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竟是皇子
  第六章 竟是皇子

    翠玉在後麵苦苦追著,“小姐,小姐……”

    站在布莊門口的沐辰言往他們那邊移了幾步,那雙溫和的眸中閃過一絲不解,目光追隨著那道纖細的身影。

    她動作流利,態度堅決,隻言片語間,便將剛剛爭取來的銀錢贈予了他人。

    拿著荷包的羅簫問道:“少爺,我們要過去嗎?”

    沐辰言並未答聲,隻是輕輕搖了搖腦袋,示意他暫且不用。

    待她的馬車遠遠離去之後,才收回目光,走到了正在吃著湯麵的小乞丐麵前。

    “在下想與小公子打聽件事,您可知方才那位姑娘是何許人也?”

    阿木警惕地看著他,“抱歉,小人不知道。”

    一雙丹鳳眼堅定且清澈。

    且不說他當真不知道恩人的身份,就算是知道,也不會隨便告知與人。

    對麵茶肆裏的喧囂聲不絕於耳,沐辰言置若罔聞,被他這一雙丹鳳眼看的失了神。

    向來講究儀態的沐二公子心神微亂,抓住人的衣袖問道,“小公子今年年歲幾何?”

    也不知是何故,那少年當場吐血暈倒。沐辰言大驚失色,“羅簫,把人帶回府裏。”

    丞相府,書房裏。

    沐辰言長身玉立,溫聲問道:“父親,您覺得如何?”

    丞相沐忠一身藍色長袍,神情嚴肅,“像,眉眼間竟與今上年少時有八分相似,不出意外,他便是當朝的八皇子——容黎。”

    十五年前,皇後肖氏稱霸後宮,背後暗害皇嗣。程貴妃提早防範,以死嬰充當出世的八皇子,這才留了他一命。

    沐忠憂心忡忡,“可他卻身中奇毒,此毒霸道非常,府醫隻能暫時壓製。”

    “父親,此毒可有解法?”

    沐忠捋捋胡子,“世間有人可解。”

    繼而又說道,“辰兒,就算是與東宮為敵,我們丞相府也不能退縮半分。”

    肖氏如今雖已落馬,但這宮中皇子稀薄。目前,最有可能身登大寶的還是肖氏之子,太子容闕,他雖然聰穎過人,卻是為人刻薄,心狠手辣,實在不堪人君。

    至於明王,太平庸了些。

    “父親放心,兒子明白。”清秀的眉眼間寫著鄭重,白色的袍子與他的氣質融為一體。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隻有八皇子先修身養性,提高品德,學會為君之道,得到陛下賞識,得到百姓認可,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入夜,謝以諾輾轉反側,腦海中全是那可憐小廝,渾身是傷,骨瘦如柴。

    回憶起起那人的模樣,她總是心驚膽顫。年歲相仿,又是同樣的煢煢孑立,她的弟弟呢?

    又會是咋般境遇?

    會不會被人牙子拐走,輾轉到大戶人家做下人,經常挨餓受凍,被打得皮開肉綻?

    謝以諾心痛如絞,披衣下床。

    門外,月色皎皎,冷風襲來,越發襯得她身子單薄。

    莫景淵回來看到這一幕後,有片刻的失神,小姑娘形單影隻,像隻被拋棄的小動物,可憐兮兮的。

    冷風吹起她的外衣,像是也能把她刮走一般。

    謝以諾有些心不在焉,東宮她尚且未接近,弟弟也尚未找到,她可真是有些無用。

    莫景淵走近了她也未曾發現。

    “怎麽不回去睡覺?”

    謝以諾花容失色,被他這一聲嚇得身子顫了顫,看到來人後,抱怨道:“羽之哥哥,你嚇到我了。”

    嬌嬌糯糯的聲音委屈又可憐。

    莫景淵眸光微動,回來之後就喊他莫二哥,真以為她忘了這稱呼了。

    小姑娘綿綿軟軟地說道,“羽之哥哥,我在想我弟弟,你說,我能找到他嗎?”

    莫景淵有片刻的愣神,這才想起來她說的弟弟,小娃娃三歲時走丟,當年她也是哭得撕心裂肺,十多年過去,再找回來實屬不易。

    他深思熟慮後,認真地說道:“我會盡力去找。”

    明日,他就安排人去留意,既然是在京城丟的,就有一線希望還在京城。其他的地方,他再找人安排便是,隻是時間上他也沒辦法保證,期間的意外,他更是無能為力。

    憑著屋內的燭光看到少女有些泛紅的眼眶,心疼不已。

    “別擔心了,交給我,先去睡覺。”

    謝以諾進了屋,熄了燭光,一個人待著,越發覺得冷清。莫景淵在門外站著,片刻之後,聽到了裏麵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嗚咽,心亂如麻。

    巧巧的父母皆已不在,她能想的也隻有這個下落不明的弟弟。

    大哥大嫂都待她不錯,可親疏有別,終歸,在他們眼裏,她是客人。

    寄人籬下,孤苦伶仃,巧巧確實是難過的。隻是,既然他回來了,自然不會再讓她是這般。

    莫景淵推門進去,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屋內的小姑娘像蠶蛹一般,將自己卷在被子裏,哭得一顫一顫的。走近之後,才能聽到她細碎的哭聲。

    許是聽到他開門的聲音,頭都深深地埋在了裏麵。莫景淵連著被子把她抱在懷裏,拉下被子,謝以諾捂住自己的臉,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樣。

    “謝以諾,把手放下。”在他麵前她不用這般見外。

    他不說還好,一說謝以諾哭得更凶了,她就是不想讓他看到她這麽醜的模樣罷了,他竟然還訓斥自己。

    羽之哥哥真討厭!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逮住他的手咬了一口。

    男子俊冷的麵容上,眉眼有些許微動,調整了下姿勢讓她舒服些。

    這點疼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小姑娘的力氣沒有多大。反而是在這黑暗中,另一種感覺傳遍他的全身,莫景淵心頭一顫。

    皺了皺眉後,拿出懷裏的帕子輕柔地擦著她臉上的淚珠。

    謝以諾頓了頓,水光盈盈的眸子看著他的臉龐,黑暗中隻能看到大致輪廓。

    莫景淵拍了拍她的後背,“乖,不哭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黑暗中極為明顯。

    謝以諾像隻被順毛的小貓一樣,哽咽著開口“羽……羽之哥哥……你抱抱我。”

    莫景淵對她言聽計從,扯掉了她身上的被子,就將人抱在懷裏,“謝以諾,你還有我,我也是你的親人。”

    謝以諾沒有答話,咬了一口他的肩膀後,乖乖地在他懷裏睡著了。

    莫景淵順著她的頭發,神色不明,他整日在軍中,身體硬朗,她也不怕咯到牙。

    窗外,夜涼如水,窗內,溫馨一角。

    莫景淵把她放回去,輕輕地給她蓋上被子。

    臨走時,小姑娘睡得不安分,還拽住他的手。

    他輕輕地掰開小姑娘細細軟軟的手指,拿著那塊濕了的手帕出了門。

    月光下,他眸色有些暗沉,手上的咬痕還在,剛剛肩上的感覺他也忽視不了,右手握緊塊粉色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