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孤會向江家提親。”江夫人還沒回過神來, 陳溫看著江沼緊繃住的小臉,又是一句話落了下來。

    江夫人徹底不明白了, 這和著還有人提兩回親,退了又重提的。

    江沼抬起頭,陳溫的視線卻是沒有閃躲,眼裏的堅決似是不容人反駁,他是太子,他想要一個人,旁人又豈敢反駁。

    江沼猛地垂下目光,不想去瞧他。

    陳溫的臉色與今兒的天色極為相應,明朗裏隱隱透著幾絲笑意,最後那目光又瞟了一眼江沼腰間的那枚紅色同心結,神色輕鬆地離開了場子。

    江煥在場子口上撞了陳溫。

    正場裏的比賽結束後,江家的席位上已是空空如也,這才聽得身邊的小廝說了後場子裏的事情,韓大公子也在, 江煥當著韓大公子的麵, 便是一腔怒火直燒, “韓家也就這點欺人的本事。”

    韓大公子本就輸了比賽, 被他如此一眼掃過來,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兩人一前一後急著往後場子裏趕去。

    江沼今兒的那身裝束江煥早就見過,如今剛進場子,冷不丁地撞到陳溫這麽一身,眼睛便死死地盯在了陳溫的身上,還是周順輕聲喚了句,“江二公子。”江煥才回過神來, 躬身對陳溫作了一個揖。

    “免。”

    待陳溫從他身旁走過,江煥才衝進了場子裏。

    江家同韓家的箭靶子就擺在眼前,誰贏誰輸已成了定局。

    規矩是韓家大姑娘自個兒定下來,一男一女比雙箭,雖說今兒江家來的是太子,但依照韓姑娘興的那規矩,並沒有違規。

    江沼那兩箭贏了韓三公子。

    太子的那兩箭贏了韓家大姑娘。

    太子同江沼如何,那是江家同太子之間的事,今兒單就論韓家的這場挑釁,江家既然贏了,那就得讓韓家給個說法。

    輸了就該當場認輸。

    然韓家那頭已是一盤散沙,韓夫人暈了過去,大姑娘坐在那半天不出聲,五姑娘倒是說了一句什麽,被韓家大姑娘怒聲斥住,“你給我閉嘴,今兒還不是因為你!”

    太子人剛走,衛夫人身旁的丫鬟就來了韓大姑娘身旁,說是衛夫人的原話,“大奶奶既然心頭放不下娘家人,夫人開明願意成全了大奶奶,打今兒起,大奶奶就不用再去衛家,回韓家在韓家人盡孝便是。”

    韓大公子趕到時,大姑娘神色頹敗,五姑娘正在抹淚哭。

    韓大公子冷著臉問了個大概,竟對眾人說了一句,“大姐姐已與半年前嫁於衛家,是衛家的大少奶奶,豈能再替我韓家出頭,今兒對於五妹妹胡鬧,韓某讓五妹妹當麵向江姑娘致歉。”

    韓家大姑娘才被衛家嫌棄拋給了韓家,如今又被自個兒的弟弟撇清了關係,臉色如死灰,那五姑娘聽自己哥哥說要讓她同江沼致歉,正想耍賴,韓大公子一個冷眼瞪過去,“還嫌臉丟得不夠大嗎?致歉!”

    五姑娘被韓大公子的一聲冷斥,唬地打了個顫,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江沼麵前,聲音比蚊子還小,“對不起。”

    江沼立在那手裏拿著弓箭,長辮尾端的紅色發帶被春風輕輕拂動,額前的發絲盡數被梳至腦後,春季的光線落在那張精致的麵孔上,越發的瑩白。

    兩人相對而立。

    那五姑娘竟是比不上半分。

    “你該致歉的不是我,而是沈姑娘。”江沼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腳步往邊上移開,為她讓出了路。

    五姑娘瞪了一眼江沼,轉過身正欲回去,又對上了韓大公子的冷臉,臉色繃住隻能又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身後江家的兩位姑娘還有一位表姑娘並排而立,那五姑娘的腳步邁過去,個頭矮了一截不說,姿態和那臉蛋竟也一個都比不過。

    “對不起。”五姑娘捏著拳頭,咬牙對沈霜說完,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五姑娘可知,今兒我並不虧。”沈霜看著她,笑了笑,“我不過是挨了五姑娘一巴掌,痛一會兒便過去了,然五姑娘今兒疼的不僅是臉,丟的還是自個兒的名聲和韓家人的臉麵,往後當也該長記性才是。”

    五姑娘怒目瞪著她,“你這個,,”

    “回來!”

    身後韓大公子一聲打斷了五姑娘,五姑娘終是憋不住,轉過身捂住臉就哭了出來。

    她是韓國公府的五小姐。

    竟被一個野丫頭說教。

    “韓某先行失陪,今日之日改日我韓家定會登門致歉。”韓大公子鐵青著臉對江夫人說完,才領著五姑娘和韓家眾人離開了場子。

    韓夫人如今暈了還在硬營帳裏歇著。

    韓家一走,這場熱鬧便結束了,眾人才陸續散去,等文樂公主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時,什麽也沒瞧見,就隻見到了那箭靶紅心上的兩隻孔雀羽箭。

    文樂一把將手裏的弓箭扔在了地上,氣得直跺腳,忍不住又罵了一聲,“吳允你個王八蛋。”

    這一路過來,文樂公主也不知道這般罵了幾回三皇子。

    正場子那頭的第一場比賽下來,文樂公主見三皇子連殺了兩組,直接贏入了下一輪比賽,心頭慌得很,便同江沼打了聲招呼,去尋了太子,人剛出去,沒見到太子,倒是見到了新晉的探花郎。

    文樂上回就同江沼說過,探花的那張臉生的好看。

    探花的父親不過隻是一位六品小官,若是按家世,今兒這場比賽,他本也沒有資格入場,能進來還是文樂親自給人家遞的帖子。

    此時那探花郎唐公子手裏正拿著一隻木鳶,見到是文樂,眼睛一亮作揖道,“微臣見過公主殿下。”

    文樂本想走,結果不經意瞟見了他的臉,腳步便又頓住了,“這木鳶是你做的?”探花郎臉色微紅,“微臣瞧今兒天色好,適合放風箏,便為公主做了一隻木鳶。”

    文樂有些意外,“是給本宮的?”探花郎笑了笑,“正是,隻是不知公主殿下喜不喜歡。”

    那探花郎一笑文樂瞬間就沒了,一時竟也忘記了自個兒要去幹甚,兩人便拿著木鳶去了涼亭那頭的寬闊的地兒放起了風箏。

    不料那風箏還沒飛起來,就被掛在了樹枝上,探花郎也不知道從哪裏尋了一根木棍子過來,一手提著那衣擺,一手費力地去戳,文樂就立在他身後,緊張地指揮。

    兩人正忙乎著,身後突然一陣腳步聲,文樂回頭就見到了三皇子站在那裏,滿臉諷刺地看著她。

    文樂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繼續讓那探花戳木鳶。

    三皇子卻是走在她身旁,指著那上下跳竄的探花郎問她,“你就喜歡這個?”

    文樂臉色一紅,“本宮喜歡甚,礙著你三皇子什麽事了。”

    三皇子又吐出了一句,“沒想到你品味如此差。”這回不隻是文樂蹬鼻子上臉,那探花也是回頭滿懷敵意地看著他。

    “好好看著,什麽叫做男人。”三皇子對文樂說完,未待她反應,一個躍身腳點在了旁邊涼亭的朱漆圓柱上,借著那道猛力,輕輕鬆鬆地就從樹上取下了那隻木鳶。

    三皇子將那木鳶交到了目瞪口呆的探花郎手上,走到了文樂跟前,盯著她木訥的表情,傾身在她耳邊說道,“下回,公主的品味還是提升些好。”

    文樂氣地直咬牙,提著裙擺就追了上去,“你不過就欺負人家探花郎是文官,你顯擺什麽呢。”

    三皇子突然頓住腳回頭,文樂差點就撞到他身上,“你們陳國,可是規定了文官不習武?”

    文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到底是不服輸跟著三皇子走了一段,指了一下跟前的一池碧水說道,“我來同你比。”

    比打水漂。

    石子在水麵上點過的次數多的勝。

    文樂公主自小就喜歡玩這個,在宮裏時不時就往後花園的池子裏扔石子,誰知今兒一出手連連失誤,三皇子立在那看她的笑話。

    “是石頭沒長好。”

    文樂急地打轉,繼續在那河邊尋石頭,尋了一陣尋不出個適合的好,抬頭就瞧見三皇子腰間掛著的一枚玉佩圓圓扁扁,甚是合適,一把便扯下來就往那池子裏扔去,點了五六個水花,文樂回頭驕傲地看著三皇子。

    三皇子神色肅然,“那是我死去的娘親留給我的。”

    文樂愣了愣,轉身連鞋襪也沒顧得上褪,一腳踩進了水池子裏,剛淌了沒兩步,三皇子又在身後說道,“我說的你也信。”

    文樂回頭憤怒地瞪著他。

    “那玉佩是你們陳國的玉,你認不出來?”三皇子說完回頭就走,文樂立在那水潭邊上,氣得身子都在發抖。

    “吳允,你就是個王八蛋!”

    這大抵是文樂頭一回罵人。

    旁的也挑不出來罵人的詞兒,從水潭子出來罵了一路,罵來罵去也是那一句,等文樂換好了衣裳出來,身邊的宮女便來稟報,說後場子出事了,文樂才想起來,她竟然忘記了江沼。

    等她風風火火的趕過來,場子上的人都散了場。

    熱鬧早就沒有了。

    “宴席的時辰到了,江姑娘怕是已經去了宴席。”宮女提醒了文樂一聲,文樂的腳步又才打了個轉。

    這回的射箭比賽說是說文樂公主籌辦,然所有的東西都是太子在安排,今兒的第一場宴席便設在了閣樓邊上的一塊空地上。

    江沼從場子裏出來,先去了營帳,“你們先過去,我去換身衣裳。”

    當初文樂給她衣裳時,她並未懷疑,如今所有人都瞧見了,江沼再穿在身上,便覺渾身不自在。

    江家幾個姑娘本也想陪著她去,江沼沒讓,“待會兒總不能讓旁人都等著咱們一家,我去去就來。”

    等江沼匆匆地換了一身衣裳出來,宴席上已經坐滿了人。

    江家的席位也坐滿了,不多不少,就是少了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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