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相白首(16)  正文完結(2)
  第105章 相白首(16)  正文完結(2)

  大秦的蘇貴妃娘娘死了。

  折霜去哭靈, 跪在那邊哭,一時間還真有些哭不出來。薑荔倒是哭的真心實意——她又不能出宮,估摸著這輩子是見不了蘇彎彎幾次了。

  姐妹之間分離, 也是格外心酸的。以後沒人跟她睡一個被窩,也沒人跟她在被窩裏麵一起罵齊禮了。她以後憋屈的時候, 怕是隻能獨自唾棄齊禮這個王八羔子找了些惹是生非的美人回來讓她生氣。

  她怏怏不樂,整個人哭的不行, 實在看不出來是演戲,還讓幾個小美人心中打鼓。

  因為她們都猜測是皇後娘娘設計殺了秦美人。

  沒有證據?皇宮裏麵要什麽證據。要說起來,就是皇後妒忌蘇貴妃的得寵。

  反正, 這頂因為嫉妒蘇貴妃而殺了蘇貴妃的帽子就戴在了皇後的頭上。小美人們皆心情複雜, 殺了人, 竟然還能堂而皇之哭成這樣, 實在是讓人敬佩。

  當年從太子府裏麵一起走來進宮的幾個老美人這幾天也探討過這個問題, 也都認為是皇後殺的。不過她們卻跟小美人們的想法不同,她們不認為是皇後嫉妒蘇貴妃。

  皇後娘娘對於嫉妒兩個字,怕是不知道怎麽寫, 她們這些老人還是看的十分清楚的, 這些年,皇後娘娘對她們可談不上嫉妒之心,皆因她的心不在皇上身上。

  所以這麽多年, 皇後能跟蘇貴妃和睦相處。可為什麽這麽多年和睦相處,如今卻要下狠手?

  極有可能是蘇貴妃娘娘懷了孩子。有手段的宮妃之一曾經暗暗打聽過, 蘇貴妃最先被關起來的那段日子裏麵,安樂宮裏麵小宮女熬的藥可是跟女子懷孕有關的。

  於是種種猜測之下,皇後殺了蘇貴妃,就成了一個定論。折霜沒有聽她們說過——誰也不會傻乎乎的在她麵前說, 隻她哭靈的時候,便見好幾個人美人對她欲言又止。

  折霜擦了擦眼淚水,沒錯,最後還是哭了出來,主要是薑荔哭的實在是感人,一邊哭一邊嘀嘀咕咕的說自己以後可怎麽辦,讓人跟著抹辛酸淚。

  她小聲的道:“夠了吧?別哭的太過了,你看看,周圍的人都在看你。”

  是真的都在暗暗看,今日來哭靈的不僅有宮妃,還有其他的誥命夫人,好幾個都在小心翼翼的看她們。

  薑荔:“看就看吧,人都死了,還不準我哭麽。”

  反正哭的肝腸寸斷模樣,讓人見之傷悲。

  哭完靈,眾人出宮,威遠侯夫人首先走過來跟折霜小聲道:“阿霜,你知曉如今宮裏的風向麽?”

  折霜搖頭,“怎麽了。”

  威遠侯夫人看看左右,“你可知如今宮中怎麽說皇後娘娘?都說蘇貴妃娘娘是被她所害。”

  折霜這幾日一直忙蘇彎彎的事情,倒是沒有關注這個,乍然聽聞,倒是好笑,“你別聽別人說,我最是知道這裏麵的事情,不是她們說的那般。”

  威遠侯夫人得了她一句準話,笑著道:“好的很,這回怕是有人要踢到鐵板了。”

  折霜笑了笑,“隨意她們去踢,總歸皇後娘娘是沒事的。”

  若是有人借這件事情生事,便也怪不得人。

  果然,沒過幾天,就聽聞冷宮裏麵多了幾個美人——齊禮即便是將人打入冷宮,也沒有降位份。

  折霜進宮接孩子們的時候,薑荔就覺得啼笑皆非。

  “實在是不明白,她們怎麽那般能想,還說豁出性命也要揭穿我,哼,如今,她們倒是沒有丟命,隻是這輩子都要在冷宮裏麵了。”

  折霜歎氣,“何必呢。”

  她道:“那現在還有人說?”

  薑荔就笑了起來,“有。說我是狐媚子——阿霜,你得知曉,這句話之前是形容彎彎的。”

  如今她得了這句話,倒是喜歡的很。

  “總算是誇我好看吧?”

  折霜笑起來。她接了孩子們回家,然後趁著天色早,又去看蘇彎彎。她已經好了一些,正清閑的坐在椅子上麵看院子裏麵的花。因為身子弱,即便是到了響午時分,她也蓋著一條厚厚的毯子。

  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倒是將她蒼白的臉色照射的有了幾分血色,斑駁的樹影映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多了一份世外仙人的氣息。

  折霜走過去,搬了凳子坐下,“皇後娘娘如今因為你,倒是受了大委屈。”

  蘇彎彎好奇看過來,雖然沒有說話,卻興致盎然的神情盡顯,讓折霜會心一笑,然後道:“好幾個美人一起向皇上狀告皇後娘娘謀害你,其中兩個是真懷疑,被人起哄了,一個平日看著老實本分的卻是真真的做了證據去指正皇後娘娘——可惜了。”

  可惜了,她的證據越真,皇後就越高興,皇帝就越生氣。

  “你是沒瞧見皇後娘娘的神情,說多虧了你這件事情,倒是將一個狐狸抓了出來,她之前可沒想過那個老實的美人暗地裏還能有這麽一手。”

  蘇彎彎便像聽別人的事情一般,聽的靜靜有味。然後還要點評一二,“她素來裝老實,而且很小心謹慎,多一句話都不肯說的那種,我和阿荔本來就說她要是耍心眼,定然比別人厲害,如今果然應驗。”

  折霜問,“這回算是踢著了鐵板。“

  又說了些閑話,折霜回家,刕晴牙還沒有回來。她讓人去尋,“要是又跟人喝酒,便讓他回來,就說是我說的,也不必忌諱著人,反正我的名聲已經傳的到處都是了。”

  什麽河東獅吼,母老虎種種,但凡有此意的詞,都往她身上去堆。

  於是小廝去的時候,就一本正經的跟刕晴牙道:“夫人說,讓您別喝酒了。大少爺和二姑娘都從宮裏麵接了回來,請您回去看顧,再者說,她最近忙,還望您不要下了值就出來喝酒吃肉,那般晚才回家,您要是不想回,那就去別人家睡。”

  刕晴牙趕忙站起來,酒也不喝了,跟桌上的其他幾個同僚擠眉弄眼一番,“你們繼續,繼續,我改日再來,再來。”

  他急匆匆的騎著馬回去,桌子上的幾個人皆笑他慫,一個眼珠子轉了轉,開口笑他如同上門女婿一般沒有男人的氣概。

  “要說是上門女婿,倒是也沒錯。”

  他笑著道:“他可從來不回徐州,隻一門心思巴結南陵公。”

  其他幾人聽見他這般說,瞬間不笑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哈哈過去,“走了,我也回家了,不然回去晚了,雖然不會像刕夫人一般嚴苛,但也免不得一頓嘮叨。”

  等剛開始嘲諷的人走了之後,一人譏笑,“哪裏來的眼皮子淺貨色,下回不要帶出來了。”

  倒是刕晴牙,一回去就埋怨,“今日怎麽來說的這般晚,我不是說了麽,早點來,早點來,他們一喝便是半天。”

  折霜笑著哄他,“今日進宮,跟皇後娘娘說了一會話,然後去了彎彎那裏,這才回來,便讓人去尋你。”

  刕晴牙嘖了一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句話裏麵含著大量的情緒,折霜隻能道:“我去彎彎那裏的時候,你還沒下值呢。”

  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輕輕的咬了咬他的下巴,“最近,我越發的歡喜你了。”

  刕晴牙矜持的頷首,“我知曉,你如今越發纏人。”

  折霜:“……”

  刕晴牙,給把梯子就能上。

  這麽多年。她可謂是見識到了。

  這年的秋季來的十分早。彎彎的身子養好了一些,她琢磨著可以走了。

  “宜早不宜遲,我現在就想出去走走,身子都躺酸了。”

  折霜頗為舍不得,但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她跟蘇彎彎這場筵席吃到現在,該是要散了。

  她進宮跟皇後道:“你要不要出宮一趟?”

  皇後出宮,定然是要請示陛下的,薑荔沒有明說,但是也說的很明確。

  “臣妾想出宮去看看。”

  出宮去看看,看看誰?又為什麽要看看?

  他恍惚一陣,道:“去吧——代朕跟她道一句別。”

  薑荔點頭,她出宮,坐著馬車往外麵走,突然撩起車簾子往外麵看,然後笑了。

  “好多年了——我竟然好多年沒有看見這外麵的日子是什麽樣子的。”

  到得荔枝巷子口,她下馬車,見折霜和蘇彎彎站在外麵等著她,笑著過去,“早早的就來接我,看來是知道我出宮定然是迫不及待的。”

  蘇彎彎拉著她的手,“我等你好久了。”

  如今在京都,就隻剩下了見薑荔這一個心願。她笑著道:“今日,我還準備了鍋子,你們吃,我看著。”

  她身子壞掉之後,便日日隻能與藥材為伍,這輩子隻能吃易克化的東西,辛辣的鍋子是吃不得的。

  薑荔就罵了一句,“你早該告訴我,我給你把著量!”

  蘇彎彎就笑起來,“你可不比我聰慧,我不信你。”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屋子,倒是不將事情當回事,說的興起,薑荔還道:“你既然有這法子,就早該給齊禮吃,到時候——”

  到時候她做了太後,蘇彎彎還不是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蘇彎彎就笑的不行,去看折霜,“嘴巴上請個門神守門吧!阿霜還在這裏!”

  折霜歎氣,“定然是你們底下裏沒少說他的壞話。”

  薑荔:“我都沒說他不行,也算不上說實話,阿霜,也就是你的阿兄,我們不好說——”

  三個人關起門來,說的話越來越大膽,折霜趕緊道:“少說幾句,少說幾句,隔牆有耳。”

  另外兩個就笑起來,“那我們還是躲被窩裏麵說吧,出去了之後,誰也不認。”

  可見平日裏是什麽樣子的。

  起了鍋子,三個人坐在廊下吃飯,外麵正有秋風送入了桂花香,和著桂花香味,肉片下了鍋子裏麵,辣子在水裏麵被煮的很是清爽,折霜還用小碗給自己調了一碟子的辣椒油,薑荔懶,索性在她的碟子裏麵也給自己加了好肉片。

  兩個人吃的津津有味,蘇彎彎在旁邊看著咽口水。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用筷子往鍋子裏麵放了放,立馬被薑荔同樣用筷子將她的筷子打了出去。

  “吃什麽吃——吃你的粥。”

  蘇彎彎歎氣,折霜便笑盈盈的道:“你用筷子在湯裏麵蘸一蘸,然後放在嘴巴裏麵含一含。”

  折霜一說,蘇彎彎喜上眉梢,迅速的用筷子蘸了蘸辣椒水,就要放進自己的嘴裏,就見折霜突然端起一杯水,“先不要急,你的病才好一些,我覺得還是冒險了些,不如在水裏再洗一洗。”

  於是蘇彎彎看著那筷子洗了一遍又一遍。

  薑荔哈哈大笑,“阿霜,你壞不壞啊——”

  蘇彎彎奇跡敗壞,“阿霜,你怎麽變得如此壞了——!!!”

  聲音傳到外間,刕晴牙帶著齊禮小聲的站在外麵,無聲無息。

  就在剛剛,陛下突然來了這裏,刕晴牙嚇了一跳,但好在齊禮沒有做什麽,然後就靜靜的站在門外,聽著裏麵三個女人笑笑哈哈的聲音。

  陛下是怎麽想的他不知道,但是刕晴牙卻是心驚肉跳的很,因為裏麵的話題越來越放肆,皇後娘娘實在是說的太多了!

  可他又被看住了,不能開口說話,刕晴牙隻希望陛下心胸開闊。前麵想做太後的話他見陛下還沒有什麽神情,一句“不行”直接讓他變了臉色。

  雖然刕晴牙也想伸長脖子聽一聽阿霜是怎麽說他的,但怎麽也沒有聽到,頗為遺憾。聽了一會,陛下動了動,輕手輕腳的走了,刕晴牙趕緊跟上。

  “在你這裏喝一壺吧?”

  他道:“別去跟裏麵說,讓她們痛痛快快的說一場。”

  刕晴牙哎了一聲,便給陛下親自下廚做了一道菜。擺上飯桌,兩個人在堂庭裏麵喝。刕晴牙遠沒有跟齊禮的關係這般好——說實話,他借著折霜的身份,跟上位者都很很熟悉,可那都是有折霜在,今日沒有阿霜,他還是第一回 跟陛下兩個人一起喝酒。

  刕晴牙不斷的給齊禮斟酒,齊禮也不說話,良久,看看天,道:“三刀啊——”

  三刀……刕晴牙哎了一聲,“陛下?”

  齊禮問,“要是……要是你回來的時候,阿霜不要你了怎麽辦?”

  刕晴牙是想過這個問題的。

  他認真的道:“不要臣了,臣就死在她的懷裏。”

  此話驚懼,齊禮頓時被嚇住了,笑著道:“幸而她要了你了,不然這輩子該要記著你了。”

  刕晴牙:“幸而吧?所以臣有一段時間,十分的惶恐,惶恐自己做不到她想要的模樣,便要被拋棄。”

  他道:“但是臣又相信,她一定會要臣,畢竟臣這般好看,當年打仗,我都要仔仔細細看護著自己的臉,有一年打仗,臣的臉上被對方劃了一個小口子,氣的臣立馬就將人給宰了。”

  他笑著回憶,竟然發現當年已經好多事情記不清了,隻又記得上次在雲州時,自己臉上多了條傷疤後,鬱鬱了好久,他都不好看了啊,阿霜還會喜歡他嗎?

  即便是成婚多年,即便是已經有了孩子,可那一刻,他依舊明白,自己怕阿霜不歡喜。

  阿霜對他,算什麽呢?

  他想,他的命都可以給阿霜,可是他於阿霜,卻不是第一位。她永遠是那般的從容,她在他懷裏撒嬌,發脾氣,她做了那麽多證明喜歡他的事情,可是刕晴牙還是沒有安全感。

  他時常想,他於阿霜,很重要,卻不是命。

  齊禮萬萬沒有想到刕晴牙竟然是這般的“柔情似水”,這般的癡情……他都懷疑刕晴牙是不是因為他是阿霜的兄長,所以才這般說。

  但想想刕晴牙的為人,又見他的神色,到底相信了他。然後一旦接受了他這個深情的模樣,便覺得也十分合情合理。

  刕晴牙跟折霜一路走來,他也是看在眼裏的。如果說刕晴牙為了權勢走到這一步,也對,但是若說刕晴牙為了折霜一路努力的走到這一步,也對。

  刕晴牙就笑起來,“陛下,沒辦法,她實在是太強了。”

  太強了,所以他必須要跟著她的腳步走,不然一不小心,就要被拋在後麵。

  “臣總不能讓她停下來等臣吧?”

  吃完了酒,齊禮有些醉意,他看看天色,已然不早了,再次走到遊廊轉角處,裏麵的說笑聲依舊傳來。

  她們正在說宮中的一個小美人。

  “可憐見的,十足的可憐人,好不容易打聽到陛下要走那條道回寢宮,便大半夜的站在那裏等,結果你們猜怎麽著,等了一夜,陛下硬是沒去,他徹夜批改折子呢,便凍了一晚上。”

  薑荔:“我瞧著人可憐,想著護她一護,才剛進宮,別被人忽悠傻了。”

  “誰知道人家卻躲著我走,好像我是個毒蠍一般,這般就算了,好不容易她慢慢的熬啊熬,熬到了新人進宮,她竟然轉頭就去欺負人。”

  人不可貌相。

  然後薑荔吐槽,“你說,陛下這天天晚上——對吧,嘖嘖,等年紀再大一點,別那啥哦——”

  其他兩個女人大聲的笑咯吱咯吱的笑的十分歡快。

  刕晴牙:“……”

  大意了,不該跟著來的。

  齊禮:“……”

  他輕輕歎氣一聲,再次轉身離開。

  刕晴牙送他出門,試探性的問,“陛下,可是要……要臣去說一聲?”

  齊禮搖頭,看了一眼荔枝巷子,喃喃道:“她高興的很,朕此生還是不要再去打攪的好。”

  於是等人走了,再過了一會,刕晴牙就見著皇後娘娘她們那一桌也散了。

  皇後娘娘十分依依不舍,“彎彎啊,你一定要記得來信啊。”

  彎彎笑著道:“好,我還給你帶當地的好東西。”

  然後看見刕晴牙就站在外麵,笑著道:“三刀將軍,你可真是一刻也不能離開阿霜啊。”

  刕晴牙就認真的道:“剛剛陛下來了。”

  折霜:“……”

  薑荔:“……他聽見了多少?”

  蘇彎彎:“他走了吧?”

  刕晴牙點頭,“走了——全都聽見了。”

  薑荔:“……”

  薑荔不敢置信,然後頹然,“果然是隔牆有耳,隔牆有耳,古人誠不欺我。”

  她唉聲歎氣的擺手,“我估摸著回去要被冷冷譏諷幾日,這便走了。”

  樂極生悲,她趕忙回去。

  臨行前抱著蘇彎彎道:“彎彎,你一定要好好的。”

  千言萬語,不過是一句你要好好的,隻要你好,我好,那便是不在一起,也能不但心對方。

  薑荔回宮了,折霜也跟刕晴牙回去,上了馬車,就躲在刕晴牙懷裏嗚嗚嗚,刕晴牙拍了拍她的背,什麽還能寫信,還能見麵,哄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將人給哄得高興起來,他這才小聲的問,“阿霜啊——你覺得,我厲害嗎?”

  知刕晴牙者折霜,她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刕晴牙的意思。

  她臉一紅,“你問這個做什麽?”

  刕晴牙去咬她,“你說嘛。”

  折霜:“厲害?”

  刕晴牙有些不高興,“嗯?”

  折霜連忙去抱住他,“厲害,很厲害!”

  這個人,什麽都要爭一爭。

  在馬車上被他抱著啃了許久,她氣喘籲籲,隻覺得自己著實是有些重色輕友,如今這會,她都不悲傷了,滿腦子都是刕晴牙。

  “怪不得人說,能被吹枕頭風,你這風,也太邪性了。”

  刕晴牙笑起來,將人抱在懷裏,不肯放,勒的她疼。

  如此,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他這是有事情藏在心裏了。她不由得問,“你怎麽了?”

  刕晴牙就問她,“阿霜,你會拋棄我嗎?”

  折霜笑起來,“你又是怎麽了?是不是陛下跟你說什麽了?”

  刕晴牙凝視著她,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陛下問我,要是當初,你不要我了,我怎麽辦?”

  折霜立馬覺得齊禮這是在報複她在背後說他的壞話,連忙哄,“怎麽會呢?我怎麽會不要你呢?”

  刕晴牙:“你知道我是怎麽回答的嗎?”

  折霜就想了想刕晴牙的性子,突然笑著道:“你定然脖子一斷,直接死在我的懷裏,嚇也要嚇死我,讓我永遠記得你。”

  刕晴牙便笑起來,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阿霜,原來你知道啊。”

  折霜:“……”

  “你別這般看著我,我害怕!”

  她去啃他的下巴,去吻他的唇,像哄孩子一般,哄道:“你怎麽這般的嬌氣,哎喲,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呢?”

  她的手穿插過他的頭發,“刕晴牙,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也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那麽巧,在她狼狽的時候,遇見了同樣狼狽的他。她有時候也會想,若是她當年不是在人生低穀時碰見的刕晴牙,可能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情。

  她可能會轉身離去,而不是將人帶到自己的宅子裏麵。

  她輕聲的道:“我很感謝上天,將你送給了我。”

  “刕晴牙,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啊——”

  刕晴牙終於心安了。

  兩人黏黏糊糊,馬車都到家好一會了還不出來,外麵的秦向終於忍不住了,“將軍,夫人,到家了。”

  一個個的,馬車也不能當床用啊。

  ……

  秦媽媽和秦向的行禮已經收拾好了,折霜回去的時候,她如同往常一般在管著家裏的事情,順便跟錢媽媽細無巨細的交代事情。

  折霜笑著道:“你可準備好了?”

  秦媽媽點頭,“明日就走,自然是準備好了的。”

  今日一切往常,但是明日卻是再不如現在這般。

  秦媽媽頓時有些酸澀,道:“夫人,此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您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折霜和小主子們,歎氣道:“也沒能在臨行之前跟小主子們告別。”

  好在小主子們去宮裏之前,好好的說過一頓話,丹朝和丹陽知道秦媽媽要走了,還哭的不行,終於像極了一個孩子模樣,拉著秦媽媽的手,讓她不要走。

  秦媽媽哭的喲,這輩子也沒見她這般哭過,但該走的時候還是得走,第二天帶著行禮,秦雨趕車,趕著去荔枝巷子那裏。

  桃令和彎彎已經在那裏等著了,見了他們來,朝著折霜和刕晴牙道別。

  “你們回去吧,該說的話昨天就說了,今天就不說了,隻望你們保重身體。”

  折霜點頭,摸摸她的頭,“你也要記得照顧好自己,什麽都沒有你高興最重要。”

  桃令和秦媽媽兩人裝好了行禮,滿滿三大輛馬車。

  蘇彎彎坐上馬車,撩開車簾子,跟折霜揮手,“我走了。”

  秦媽媽舍不得,眼巴巴的看過來。

  折霜笑起來,“走吧——等我老了,我就去看你們。”

  蘇彎彎點頭,放下車簾子,馬車緩緩而去。

  此一去,恐是經年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