二弟妹的爽利勁兒，一直就喜歡得很，“我是想說，小川如今的身份擺在這兒，想要結識個對象很不容易。不如，咱們趁這個過年的空檔，替他好好物色物色，拉著他走出這一步，你們說怎麽樣？”
她說這話時，目光不僅是望著葉南枝的，厲北山、孟雪橋、姚雪竹她是一個也沒有漏過。
正在給小兒子剝蝦的姚雪竹，頭一個讚同地開了口：“厲大姐說得對，這是好事兒。我們京劇院現在還有不少單著的姑娘，回頭我給留意留意。”
孟雪橋聽了笑起來，“我說師弟啊，你先緊著你自己，趙司令的個人大事，我看我這邊就能給物色出好幾個不錯的。”
“你那兒有？怎麽沒聽你說起過？”厲學敏低著頭，與身邊的孟雪橋交頭接耳。
對這話題意猶未盡的姚雪竹，越過這對“萬年的情侶”，和他的小師妹葉南枝攀談起來。
“我這兒真有幾個合適的，長得不錯，性格也好，也是唱老生的，業務水平沒得說。哪天你要方便，先過來替趙司令看一眼。”
“二師哥，這是挑對象呢，不是選拔演員，怎麽還說起業務能力了？”
“嗐，這不是想著得給人家物色最好的麽？自然要哪兒哪兒都優秀了。”
飯桌上一時熱鬧起來，窸窸窣窣的，各自都在談論身邊有沒有符合趙小川條件的姑娘。厲稷寧嘴裏嚼著那塊炸年糕，越嚼越沒味兒。那些給他物色對象的話，她也越聽越不忿。尤其是見著趙小川仍舊笑眯眯的，誰問話都還搭上兩句，她的心裏便更是堵得厲害。
“啪”的一聲，她把筷子重重地放下，所有人都被嚇得突然靜默。
“寧寧！”趙小川臉上的笑容不見，壓低聲量，斥責地叫她，厲稷寧卻充耳不聞。
她站起身，從桌上拿了一瓶酒過來。
在這家裏，她被當成小孩對待，她的麵前沒有酒杯，隻能從趙小川那兒“借”過一隻。
趙小川見她把自己的酒杯拿走，心裏倏地一沉。勸是勸不住了，他們厲家人的脾氣，他又不是不清楚。隻能由她把杯子斟滿，舉起來，對著她的大姑厲學敏。
厲學敏搞不清這丫頭要做什麽，當下舉杯子不是，不舉也不是，隻愣在那裏，聽她說話。
厲北山想阻止女兒喝酒，卻被厲稷寧搶先打斷：“爸，我喝過酒，能不能別管著我？”
喝過酒？？厲北山聽了更想發作，卻被身邊的葉南枝緊緊拉扯住衣角，便也一下沒了話。
桌上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著她，厲稷寧好像高興似的笑了笑，開口的話卻是很諷刺：“大夥兒是都想看我川叔結婚嗎？他結了婚，你們就都放心了？世界就太平了？什麽蘿卜土豆的都往他身上配，有誰問過他願不願意？”
此時，所有的人麵麵相覷，唯有趙小川眉頭緊鎖。
厲稷寧將手裏敬厲學敏的酒一飲而盡，而後說道：“大姑，這杯酒就算是我提前和您賠罪，因為我就想問問，您和我大舅這麽些年了，想過結婚嗎？您是嫌棄我大舅呢，還是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話一出，被問話的厲學敏臉上當即變了顏色，連她身邊的孟雪橋，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厲稷寧！你怎麽說話的！”厲北山拍著桌子站起來，指著女兒的鼻子教訓道：“現在，立馬給你大姑和大舅道歉！快點！聽到沒有！”
趙小川也站起了身，心情複雜地小聲勸她：“寧寧，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快聽你爸的，好好道歉。”
厲稷寧紅著眼圈，瞪他。
“我不！”
丟下一句話，小姑娘推開椅子，轉身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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