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江沼坐在那攆上, 愣了愣,皇上和娘娘去了行宮, 那這宮裏頭可不就是太子說了算?

    江沼突地有些慌,又從那攆上伸出個頭來,問了隨行的宮女,“公主可在宮中。”

    那宮女垂首回答,“公主在呢。”

    江沼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人都已經來了,自己走也走不掉,便由著那攆轎將她送去了東宮。

    今兒江沼進來的早,此時太陽剛從高牆上冒出了個頭,半個天際的雲彩被染了個通紅,一束束光芒從四麵八方散開,投在那琉璃瓦片上,金碧輝煌,刺眼得很, 宮裏的路江沼已經很熟悉, 東宮門前的那條甬道上, 橫向縱向有多少塊金磚, 她都記都清楚, 曾經無數次地徘徊在那門口, 閑著無聊,癡癡等待之時,便下意識地去數過那地上的磚頭,也曾鞋底磨著磚塊,一步一步將那門前的一片金磚,一塊不漏地都踩過一遍。

    然此時再來走一遭, 心境卻是全然不同。

    少了那絲期盼,少了那股子提心吊膽,心頭平靜下來,再去瞧那東宮的朱漆大門,便覺得曾經一度深深地刻在心頭,為之仰望的一扇門,實則與其他的宮殿大門並沒有何不同。

    前後算起來也不過短短幾月的光景,竟恍如隔了三秋,而曾經那些萬般糾結卻不得其解的種種疑難,終將是迎刃而解。

    過往的一切,再難,歲月流淌而過,都能帶走。

    所有的恩怨釋懷,她又重新回到了這個地方,一切似乎還是從前的模樣,唯有那心頭,再無之前的漣漪,留下的一過是一腔心如止水。

    “姑娘,到了。”

    攆轎停下,江沼才回過神來,腳步剛落地,就見周順從裏出來,弓著腰一張臉笑得尤其燦爛,“可算是將姑娘盼來了。”

    江沼帶著素雲跨過了那門檻。

    東宮裏的一草一木,江沼皆很熟悉,倒是迎麵撞見了幾個宮女,都麵生得很。

    “江姑娘先在西院歇一會,殿下去了正殿,很快就回來。”周順依舊將江沼安置在了西院,屋子早在幾日之前便打掃的一塵不染,裏頭的擺設卻沒變,還是之前的模樣。

    江沼進去,便見幾上的金獸香爐裏燃著熏香,嫋嫋青煙繞著那軟塌,伺候的宮女也早就候在了裏頭。

    江沼竟沒從中尋出一個熟麵孔來。

    “你們都是剛進來的?”江沼問了一聲前來奉茶的宮女。

    那宮女奉完茶,便垂下頭,屋子裏的其他宮女也是如此,個個立在那均是目不斜視,雖不如以往的那些個宮女活躍,卻透著一股子敬畏。

    見江沼主動問話,那宮女才蹲身回答,“回姑娘,奴婢先前在繡房局當差,去年臘月才進東宮。”

    江沼又瞧了一圈,確定沒有一個認識的,猜想八成是換了一批人,便又問,“往兒個在東宮的那位劉嬤嬤,可還在?”

    那劉嬤嬤曾經在西院伺候過她,她印象尤其深。

    隻因其前後態度變化太大。

    曾在東宮伺候她時劉嬤嬤也曾盡心盡責,誰知在萬壽觀那日,卻是變臉變的那般快,江沼本欲想瞧瞧,如今她的態度又是何模樣,誰知那宮女卻說,“姑娘不知,那劉嬤嬤年前就因謀害主子之罪,被周總管處決了。”

    江沼驚了驚。

    謀害主子,難不成她還有膽子去害了太子。

    “何時的事?”江沼又問。

    “殿下去往芙蓉城不久,周總管便將東宮所有的宮女都查問了個遍,奴婢雖不知是為何事,但聽說還牽扯到了林家六姑娘跟前的一位丫鬟,之後這東宮的宮女便徹底換了個幹淨,犯了事的直接處決了,旁的宮女即便是沒沾手,最後也落了個攆出宮的下場,奴婢便是從那時候被周總管選了進來。”

    那宮女話音一落,江沼便與素雲相視一望。

    “林家跟前那丫鬟,可是叫碧蓮?”素雲追問了一句。

    那宮女點了點頭,“正是,當時同劉嬤嬤一並下獄,奴婢倒是有些印象。”

    素雲便也沒有再問,而是瞧向了江沼。

    謀害主子之罪。

    這主子說的怕就是小姐了。

    素雲也有些意外,倒不成想,殿下在那時,就已經替小姐出了這口氣。

    江沼抿著那茶,入口許久才品出那茶香味來,是她喜愛的花茶,往兒個在東宮她自個兒煮茶時,便喜歡在茶盞裏放幾枚茶葉,再放些曬幹的花瓣,既有茶葉的清香苦澀味,還能聞到一股清淡的花香。

    倒也不知道是誰將這也記住了。

    江沼手裏的一盞茶還未飲完,周順又走了進來,“江姑娘,殿下回來了。”

    江沼便擱了手裏的茶盞,起身將那副畫兒帶上,跟著周順往前院走去,到了才知陳溫回是回來了,卻還在堂內會見臣子。

    江沼回頭看了一眼周順,周順依舊是一張笑臉不慌不忙,將她請到了稍間的一處榻上坐著,“姑娘先在此侯一陣,殿下快結束了。”

    那外堂中間不過是隔著一層屏障,江沼不僅能聽到陳溫的說話聲,還能隱約瞧見那杏黃色的袍子,而從裏頭往外看,卻是正好能瞧見榻上坐著的人。

    江沼進來坐下的那一瞬,陳溫的目光往她身上瞟了一眼。

    “吳國邊境地域荒涼,若當真能通一座橋,必定是兩國都受利。”

    臣子的聲音不斷的傳了出來,江沼坐在那漸漸地有些坐不住,有些不明白為何周順要在這個時候將她叫過來。

    既然殿下在忙,她呆會兒帶過來便是,她也沒什要緊事,這般候著終究是不妥。

    且她不太喜歡這番靜坐。

    也不太喜歡再去等一個人。

    江沼坐下後不久便起身,走到門口周順神色一慌,“姑娘這是,,”

    “殿下在忙,我怎能擾了他政事,橫豎不過是一副畫兒,周總管待會兒交給殿下便好。”江沼不待周順反應,便將手裏的畫兒遞到了他手上,“我先去瞧瞧公主,晚些時候再過來。”

    既然娘娘不在宮裏,她也不能在宮裏留著過夜。

    想先去瞧一眼文樂,回頭再來同陳溫打個招呼碰個麵,今兒還能趕得上回府。

    周順一聽這還了得,趕緊急急地跟了上去,“江姑娘不知,公主今兒去了長公主府上,明兒方才歸。”

    江沼一愣,適才進來時,她還聽宮女說,文樂在宮裏呢,怎的突然就去了長公主府上了。

    娘娘不在宮裏,文樂也不在宮裏,那她,,

    江沼回頭瞧了一眼那前院,突地開始心慌,也不待周順再說什,回頭就進了西院,打算收拾東西趕緊走人。

    “咱趁著天色早,早些回去。”往兒個歇在東宮,那是因為有皇後娘娘在,且殿下對她愛理不理,她怎麽住都成,如今則不同,她若是今夜歇在這兒,指不定會被怎麽羞死呢。

    江沼的動作極快,讓素雲拿著包袱,自個兒則是抱著那小匣子,匆匆地往外走,然還沒有走出門口,就被一道身影堵在了那門檻內。

    陳溫立在門外好一陣瞧著她。

    江沼蹲了禮,“殿下。”

    “去哪兒?”陳溫的腳步跨進來,走到了江沼跟前,盯著她手裏的那小匣子問道。

    江沼沒答。

    屋內的丫鬟魚貫退了出去,素雲立在那幾番猶豫,終是被陳溫的目光掃過來後,擱下了手裏的包袱,轉身跟著出了屋子。

    屋子裏就剩兩人。

    江沼半垂目,盯著她胸前的那紋龍,出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為難,眼前的那門卻是被宮女從外一拉徹底的合上了。

    江沼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兩人安靜地站了一陣,陳溫才微微傾身,伸手輕輕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往裏帶,溫聲問她,“你不是來瞧孤的?”

    “我見殿下在忙,怕擾了殿下,想著先去文樂公主那裏瞧瞧再過來。”江沼一口誆人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如今自個兒是什麽處境,她清楚得很。

    “她不在宮中。”陳溫一路將她牽回了屋裏,又說道,“母後也不在。”江沼的腳步僵了僵,陳溫又接著說,“這宮裏隻有孤。”

    江沼的心突地又是一跳。

    她豈能不知。

    到了那榻前,陳溫倒是鬆開了她手腕,江沼卻是立在那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還抱著那匣子作甚。”陳溫先一步坐在了軟塌上,回頭看著她。

    江沼這才將匣子擱在了身旁的木幾上,再回頭腳步卻似是千斤重,在東郊時,兩人雖也獨處過,然卻是露天的地兒,不遠處大夥兒皆在,陳溫再拿她鬧,也是有無顧及,如今被關在東宮,兩人獨處一屋,還是頭一回。

    江沼走過去坐在了軟塌的另一側,身子繃得緊緊地。

    陳溫轉過頭,便瞧見她的一排眼睫撲撲直閃動,陳溫又瞧了一眼她緊攥住的小手,緊繃的唇角突地彎起,低沉地笑了一聲。

    江沼側目,陳溫的眸子便深深地盯著她,“我又不會吃了你。”

    江沼猛地扭過了頭,臉色漸漸地升了溫。

    安靜了一陣,終究還是陳溫傾身去握住了江沼的手,緩緩地將她拉了起來,輕聲說道,“過來。”

    江沼被他胳膊一提隻能起身。

    從那榻上起來,隔了個木幾,走到了陳溫跟前,陳溫也沒說話,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就那般定定地瞧著她。

    江沼半晌沒見動靜,便抬起頭,不由地愣住。

    那雙眸子柔和如皎月,猶如萬雪融萬的青山,褪去了裏頭的凜冽和鋒芒,江沼竟是頭一回望到了底。

    “你來了。”陳溫輕聲地說道,算是同她正式地打了聲招呼。

    江沼心頭的緊張漸漸地鬆懈了下來,點了點頭,“嗯。”

    陳溫這才起身,輕輕撫了撫她肩頭的發絲,“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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