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瑞王被太子點了名要比一場, 便知躲不過。

    皇兄斷不會讓江姑娘再同她一組,文樂被太子拉了去, 瑞王一時也選不出誰來,往那場子裏瞧了一眼,跟前倒是站了一排姑娘,個個麵含羞澀,眼裏都帶著期盼。

    各世家的姑娘們平日裏本就很難接觸到太子和王爺,今日難得有個機會露麵,太子臉色冷厲太過於唬人,且又有了江家姑娘,姑娘們便也不敢再往上湊,瑞王則不同,麵色溫和,至今還沒有選王妃,不少姑娘心頭早就打了主意,如今見有機會同其一道打馬球, 心頭便生出了奢望, 想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瑞王瞧了一眼, 頓覺無趣。

    目光收回來時, 不經意掃到一個身影, 正背著眾人蹲在那紮筒靴, 倒是與跟前一堆期盼的臉格格不入,便伸手點了一下,“就她了。”

    那姑娘一時不察,瑞王又說了聲,“就你,那個紮筒靴的姑娘。”姑娘錯愕的回頭, 小小的一張臉,明眸皓齒,不覺讓人眼前一亮,卻是張生麵孔,沒什印象。

    周順過去將姑娘請了過來,瑞王瞟了兩眼,一麵紮衣袖,一麵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姑娘眸色清亮,垂目蹲了個禮,“臣女魏靈見過王爺。”

    瑞王見她並未報家門,也沒多問,讓周順牽了一匹馬過來給她,讓她準備好上場。

    那頭文樂同太子都已經準備妥當,一抬頭卻見三皇子迎麵走了過來,到了陳溫跟前便拱手說了一聲,“不知在下能否向太子殿下領教。”

    文樂今兒向瑞王討來的這場馬球賽,本就是為了對付三皇子,然那一場抓鬮卻沒能讓她如願,如今見他自個兒送上門來,陳溫還未發話,文樂倒是很幹脆的同意了,“好。”

    三皇子看了她一眼回頭去挑人。

    文樂本好奇三皇子會請哪家姑娘,誰知三皇子卻轉身請了江家大姑娘江嫣來,同瑞王和那魏家姑娘,組了四人一隊。

    文樂便也不瞧了正打算去尋人。

    太子回頭直接點了身後的寧庭安和李姑娘。

    鑼鼓聲響起,兩隊人馬便奔跑在場子上。

    江沼沒有回營帳,就坐在席位上,雙手捧著臉,瞧著場子內的熱鬧,從那馬背上下來,她倒是想回營帳裏將自個兒藏起來,然陳溫扶她下馬時,卻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去那上麵坐著,好生瞧瞧是你小叔子厲害,還是你夫君厲害。”

    江沼的臉色瞬間紅到了耳根子。

    羞憤地抬起頭,卻見陳溫將頭扭到了一邊沒瞧她,許是心虛,那目光輕閃,唇邊繃出了一道隱忍的笑容來。

    江沼垂目轉身就走。

    陳溫的目光跟著她,一直見她坐在了席位上,才安心了下來。

    江沼倒也認真瞧起了比賽。

    目光盯著那道人影,就算此時她的心頭已經平靜無波,再也不如從前那般將他奉為神,然還是不得不承認,太子確實有一身顛倒眾人的本事。

    似是生的好看的人,什麽都不會差。

    曾經的江沼被他迷得暈頭轉向,即便是見到他一臉肅然,麵上沒有半絲笑容,她也能看癡了去,見他笑上一回,她能幾天幾夜睡不著覺。

    如今這一幕,她卻從未見過。

    從未見過他為了討好她,去爭取一樣東西。

    那肆意流露出來的好勝本性,帶著天生王者的氣勢,也是江沼從未見過的,高貴的權威之下,還有幾分少年的明朗。

    以往的江沼不會瞧見這一幕。

    因為陳溫不會帶上她。

    更不會在人前這般恣意去玩一把。

    江沼的印象之中,陳溫更多的是他坐在案前看書,神色沉靜,凜冽如冰山。

    江沼盯著那場子裏的偏偏少年郎,一時失了神,才明白,愛一個人時,自個兒的心性當真會改變不少,她如此,他亦如是。

    “表妹。”

    江沼正入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就見沈霜挨著她坐了過來。

    沈霜不會打馬球,秦將軍便單獨尋了個地兒手把手地教她。

    眾人都往這場子裏趕,倒是給兩人騰出了個獨處的機會,沈霜挨過來時,還沒等到江沼開口問她,沈霜自個兒的臉色倒先是紅了起來。

    “秦將軍可有說何時提親?”江沼忍不住去逗了一句,沈霜也沒示弱,拽著江沼問,適才太子到底同她說了些什麽。

    沈霜沒親眼見到那幕,回來的路上聽人說起,便覺得甚是遺憾。

    兩人一鬧起來,江沼便沒再去瞧那場子,橫豎那比賽也已經沒有了懸念。

    太子那一隊進了五顆球。

    瑞王那一隊隻進了一顆。

    結果早就已經出來了,太子穩贏。

    場子上的比賽眼瞧著都要結束了,誰知文樂公主手裏的推杆甩了個空,沒碰到球直接一杆子甩在了馬蹄上,馬兒一吃痛,當場就揚起了蹄子,場上的人也是太子離她最近,倒是同之前李家公子救李家姑娘一樣,太子躍下馬,接住了文樂,自個兒卻也跟著在那草皮上翻了幾個滾。

    場上一陣吵鬧聲。

    江沼望過去時,陳溫同文樂已經立了起來,一堆子的人往場子邊上趕,江沼並不知那一陣動靜,是因太子和文樂摔了跤,隻當是比賽已經結束。

    沈霜也沒留意,瞧了一眼場子回頭笑著對江沼說道,“殿下贏了。”

    剛說完,就見陳溫朝著這邊望了過來,提步邁上了台階,沈霜忙地起身先回避,席位上又隻餘了江沼一人。

    江沼沒走。

    知道自己走不掉。

    陳溫到了跟前,江沼起身蹲了個禮,再抬起頭時,發現陳溫的腳竟跛了兩步,神色微微一愣,卻也沒做他想,以為是比賽累到了,身子往旁邊挪了挪,替陳溫讓了個位。

    陳溫卻沒坐,立在她跟前頓了幾息才問她,“可有好好看比賽。”

    江沼點了點頭。

    陳溫突然僵在了那裏不動,也沒有再說話,心頭猛地一沉,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隻覺胸口處一陣空空蕩蕩,臉色一點一點地變了顏色。

    分明知道她心裏已經沒有了他,也沒再指望她能重新愛上他,然心口還是會疼。

    再憶起過往,周身霎時沒有勁兒,以往在東宮他咳一聲嗽,她都會注意到,會替她熬藥,會囑咐他多穿些衣裳。

    如今這般。

    她竟是一句話也沒有。

    “贏了。”陳溫的喉嚨艱難的滾動了一下,將那心頭的疼生生地吞了下去,挨著江沼坐下,唇邊抿了一抹笑,語氣故作輕鬆地對江沼說道。

    周順瞧著都戳心。

    周順一路跟著陳溫過來,陳溫的神色他是瞧得一清二楚。

    適才他見殿下和公主摔在那地上,嚇得不輕,一路小跑過去,見兩人從地上爬起來,並沒傷著哪兒才安了心。

    從那場子上一路走過來,周順也沒見陳溫的腳有何問題,如今到了江姑娘麵前,突地跛了這麽兩步,周順跟了陳溫這些年,豈能不了解他的心思。

    不外乎就在想再江姑娘麵前博個同情,卻沒料到被戳了心窩子。

    “奴才還是同殿下叫個太醫過來瞧瞧吧,那一跤摔下來可不輕,,”周順走到陳溫跟前如此一說,江沼才側目去看陳溫。

    “殿下摔著了?”

    陳溫回頭湊了過去輕聲問,“不是說有在好好看比賽嗎,嗯?”

    江沼臉色一紅,倒也結巴上了,“就,就錯開了一眼。”

    陳溫緊緊地盯著她,那眉目低垂羞澀的神色,此時一瞧如同隔了三秋,見那神色終於又重新浮現在她臉上,陳溫一時看失了神,前一刻那心口還疼的厲害,卻隻因這麽一句話,一個表情,所有的陰霾瞬間就消散了個幹淨。

    “傷著哪兒了?”江沼低著頭問他。

    陳溫的目光又才落在了那隻腳上,微微動了動腿,說了聲,“無礙。”然那眉目間卻是猛地一皺,江沼抬起頭的瞬間,看了個清楚,便知他是在逞強。

    “殿下還是讓太醫過來瞧瞧,怕萬一傷著了筋骨。”江沼讚同周順所說,誰知話音一落,陳溫卻果斷地拒絕,“不用。”

    周順瞧著兩人簡直要急死了。

    沉默了一陣,終於聽江沼說道,“那要不我替殿下瞧瞧?”

    周順就差在邊上點一封炮竹,慶賀江姑娘總算是開了竅。

    陳溫抿著唇,將嘴角的那抹笑意忍了下去,鎮定地應了一聲,“嗯。”

    陳溫彎腰自個兒褪了筒靴,江沼就蹲在他身前,一雙細嫩的小手輕輕地碰到他的腳踝,捏了捏,問他,“疼嗎?”

    陳溫皺了眉,“不痛。”

    江沼便說,“殿下不可誆人。”

    陳溫看著她,便點了頭,“痛。”

    江沼捏了幾處,問了他幾回,陳溫均是一個回答,江沼眸色一頓,又輕輕按了按他的腳背,問他,“疼嗎。”

    陳溫答,“疼。”

    江沼臉色突地又生了紅,知道自個兒是著了他的道,立馬鬆開了他的腳,站起了身來淡淡地同陳溫說了聲,“殿下無礙,沒有傷到筋骨。”

    說完便要走人,陳溫卻是從身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江沼回頭瞪著他,陳溫則抿著一抹隱隱地笑問她,“用不用吃藥?”

    江沼臉色愈發紅了起來,掙紮了一下,“殿下傷的是腳,用不著吃藥。”

    “那外敷呢。”陳溫又問。

    江沼擰不過他,反而被他越拉越近,江沼有些急,“我沒帶藥材,殿下若想外敷,尋太醫來就是。”

    陳溫沒去瞧她臉,手上的勁兒卻是沒有半點鬆開,突地一把將她按在自己的腿上,由著她在懷裏掙紮,“那我今兒同你一道回江府,你給我敷。”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今天的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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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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