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而已  漫漫長夜,他的意誌總會減退。……
  第36章 而已  漫漫長夜,他的意誌總會減退。……

  傅野下意識喊出那個名字。

  那個他現如今唯一希望在這裏的人, “水水……”

  他的聲音沙啞得一塌糊塗。

  像是陳年酒釀與沙礫混合在一起,醇厚的酒氣來回切割他的神經,朦朧的視線下麵前的畫麵像是蒙上一層霧氣。

  濃墨一般的眼眸越發深邃, 他伸出手, 還未觸及, 那床被子就被人從裏麵掀開——

  那是一個並不陌生的女人。

  傅野的瞳孔微微輕顫, 那一瞬間猶如一盆冰水澆下。

  所有的衝動化為平靜,隻剩下炙烤被熄滅之後的焦灼與煩躁。

  他垂眸看著麵前的女人, 墨色的眼眸浮上一層戾氣。

  “是你。”

  蘇如珍臉上一片紅潮,試探地喊他的名字, “傅野,我……”

  她伸出手, 動作間露出一大片春澤。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樣的情況, 似乎不管說什麽都是在挑戰她的底線和自尊。

  但是自尊又能值多少錢?

  蘇如珍覺得自己已經做好準備, 她深吸一口氣, 將所有的一切攤開,攥住了男人的衣擺, “我有點難受……幫我……”

  她呼吸間盡是熱氣。

  蘇如珍給自己也下了一劑猛藥, 如果不是這樣,她也做不出這種事情。

  至少沒有辦法在清醒的狀態下這樣做。

  她一開口,傅野便徹徹底底地清醒了過來。

  眼底僅剩的一點迷霧散去,在她的手指盡量往他手腕處攀爬時, 忽而起身, 用力甩開她,“滾。”

  幾乎是從齒間咬牙迸出這個字。

  本就沉冷的眼眸瞬間布滿陰雲風暴,仿佛山雨欲來。

  蘇如珍已經有些神誌不清。

  她本能地循著身體的熱望想去觸及解渴的水源,卻被人毫不留情地避開——

  她甚至連他一點手腕上的肌膚都沒碰到。

  蘇如珍重重地垂下手, 血液裏的藥效燒得她喪失理智,她落了地,嘴唇顫抖著輕喊:“幫我……幫我……”

  傅野用力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似乎發現了不對勁。

  “……誰讓你來的?”

  蘇如珍鼻子一酸,眼眶噙著眼淚。

  她用力咬著自己的手背,後悔與害怕齊齊湧來,讓她無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

  是她自己來的。

  但她也獲得了傅勁的首肯。

  她的確是喝了一些東西壯膽,但她從自己身體的反應察覺到她喝的東西可能被人換了。

  換成了某些更烈的東西。

  傅野沒有耐心等她回答。

  他拿起外套大步離開,腳步依然沉穩,隻從眸子中看得出些許強行壓抑的潮色。

  蘇如珍順著床頭櫃滑落在地毯上。

  她微微喘著氣,半靠在床邊,聽到門口開門的動靜聲越發劇烈,諷刺地勾起嘴角,“你出不去的。”

  她深吸一口氣,眼淚混著汗水落下來。

  傅野臉色沉得可怕,手背青筋暴起,仿佛要將手中的門把手直接捏碎,指關泛白到透明。

  蘇如珍努力將自己蜷縮在一起,吊帶從肩膀劃下也不自知,笑了笑,“不要再抵抗了,外麵都是記者。”

  “到我這來,至少我們還能好受一點。”

  ……

  星海俱樂部。

  簡水水跟吳星辰到底還是低估了蘇含玉的作妖能力。

  一整個下午,他一個人幾乎喝了好幾箱啤酒,要不是她跟吳星辰兩個人極力阻攔,她覺得他可能還要喝得更多。

  他甚至盯上了俱樂部酒櫃裏麵的紅酒,這要是混著喝,真的怕出事。

  蘇含玉一邊吐一邊喝,好不容易把他給勸了下來,簡水水跟吳星辰正準備把他扔到浴室裏麵去,突然發現俱樂部停水了——

  吳星辰拿出手機,看到物業群裏麵發的通知,低低地咒罵了一聲。

  他站起身,有些無奈地看著簡水水,“停水了,現在怎麽辦?”

  蘇含玉整個人都散發著酸臭氣,也不能不管他。

  簡水水歎了口氣,“要不把他抬到附近的酒店去吧?”

  總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讓他自生自滅。

  吳星辰點了點頭,隨即把蘇含玉扛在了身上。

  簡水水在一旁扶著,兩人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蘇含玉嘴裏麵還在不停地說著什麽。

  簡水水聽也聽不清,聽懂了也頭疼。

  好在吳星辰說的那個酒店離俱樂部並不遠。

  看上去很高檔,外麵的停車場已經停了無數輛豪車。

  簡水水胡亂地掃了一眼過去,似乎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但並沒有當回事。

  她看到吳星辰扶著蘇含玉下來,連忙上前一步幫他扶了一把,“小心一點。”

  吳星辰喘了口氣。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

  他看到燈火通明的酒店,似乎能看到裏麵觥籌交錯的場景,突然想起什麽,“今天這裏好像有個酒宴,我們從那邊的電梯上去。”

  他怕碰到熟人。

  近些年吳家在圈子裏麵發展得很好,尤其是他大伯,短短的幾年混成了業內龍頭,大有趕超傅家的趨勢。

  吳家是個地地道道的大家族,各種各樣的分支加起來人口眾多。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吳家的其他人也開始活躍在各大社交圈。

  他擔心在這裏碰到熟人,懶得麻煩去解釋。

  兩人好不容易把蘇含玉給扛到酒店,簡水水身上也沾了一些不好聞的味道。

  吳星辰有些內疚,便在旁邊給她開了一間房,讓她整理一下自己。

  簡水水這副模樣如今也不好外出,於是便應了下來。

  隔壁估計還要一番折騰。

  她到了房間,走到陽台上去關窗簾,忽然看到樓下有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個男人好像是張席燃。

  她又下意識看了一眼,那人已經不在。

  簡水水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直接拉上了窗簾,進了浴室打算洗個澡。

  ……

  空氣中升起淺淡的檀香。

  張席燃走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打起了精神。

  他環顧房間四周,倒是很符合傅勁的品位,全部都是山水字畫。

  他原本是在酒宴樓下,宴會結束後,傅野興許會回酒店房間休息一會,但他沒有給他明確的指令,他一般都是讓司機等在這裏。

  如果傅野之後想要回別墅的話就不會讓他等待,可以直接離開。

  作為傅野這麽多年的特助,張席燃已經習慣了在方方麵麵做到盡善盡美,挑不出一絲錯處。

  雖然偶爾會因為地位的不平等產生一些不平衡,但他心裏麵很清楚,能夠在傅氏工作,是許多畢業生的夢想。

  不是名校畢業就可以進入傅氏。

  像他這樣已經是幸運,那些在傅野麵前產生的自卑,在麵對著其他普通人時消散無蹤。

  不僅僅是家人、哪怕是一些給他安排相親的介紹人,隻要一聽說他在傅氏工作,還是傅野身邊的助理,就會立刻將他放在第一梯隊。

  傅氏就像是一個標簽,隻要沾上就是光榮,地位立刻水漲船高。

  他深知這樣的幸運是因為他和傅野有幸做了同學,且關係尚可,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機遇。

  而他能夠留在傅野身邊這麽多年,也是因為他的能力出眾。

  倘若他在傅氏繼續幹下去,總有一天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所以在被傅勁辭退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完全沒有反應。

  張席燃站在空曠的房間裏。

  麵前就是一張紅木桌,傅勁似乎很喜歡這種空曠的擺設,房間就隻有一張辦公桌和一張椅子,就連會客椅都沒有。

  處理完酒宴的後續事情,他便在樓下等著傅野,卻沒想到會遇到傅勁。

  像這種宴會他一般已經不會再參加,除非那種很重要的決策會議。

  傅勁已經慢慢地淡出了管理層。

  看到他的時候,張席燃還有些詫異,更詫異的是,傅勁有話要跟他說。

  傅野一直沒有給他打電話,而傅勁的吩咐他又不能夠無視。

  於是便演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你跟在傅野身邊這麽多年,也是時候出去曆練曆練。”

  “傅氏會給你該有的支持,你這樣的履曆,無論是到哪個公司都會走得很順。”

  張席燃這才反應過來。

  他握緊了拳頭,“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說得太直接。”

  傅勁伸出手,在桌麵上敲了敲。

  他的手上已經長了老年斑,也不像年輕時那樣意氣風發。

  但始終有一種威嚴在。

  張席燃後退一步,“如果我工作上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傅總會告訴我。”

  意思就是,就算是辭退他,那也應該是傅野的事情。

  傅勁聞言不但沒有發怒,反而笑了,“年輕人……”

  “傅野也跟你一樣,是年輕人,年輕挺好的,但有的時候也很麻煩。”

  他話裏有話,似乎蘊含著別的深意。

  張席燃暗自攥緊了手機,手機界麵上依然沒有傅野的任何消息。

  傅野當然沒法聯係他。

  傅野如今沒有辦法聯係任何人。

  ……酒店。

  頂層套房。

  空氣中都隱隱藏著火。

  傅野知道自己中了套,拿出手機看到信號被屏蔽的那一刻,臉色也不免陰沉到極致。

  蘇如珍已經忍到極限。

  她閉了閉眼睛,沙啞著聲音說:“傅野,今夜才剛剛開始……”

  她緩緩睜眼,眼底已經被藥效染得通紅。

  蘇如珍想站起來,才動了一步,就被傅野那近乎嚇人的視線嚇到不敢動彈。

  她忽然苦笑了一聲,“我不是什麽洪水猛獸……”

  蘇如珍看著自己如今這幅模樣,眸光忽然變得篤定,徑直朝著傅野走去,“等明天起來,什麽都好了。”

  她能得到她想要的,他也不會損失什麽。

  “隻是聯姻而已,如果你實在不喜歡我,幾年後我們也可以離婚。”

  蘇如珍走到傅野麵前。

  她壓低了聲音,像是勸哄,“與其現在這麽難受,不如順從……傅勁想讓我們聯合,你難道要反抗?”

  她知道。

  就算傅野現在不願意,但隻要他在這個房間,漫漫長夜,那麽強烈的藥效,他的意誌總會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