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姐的選擇
  第四十五章 小姐的選擇

  母親,我來找你了,你可願意見我……

  火海裏,他看到了雲蕊,還是端著那副金貴的模樣,仿佛世間人事皆不入流。

  玉謙就是在這樣的壓迫感中成長的,一顆雄心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發芽到泯滅,再被打壓,而後強行發芽,如此周而複始,他已迷失自我,隻能做一個任由雲蕊掌控的木偶。

  這次,他終於可以自由選擇……

  身心也得到釋放……

  淩雲山山腳。

  山下寒風不似山巔凜冽,陽光落下渾身暖洋洋的十分舒適。

  呂解千在市集購買了一匹馬,打算去找玉蘭杳,這趟出來他不能空手而歸,至少要在木蘭杳身上撈些好處。

  就在他躍上馬背時,看到了在人群中巧笑嫣然的玉蘭杳。

  心中不由感歎,老天待他不薄。

  下馬追到巷口,粉色的衣裳翻飛,帶著玉蘭的香氣讓人陶醉。

  “杳杳,是我,呂解千。”他追了上去,屋簷上有雪花飄落,像是南方的瓊花飄落。

  那人發間染上了雪,身姿不複方才輕盈,呂解千察覺不對勁,便停止了追逐的腳步。

  盡頭,女子回過頭,笑得一臉天真,眼中卻透著三分寒意。

  呂解千倒抽一口涼氣,“嬌嬌……”

  “阿千,好眼力。”孟嬌嬌衝他勾了勾手,“許久不見,你可願意與我說說話。”

  呂解千唇角裂開僵硬的弧度,目光小心翼翼的瞄了四下一眼,“怎得你一個人?”

  方才他明明看到玉蘭杳了。

  “你是在找我嗎?”玉蘭杳從天而降。

  一股玉蘭的香氣撲鼻而來。

  呂解千驚得後退幾步,深吸一口氣後,涼風入體,禁不住咳嗽起來。

  “呂大哥,你的病還未痊愈,還需多加調理。”玉蘭杳呈著一副關切模樣。

  呂解千心頭一暖,心中疑惑消散了些。

  “又讓阿杳掛心了。這幾日你去了何處?我四處找你。”

  “你就不擔心我嗎?”孟嬌嬌站出來打斷兩人的話,眼中毫無波瀾。

  呂解千問,“這……你們為何會在一起?”

  “還不是因為你嘛。”玉蘭杳嬌笑一聲,耳尖都紅了。

  呂解千心頭一鬆,“既然如此,你們便與我一同會洪蒼派吧。”

  “你的意思是……兩個都想要?”孟嬌嬌眉梢一挑,不似從前嬌縱,卻帶著嬌軟的委屈。

  呂解千隻是沉沉一笑,“君子立信為本,我與你們互許承諾,自然不得食言,日後有你們二人相伴到老,此生足以。”

  “那……誰做大,誰做小?”孟嬌嬌追問。

  “且不論這些,回去在說。”這是呂解千慣用手段。

  “好。”孟嬌嬌沒有再說什麽,悄無聲息的朝他靠近,與玉蘭杳交換一個眼神後,兩人眼神均是一沉,一人出手套住呂解千的脖子,一個掏出匕首插進他的胸口,動作一氣嗬成,不帶一點遲疑。

  呂解千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死在兩個女人手中,孟嬌嬌殺他尚且有緣由,玉蘭杳這般又是為何。

  他難以置信得看向玉蘭杳,眼珠瞪的直直的,“這……是……為何?”

  “我這輩子戰戰兢兢,到了你這樣居然遇了絆子,這個坎兒你要我如何過得去,不殺你,我難以泄憤。”說罷,她鬆開雙手,指尖的綢帶滑下,沾上鮮血落到雪地上,手指在呂解千身上揩了揩,似乎碰到肮髒的物件兒,帶著嫌棄的目光將他推倒。

  咚的一身,他好似掉進了軟綿的棉絮之中,震起了一層雪花……

  世事難料,呂解千怎麽也想不到那樣乖順的女子,居然是一把直插他心窩的刀子。

  他棋輸一著,輸的並不甘心。

  臨死他的目光都未在孟嬌嬌身上多做停留,如今更是努力側著頭,看著那個迷一樣的女子。

  可她卻連這個正眼都不曾給,似乎看多一眼呂解千都汙了雙眼,多可笑的關係,隻有孟嬌嬌心裏還藏著一些私念。

  “杳……”他伸了伸手,什麽都沒有捕捉到,隻有一抹虛幻的影子,映進他的眼眶裏,刻進了他的心裏。

  無關無愛,就好似平常並不關注的一朵花,有一日發覺它開得格外的嬌豔,便想摘下來占為己有時,卻猝不及防的被紮傷了手,留下的深刻印象,已經超出朵花豔麗的程度。

  “莫要讓人知道你見過我……即便我不殺你,你自己也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玉蘭杳帶上兜帽,留給她一個颯然的背影。

  孟嬌嬌一瞬失神……

  與敢愛敢恨的玉蘭杳相比,孟嬌嬌內心的卑微與不堪,被無限方法,她若能好似玉蘭杳這般聰慧果決,孟長盛也不至於遭那樣的罪。

  也不至於連報仇都要和傷了自家阿兄的人合作。

  收回視線時,才主意到不遠處掉落了一包紅色的錦囊,拾起來一看,居然是玉蘭杳留下來的解藥,雖然毒已經被餘輕虹解了,拾到這包解藥,她心裏依然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除夕。

  雁翎莊。

  透過斑駁的樹影,能看到燦若繁星的煙火,在空中炸開火花。

  孩童的嬉鬧聲,呈現出一副祥和景象。不時還有穿插入耳的炮仗聲響,一聲比一聲高漲。

  餘霆冬在七煞樓一戰成名後,雁翎莊門庭若市,隔三差五便有人前來拜訪,甚至想要入莊修煉的弟子也越來越多,隻是與淩渡宮相比,不過是大巫見小巫。

  隻可惜,淩渡宮高冷,並非人人都能高攀,碰一鼻子灰的人比比皆是,野心欲望膨脹,不易死心的人更多。

  偏偏就是這麽個武林人人都想拜會,高深莫測的宮主,如今卻躲在雁翎莊裝可憐,隻為了留在這裏多陪陪小姐,順便說服老丈人將女兒嫁給自己。

  “我如今無父無母,這樣喜慶的日子,也是煢煢一個人反而增添了愁悶,日後我們將會成為一家人,提前適應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玉瑾南嘴角掛著和煦的笑,與平常陰鷙冷肅模樣不同,反而像個謙和儒雅的翩翩公子,隻是說出口的話,到底有些隨性。

  餘玄不屑,涼涼瞥他一眼,“此事尚未有定數,玉少俠空口白牙便想汙了我家閨女清白?”

  棗兒聞言,禁不住掩嘴偷笑。

  有生之年終於看到玉瑾南吃癟,心裏別提多高興。

  江瑤不想將氣氛弄得太僵,便不動聲色的悄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隨後又和氣的給玉瑾南和餘霆冬夾菜,“玉少俠若是不嫌委屈,便住著吧,莊裏都是些粗人,就怕怠慢了你。”

  “無妨。”反正他也不是個講規矩的。

  這場針尖對麥芒的氣氛就此平息,飯後下人端來茶點,一群人坐在一塊本想聊聊趣事,卻不曾想玉瑾南忽然掏出自己的八字,用雙手遞給餘玄,“我無親無故,自己備上八字以表誠心,餘莊主不必立刻答複我,煙煙的八字我能等兩日。”

  好個等兩日!

  餘玄眉峰抖了抖,“怎好讓玉少俠等待,多等一刻都是我的不是,給煙煙挑選未來的夫婿乃重中之重,此事尚未有定論,女子的八字怎能隨意給。”

  言外之意,就是不同意。

  餘輕虹有些坐不住,盡管她明白餘玄此舉,是嫌棄玉瑾南沒規沒矩,可他向來如此,無拘無束習慣了,一時也改變不了,自然和餘玄這樣正統的人多有爭執,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父親,希望我嫁給怎樣的人?溫文爾雅謙和守禮?可這樣的人受俗世束縛太多,是否能全心全意待我好呢?”

  餘輕虹一席話,讓餘玄陷入沉默。

  餘霆冬拉了拉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棗兒,兩人一同去庭院放炮仗。

  江瑤為免父女兩人僵持,便對餘玄擠了擠眼色,“如今小輩已不似你我從前那般,何必用從前那一套來約束他們。”

  江瑤嘴上雖然在為玉瑾南說話,可心裏對他頗有微詞。

  他個性陰鷙偏執,自家姑娘性子綿軟,日後不一定能降得住他,可見兩人正是情濃之時,若是貿然阻礙,反而適得其反。

  餘輕虹知曉江瑤心意,更明白他們的顧慮,她上前朝了兩人福了福身。

  “父親,母親,我已不再是懵懂的年紀,或者在旁人眼中潤玉不值得托付,甚至他中意人的方式也有些粗暴,可他會為了我奮不顧身,甚至會義無反顧的站在我身邊,然,這些都不是重點……”她停頓了一下,看向一臉震驚的玉瑾南,他眼中清冷散去,染了淡淡的水霧,那是從一隻豹子轉變成小綿羊一般的過程。

  他看著餘輕虹的眼神比陳年老酒還要濃烈,甚至還帶著幾分繾綣的醉意。

  兩人的眼神穿越前世今生,濃甜的像是化不開的蜜糖。

  “重要的是,我也中意他。”說完這句話她臉上染上了薄薄的紅暈,隨後挺直了脊背,接受父母的審視。

  餘玄和江瑤皆是一臉震驚,他們想過要給餘輕虹找什麽的夫君,溫文爾雅的公子哥或文質彬彬的書生,卻絕不是玉瑾南這樣暴戾之人。

  何況他如今風頭正盛,容易被利益衝昏頭腦,日後又將會如何誰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