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跟姐姐回家吧
第22章 跟姐姐回家吧
民國二十五年冬，臘月二十四日，楚書憶迎來了她在民國時期的第一個假期。
先前從葉勻那裏接到的任務，調查還沒有正式展開，學校就宣布了放假的消息，這倒是楚書憶沒有預料到的。
她問了葉勻打算，可葉勻說，她現在是個學生，假期是屬於她的，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放以前，放假能開心到上天，可現在卻高興不起來。
一沒手機二沒網，說看書吧，因為放假，就學校圖書館也閉了館。
本想約佩佩一起玩，可放了假的佩佩反倒沒有讀書自由，她要在家裏照顧生病的母親。
所以最後，楚書憶隻能一個人到街上閑逛。
街上比平日裏要熱鬧得多，興許是快過年了的原因，采購年貨的人也多了起來。
沿著街道一直走，有賣糖果瓜子兒的，有賣燈籠的，也看到了穿著長衫，秀才模樣的人，在街邊自己寫著對聯的。
走近一看，字很好看，滿滿筆墨味兒。
“小姐，買幅對聯吧~”
楚書憶笑著搖了搖頭，她沒有過過年，即使在二十一世紀，所以在這裏也沒想要過年。
就這樣漫無目的在大街上走著，抬頭卻看見一張很大的畫報，是一個穿著旗袍濃妝豔抹的女人，上麵寫著柳煙煙小姐傾情出演。
“電影？”
楚書憶驚訝了一瞬，突然想看看這民國時期的文明戲，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來到售票廳，楚書憶掏出錢剛想買票，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叔叔阿姨，求求你們行行好吧，我需要錢買藥，叔叔阿姨，”
是小孩兒嘶啞的乞討聲，伴隨著路人不耐煩地拒絕聲，“走開走開，小叫花子！”
楚書憶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小男生頭上包著已經髒了的紗布，跛著一條腿在路麵行乞。
樣子著實有些可憐，楚書憶看了看手裏的錢，或許讓她賺兩倍，就是為了做好事吧！
於是大步走上前去，將手裏的錢遞給了男生。
“謝謝姐姐~”
話語落下，男生抬起頭來，隻一眼楚書憶整個人怔住。
“小，小毅？”
男生正是先前幫過楚書憶的鍾毅，此刻他的樣子已經快讓人認不出了。
他頭上裹著的紗布，透過正麵才發現，紗布包住了他的左眼。
左腿跛著，破舊的褲子上是已經幹了的，暗紅色的血漬。
“姐姐？”
鍾毅也認出了楚書憶，見楚書憶此刻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瞬間眼淚在眼眶裏開始打轉。
“怎麽會這樣？小毅，怎麽會這樣？你爹娘呢？”
楚書憶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蹲在地上，輕輕摸著鍾毅的頭，緊張地問。
“爹爹死了，阿娘也快死了，嗚嗚嗚~”
說完這句話，原本死撐著的他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楚書憶鼻子一酸，一把將鍾毅攬在自己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鍾毅趴在她的肩上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楚書憶的肩膀被淚水浸濕，也沒能停下來。
一旁賣麵的攤販此時看不過去，說了聲，“哎，這家也是真慘！好端端的，”
“大叔，您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大叔正想接話，麵攤上來了個客人，也顧不得和楚書憶說話，忙活起自己的生意來。
無奈，楚書憶隻能輕輕將懷裏的鍾毅扶起來，溫柔地問道，“帶我去找媽媽，好嗎？”
鍾毅點了點頭，淚將原本沾滿灰塵的臉畫出了兩道白痕。
當楚書憶跟著鍾毅來到醫院後，醫生的表情有些奇怪。
床上鍾毅的媽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上到處都是淤青。
當鍾毅怯生生地把錢遞給醫生，求著醫生救他媽媽時，楚書憶從醫生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
錢怎麽看也不夠醫藥費，可醫生還是把錢接了過去，隨即摸了摸鍾毅的頭，歎了口氣，轉身出了門。
見狀，楚書憶俯身對著鍾毅說，“小毅，你乖乖守著媽媽不要出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鍾毅還是點了點頭。
“真乖！”
楚書憶輕輕摸了摸鍾毅的臉，轉身跑出門去，追上了先前的那名醫生。
“醫生！”
聞聲後，醫生轉身看著楚書憶，然後將鍾毅先前給他的錢遞給楚書憶，“收著吧！”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楚書憶接過錢，醫生的這個行為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想。
“昨天送來就已經說了，可是鍾毅那孩子，他不懂，覺得是沒有錢，所以我們才不肯救！可醫生的使命就是救死扶傷，我又怎麽可能見死不救呢！”
“痛苦嗎？”
“她的肋骨斷了幾批，其中胸腔裏一根直接刺穿肺部，內出血，每一口呼吸都疼！隻是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她能從昨天挺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跡了！”
“那他爸爸呢？”
“昨天送院已經不治了，現在在停屍房裏！”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走後，楚書憶站在原地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她是一名職業特工，見慣了生死，她可以平靜地接受，可是要怎麽讓鍾毅接受呢。
“姐姐，姐姐！”
身後傳來鍾毅的聲音，他上前一把握住楚書憶的手，牽著她往病房走，“姐姐，阿娘醒了，阿娘醒了，”
醒了？
楚書憶有些驚訝，也伴隨著升起了一絲絲希望，希望這是真的。
可當他們走進病房，醫生護士將白色的床單蓋過了她的頭頂，楚書憶終於明白了。
那是一位母親，想看自己的孩子最後一眼吧。
霎時間，鍾毅像瘋了一樣，甩開楚書憶的手衝上前去，一把扯開蓋在他媽媽臉上的白布。
“你們幹什麽？我阿娘醒了，剛才醒了，”
無論周圍醫生護士怎麽勸，都不聽。
“我阿娘沒死，我阿娘沒死，你們不可以帶走我阿娘！”
因為腳受了傷，推搡中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這一哭，也倒是沒有再繼續鬧騰，不知道是腳摔疼了，還是終於接受了媽媽離開的事實。
鍾毅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楚書憶，“我剛才和阿娘說，姐姐你來幫我們了，我阿娘笑了，阿娘笑了，”
楚書憶隻是一怔，沒有說話，走上前去輕輕抱住鍾毅。
人在大悲的時候，不同人就有不同的表現方式。
小孩子的情感世界很簡單，表達悲傷的時候也最直接。
楚書憶沒有這種嚎啕大哭的經曆，她是孤兒，自有記憶以來就是，所以她沒有過失去父母的痛苦。
唯一最接近這種感覺的，大概也是阿文死的時候，她將自己關起來封閉了好幾天。
懷裏的鍾毅哭聲漸漸變小，最後變成了抽泣。
楚書憶拍著他的背，輕聲說道，“跟姐姐回家吧！”
民國二十五年冬，臘月二十四日，楚書憶迎來了她在民國時期的第一個假期。
先前從葉勻那裏接到的任務，調查還沒有正式展開，學校就宣布了放假的消息，這倒是楚書憶沒有預料到的。
她問了葉勻打算，可葉勻說，她現在是個學生，假期是屬於她的，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放以前，放假能開心到上天，可現在卻高興不起來。
一沒手機二沒網，說看書吧，因為放假，就學校圖書館也閉了館。
本想約佩佩一起玩，可放了假的佩佩反倒沒有讀書自由，她要在家裏照顧生病的母親。
所以最後，楚書憶隻能一個人到街上閑逛。
街上比平日裏要熱鬧得多，興許是快過年了的原因，采購年貨的人也多了起來。
沿著街道一直走，有賣糖果瓜子兒的，有賣燈籠的，也看到了穿著長衫，秀才模樣的人，在街邊自己寫著對聯的。
走近一看，字很好看，滿滿筆墨味兒。
“小姐，買幅對聯吧~”
楚書憶笑著搖了搖頭，她沒有過過年，即使在二十一世紀，所以在這裏也沒想要過年。
就這樣漫無目的在大街上走著，抬頭卻看見一張很大的畫報，是一個穿著旗袍濃妝豔抹的女人，上麵寫著柳煙煙小姐傾情出演。
“電影？”
楚書憶驚訝了一瞬，突然想看看這民國時期的文明戲，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來到售票廳，楚書憶掏出錢剛想買票，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叔叔阿姨，求求你們行行好吧，我需要錢買藥，叔叔阿姨，”
是小孩兒嘶啞的乞討聲，伴隨著路人不耐煩地拒絕聲，“走開走開，小叫花子！”
楚書憶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小男生頭上包著已經髒了的紗布，跛著一條腿在路麵行乞。
樣子著實有些可憐，楚書憶看了看手裏的錢，或許讓她賺兩倍，就是為了做好事吧！
於是大步走上前去，將手裏的錢遞給了男生。
“謝謝姐姐~”
話語落下，男生抬起頭來，隻一眼楚書憶整個人怔住。
“小，小毅？”
男生正是先前幫過楚書憶的鍾毅，此刻他的樣子已經快讓人認不出了。
他頭上裹著的紗布，透過正麵才發現，紗布包住了他的左眼。
左腿跛著，破舊的褲子上是已經幹了的，暗紅色的血漬。
“姐姐？”
鍾毅也認出了楚書憶，見楚書憶此刻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瞬間眼淚在眼眶裏開始打轉。
“怎麽會這樣？小毅，怎麽會這樣？你爹娘呢？”
楚書憶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蹲在地上，輕輕摸著鍾毅的頭，緊張地問。
“爹爹死了，阿娘也快死了，嗚嗚嗚~”
說完這句話，原本死撐著的他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楚書憶鼻子一酸，一把將鍾毅攬在自己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鍾毅趴在她的肩上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楚書憶的肩膀被淚水浸濕，也沒能停下來。
一旁賣麵的攤販此時看不過去，說了聲，“哎，這家也是真慘！好端端的，”
“大叔，您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大叔正想接話，麵攤上來了個客人，也顧不得和楚書憶說話，忙活起自己的生意來。
無奈，楚書憶隻能輕輕將懷裏的鍾毅扶起來，溫柔地問道，“帶我去找媽媽，好嗎？”
鍾毅點了點頭，淚將原本沾滿灰塵的臉畫出了兩道白痕。
當楚書憶跟著鍾毅來到醫院後，醫生的表情有些奇怪。
床上鍾毅的媽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上到處都是淤青。
當鍾毅怯生生地把錢遞給醫生，求著醫生救他媽媽時，楚書憶從醫生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
錢怎麽看也不夠醫藥費，可醫生還是把錢接了過去，隨即摸了摸鍾毅的頭，歎了口氣，轉身出了門。
見狀，楚書憶俯身對著鍾毅說，“小毅，你乖乖守著媽媽不要出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鍾毅還是點了點頭。
“真乖！”
楚書憶輕輕摸了摸鍾毅的臉，轉身跑出門去，追上了先前的那名醫生。
“醫生！”
聞聲後，醫生轉身看著楚書憶，然後將鍾毅先前給他的錢遞給楚書憶，“收著吧！”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楚書憶接過錢，醫生的這個行為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想。
“昨天送來就已經說了，可是鍾毅那孩子，他不懂，覺得是沒有錢，所以我們才不肯救！可醫生的使命就是救死扶傷，我又怎麽可能見死不救呢！”
“痛苦嗎？”
“她的肋骨斷了幾批，其中胸腔裏一根直接刺穿肺部，內出血，每一口呼吸都疼！隻是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她能從昨天挺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跡了！”
“那他爸爸呢？”
“昨天送院已經不治了，現在在停屍房裏！”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走後，楚書憶站在原地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她是一名職業特工，見慣了生死，她可以平靜地接受，可是要怎麽讓鍾毅接受呢。
“姐姐，姐姐！”
身後傳來鍾毅的聲音，他上前一把握住楚書憶的手，牽著她往病房走，“姐姐，阿娘醒了，阿娘醒了，”
醒了？
楚書憶有些驚訝，也伴隨著升起了一絲絲希望，希望這是真的。
可當他們走進病房，醫生護士將白色的床單蓋過了她的頭頂，楚書憶終於明白了。
那是一位母親，想看自己的孩子最後一眼吧。
霎時間，鍾毅像瘋了一樣，甩開楚書憶的手衝上前去，一把扯開蓋在他媽媽臉上的白布。
“你們幹什麽？我阿娘醒了，剛才醒了，”
無論周圍醫生護士怎麽勸，都不聽。
“我阿娘沒死，我阿娘沒死，你們不可以帶走我阿娘！”
因為腳受了傷，推搡中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這一哭，也倒是沒有再繼續鬧騰，不知道是腳摔疼了，還是終於接受了媽媽離開的事實。
鍾毅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楚書憶，“我剛才和阿娘說，姐姐你來幫我們了，我阿娘笑了，阿娘笑了，”
楚書憶隻是一怔，沒有說話，走上前去輕輕抱住鍾毅。
人在大悲的時候，不同人就有不同的表現方式。
小孩子的情感世界很簡單，表達悲傷的時候也最直接。
楚書憶沒有這種嚎啕大哭的經曆，她是孤兒，自有記憶以來就是，所以她沒有過失去父母的痛苦。
唯一最接近這種感覺的，大概也是阿文死的時候，她將自己關起來封閉了好幾天。
懷裏的鍾毅哭聲漸漸變小，最後變成了抽泣。
楚書憶拍著他的背，輕聲說道，“跟姐姐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