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對婚事有了期盼
  第85章 對婚事有了期盼

  雲黛和謝叔南倆人在外等著, 隱約聽到裏頭傳來杯盞破碎聲和喬氏喊著找大夫的動靜,都嚇得不輕。

  本想衝進去看裏頭的情況,可門口丫鬟婆子攔著, 又聽裏頭動靜消停了,隻得耐住性子盯著那雕花木門,期盼著謝伯縉盡快出來。

  “吱呀——”一聲, 門被推開。

  雲黛忙抬眼看去,當見到謝伯縉容色淡漠, 除卻肩上衣袍和膝處洇濕了一大片深色, 其他並無異樣, 心裏也稍稍鬆了口氣。

  謝伯縉見到他們倆還在門口, 眼波微動, 再看雲黛忐忑不安的神情,袍袖下的手指攥緊, 盡力著膝上疼痛,仿若無事地往外走著, 淡聲問道,“你們怎麽還在這?”

  謝叔南嘴快, “這不是擔心父親母親斥責你麽。大哥, 你沒事吧?”

  謝伯縉看他一眼,“我沒事。”

  “那你這肩上和膝上……”雲黛盯著他玄青色的衣袍, 眉心微皺。

  “不小心打翻了茶盞,把衣衫弄濕了, 不妨事的。”

  謝伯縉漫不經心的理了下袍擺,將那深色血漬遮住,側過身對她道,“走吧, 先回各自院裏歇息,晚些還要去慈和堂給祖母請安。”

  雲黛有一肚子話想說,可礙於謝叔南在旁不好問出來,隻得點了點頭,說了聲好,與他們一起出了聞德院。

  謝叔南也不是沒有眼力見的,見謝伯縉和雲黛的步子都走得慢,擺明是有悄悄話要說,雖然心裏酸溜溜的,但還是故作爽快地開口道,“大哥,那你送雲妹妹回清夏軒吧,我先回北苑了。”

  他揮了揮手,大步離開了。

  待人走遠了些,雲黛連忙側眸看向謝伯縉,柳眉輕輕蹙著,小聲問道,“大哥哥,你……都說了麽?”

  謝伯縉停下腳步,望著她,“是。”

  雲黛心頭揪緊,終究是坦白了麽,她知道會有這麽一刻,卻沒想到來得這麽快,才剛回府上就被捅破了。

  定了定心神,她一雙清眸定定凝視著他,聲線發緊,“那他們怎麽說……”

  謝伯縉知道她緊張得很,也不逗她,眸光柔和,慢悠悠道,“我早說過,父親母親不是那般迂腐不化之人,而且聽說是我逼著你跟我好,他們隻怪我荒唐無禮,冒犯了你。”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嗯,按父親的話說,我是個寡廉鮮恥的混賬。”

  雲黛一雙眼瞳微微睜大,有詫異,有歡喜,還有種如釋重負後的不知所措。

  謝伯縉見她一副撞樹撞傻了的呆兔子樣,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怎麽不說話?”

  雲黛緩過神來,還有些不可置信,“大哥哥,國公爺和夫人真的同意了?”

  “嗯,我還能騙你不成?”

  “就這樣……同意了?”

  雲黛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像那長久懸在心上的大石頭終於砸了下來,卻發現是紙糊的,砸下來輕飄飄的,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沉重可怖。

  “怎麽,妹妹覺著太簡單了,還是……”他捏著她臉頰的手指不急不緩地劃過她的唇瓣,彎下腰來,壓低眉眼道,“不想和我好了?”

  雲黛被他這曖昧的語氣弄得心頭一亂,“大哥哥,光天化日的,你注意些。”

  說著腳步朝後退去,臉頰離開他的掌控,熱度卻未減少,她盯著足尖的繡花,囁喏道,“我就是太驚訝了,原以為夫人那邊會不高興……”

  謝伯縉不著痕跡的掃過她卷翹的羽睫,輕歎了聲,“你總是愛將事往壞處想。”

  “這樣也沒什麽不好。”雲黛也不反駁,抬眼望向他,輕笑道,“遇到事情先往壞處想,若情況真的很糟糕,也不會太失望。若情況沒那麽糟糕,便是意外之喜,可以歡喜好一陣了。”

  她從來不是個樂觀的人,從小到大的經曆教會她,隻要不抱期望,就不會失望。

  別人對她好,她銘記在心。若別人不對她,她也不去怨怪。有一點甜頭,她就取一點甜頭,從不敢奢求更多。

  謝伯縉見她說這話時笑靨溫柔,霞光蕩漾,心底愈發柔軟,想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悉心愛護著,叫她再不用過得小心翼翼,可以肆意自在的過日子。

  到底還在外頭,他也不好太張揚,隻悄悄捏住她的手,語氣沉緩而堅定,“如今已得了父親母親的同意,妹妹不用再為此憂心忡忡了。接下來隻待去烏孫,征得你舅父與外祖母的允許,我便能將你娶回家來……我真恨不得明日便到烏孫,好叫你快成為我的妻。”

  他這直白熱忱的話聽得雲黛耳根發燙,眼角餘光掃見後頭跟著的那些丫鬟,更是羞得抬不起頭,邊抽回手,邊道,“大哥哥,你…你還是快回北苑換衣袍吧,濕衣裳穿著不舒服,我也要回清夏軒了。”

  “嗯,晚些我和三郎一道找你去慈和堂。”

  “好。”雲黛應下。

  兩人在青石板路分開,雲黛多看了眼他的袍擺,“大哥哥,你膝上料子怎麽跳絲了……”

  謝伯縉麵不改色,“無礙,大概是不小心蹭到。”

  雲黛卻覺得奇怪,是怎麽個茶盞打翻法能把水潑在肩頭和膝上,她遲疑地問,“國公爺是不是打你了?”

  謝伯縉露出個無奈的笑,“妹妹別再問了,給我留幾分臉麵?”

  雲黛驚愕,還真打了啊?她隻見過三哥哥挨罵挨打,二哥哥也被國公爺罵過兩回,還從未見過大哥被打罵的模樣。

  “國公爺打你哪了?疼麽?”雲黛忍不住問道。

  就知道這小姑娘沒那麽好糊弄,謝伯縉黑眸微眯,一隻手按住她的肩,“既然妹妹這般關心,不若回清夏軒,我脫了衣裳給你瞧瞧傷處?”

  這話登時把雲黛鬧個大紅臉,想上前的腳步立刻退了回去,再看他還能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調戲她,顯然並無大礙,不由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瞧呢!哼,三哥哥說的極是,大哥哥皮糙肉厚打一頓也不妨事。”

  說罷,一臉嬌氣的提著裙擺快步走開了。

  謝伯縉啞然失笑,旋即也轉身往北苑去。

  ***

  清夏軒還如去年一般,隻是秋日的錦簾厚褥都換上了清幽涼爽的竹簾和編製精巧的玉簟,窗前瓷白花瓶裏的桂花也換成了新摘的荷葉和花苞。

  從這屋內的擺設細節處,也能窺見幾分喬氏的態度,她心裏是惦記雲黛的,隻是見麵仍有些別扭,不知該如何轉變態度罷了。

  奶娘和院裏的丫鬟們見到雲黛回來,歡喜不已,簇擁著上前給她請安,又是端茶滴水,又是抬水盆遞帕子,一通下來將雲黛伺候得舒舒服服。

  雲黛坐在榻邊與她們說過兩句話後,便叫琥珀領著她們下去,另收拾出一間屋子給古麗和紗君住下。

  奶娘單獨留了下來,坐在杌凳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雲黛打量了個遍,嘴裏不住念著“瘦了”,一雙布著皺紋的眼逐漸濕潤變得水窪窪的,哽噎道,“姑娘出去一趟受苦了。”

  “不受苦,我在長安過的也挺好。”雲黛笑著安慰她,纖細的手指從青瓷盤裏撚起一枚鮮豔的杏果,“這不出去一趟,還掙了個尊貴身份回來?奶娘,如今我可出息了,既是大淵的郡主,還是烏孫的公主。”

  奶娘早已聽聞此事,心底自也是為自家姑娘高興的,連連點頭,“是啊,姑娘現下尋到了外祖家,以後再不是孤苦伶仃一人。若老爺與夫人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唉,隻是沒想到夫人竟然是烏孫長公主,當年她也沒提過,瞞得可真好……”

  “奶娘,我母親還在世時,從沒說起過她的身世麽?”

  “沒有,她隻說過她和家人走散了。”

  奶娘搖著頭,努力回想著多年前的舊事,“我聽周管家說過,夫人當初落在人牙子手中,好像被打傷了腦子,忘了許多事,就連月娘這名字還是老爺給她娶的。唉,夫人也是可憐,好好的一個金枝玉葉卻遭了這許多苦難。”

  雲黛聞言,心底也是一片酸澀。

  奶娘見她神色黯淡,知道自己說到傷心事了,趕緊換了話茬,問起她接下來的打算。

  雲黛說要去烏孫,並表示會給奶娘一筆銀子,叫她和周管家一起在昌寧坊的沈家宅院養老。

  奶娘見雲黛已經替她打算好了,心下感激,起身道了謝,又忍不住問道,“那姑娘和世子爺是個什麽打算?從前想著有國公府庇佑,姑娘能尋個殷實好人家做個正頭娘子,生幾個胖娃娃,一輩子順遂安樂。卻沒想到那世子爺他,唉……”

  奶娘是不信外頭那些話的,她是親眼看著姑娘長大的,姑娘從不是攀附權勢的人,定是那世子爺看上了自家姑娘的美色,強迫姑娘與他有了私情!府中三位郎君,就屬於世子爺最是心狠手辣,幼時姑娘和三爺一起逃了課,世子爺還動手打了姑娘!

  想到這裏,奶娘一臉疼惜地望向雲黛,心道,不論是跟了溫文儒雅的二爺,或是性情明朗的三爺,都比跟那如狼似虎的世子爺強啊,唉,真是苦了自家姑娘了。

  雲黛知道奶娘是一片好意,也不瞞她,“大哥哥已經將我們的事在國公爺和夫人麵前過明路了,國公爺他們也同意了。”

  這下換奶娘怔住了,好半晌才轉過彎來,“同意了?也就是說,姑娘您要當世子妃了?”

  雲黛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道,“這事光國公爺和夫人同意也不成,還得烏孫那邊點頭,畢竟我現在的身份在這。明日烏孫的丞相便會上門拜訪,不知國公爺會不會與他將此事言明。”

  “姑娘放心,定能成的!奴婢聽說您母親是那烏孫大王的親姐姐,便是看在您母親的份上,他肯定會同意這門婚事的。”奶娘一派歡天喜地,“姑娘要做世子妃了,好,真是太好了。老奴待會兒就去給觀音娘娘上香,叫觀音娘娘保佑您。”

  在奶娘看來,自己姑娘這可是天大的造化,她一開始還為姑娘會不會委屈給世子爺做妾而憂心了好幾日,現下好了,明媒正娶的正妻!未來晉國公府的女主人!

  又閑話兩句,奶娘便興高采烈告辭,回去燒香拜佛了。

  雲黛坐在榻邊慢慢吃了兩枚酸酸甜甜的杏果兒,便回床上小憩。

  臨近傍晚時分,謝伯縉和謝叔南尋上門來,叫上她一塊前往慈和堂給謝老夫人請安。

  慈和堂內的花草樹木養得格外好,院內四周種著薄荷和驅蚊草,清風一吹,便有淡淡的香味,夏日夜裏半隻蚊蟲都沒有。

  三人趕到時,一襲石青色袍服的謝老夫人正背靠五彩織錦批墊,閉著眼睛半躺在太師椅上,懶洋洋熏著艾。

  身後的婢女手中握著艾草、天麻、穿山龍、活血藤等多種藥材製成的艾灸棒,隔著一層覆著雲母片的小竹籠,讓那艾灸棒的藥香和熱度慢慢地滲透進老夫人的肩頸處。煙氣繚繞,空氣中都是艾草濃鬱的氣味。

  雲黛他們站成一排,恭恭敬敬與謝老夫人問好,“孫兒給祖母請安,祖母萬福。”

  聽到這聲音,謝老夫人才緩緩掀起鬆弛下垂的眼皮,渾濁卻睿智的目光一一瞥過他們,“嗯,都回來了,挺好挺好。”

  又稍微坐直身子,示意他們也坐下,一臉閑適地與他們聊了起來。

  謝老夫人最先是問謝叔南今年的科考情況,謝叔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將今年的試題和錄取情況都說了,末了,覺著自己得表表決心,便道,“祖母您放心,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孫兒回來一定認真看書,勤學苦讀,三年後定要考中!”

  “嗯,你有這個誌氣就不愁考不上。”謝老夫人點頭,輕聲道,“人呐,最怕喪氣,一喪氣,便是再聰穎能耐,也辦不成事。”

  “是,孫兒謹記祖母教誨。”謝叔南恭敬道。

  謝老夫人又問起謝仲宣來,知道他在長安一切都好,就等授官入朝,也放下心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和和氣氣吩咐著謝叔南,“三郎啊,去前頭請你父親母親過來,夜裏就在我這院裏一起吃頓團圓飯。”

  ===第116節===

  謝叔南一聽這話,明白了,敢情是要支開他唄。

  不過想想自己待在這也尷尬,倒不如去找母親說說話。

  “是,孫兒這就去。”謝叔南麻利起身,給雲黛和謝伯縉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抬步走了出去。

  “雲丫頭,你過來替我熏艾。”謝老夫人忽然道。

  雲黛微怔,抬眼對上老夫人平靜的目光,輕聲應道,“是。”

  她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後,接過婢女手中的艾柱,動作嫻熟地在幾處穴位上遊走,從前她也經常幫老夫人熏艾,有緩解疲勞,強身健體之效。

  謝老夫人將屋內下人都屏退,閉著眼睛享受著肩頸處舒適的暖意,帶著鼻音語氣閑適道,“還是你熏得舒服,看來你去長安一趟,並沒忘了我教你的那些,甚好,甚好。”

  雲黛垂下眼睫,細聲道,“祖母教誨,雲黛不敢忘,我在長安閑暇時也有看書,先前還得了《針灸甲乙冊》的後半冊,祖母感興趣的話,明日我給您送來。”

  “好啊。”謝老夫人應下,又緩緩抬起眼,看向下首緘默不言的謝伯縉,喚他一聲,“阿縉。”

  謝伯縉坐姿筆直,迎上謝老夫人的目光,麵容恭肅,“祖母。”

  謝老夫人淡淡道,“你父親母親那邊,你可說通了?”

  聽到這話,謝伯縉和雲黛兩人皆是一凜,老夫人心明眼亮,他們的事自是瞞不住她老人家的。

  謝伯縉頷首,雙手握成拳置於膝上,嗓音平穩,“父親母親已同意我與雲黛的婚事。”

  屋內靜了兩息,謝老夫人才慢悠悠道,“嗯,那就好,也省得我再費口舌了。”

  謝伯縉和雲黛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皆是歡喜。

  祖母這邊也是同意了。

  謝伯縉正欲起身致謝,謝老夫人抬抬手,“自家人說話,別來那一套,坐下說吧,苦肉計對你母親有用,對我沒有用,也用不著。”

  謝伯縉麵色微僵,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祖母。”

  謝老夫人見他這樣,老眼一眯,也明白過來,敢情苦肉計這事還沒讓雲黛知道呢?她也不想拆長孫的台,便不再提這,而是板著臉嗬斥他,“雖說你母親父親同意了,但我還是得罵一頓你這混賬!你姑母在信裏將你們在長安的事給我寫的清清楚楚,阿縉啊阿縉,你好歹也是一軍統帥了,怎的行事如此魯莽?你就算看上雲丫頭了,那也先回隴西,稟明你父母親,咱徐徐圖之……”

  說到這,她感到脖子後的手微微一抖,扭頭看了眼滿臉羞紅的雲黛,輕歎一聲,“你也是,臉皮子這麽薄,他這般混賬,你就該與你姑母告他一狀,叫你姑母打他一頓才是!”

  雲黛咬著下唇,不知該說什麽好。

  謝伯縉也有些不自在,又咳了聲,“祖母,你還是罵我吧,與她無關。”

  “你以為我不罵你嗎?我收到你姑母的信後,心裏可把你這豎子罵了千百來遍。”

  謝老夫人哼了聲,輕聲對雲黛道,“好了,別熏了,坐到我身邊來。”

  雲黛乖順的將艾柱滅了,挨著謝老夫人坐下,一張白皙般的臉布滿紅霞,細聲道,“祖母,我心裏實在慚愧……”

  謝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慚愧個什麽勁兒,該慚愧該臉紅的是你這莽撞無恥的兄長。哎,不過話說回來,他謝家男子別的沒有,臉皮倒是格外的厚,我從前就常念叨,咱要是有他們半分臉皮厚,也不至於叫他們拿捏住。”

  這話倒是一次性將謝家三代人都罵了進去。

  謝伯縉俊美的臉旁也閃過一抹詭異的紅,不過很快就恢複尋常的淡然,低聲道,“是,祖母教訓的是,都是孫兒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了!若不是那聖旨來得及時,這會子雲丫頭也不知在哪裏吃苦受難。”謝老夫人瞪他,又伸出手指戳了下雲黛的額頭,“你這丫頭也是膽大,糊裏糊塗就敢往外跑!”

  老夫人這嚴厲又和藹的態度叫雲黛眼眶一酸。

  祖母還是向著她的,並沒有怪她,真好。

  謝老夫人瞥見她眼中升起的濛濛水氣,歎息道,“我就說你一句,你就要哭鼻子了?”

  雲黛連忙搖頭,瓷白小臉露出一抹慕孺的純真笑意,“沒有,祖母,我這是高興的。”

  “你這傻孩子。”謝老夫人搖頭輕笑,目光落在她消瘦的下巴,語氣柔軟,“早知你去長安一趟要吃這些苦,還惹上這麽個冤家,當初我就該把你留在身旁……”

  說到這,她看向謝伯縉的眼神愈發嚴厲,若不是這混賬從中攪合,這會兒雲黛跟崔家侄孫也能和和美美的。不曾想一向清心寡欲、穩重自持的長孫竟一頭陷了進去——

  感情這回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既然你父親母親都點頭了,那你送雲丫頭回烏孫正好拜見她舅父與外祖母,正式提親。”

  “是,我也是這般打算。”謝伯縉道。

  謝老夫人白了他一眼,再看向雲黛,溫聲細語道,“好孩子,你別再憂心了,這是樁喜事。你既然也中意我這不爭氣的混賬長孫,日後你們倆就好好在一起,恩恩愛愛,白頭到老,知道了麽?”

  雲黛心頭動容,淚盈於睫,點頭道,“是,雲黛知道了。”

  謝老夫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欣慰地笑了下,“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倆啊,也是有緣分。”

  話說開了,雲黛心裏那個疙瘩也解開了,接下來屋內的氣氛倒像從前般自在溫馨。

  等到暮色四合,一大家子圍坐在一桌吃飯,晉國公和喬氏的態度也很是和善,席上說著長安城裏的各種趣事,不時響起歡聲笑語。

  這日夜裏,雲黛躺在熟悉的雕花架子床上,心裏頭一次對婚事有了期盼——

  先前她想都不敢想與大哥哥成婚之事,如今一切比想象中的順利,美夢即將成真,她也不禁去幻想自己穿戴鳳冠霞帔,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嫁給大哥哥的場景……

  越想她的臉頰越紅,尤其想到與謝伯縉私下相處時,他看向她的灼熱目光,叫人又羞又怕,先前還沒定下名分,他就那般孟浪。若是等成了婚,豈不是要更放肆了?

  雲黛扯過被子捂住滾燙的臉,在床上滾了兩下,便趕緊閉上眼睛催眠自己,不敢再往下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