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番外?十三 就想看看你
第115章番外?十三 就想看看你
如今是和平年代，人們該慶幸，遠離戰爭以後能有大把的時間用來慢慢消耗人生。部隊裏如今也不止是想打仗而不想文娛和生計的單位了，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會議用來探討“軍隊如何永久是戰鬥隊，同時又是工作隊、生產隊”等諸多問題。
上午是“如何搞好副線生產”的會，下午是“節約用煤尖兵”表彰，到了晚上，還得研究“如何讓戰士們成為文化的主人”等迫在眉睫的問題。一天下來，倒是比戰時都要忙一些。晚上八點多鍾，一整天都沒空閑下來的大禮堂，人群才從那裏漸漸散去。
坐在會議桌最上首位置的趙小川，鬆了一口氣，抬手捏了捏攏起的眉心。
勤務員拿著剛接好熱水的白瓷茶杯走了過來，輕聲提醒：“首長，車已經在外麵候著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趙小川緩過神，從勤務員手裏接了茶，飲了一口，吩咐他道：“不必了，你也忙了一天了，讓車子送你回去，我一會兒溜達溜達也就回了。”
勤務員知道，這位趙副司令在年少時期就是副官出身，有些事一直就喜歡親力親為。他給趙副司令當了勤務員這麽些年，除非是真有事忙不過來才會讓他到家中幫忙，其餘時候趙副司令都不想麻煩別人。這是位在生活上待人很隨和的首長，工作上卻又較真認死理的長官。
不坐車走回去，這樣的事先前也不是沒有。隻是今晚趙副司令想這樣做的原因，與以往有些不同，但這並不屬於勤務員能管轄的範疇，他隻需要服從首長的命令便好。
已然熟識他生活習慣的勤務員沒有堅持，他給趙小川敬了個禮，又叮囑他說：“您也早些回去，明早沒有會，能多歇一會兒。”
“成，就別操心我了。”趙小川笑笑，對這年輕的勤務員揮了揮手。
等人離開，他又靠在椅背上眯眼思忖了一會兒。煩心的事兒不少，眼下最要緊的，便很自然地頭一個蹦了出來——對於自己這樣的身份，溜溜達達地走到女兵宿舍去，似乎是很不合適的。盡管現在已經有不少人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侄女，但他總歸覺得，心裏發虛。不過轉念一想，既是眾所周知的叔侄關係，他去找人一趟，也不該遭受什麽非議。槍林彈雨裏衝出來的人，死都不怕，怎麽倒怕起這些沒影兒的東西？
他把杯子裏的水喝光，像是下了什麽決心。抬腕看表，離宿舍熄燈還有半個多鍾頭。他開始起急，不同剛才的猶豫不決，動作迅速起來，好像戰時聽到了集結號，步子邁得很大，幾步就從大禮堂跑了出來。
值守的衛兵看到匆忙跑出來的首長，幾臉茫然地還沒忘立正敬禮。他卻來不及回禮，隻一頭紮進深秋的夜裏往目標方向跑去，毛毛躁躁，有股二十來歲小夥子衝動的勁兒。
他正心無旁騖地跑著，卻不知從哪裏拋過來一件東西，恰好砸到他的身上。身經百戰的人，身手比那些新兵蛋子要矯健百倍，他輕易地接住了東西，喝了一聲：“誰！”
不見人應，四周都是南方常綠的叢叢鋪地柏，趙小川站住腳，低頭看看懷中的東西——一件墨綠色的軍裝外套，肩上的軍銜都沒來得及卸下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他自己的。
趙小川手裏攥著衣服，心裏微動，輕喚了一聲：“寧寧。”
從斜後方的鋪地柏灌木叢裏，終於慢慢吞吞地站起個人。
“還你衣服。”
那個纖薄的身影開口說話。逆著路燈的光線，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可聲音裏顯然是透出了抱怨和委屈。
與她相反，趙小川臉上的笑，就綻在路燈下的那束光裏，她看得清，便更有些被他欺了的滋味釀在心裏。他向她走過來，和她說話的語氣也很高興輕鬆。
他說：“原本我是要去找你的，沒想到你就來了，正好。”
倒給他省了事兒了。厲稷寧沒好氣地揶揄：“川叔這樣小氣了？我不過拿錯一件衣服，您就追著問我要嗎？”
拿沒拿錯的，兩個人誰的心裏沒數？追不追的，誰追誰不是一樣？趙小川也難得地開始拿話逗弄小姑娘：“上午你哥哥還說你沒禮貌，我看這會兒你挺有禮貌的。又是‘川叔’，又是‘您’的，看來，你還是聽你哥哥的話。”
厲稷寧被他這麽一說，有些想笑，可她還是裝作生氣，並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您不就樂意聽我這麽叫嗎？我這麽叫，倒也順了您的心。哎呀……”
話沒說完，她便被灌木絆了一下腳，趙小川忙伸了手過去。厲稷寧下意識地攥緊他的手，那一下，剛懸起來的心，便穩穩地著了地。
“大晚上的，躲在這兒，也不怕躥出條蛇 來咬著你。”他拉她出來，還拿話故意嚇唬她。
厲稷寧一慌，忙往他身邊挨了挨，“真的？都秋天了，怎麽還有蛇？”
“這兒可是南方，別說秋天了，冬天有蛇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趙小川一麵還握著她的手，一麵彎下身去替她擇幹淨褲腿上的零星雜草，“下回可不許這樣了。就算沒蛇，剛剛我身邊要是跟個警衛員，看你拿著不明物品砸我，也得用槍去抵你的頭。”
這倒是真的，要發生那樣的事兒，可就真有些說不清了。厲稷寧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趙小川拾掇幹淨她身上的雜草，便站起了身。看她還是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就不免又接起剛剛的話頭，多解釋了一句，“我去找你，不是想拿回衣服的。”
說著便將手裏那件軍裝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他的軍裝又回到她這裏，厲稷寧的心裏起了一陣熱。
“那你找我做什麽？”暗自欣喜是一回事，小姑娘沒打算這麽輕易就放掉他。
“找你……”趙小川想了想，其實並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麽事而不高興，自己找她的緣由，也就有些說不清。
“找你……就是想看看你。”他給了一個很實誠的答案，但這話一說出口，又覺得還挺矯情，他不自覺地便紅了耳根。
要感謝昏黃的燈光，沒讓厲稷寧見識到這男人來得也太快的羞澀，不過，那句話裏的真誠，她已然滿心感受到了。存在心裏的那些別扭和生氣，一時間，煙消雲散。
她伸出手，去勾他的手指。纖小柔軟的觸感從他指尖傳來，他沒有抗拒的能力，便緊握住，與之交纏一起。
厲稷寧抿住笑唇，偷偷看他。身板挺得筆直的男人，目視前方，他似乎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可軍襯衫罩住的左胸膛明明起伏得有些厲害。
厲稷寧繃不住笑了，故意問他：“你不是想看看我？怎麽老盯著前麵那棵樹看？”
趙小川清了清嗓子，慢慢轉過頭看向她，這動作有些不太自然，卻又生硬得讓人覺得可愛。厲稷寧沒忍住，踮腳上前，吻在他的唇上。
趙小川渾身的肌肉驀地繃緊，緊張感前所未有。盡管這是第二次吻了，但這種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感覺卻像是在第一回。因為這是發生在清醒時候的吻，是不同於昨日在醉意下才生出的毫無道理的衝動。這吻似乎更能說明些什麽，也更能讓人踏實心安。
他伸出手去，想將她摟進自己懷裏。一隻手才剛撫上她的腰身，厲稷寧便一把將他推開。
趙小川有些愣住，朝著她邁進一步，隻聽她故作大聲地說道：“川叔，我身體好多了，我爸讓我謝謝您！”
“寧寧……”
他正疑惑，隻見從他身後走上來一個人，笑著說道：“趙副司令，這丫頭就是厲校長家的閨女吧？”
PS:
“偷情”不易，且偷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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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是“如何搞好副線生產”的會，下午是“節約用煤尖兵”表彰，到了晚上，還得研究“如何讓戰士們成為文化的主人”等迫在眉睫的問題。一天下來，倒是比戰時都要忙一些。晚上八點多鍾，一整天都沒空閑下來的大禮堂，人群才從那裏漸漸散去。
坐在會議桌最上首位置的趙小川，鬆了一口氣，抬手捏了捏攏起的眉心。
勤務員拿著剛接好熱水的白瓷茶杯走了過來，輕聲提醒：“首長，車已經在外麵候著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趙小川緩過神，從勤務員手裏接了茶，飲了一口，吩咐他道：“不必了，你也忙了一天了，讓車子送你回去，我一會兒溜達溜達也就回了。”
勤務員知道，這位趙副司令在年少時期就是副官出身，有些事一直就喜歡親力親為。他給趙副司令當了勤務員這麽些年，除非是真有事忙不過來才會讓他到家中幫忙，其餘時候趙副司令都不想麻煩別人。這是位在生活上待人很隨和的首長，工作上卻又較真認死理的長官。
不坐車走回去，這樣的事先前也不是沒有。隻是今晚趙副司令想這樣做的原因，與以往有些不同，但這並不屬於勤務員能管轄的範疇，他隻需要服從首長的命令便好。
已然熟識他生活習慣的勤務員沒有堅持，他給趙小川敬了個禮，又叮囑他說：“您也早些回去，明早沒有會，能多歇一會兒。”
“成，就別操心我了。”趙小川笑笑，對這年輕的勤務員揮了揮手。
等人離開，他又靠在椅背上眯眼思忖了一會兒。煩心的事兒不少，眼下最要緊的，便很自然地頭一個蹦了出來——對於自己這樣的身份，溜溜達達地走到女兵宿舍去，似乎是很不合適的。盡管現在已經有不少人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侄女，但他總歸覺得，心裏發虛。不過轉念一想，既是眾所周知的叔侄關係，他去找人一趟，也不該遭受什麽非議。槍林彈雨裏衝出來的人，死都不怕，怎麽倒怕起這些沒影兒的東西？
他把杯子裏的水喝光，像是下了什麽決心。抬腕看表，離宿舍熄燈還有半個多鍾頭。他開始起急，不同剛才的猶豫不決，動作迅速起來，好像戰時聽到了集結號，步子邁得很大，幾步就從大禮堂跑了出來。
值守的衛兵看到匆忙跑出來的首長，幾臉茫然地還沒忘立正敬禮。他卻來不及回禮，隻一頭紮進深秋的夜裏往目標方向跑去，毛毛躁躁，有股二十來歲小夥子衝動的勁兒。
他正心無旁騖地跑著，卻不知從哪裏拋過來一件東西，恰好砸到他的身上。身經百戰的人，身手比那些新兵蛋子要矯健百倍，他輕易地接住了東西，喝了一聲：“誰！”
不見人應，四周都是南方常綠的叢叢鋪地柏，趙小川站住腳，低頭看看懷中的東西——一件墨綠色的軍裝外套，肩上的軍銜都沒來得及卸下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他自己的。
趙小川手裏攥著衣服，心裏微動，輕喚了一聲：“寧寧。”
從斜後方的鋪地柏灌木叢裏，終於慢慢吞吞地站起個人。
“還你衣服。”
那個纖薄的身影開口說話。逆著路燈的光線，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可聲音裏顯然是透出了抱怨和委屈。
與她相反，趙小川臉上的笑，就綻在路燈下的那束光裏，她看得清，便更有些被他欺了的滋味釀在心裏。他向她走過來，和她說話的語氣也很高興輕鬆。
他說：“原本我是要去找你的，沒想到你就來了，正好。”
倒給他省了事兒了。厲稷寧沒好氣地揶揄：“川叔這樣小氣了？我不過拿錯一件衣服，您就追著問我要嗎？”
拿沒拿錯的，兩個人誰的心裏沒數？追不追的，誰追誰不是一樣？趙小川也難得地開始拿話逗弄小姑娘：“上午你哥哥還說你沒禮貌，我看這會兒你挺有禮貌的。又是‘川叔’，又是‘您’的，看來，你還是聽你哥哥的話。”
厲稷寧被他這麽一說，有些想笑，可她還是裝作生氣，並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您不就樂意聽我這麽叫嗎？我這麽叫，倒也順了您的心。哎呀……”
話沒說完，她便被灌木絆了一下腳，趙小川忙伸了手過去。厲稷寧下意識地攥緊他的手，那一下，剛懸起來的心，便穩穩地著了地。
“大晚上的，躲在這兒，也不怕躥出條蛇 來咬著你。”他拉她出來，還拿話故意嚇唬她。
厲稷寧一慌，忙往他身邊挨了挨，“真的？都秋天了，怎麽還有蛇？”
“這兒可是南方，別說秋天了，冬天有蛇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趙小川一麵還握著她的手，一麵彎下身去替她擇幹淨褲腿上的零星雜草，“下回可不許這樣了。就算沒蛇，剛剛我身邊要是跟個警衛員，看你拿著不明物品砸我，也得用槍去抵你的頭。”
這倒是真的，要發生那樣的事兒，可就真有些說不清了。厲稷寧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趙小川拾掇幹淨她身上的雜草，便站起了身。看她還是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就不免又接起剛剛的話頭，多解釋了一句，“我去找你，不是想拿回衣服的。”
說著便將手裏那件軍裝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他的軍裝又回到她這裏，厲稷寧的心裏起了一陣熱。
“那你找我做什麽？”暗自欣喜是一回事，小姑娘沒打算這麽輕易就放掉他。
“找你……”趙小川想了想，其實並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麽事而不高興，自己找她的緣由，也就有些說不清。
“找你……就是想看看你。”他給了一個很實誠的答案，但這話一說出口，又覺得還挺矯情，他不自覺地便紅了耳根。
要感謝昏黃的燈光，沒讓厲稷寧見識到這男人來得也太快的羞澀，不過，那句話裏的真誠，她已然滿心感受到了。存在心裏的那些別扭和生氣，一時間，煙消雲散。
她伸出手，去勾他的手指。纖小柔軟的觸感從他指尖傳來，他沒有抗拒的能力，便緊握住，與之交纏一起。
厲稷寧抿住笑唇，偷偷看他。身板挺得筆直的男人，目視前方，他似乎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可軍襯衫罩住的左胸膛明明起伏得有些厲害。
厲稷寧繃不住笑了，故意問他：“你不是想看看我？怎麽老盯著前麵那棵樹看？”
趙小川清了清嗓子，慢慢轉過頭看向她，這動作有些不太自然，卻又生硬得讓人覺得可愛。厲稷寧沒忍住，踮腳上前，吻在他的唇上。
趙小川渾身的肌肉驀地繃緊，緊張感前所未有。盡管這是第二次吻了，但這種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感覺卻像是在第一回。因為這是發生在清醒時候的吻，是不同於昨日在醉意下才生出的毫無道理的衝動。這吻似乎更能說明些什麽，也更能讓人踏實心安。
他伸出手去，想將她摟進自己懷裏。一隻手才剛撫上她的腰身，厲稷寧便一把將他推開。
趙小川有些愣住，朝著她邁進一步，隻聽她故作大聲地說道：“川叔，我身體好多了，我爸讓我謝謝您！”
“寧寧……”
他正疑惑，隻見從他身後走上來一個人，笑著說道：“趙副司令，這丫頭就是厲校長家的閨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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