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婚戒  她賣了那枚不合適的戒指。
  第19章 婚戒  她賣了那枚不合適的戒指。

  簡水水被吳星辰帶走時有些局促。

  但她的腳步並沒有停留。

  更沒有顧忌身後一直看著她的傅野。

  白色的鞋子踩過水坑。

  濺起水花, 沾濕了一點褲腳。

  她渾然不覺,和身旁的吳星辰一起踩過。

  泥濘飛濺。

  傅野的眸色沉了一瞬。

  像是泥點濺了進來。

  兩個人朝著路邊跑去。

  簡水水步伐幹脆,甚至都沒有回頭看傅野一眼。

  他像一個她不用打招呼就可以直接分別的陌生人。

  細密的雨簾將畫麵切割成兩個部分。

  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報刊亭, 脊背從後麵看仿佛一顆永遠不會完全的勁鬆。

  內斂又深蘊。

  他沒有追上去。

  隻是站在原地, 握緊了傘柄。

  看著簡水水不時地抬頭和身旁的人說笑。

  一雙笑眼仿佛彎彎的月。

  他們上了車。

  關上車門。

  車窗還沒有搖上去, 吳星辰便立刻拿出一條嶄新的毛巾遞給簡水水。

  他早有準備, 好像是已經預料到她會被淋濕。

  那樣的畫麵的確有些刺眼。

  傅野的發梢沾著雨滴,越發顯得黑沉如墨。

  他的眸色也是濃稠的暗色, 湧動著一陣接著一陣旁人難以窺見的波瀾。

  他一向很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但此時此刻卻感覺到明確的憤怒在吞噬著他的心髒。

  一點一點地啃食著。

  那是一種非常具象的痛。

  第34

  密密麻麻侵蝕著他的感官,而他卻難以形容, 束手無策。

  ……

  車內。

  簡水水一坐上去。

  旁邊一條幹幹淨淨的毛巾就遞了過來——

  她一扭頭,就對上吳星辰十分擔憂的眼眸。

  他喋喋不休地關心, “快擦一擦, 我先帶你去俱樂部, 那裏有幹淨的換洗衣服, 還有吹風機,俱樂部離這裏很近, 別到時候感冒了。”

  簡水水點了點頭。

  她有些詫異, 他年紀這麽小竟然這麽細心周到,還會照顧女生。

  “隻是淋了一點小雨,也沒什麽……”

  她話音未落,吳星辰就有些嚴肅地打斷了她, “不能這麽說, 身體很重要的!”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強硬,他的語氣瞬間又柔和下來,“抱歉……”

  原本亮晶晶的眼眸裏也參雜了一些別的情緒,像是心疼, 又像是回憶。

  “你還記得你以前有一次比賽的時候,因為水土不服鬧肚子嗎?”

  “在台上,你的臉色很難看,但還是堅持比完全程,額頭上都有汗。”

  “……那一次你沒有拿到冠軍。”

  簡水水不隻參加過一次世界大賽。

  事實上在出現那次意外之前,她已經去過好幾次。

  她的每一次比賽,吳星辰都會看。

  也會保存她的視頻,在家裏麵一遍又一遍地跟著學習她的招數。

  簡水水還會自創一些花式。

  她屬於自由發揮型的選手,有時候忘記了招數就會臨場應變。

  那一次她本來可以奪冠的。

  但那一年的冠軍卻是屬於日本隊和法國隊。

  尤其是法國隊的那個選手,態度很是囂張。

  甚至一度嘲諷簡水水。

  一想起這件事情,吳星辰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下次要是再有這種事情,你一定要找一個能夠躲雨的地方好好呆著,等我來接你,好嗎?”

  簡水水一開始還覺得他很紳士。

  但聽到這裏就有些別扭起來,感覺怪怪的。

  她尷尬又不失禮貌地應付了幾句。

  吳星辰察覺到她態度的轉變,收斂了神色,“不好意思,水水……我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解釋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差點控製不住情緒……”

  “我知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喜歡你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比你想象的還要久。”

  他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樣。

  但他好不容易得到追求簡水水的機會,隻唯恐自己表現得不夠好。

  但也怕用力過猛。

  他歎了口氣,隻能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麽跟傅野在一起?”

  他剛才一顆心都在簡水水身上。

  現在才有空回想,剛才站在簡水水身邊那個男人好像是傅野?

  都是這個圈子的人。

  傅野也許不認識他,但他肯定認識傅野。

  隻不過傅野公認的不好惹,他不確定他對自己有沒有印象。

  也就沒有貿然上去打招呼。

  現在一想——

  他好像察覺出有什麽不對勁,“……你們兩個認識嗎?”

  簡水水皺了一下眉頭。

  她並不想離婚之後還跟那個人扯上什麽關係,於是搖了搖頭。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回答道。

  吳星辰聞言嘴角微微繃緊,像是有些存疑。

  但到底沒有繼續問下去。

  他看得出來,簡水水有些抗拒這個問題。

  但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抗拒。

  他對簡水水的了解僅限於比賽視頻。

  之前一直沒有貿然去打擾她的生活,也不知道她已經結婚,更加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誰。

  不對。

  現在應該已經是前夫。

  他藏下那份心思。

  也藏下剛才的疑問。

  ……

  到了俱樂部之後,簡水水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吳星辰這個孩子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富家公子。

  俱樂部的悠悠球選手至少有二十個,應該都是靠吳星辰在養。

  其中有幾個人的名字的簡水水還很熟悉,也是以前一起比賽過的。

  “他們現在都是教練了。”

  吳星辰在一旁跟她介紹,“但也隻是兼任教練,國內這方麵的高手太少。”

  簡水水饒有興趣地去看那些人的介紹。

  卻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蘇含玉。

  她的視線停頓了片刻。

  眸色微微凝滯,嘴角的淡然也收斂一些。

  吳星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看到蘇含玉的時候皺起了眉頭,眼裏有些不悅。

  他十分不滿地將那張紙給抽了出來,扔進碎紙機,“都已經退出俱樂部了,怎麽也沒人來整理檔案?”

  簡水水怔了一下。

  她反應過來,“……她也是俱樂部的會員嗎?”

  吳星辰似乎並不怎麽願意提到她。

  更不想跟簡水水談論她,“以前是,但現在不是了,前段時間退出了俱樂部,說是以後都不再玩悠悠球了。”

  “為什麽?”

  “不知道,反正退了就退了,也沒有多重要。”

  簡水水有些好奇地看著他,“你好像很討厭蘇含玉?”

  吳星辰含糊過去,“也說不上討厭吧……就是瞧不上。”

  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談起過蘇含玉。

  好像是要刻意避開這個人。

  簡水水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反正她也不怎麽感興趣。

  隻是一想到蘇含玉跟她一樣都喜歡悠悠球,還是有股說不上來的膈應。

  ……

  晚上。

  簡溪聽了她今天的經曆,似乎也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之中。

  過了一會兒,她才腦洞大開,“她該不會是你的替身吧?”

  說完她又覺得有些離譜,皺起眉頭。

  蘇含玉跟簡水水長得完全不相似,應該不存在這種可能性。

  簡水水也搖了搖頭,“這種猜測是最不可能的。”

  她非常肯定地說:“你明明就知道我的美貌具有不可代替性,小傻瓜,還說這種傻話。”

  簡溪:“……”

  她本來還擔心簡水水看到傅野會不高興,現在看來她的擔心很多餘。

  簡水水有件事情想跟簡溪商量,“我現在身上也有一些餘錢,其實我有點想投資。”

  “……你覺得我投資悠悠球俱樂部怎麽樣?”

  第35

  簡溪聞言下意識地想要阻止。

  但頓了片刻,想了想,對她說:“我也不是很了解這方麵,不過國內玩悠悠球的人好像很少,你要不要慎重考慮一下,萬一不賺錢呢?”

  她已經說得很委婉。

  簡水水坐在沙發上。

  抱著枕頭,把腦袋往身後靠了靠,“唉……”

  睡覺的時候。

  簡水水還在想這件事情。

  她現在的確是不缺錢,但要是投資俱樂部的話,肯定是一筆很大的花銷。

  而且她還要買車,還要存一些以防以後萬一生個病什麽的……

  她想著想著,忽然想到什麽。

  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翻開抽屜,拿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

  緩緩打開,裏麵是一枚碩大的鑽戒。

  戒指價值連城。

  卻尺寸不合。

  她的眼神微微有些暗淡。

  其實空閑下來的時候,想起過去的那些年,心裏還是會有些難受。

  簡水水關上盒子。

  輕輕歎了口氣。

  ……

  別墅。

  傅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

  他平時也很少準時回家。

  家裏的東西已經整理得差不多。

  上一次讓兩個阿姨把簡水水的東西全部清走,如今別墅一下子就空蕩了下來。

  他隻是環視一圈,便收回視線。

  臉上沒什麽表情,腳步沉穩地上了樓,然後打電話讓張席燃將工作送來。

  經過主臥。

  傅野下意識地放緩腳步,眸光微黯。

  知道裏麵什麽都沒有,空空如也。

  他強迫自己沒有看過去,徑直進了書房。

  ……

  張席燃到的時候,傅野正在書桌旁寫著什麽。

  男人左手執筆,寫字的姿態也是從小千錘百煉出來的標準規範。

  字跡蒼勁,力透紙背。

  張席燃雖然在某些方麵對傅野頗有微詞,但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從細到方方麵麵都挑不出錯處的男人。

  有時候更像是一個程序完美的機器。

  那些工作繁雜艱澀,傅野卻從來都遊刃有餘。

  張席燃自認能力不差,但在傅野麵前,永遠隻有謙卑的份。

  直到——

  工作處理完畢之後,他輕聲地報告,“拍賣行那裏有負責人找來,說是有份珠寶寄賣,需要您過目……”

  傅野蹙眉。

  這種小事,張席燃一般不會請示他。

  除非。

  他眉心沉了沉,看似沒什麽反應,隻專注手中的文件。

  張席燃繼續道:“我看了下,寄賣的珠寶是您結婚時送給水水的結婚戒指,那邊的負責人怕是什麽誤會,所以想問清楚。”

  他說完,等待著傅野的回答。

  傅野好像沒什麽反應。

  手中的鋼筆停住,紙上的字跡再沒多出一個。

  他的背影都沒有一絲變化。

  隻問道:“給她分的不夠多?為什麽賣婚戒。”

  張席燃頓了頓,回答道:“好像是說尺寸不合……”

  話音落下。

  他聽到筆尖劃破紙麵的聲音。

  傅野垂眸看著桌麵。

  那張無暇的白紙上,赫然一道猙獰的墨色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