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挨打(二更)
  第三十章 挨打(二更)

    薑沅解決掉男鬼,趕在來電之前馬不停蹄的回到原本的位置,這些人的精力也是夠旺盛的,還在那兒鬼哭狼嚎叫個不停,其中夾雜著元鬆青的聲音。

    他聲音有些沙啞,讓薑沅心裏升起幾分愧疚。

    但是沒辦法,她總要去解決這件事情,這是為了大局著想,舅舅一定會明白的。

    薑沅擺好姿勢,醞釀好情緒和狡辯詞,在旁邊叫了一聲:“舅舅,我在這裏。”

    聽到薑沅的聲音,元鬆青立刻又叫了一聲沅沅,然後順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摸索過去。薑沅看到舅舅緩緩走到自己麵前,微微彎著腰摸過來,將她重新抱在懷裏。

    “沅沅,你剛剛去哪裏了?”元鬆青鬆了口氣,“你不知道舅舅很擔心嗎?”

    薑沅下意識的眨眨眼賣萌,企圖萌混過關,忘記現在周圍一片漆黑,隻是普通人的元鬆青根本沒辦法看見自己,撇撇嘴無辜地回他:“我一直在這裏呀,我應了,舅舅好像聽不見,我應的超大聲的!”

    “就像這樣!舅——舅——”

    小孩子的聲音雖然奶氣,但是扯開了嗓子那音量也不低,元鬆青隻感覺自己耳朵“嗡”得一下,連忙抬起空著的手捂住懷裏小家夥張大的嘴巴。

    “……別叫了,舅舅現在聽見了。”

    薑沅反手就是倒打一耙,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可是舅舅你剛剛沒聽見呀,我應了好多聲!”

    元鬆青沒多想,以為是這個地方太邪門的緣故,哄著她,“一定是有人堵住了舅舅的耳朵,所以舅舅才沒聽見沅沅的聲音。”

    話音剛落,走廊的燈“啪”一下亮起來。

    暖橘色的昏黃燈光瞬間驅散了黑暗,讓走廊裏所有人的動作都定格在燈亮起來的這一刻。

    習慣了黑暗,還有些不適應燈光,元鬆青閉了閉眼,等眼睛感覺好一點了才睜開,往周圍一掃,表情變得有些奇怪:“……額,你們還好嗎?”

    “……”

    “……”

    眾人看了眼自己以及周邊人的情況,氣氛在此刻凝結起來。

    “我草草草草你踏馬的放開我褲腰帶!!我特麽還以為有鬼要脫我褲子!!”“對不起!!”“球球你別抱我的頭了我真的快窒息了!”“啊不好意思哈我還以為是我帶的機器……”“放手啊別扯我頭發了我踏馬本來就沒幾根頭發!!”

    說一句兵荒馬亂都不為過。

    導演心疼的摸摸自己腦門上所剩無幾的頭發,偏過頭看向元鬆青,小心翼翼地問:“燈亮了,是不是就代表沒什麽事情了?”

    “你問我?”元鬆青睨他一眼,語氣涼涼,“我去問誰?我又不是道士,我怎麽知道,趁現在燈還亮著,趕緊上樓把人都給帶下來出去才是最主要的。”

    導演瘋狂點頭:“對對對對你說得對,我們先去找其他人。”

    燈光的確驅散了不少眾人心裏的恐懼,但經曆過這一係列的恐怖事情,他們已經是草木皆兵了,聽到一點點輕微響動都會開始腦補,然後把自己嚇得瑟瑟發抖臉色發青。

    幾個一米七五將近一米八的因為恐懼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場麵實在是過於辣眼睛。

    元鬆青隻看了一眼就轉回頭來,盯著自己外甥女的臉洗了洗眼。

    一路暢通無阻,沒有再遇到什麽嚇人的事情,成功找到了躲藏在樓上的其他嘉賓和工作人員。找到人,助理就催促他們趕緊離開古堡,免得又出現什麽斷頭斷腳的鬼魂或者屍體。

    年輕些的女歌手有些疑惑,問元鬆青:“為什麽他們都是一副被鬼攆了的樣子?”

    “停電這段時間,你們沒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嗎?”元鬆青心想可不就是被鬼黏了麽,他沒說出來,因為看其他嘉賓的模樣,不像是撞鬼的樣子。

    女歌手更疑惑了,“什麽奇怪的事情?你說是從二樓傳來的怪叫嗎?那叫聲是挺嚇人的,你們發生什麽事情了?我聽見那聲音,好像有點像導演。”

    一片沉默。

    導演注意到其他人都把視線轉到自己身上,寒毛都豎起來了,梗著脖子粗聲粗氣地回道:“沒事,就是不小心薅掉了些頭發,心痛。”

    眾人盯著他快要禿掉的頭頂,心說這的確夠讓人心痛的。

    一群人往樓下去,走到四樓的時候遇到穿著一襲白裙的何妍,她美目微微閃爍著,輕聲細語地問道:“導演,怎麽一進來就停電啦?我還和工作人員走丟了,躲在房裏不敢出來呢。”

    “可能是古堡出問題了吧。”導演打著哈哈企圖糊弄過去。

    何妍若有所思,點頭繼續追問:“那我們還要繼續錄製節目嗎?”

    這可問到了導演。

    他猶猶豫豫地看了眼一旁抱著小奶娃的元鬆青,想了想說:“要,不過今天就休息吧,明天再錄製,換個場地,這地方不太穩定,要是錄著錄著又停電,又得浪費一天時間,明天,明天去娃娃島錄製。”

    節目不能隨隨便便就停下,畢竟投資商已經投了一筆錢了。

    這次是他挑選的場地不對,誰能想到這個古堡的傳說居然踏馬是真的,更沒想到的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導演有些心累,還好他當時決定來T島的時候選了兩個場地,另外一個就是娃娃島。

    娃娃島並沒有什麽恐怖的故事傳說,總不至於再遇到什麽可怕的事情吧?再說了,之前還有劇組在娃娃島拍攝恐怖電影呢。

    其他人沒什麽意見,畢竟在哪裏錄製節目一般都是節目組說了算。

    對經曆過超自然時間的工作人員和王凜來說,隻要不繼續在古堡以及類似的地方錄製都可以,娃娃島就很不錯,又有氛圍又沒什麽恐怖的傳說,最重要的是之前已經有劇組在那邊拍過電影了,很完美!

    走出古堡,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他們有種又活過來的感覺。

    被元鬆青抱在懷裏的薑沅一眼就看到自己哥哥那麵無表情的臉,身子一僵,這才後知後覺的回憶起自己當時不顧哥哥勸阻,趁他不注意跑進古堡的事情。

    “怎麽了?”

    薑沅扭了扭身子,“舅舅,你先放我下來。”

    元鬆青有些疑惑,將她放在地上,看著小家夥邁著小短腿滴溜溜地走到開著的車門前,低著頭,小手背在身後,弱弱地喊著:“哥哥。”

    而他那個大外甥,正黑著臉麵無表情地盯著小團子看。

    這兄妹倆咋了?

    薑沅瀚微微低著頭,看著皺著小臉模樣可憐兮兮的妹妹站在自己麵前,用雙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自己看,還奶聲奶氣地叫著自己,差點就讓他繃不住臉上的怒氣。

    他掐了掐指腹,勉強讓自己穩住,冷冰冰地開口說:“把手伸出來。”

    薑沅乖乖的伸出小手,手心朝上。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

    薑沅愣了一愣,沒想到自己會被打手掌心。

    小孩子皮膚嫩,稍微用點力都會留下印子,薑沅瀚打下來的時候微微用了點力氣,手心迅速紅了一片,疼痛感瞬間蔓延至全身。

    其實這點痛楚對薑沅來說算不上什麽,畢竟在修仙界打滾摸爬這麽多年,隨隨便便受個傷都要比現在痛上千百倍,那時候她都一點眼淚也沒掉,這點痛自然不會讓她掉眼淚。

    然而薑沅卻小瞧了這具身體的本能,她感覺到眼裏迅速積攢起霧氣,眼眶變得濕潤起來。

    鼻尖湧上一股酸意。

    薑沅下意識的吸吸鼻子,想說哥哥別生氣了,一開口發出的卻是嗚咽聲,眼淚也跟著落下來。

    她:“……”

    淦,這不是她想哭的!!

    元鬆青見狀不對,立馬走過來抱起撇著嘴要哭不哭的小團子,略微皺著眉頭看向大外甥,“你怎麽打沅沅?有什麽事情好好和她說,她年紀還小,就算不聽話也不能動手打啊,打疼了怎麽辦?”

    薑沅瀚回他,“打疼了才會長記性,非得跟著進古堡,裏麵停電了,黑燈瞎火的萬一摔著磕著怎麽辦?要是一不留神從樓梯上摔下來怎麽辦?”

    元鬆青:“那你也不能動手,小孩子皮膚嫩,痛感比我們這些皮糙肉厚的大人更敏感。”

    “舅舅,你別怪哥哥…嗝,是我,嗝,是我不聽話。”薑沅眨眨眼睛,想要控製住眼淚,然而她眼睛好像變成了水龍頭,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想控製都控製不了,一邊說話還一邊打哭嗝。

    薑沅有些絕望,想努力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證明自己不是個小哭包:“我,嗝,我沒有哭,哥哥,哥,嗝,不生氣了。”

    小姑娘抽抽泣泣的,鼻尖通紅,眼淚順著小臉往下掉,看起來委屈又可憐,還一邊哭一邊讓自己哥哥別生氣,絲毫不提剛剛被打的事情,懂事得讓人心疼。

    導演也忍不住為她說話,選擇性遺忘了古堡裏遇到的那些事情,“沅沅這不好好的嗎,有這麽多大人,她能出什麽事情呀?你看妹妹哭得多傷心,還惦記著叫你別生氣,多好的妹妹啊。”

    薑沅瀚沉默片刻,身子微微往前傾,從元鬆青懷裏把人給接了過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妹妹臉上的眼淚。

    “疼不疼?”

    薑沅搖搖頭,還在啜泣著:“不疼,哥哥,你不、嗝、不生氣。”

    薑沅瀚低聲應著,繼續給小姑娘擦眼淚,“嗯,哥哥不生氣。”

    等薑沅眼淚掉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員們也都收拾好東西放在車上,準備離開這座充滿陰森氣息和恐怖氛圍的古堡。

    眾人回到車上,驅車準備離開。

    薑沅從車子的後視鏡內,看到古堡二樓某個房間的窗戶口突然出現了三個身影,女鬼帶著她姐弟倆目送車子離開,青白的臉龐處處透著詭異,還抬起手揮了揮,和她告別。

    小女孩的手臂又掉了,女鬼臉上閃過一抹無奈,用自己的頭發把掉在地上的手臂撿起來,重新給女兒裝上,結果手臂裝上,腦袋又掉在地上。

    女鬼:“……”

    薑沅:“……”

    開車的助理:“……”

    車子“嗖”得一聲,猛地加速衝了出去。

    從古堡出來已經快到中午了,導演為了給嘉賓還有工作人員壓壓驚,自掏腰包訂下T島一家出了名的餐廳。

    一下車,薑沅就看到那個叫何妍的女星正言笑晏晏的和元鬆青聊著天,後者表情就比較平靜了,甚至還帶著些許冷漠。

    “沅沅,來舅舅抱。”元鬆青實在是不想繼續和麵前的女人聊下去,轉過身就從薑沅瀚懷裏搶過外甥女,低頭逗弄她,“哎喲,可算沒掉金豆豆了,這麽大個姑娘了還掉金豆豆,羞羞臉。”

    薑沅瞪他:“我沒有!”

    “嗯嗯嗯你沒有。”元鬆青十分敷衍地點點頭。

    這模樣看得薑沅更氣了,剛剛那一幕簡直就是她的黑曆史,她從記事起就沒哭過,不管受了多嚴重的傷都沒哭,居然在這個世界破了戒,還哭得那麽淒慘可憐。

    她都打算把這個黑曆史塵封在記憶最深處,偏偏元鬆青還得提,真是欠打。

    何妍從一旁走過來,笑眯眯地看著薑沅,出聲誇讚道:“小妹妹真可愛,姐姐包裏有糖,請你吃糖好不好呀?”她說話輕聲細氣的,聽起來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

    說完她就開始在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一枚大白兔奶糖。

    元鬆青在她過來的瞬間臉色就微微沉了下來。

    “大白兔奶糖,小朋友最喜歡吃了。”何妍溫溫柔柔的笑著,將手裏的奶糖遞了過來。

    薑沅原本不想接過來的,但她看了眼何妍的身後,又伸出小手從她手心拿起糖,在指尖觸碰到大白兔奶糖的瞬間,一股惡意衝著她撲麵而來,氣勢洶洶。

    “謝謝。”

    薑沅也眯著眼笑,奶聲奶氣的道謝。

    惡意在離她不過幾厘米的距離時消散,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就消失的一幹二淨。

    “啊——”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響起,周圍的人卻一點察覺都沒有,隻有何妍臉色突然白了白,像是受到了重創,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住。

    雖然不喜歡對方,但元鬆青見狀還是禮貌性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謝謝,我沒事。”何妍勉強露出一抹笑來,幹巴巴地解釋道,“可能是因為早上沒吃飯,所以低血糖犯了,我去下衛生間。”

    說完,不等元鬆青回應,她就轉身往餐廳的衛生間走去,腳步有些虛浮。

    元鬆青沒有多問,連看都沒多看一眼,帶著薑沅兄妹倆往包廂走去。

    *

    嘩啦啦——

    衛生間沒有人,何妍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抬起頭,臉上的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滴落,麵前的鏡子裏倒映著她的麵容。

    她眼裏泛著血色,肩膀上坐著一個男人手掌大小的嬰兒。

    嬰兒渾身漆黑,唯有一雙眼睛是白的,坐在何妍肩膀上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晃著黑黢黢的小手打在何妍腦袋上。

    “別打了。”何妍有些頭疼,伸手捏了捏眉心,啞著聲音說,“我要和元鬆青拉近關係,不就是一顆不值錢的奶糖?你喜歡,我回去給你買一大包行不行?”

    嬰兒依舊不高興,揮舞著小手:“啊嗚啊嗚嗚啊嗚——”

    它的聲音沒有小嬰兒那樣軟軟奶糯的感覺,反而聽著格外詭異刺耳,像是用打濕過的粉筆頭在黑板上摩擦劃過發出的噪音一般。

    何妍有些不耐煩了,懶得繼續搭理它,從包包裏掏出紙巾擦幹淨臉上的水珠,又拿出粉餅口紅補完妝,等臉色好看一些後才重新揚起笑容,踩著步子優雅的離開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