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番外22
  第132章番外22

  【番外22】/晉江文學城獨發

  午後陽光灑在爬滿院牆的薔薇花上, 蜂飛蝶舞,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惹人歡喜。

  見著天好,玉珠也從房裏出來, 坐在院子裏賞花曬太陽。

  那暖融融的陽光仿佛將骨子裏的潮濕陰冷都驅散, 她頭靠著紅漆柱子,眯眼睛享受著自然贈予的短暫愜意。

  忽然, 院牆外一陣喧雜打破了這份靜謐。

  玉珠懶得睜開眼, 隻輕聲問著身旁的丫鬟, “外麵怎麽了?”

  丫鬟探了探腦袋,“姑娘稍等, 奴婢出去看看。”

  輕而急的步子很快離去,沒多久, 換做一道略沉的倉促腳步。

  玉珠覺出不對, 陡然睜開眼。

  當看到陽光照耀下紅袍玉帶的年輕郎君,她怔了好半晌。

  是她在做夢嗎?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等反應過來這是真實發生的,那人已然走到她麵前。

  那張俊逸的臉龐帶著一貫桀驁不馴的笑容,“這才半年不到, 又不認識小爺了?是, 我知道這段時日我又英俊了不少, 你是沒看見進士遊街時,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給我送花送香囊,哎,魅力太大了也是種困擾啊……”

  他兀自吹噓著自己, 玉珠又好氣又好笑,“呸,厚顏無恥!”

  清麗的眉眼間總算是有了些鮮活人氣兒。

  謝叔南黑眸微動, 嘴角笑意不減,“這大好的天氣,你怎麽跟個老太太似的窩在這曬太陽,我祖母都會找婆子們打兩把葉子牌。”

  “懶得動唄。對了,還沒恭喜你考上進士了。看來你也不是全然草包,有點本事的嘛。”玉珠這般說著,又坐直身子,問著謝叔南,“不過你怎麽回肅州了,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在長安等著禮部任官的麽?”

  謝叔南懶懶地往廊下柱子一靠,雙手環抱胸前,歎著氣道,“可別提了,我被陛下罰了二十板子,完了回家還被我二哥罵,那我不要麵子的嗎?反正長安是待不下去了,還不如回自個兒的地盤自在。”

  玉珠聽得目瞪口呆,“你怎麽被陛下罰了?你犯事了?殺人了還是搶劫了?好嘛,我就說前兩日姑母來看我,怎麽沒提到你回肅州的事,敢情你是逃回來的!”

  謝叔南一噎,剛想反駁她,可見她這副傻乎乎的模樣,忽的又改了主意。

  “還真被你說中了,我殺人了,還是朝廷官員,好不容易才從牢獄裏逃出來。這不,我連家都沒回,一到肅州,就來伯府找你了。”他他枯著眉頭,雙手插袖,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

  玉珠倒吸一口涼氣,“你殺人越獄,找我做什麽!”

  謝叔南聳聳肩,笑的十分無賴,“我不是尋思著從小到大有什麽倒黴事咱倆都是一塊兒,現在我要亡命天涯了,自然也要帶上你。有句話說得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咱倆可不一樣了,不但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現在還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哦!是不是很不錯!”

  “不錯你個頭!”

  玉珠“唰”的站起身來,柳眉倒豎,“謝叔南,你再在這胡說八道,仔細我拿掃帚把你打出去!”

  見她真要找掃帚,謝叔南趕緊道,“好了,不跟你說笑了。不過我被陛下罰了是真的。”

  玉珠審視的目光在他麵上逡巡了一陣,見他真沒玩笑,心下微沉,“你為何被罰?”

  謝叔南摸了下鼻子,坦白道,“我把白思齊打了。”

  玉珠一時怔住,等回過神,兩道柳眉皺得更緊了,“你打他幹嘛?”

  謝叔南見她這反應,斂了笑意,“你還不知道他在長安幹的那些破事?”

  這話一出,空氣中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玉珠低下頭,輕垂的眼睫遮住眼底浮動的情緒,好半晌,才用輕而弱的嗓音道,“我知道。”

  “你既知道,還問我為何打他?就他這樣的負心漢,不該打?喬玉珠,你是昏了頭了不是!”謝叔南覺得不可思議,上前一步,死死盯著玉珠,“若那白思齊隻是納妾有通房,我倒也不說什麽,畢竟像他那般門第的兒郎房裏有人不算什麽稀罕事,可如今正室還沒過門,他就敢養外室了!外室是什麽東西?比妾侍通房更沒臉的玩意兒,何況那外室如今……”

  “別說了!你別說了!”

  玉珠捂著耳朵打斷了他,一張俏麗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圓圓的黑眸裏漸漸蓄著淚光,哽噎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有什麽辦法?謝叔南,我不比你!同樣是二十歲,旁人見了你得誇一句年少有為,指日可待。而我呢,旁人隻會對我指指點點,暗中罵我昨日黃花,嫁不出的老姑娘。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嫁給誰,我有的選麽?洛陽白家已是當下我能夠得上的最好親事,若白思齊願意與那外室斷了,我也可睜一隻眼閉隻眼,權當沒有這回事,繼續好好過日子……”

  謝叔南聽不下去,兩隻手緊緊按住喬玉珠的肩膀,用力的晃了晃,仿佛要把她給晃清醒一般,“喬玉珠,你怎麽變得這麽沒出息了!從前跟我吵架的那股威風勁兒去哪兒了?還睜一隻眼閉隻眼,嗬,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難道你每次都忍過去?”

  玉珠迎上他那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心頭羞愧難當,又氣急敗壞推開他的手,“是,我沒出息,你最有出息行了吧!謝叔南,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沒在我的位置怎知我的為難?再說了,我的婚事與你何幹,我願意嫁給誰就嫁給誰!”

  此話一出,謝叔南的神色陡然變了。

  “有我何幹?”他高大的身形將玉珠逼退到柱子邊,狠狠咬牙,“難道就讓我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欺負麽?”

  玉珠噎住,心下驀得一軟,有些感動。

  謝叔南見狀,深吸一口氣道,“不就是嫁人麽?與其嫁給白思齊那種人,倒不如嫁給我!我雖算不是頂好的郎婿,最起碼不叫你受那些鳥氣!”

  玉珠傻眼了,整個怔在原地。

  陽光曬在臉上發燙,她半張著嘴,卻許久發不出一個音節來。

  院子門口,聞訊趕來的喬氏也傻眼了,三郎莫不是被鬼上身了吧?

  ***

  是夜,月明星稀,風輕雲淡,晉國公府聞德院一片燈火通明。

  雕花窗牖半開著,晚風從窗紗吹入屋內,吹散幾分夏日的悶熱,卻吹不散屋內凝重的氛圍。

  晉國公和喬氏分坐在榻邊兩旁,謝叔南雙手搭在身前,直直站在他們跟前。

  喬氏捏著一枚金繪蘭草紋畫團扇,細眉蹙著,“三郎,我知道你一向嘴硬心軟,玉珠與你一同長大,情分深厚,她如今遇上這種夫婿,你作為兄長替妹妹出口惡氣,這也是人之常情。可婚姻不是兒戲,你莫要為了一時意氣拿自己的下半生做賭!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吃!”

  謝叔南仰首挺胸,眉清目正,再不見平時的頑劣嬉鬧之色,“母親,我不是一時意氣。從長安回來的一路上,我就那樣想了。”

  喬氏麵露錯愕,斟酌片刻,輕聲問道,“三郎,你何時鍾情於玉珠了?”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鍾情。”

  謝叔南抿了抿薄唇,黑眸裏情緒複雜,“我隻知道我心疼她,不想看她這副哭哭啼啼的模樣,更不想讓她嫁給白思齊那種渣滓,叫她平白無故受這麽多委屈。我可以欺負她,卻見不慣旁人叫她掉一滴眼淚……看她掉眼淚,我心裏難過,她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在他看來,真正的喬玉珠,該是野原山火,該是盛夏烈日,該是天邊自在的鳥,該是沒心沒肺、無憂無慮,該是永遠的笑容明媚,生生不息。

  他喜歡看她笑,喜歡逗得她哇哇大叫,一邊罵著他臭南瓜,一邊追著他跑。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可他是真心實意的想娶她。

  “母親,您打小就將玉珠當做女兒來看,寵她愛她,難道你舍得見她所嫁非人麽?”謝叔南懇切問道。

  一旁的晉國公忍不住道,“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謝叔南,“……”

  喬氏也頗為不滿地瞥了身旁男人一眼,嗔怪道,“這會兒你打什麽茬!”

  晉國公悻悻一笑,“我這不是隨便說說嘛。好好好,我喝茶,你們接著說。”他端起茶杯喝起來。

  謝叔南繼續道,“是,我雖也有許多不足,可最起碼玉珠嫁進咱們家,她不會被人欺負。祖母也是看著玉珠長大的,一直喜歡玉珠,母親您就更不用說了,您是玉珠親姑母,您疼她都來不及怎麽會磋磨她。父親您與母親同心同德,就不多說………大哥和二哥都待玉珠如親妹妹,雲黛又與玉珠親如姐妹,二嫂雖然隻與玉珠有過一麵之交,可她是個良善開朗的,肯定也能和玉珠交好的。”

  說完交際關係,他又說起門當戶對,“咱們家的門第可比洛陽白家高多了,如今有個世子位,又考中了進士,玉珠嫁給我也不算辱沒了他。母親,你信不信舅父若知道我願意娶玉珠的事,他保管一口答應,夜裏睡覺怕是都要笑醒了。”

  喬氏輕咳一聲,“你這沒規矩的,怎可這般妄議尊長!”

  謝叔南心說這是事實,麵上卻不好駁喬氏,隻道,“父親,母親,你們再想想我方才說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喬氏撫了下衣袖,思忖些許,輕歎了一聲,“若你是真心想娶玉珠,我自是歡喜的。不然你當我放心將她嫁去那樣的虎狼窩?隻是……”

  見母親鬆了口,謝叔南心下重負卸了一半,忙追問道,“隻是什麽?母親您盡管說。”

  “隻是,咱這邊願意了,玉珠她卻不一定願意啊。”喬氏幽幽瞥了他一眼,“她打小就是個要強的性子,你們倆吵吵嚷嚷了這些年,你突然說要娶她,你叫她怎麽想?”

  謝叔南麵色赧然。

  又想起白日他對玉珠說出那話時,玉珠遲遲沒出聲,過了許久,才紅著眼眶朝他喊著,用不著他可憐她!

  說完就抹著眼淚跑回屋,將他關在了門外。

  “我也是沒想到,她竟會這般想我……”謝叔南神色鬱卒,很多時候他是真搞不懂女孩兒的心思。

  喬氏伸手點了點他,搖頭道,“你啊你,你還好意思說,你平時是怎麽跟玉珠吵的?你還指望她把你想的多好?”

  謝叔南語塞。

  默了片刻,他抬手摸了下耳朵,“那我明兒個再去伯府,和她把話說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三郎篇還剩兩章,有餘力的話,打算再寫1章孩子們一塊兒玩,然後就徹底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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