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反殺。
  第185章  反殺。

  ……

  “你來這做什麽!”徐氏剛被人半脅迫似的帶進客棧的廂房就見屋中站著的白衣女子轉身,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原本掙紮的動作停下,呼吸也跟著屏住, 隻是還不等她開口, 又是一道厲聲刺入耳中,“誰準你來的!”

  記憶中溫順恭良的女兒此時麵容猙獰,雙目冒火,不僅嚇到了徐氏, 也讓阿蘿狠狠嚇了一跳。

  眼見徐氏一副回不過神的樣子, 阮雲舒咬著牙把怒火對向阿蘿,“滾出去!”

  “是,是是!”

  阿蘿臉色蒼白, 哪敢久待, 匆匆應了一聲就跌跌撞撞往外跑去,還特地把門都關好, 眼瞧著這裏的陣仗讓在這居住的旅人都翹首看了過來, 立刻沉臉打發侍從上前驅趕,自己就守在外頭, 不準旁人靠近。

  心髒卻還是跳得很快。

  “雲舒……”徐氏終於出聲了,可神情顯然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她怔怔看著對麵的女子,看著從前內秀的女兒如今滿身戾氣,一時竟有些不大敢認。

  她喃喃問,“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阮雲舒看著她眼中的震驚,不由閉目握拳。

  記憶中徐氏也曾這樣問過她,頭一次是她陷害阮妤被徐氏發現,那個時候徐氏站在她身前, 手臂高高抬起,雖然最後沒落下,但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可最後徐氏還是被她的哭訴弄得心軟,沒有懲罰她,甚至還坐視別人把那些汙名潑到阮妤的身上。

  後來就是她下毒陷害阮老夫人被人知曉。

  那次徐氏再也沒忍住,氣紅了眼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同樣說了這句話。

  如今——

  她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一丁點的刺痛之下便僅剩麻木和漠然,所以她也隻是閉目了一會就睜開眼,略帶譏嘲地看著徐氏,反問,“我變成這樣有什麽不好嗎?”

  “不是你們害我變成這樣的嗎!”

  嘲諷和怒火讓徐氏瞳孔微睜,神情也變得有些惶惶可憐,滿肚子的話忽然卡住,阮雲舒拂袖別過臉,到底沒再繼續往下說,隻冷聲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早在幾日前晉王就關閉城門,不準人私自進出,她實在想不通徐氏是怎麽出現在這的。

  見徐氏仍是一副失神的怔忡模樣,她又煩了,“算了,我懶得管你是怎麽出現在這的,你現在給我好好待在這個客棧,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外出!”

  說著,她徑直抬腳往外走去,剛走到徐氏身邊,還未推門就被握住了胳膊。

  “你要去做什麽?你是要去找阿妤對不對?你知道阿妤在什麽地方是不是?”徐氏終於醒過神了,她緊緊抓著阮雲舒的胳膊,質問道:“雲舒,你為什麽會變成如今這樣,你和阿妤到底有什麽恩怨?”

  “晉王的信是不是你攛掇他寫的?讓阿妤過來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

  “還有——”徐氏的目光落在阮雲舒婦人打扮的發髻上,心下驚痛瞳孔微縮,抓著胳膊的手也無意識又多用了幾分力道,就連聲音也更是嘶啞了幾分,“你的頭發是怎麽回事,你和誰在一起了,晉王……嗎?”

  那接二連三的質問讓阮雲舒本就壓著的怒火徹底壓不下去。

  阿妤!

  阿妤!

  滿嘴都是阮妤!那她算什麽?!

  她用力拂開徐氏的胳膊,眼見徐氏摔倒在地,腳步下意識往她那邊邁了一步,但想到什麽又收了回來,懸在半空的手也跟著藏在身後,看著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徐氏,她的目光複雜,聲音卻還是冷的,像是一塊化不開的寒冰,“給我好好待在這,別給我惹事。”

  說完。

  她不顧徐氏掙紮著要來抓她的裙擺就徑直推門出去。

  阿蘿就待在外頭,見她過來立刻轉身行禮,“夫人。”

  “待在這看好她,不許她出去,”聽到身後傳來的熟悉呼喚,阮雲舒紅唇緊抿,沒有回頭,隻是又沉聲添了一句,“護好她的安危。”

  說著便再未停留,領著一部分侍從下樓去了。

  “雲舒!”

  徐氏掙紮著爬到門口,看到的隻有阮雲舒頭也不回離開的身影,她心中慪痛,想起身,可她連著十日舟車勞頓,昨日又冒險進了這座城,早就體力不支,別說去追阮雲舒了,就是起都起不來。

  好在阿蘿記著阮雲舒的吩咐忙扶起她。

  “你是照顧雲舒的人?”徐氏起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握住阿蘿的胳膊,質問道:“她要去哪裏,她是不是要去見阿妤?”

  阿蘿哪裏知道什麽阿妤不阿妤的?便是知曉也不敢說,隻是盡職盡責寬慰道:“夫人這些日子就好生住在這,您想要什麽盡管和奴說。”

  徐氏哪裏待得住?

  雲舒不知道為什麽變成這樣,阿妤又不知所蹤,最主要的是雲舒剛才的那個態度明顯是要對阿妤不利……她要是真待在這,這兩人總有一個要出事!

  她心亂如麻,見阿蘿攙扶著她往前走去,目光微閃,忽然拔下髻上的發簪對準自己的脖頸。

  “夫人!”阿蘿明顯被她嚇到了,“您,您這是做什麽!快放下!”

  她抬手想去奪簪子,可她近一步,徐氏的簪子就往脖子更進一寸,霎時,鮮血迸發。

  “帶我去找她們,不然——”徐氏渾身都在發抖,無論是逐漸力竭的身體還是傷口的疼痛都讓她眼冒金星,痛苦難忍,恨不得當場倒下,可她不能倒更不敢倒,她要是倒了……“我要是死了,你拿什麽跟你的主子交待!”

  這句話徹底抓住了阿蘿的命脈。

  即使雲夫人剛才怒氣衝衝卻始終心係這位夫人的身子,若是這位夫人真的出事,那她……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偏偏還有一雙弟妹。阿蘿咬咬牙,到底還是服了軟,“好,奴婢帶您去,您快把簪子收起來。”

  見婦人眼中滿是不信,又是一聲苦笑,“您放心吧,奴婢還有一雙弟妹,不敢讓您出事。”

  徐氏聞言才算是鬆了口氣。

  她任由阿蘿替她包紮了傷口,手卻一直緊握著簪子,整個人也一直戒備著……出去倒是不難,阿蘿是王府的熟麵孔,那些侍從先前離得遠也沒聽到阮雲舒的吩咐,隻是被人叮囑好生照看,不準那位夫人出事。

  如今見阿蘿扶著那位夫人出來,侍從對視一眼,上前詢問,“阿蘿姑娘,這是?”

  阿蘿笑道:“這位夫人衣裳髒了,我帶她去外頭買幾身。”見他們頜首要跟上,又見身旁那位夫人袖子裏一直對準自己手腕的金簪,忙道:“好了,就在旁邊,沒幾步路,你們就在這待著吧。”

  “這……”

  那些侍從有些不大肯,但見阿蘿態度堅決,想到如今涼州城門皆關,也不會有什麽賊人,便又拱手退下了。

  察覺到身旁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婦人,阿蘿也悄悄鬆了一口氣,繼續扶著徐氏下樓。她倒是不擔心,即使帶這位夫人去地牢也無事,那裏守衛森嚴,又有雲夫人在,隻要把人送到,她就徹底解脫了。

  ……

  而此時的涼州官道上,也有一夥人,他們皆是商人打扮,正是昨夜偷偷溜進城的阮庭之等人,阮庭之至甘州就和徐之恒他們分開了,徐之恒他們去調任黑甲軍,而他領著其餘親衛至涼州先找尋霍青行和阮妤的蹤跡。

  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雖然找到了霍青行留在這裏的人,但昨日進城之時,晉王的親信大將晁建先是閉城驅人,後來更是分了好幾路,路上留下的印記根本無法讓他們找到妹妹他們的蹤跡。

  “將軍,我們找不到小姐和霍大人的蹤跡,還有……那位阮夫人也不見了。”

  阮庭之一聽這話就皺了眉,徐氏是被他們帶進來的,原本她要硬闖,可晉王是什麽人?他麾下那些人又是什麽人?連要挾天子的事都做得出,又豈會把一個女人的性命放在眼裏?

  “派幾人去找下這位阮夫人的蹤跡。”畢竟人是他們帶進來的,要真出什麽事,他們也不好交代。

  “其餘人跟我繼續去查。”

  他手裏握著一張地圖,是霍青行的人,程遠昨夜交給他們的。

  這陣子程遠躲進晉王府中謀了差事,探查到一些地方可能會關押阿妤和霍啞巴,隻是地方太多,他們已找了幾處,還有十多處還沒查。

  阮庭之吩咐完就想離開,卻被下屬握住胳膊。

  “將軍。”下屬聲音緊繃,握著他的手也有些用力,“您看那。”

  阮庭之轉頭看去,便見徐氏被一個侍女扶著坐上一輛馬車,風揚起她寬大的袖子,他看到徐氏手中緊握著一支金簪。

  “是徐夫人,我去救她!”

  下屬剛邁出一步就被阮庭之攔住了,“慢著。”

  “將軍?”

  阮庭之目光凝重看著那輛離去的馬車,沉聲解釋,“徐夫人不是被挾持。”那支金簪對準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她是在以自己的命要挾那個侍女。”

  “什麽?”下屬愣住了。

  阮庭之卻想到什麽,立刻變了臉,“走,跟上那輛馬車!”

  *

  暗無天日的地牢,即使兩旁點著油燈,光線也還是昏暗的。

  阮雲舒寬大的衣擺拖曳在地上,她今日仍是一身白色深衣,衣擺拖在地上發出沙沙聲響。她知道自己今日不該來,她現在情緒那麽糟糕,根本無法用最好的麵貌麵對阮妤。

  可她實在等不了了。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阮妤如今的慘狀,隻有看她越慘,她這空洞的心才能得到滿足。

  “夫人,就是這了。”領路的侍從在一間牢房前停下。

  阮雲舒便看到了阮妤。

  不算特別整潔的牢房裏隻有一盞昏暗的油燈,地上滿是昨日特地讓人吩咐送進去的老鼠,如今都死了,而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此時端坐在椅子上,一身裹挾風霜的紫衣,不複從前的清豔,略帶蒼白的臉頰在那昏暗燈火的注視下更顯眼下的青黑,是一夜沒休息好的模樣。

  可她睜開眼,看過來的那番風姿卻和從前一般無二,依舊是目無下塵,高貴的,清豔的,讓人不敢直視的。

  也同樣讓她在那樣的目光下如從前一般喘不過來氣。

  阮雲舒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都已經做過王妃,禮儀姿態也曾受全長安的貴人稱讚,可每每麵對阮妤,她卻仿佛總是輸一頭,那種與生俱來的自卑,讓她無法控製對阮妤的嫉恨。

  從前如此。

  如今亦如此。

  “開門!”她直視阮妤,冷聲發話。

  “是!”

  牢房被打開,阮雲舒緩步進去,她直接坐到了阮妤的對麵,卻沒看她,隻是掃了一眼地上的死老鼠,嗤笑一聲,“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不過我沒想到你手這麽利落,看來還是少了些,不如晚上我讓人再送一些進來?”

  阮妤沒回答阮雲舒的話,而是看著她淡淡道:“你還是像從前一樣,不敢直視我的眼睛。”見對麵端坐的女人豁然抬頭,眼中更是迸發出驚人的怒火,她卻垂眸,神色從容地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慢慢品了一口後才問,“阮雲舒,我就這樣讓你害怕嗎?”

  阮雲舒猛地站起身。

  她張口,想反駁阮妤,但想到如今兩人的局麵,譏嘲又代替了羞惱,她重新坐回去,輕拂衣袖慢條斯理地說,“阮妤,你從前可從來不逞口舌之快。”

  以前的阮妤即使被她陷害也跟個啞巴似的,隻是目光冷冷地看著他們。

  哪像如今——

  她忽然笑了起來,快意的,高興的,“怎麽,你是想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醒醒吧,這裏根本沒有人會發現,即使被發現,他們也沒辦法把你和霍青行順利救出城。你以為我們這半個月在涼州做什麽?”

  “你輸了,輸了,輸了!”

  她一口氣說了三次,越說越快意,臉上的笑也越擴越大,到最後竟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仿佛大仇終於得報。

  “我很好奇。”

  在那樣近若瘋癲的笑容下,阮妤隻是平靜地擱下手中的茶盞,看著阮雲舒問,“我就這麽讓你嫉恨嗎?誠然,你的確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可如果不是你主動加害祖母,我又豈會向你出手?何況那個時候,你要的名聲地位,都有了,而我也如你設想的那般過得十分不痛快。”

  “可為什麽你還是不滿足?”

  “為什麽?”阮雲舒止了笑,她隨手揩了下眼角的淚,剛剛還笑聲陣陣的人此時又寒下臉,她目光陰沉地看著阮妤,放在膝蓋上的手也緊握成拳,帶著兩世的恨意怒道:“因為你的存在讓我像個笑話!”

  阮妤蹙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覺得徐氏疼我寵我,什麽都依我,可每次你們發生爭執,她事後都會跑到你的院子前流連,我不止一次聽她和下人說對不起你,要彌補你!”

  聽著阮雲舒憤怒的聲音,阮妤神色微怔。

  這是她不知道的事,在她的印象中,徐氏一直是個偏聽偏信的女人,無論她說什麽,徐氏都不信,隻要阮雲舒哭幾聲,就什麽都是她的錯了。

  可也不值得讓她改變對徐氏的看法。

  如果從一開始,徐氏在知道阮雲舒做錯事的時候嚴加看管,好生教養,而不是一味地捧著寵著慣著,那麽最後她們也不會變成那樣。

  “還有呢?”阮妤問她。

  “還有——”

  “我們的哥哥,你前世棄之如敝履的阮庭之,你知道在你不肯見他的時候,他都做了什麽嗎?”

  阮妤纖指微動,聲音忽然低了幾分,“什麽?”

  阮雲舒嗤道:“他那會天真的以為我們是好姐妹,你不肯見他也不肯要他的東西,他就把東西都給了我,托我轉交給你。”見阮妤柳眉微蹙,她又笑了起來,隻是此時這份笑容卻不似先前那般快活,“是不是奇怪為什麽你什麽都沒收到。”

  “這沒什麽好奇怪的。”

  阮妤看著她,“你心中嫉恨我,自然不會允許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人關心我。”

  “是!”

  “我就是嫉恨你!”

  阮雲舒紅著眼咬牙,“憑什麽,憑什麽他們一個兩個都這麽疼你,他們一個是我的母親,一個是從小陪著我長大隻疼愛我的哥哥,憑什麽要把對我的愛分一半給你!”

  她說得歇斯底裏,而阮妤卻始終目光平靜地看著她,隻是等她說完才開口,“阮雲舒,你不覺得你太貪心了嗎?你既不許我占有你親生母親的疼愛,也不準我的親生哥哥關心我,你還真是永遠什麽都想要,什麽都不肯付出啊。”

  從前她想過,為什麽自己明明輸了,可阮雲舒還是見不得她好。

  如今——

  她明白了。

  無論她是生是死,她的存在就足以讓阮雲舒變得瘋狂,隻要別人多關心她一下,多看她一眼,她就會渾身不自在。

  真是可笑,她明明什麽都沒做,卻成了別人的假想敵,更可笑她都不知道那些人曾經關心她,就莫名其妙被阮雲舒嫉恨上了。

  阮妤伸手,輕撫微褶的衣袖,即使身處下風落於這樣的境況也依舊從容不迫,她隻是平靜地看著阮雲舒,問她,“好了,你可以和我說你如今打算對我做什麽了。”

  阮雲舒沉著臉看著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質問阮妤,“你為什麽還是這麽平靜?”

  她來前設想過許多阮妤如今的情況。

  被困了一夜,牢房裏又都是老鼠,就連飯菜也都被她弄成畜生吃的,她以為今日會看到一個倉惶的阮妤,她會像她在清水庵時一樣,抱著自己的膝蓋埋著頭,一點風吹草動就膽戰心驚,可為什麽……為什麽她還是這麽平靜,平靜到沒有一絲懼意。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沒輸?”

  阮雲舒眼中一片陰鷙,餘光瞥見站在外麵的侍從,她目光微閃,忽然喊道:“你給我進來!”

  侍從一愣,回過頭,指著自己的鼻子,訥訥問道:“您喊我?”

  “進來!”

  侍從不解,但還是奉命走了進來,不等他開口詢問,就聽到阮雲舒說道:“剝了她的衣服,這個女人今天歸你了!”

  “什麽?”侍從呆住了,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猛地抬頭。

  阮雲舒卻沒看他,隻是看著阮妤刹那間變化的麵孔,那股子快意的情緒終於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偏頭朝那個目瞪口呆的侍從笑道:“怎麽,不喜歡?你放心,今日這牢房中發生了什麽,不會有人傳出去的。”

  “你……”

  她扯唇,“應該很久沒有女人了吧。這樣一個美人,還是長安城赫赫有名的美人,上一次,都是你賺了。”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侍從在聽到這話後,眼中頓時流露出貪婪之色,昨日剛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就覺得驚豔,涼州多風沙,女人不僅長得高壯,皮膚也格外粗糙,而這個女人體態修長腰肢纖細,尤其是一張臉更是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即使一夜未睡也沒減少她的風姿,反而更給她添幾分病弱美。

  心裏就像是被人點起了一束火,他不由自主地朝阮妤走去。

  可還沒走到阮妤身旁,他就被一道清冷的女聲刺醒了頭腦,“你知道我是誰嗎?”

  腳步停在原地。

  侍從神色訥訥聽她說道:“當今雲蘿郡主是我祖母,宮裏的賢妃娘娘,我要叫她一聲姑姑,我兄長在禁軍做事,豫王和忠義王世子皆是我好友。”

  “還有——”

  那一個個的頭銜直砸得他頭腦發昏,心裏的潮熱早已褪下,一陣涼意從脊背橫生,他怕得連手指都在打顫了,此時聽到這一句“還有”,竟不由自主喃喃問道:“什,什麽?”

  “我的未婚夫霍青行是你們王爺都要忌憚的人。”

  侍從不知道霍青行是誰,但的確知道在另一處地方還關押著一個人,雖然行動受限,但那邊的將士待他十分恭敬,心裏後怕,腳步也不自覺往後退去。

  “不過一個階下囚,你居然怕成這樣!”阮雲舒怫然大怒。

  可無論她說什麽,侍從都不敢再靠近阮妤了,甚至連阮雲舒的話都不聽,直接跑到了外頭……笑話,這位雲夫人不過是王爺後院眾多寵妾中的一個,可這對關押的男女,上頭吩咐務必不能讓他們死了。

  要是出了事,他就完了!

  “廢物!”阮雲舒拿起桌上的茶壺就朝外頭砸了出去,茶壺破碎,裏頭的茶水也四濺開來。而她手扶著桌子,不住喘氣,尤其是看到對麵阮妤依舊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泰然模樣,更是氣得咬牙。

  “好,好!阮妤,你厲害!”阮雲舒死死盯著阮妤,忽然想到什麽,神色微動後重新站直身子,忽然低眉俯視她,“你說我要是找幾個女人給霍青行,他會怎麽做?”

  “我記得六月初八是你們要成婚的日子,不過如今這個情況,你們應該還沒成婚吧,也不知道那位霍大人能不能抵擋得住美人的誘惑。”

  看到阮妤突然沉下的臉色,阮雲舒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真是沒想到,前世把霍青行棄之敝履的阮妤,這輩子居然會愛上這個男人,甚至還在她心中占了這麽大的位置,僅僅一句話就讓她變了臉。

  “阮雲舒。”

  原本搭著眼簾坐著的阮妤終於抬頭了。

  她看著阮雲舒,語氣低沉,目光冰冷,“你過線了。”

  阮雲舒要的就是阮妤生氣,她越生氣,她越高興。

  正要再說一些刺激阮妤的話,可阮雲舒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了,她驚恐地低眉看著,一根斷了半截的木簪紮在她的脖子上,她被阮妤揪著衣領,被迫隔著桌子與她麵對麵。

  簪子已經刺破了她的脖子,鮮血流出。

  她能聽到劇烈的心跳在耳邊環繞,還有阮妤沉寂陰冷的聲音,“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招惹不該招惹的,你怎麽還是學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