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一邊說著,便用纖長手指沾著藥膏,輕柔塗抹在蘇挽秋臉上。

  丫頭們見他舉止溫柔,心中豔羨的同時,也慢慢放下心來:爺這模樣,似乎是不會遷怒自己了,還好,果然聽王妃的話,收了那些妄想是對的,不然今天怎也逃脫不了嫌疑。

  蘇挽秋隻覺臉上一陣冰涼,那些火辣辣的熱痛立刻降了不少,不由舒服地歎了口氣,然後白沈元熙一眼:“別說這種話,什麽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別增加恐慌氣氛好不好?”

  沈元熙斜晲著她:“原來你還知道恐慌?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蘇挽秋無奈道:“果然,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一輩子打雁讓雁啄了眼,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些老話是有其道理的,哪怕英明智慧如我,也差點兒陰溝裏翻船。”

  沈元熙:……“算了,你承認高估自己的英明智慧就好,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萬萬不要重蹈覆轍。”

  “這一次就夠了,絕不會有下一次。”

  蘇挽秋說到這裏,忽聽外麵管事娘子的聲音喊幽蘭,於是幽蘭忙轉身出去,一會兒後回來稟報道:“王爺,王妃,府中現有三百六十六個仆人,一人不少。”

  “好。”

  沈元熙一拍桌子,起身吩咐道:“你出去,和青山綠水一起,好好查詢。另外,要做好安排,讓他們彼此監視著,不許放跑一個。還有,今日閉門謝客,除非皇上下了聖旨,不然誰也不接待。”

  “是。”

  幽蘭答應一聲,轉身出門。

  蘇挽秋看看其他幾個丫頭,揮手道:“你們也都出去幫幽蘭先查著吧,我這會兒沒精神,等我有精神了,再細細審理。”

  “是。”

  待丫頭們都出去了,她方長歎一聲,抓著沈元熙的手,輕聲道:“雖是有驚無險,然而想一想,我是真的後怕……一點點,隻差那麽一點點,若讓蜈蚣進了耳朵,再往深處去,我……我真得想都不敢想。”

  沈元熙忙將她擁在懷中,柔聲安慰道:“不怕不怕,你是有大氣運在身的人,想害你,哪有那麽容易?我這會兒想想,或許從咱們遇見威風那一刻,冥冥中就早已注定,你合該有此一劫,又合該應在它身上,助你逃過此劫。”

  蘇挽秋在他懷中點了點頭,輕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其實當日定下來要娶侯玉容進門時,我也存著狠毒心思。我就在想,她進府後,安分守己還好,若還想著要害人,我決不饒她,就當是替那幾條無辜冤魂報仇,我必定會在她行動之前,先下手為強,送她去見閻王。”

  沈元熙聽到這裏,不但沒有半點驚怒,反而揶揄笑道:“好家夥,我竟不知,王妃當真還有這份魄力,從此後,我倒真要佩服你了。”

  蘇挽秋抬起頭,幽幽看著他,沉聲道:“別人不知,你該知道的,我狠起來,下手不會留情。”

  沈元熙知道她指的是蘇義山之事,搖搖頭道:“憑良心講,那是你狠嗎?不過是借著別人的狠毒手段,還治其身罷了。”

  蘇挽秋向後倚靠在床被上,喃喃道:“反正從侯玉容進了府,我見她半點不知收斂,就知將來我和她之間,必是不死不休。所以那天我聽紫菊說,廚房裏有人看見威風和其他公雞吃了兩條蛇,我心裏便猛地生出一個主意。我想著等來年開春,驚蟄之後,尋一條小毒蛇放在院裏,然後把威風放出去,不管是將毒蛇啄死還是吃掉,都可以將這筆賬算在侯玉容頭上。她是侯府千金,害了那麽多人冤死,到時也叫她嚐嚐含冤難雪甚至枉死的滋味,這正是一報還一報。”

  沈元熙摸著下巴,沉吟道:“平心而論,這倒的確是好主意。可惜,終究是動手晚了,讓人家先行一步,倒差點兒要了你的命。”

  蘇挽秋目光直視沈元熙,輕聲道:“你就認定了是侯玉容下的手嗎?難道你就不懷疑,今天這一出事,仍是我自導自演,目的便是要害她?”

  沈元熙笑道:“我想你雄心萬丈,應該不至於為了害侯玉容,就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除非威風脖子上係著一條線,這線頭在你手裏,到時你把它拉進來。問題是,萬一它沒看見蜈蚣呢?萬一線脫了手呢?這其中把控不住的因素太多,一個不小心,容易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所以即便沒有你這番話,我也不信這次事是你為了害她做下的。“

  蘇挽秋點點頭,歎了口氣,喃喃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元熙,我因為心裏存了害人的主意,隻怕天也不容,所以才叫我經曆這一番生死之險。不過還好,我經曆了,險死還生,而且……如今看來,這個真真切切就是側妃安排了來害我的。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如此,我也不必背負道德上的包袱,甚好甚好。”

  沈元熙瞪了她一眼:“命都差點兒丟了,還甚好呢。”

  蘇挽秋將心裏話吐露出來,隻覺如釋重負,這會兒臉上便添了幾絲笑容,吐著舌頭道:“接下來的一切,就該按照咱們當日定好的劇本走了,此事揭露出來,即便侯玉容不死……”

  不等說完,便見沈元熙劍眉一豎,冷哼道:“不死?她做下這樣事,憑什麽不死?她不死,我便親自去結果了她……”

  蘇挽秋忙緊握住他的手,沉聲道:“別說這樣話,你以為殺人是快意恩仇,其實哪有那麽好受?就像我,明知她該死,明明也給自己找了替冤死的人報仇的借口,但心中謀算這個害人主意,也是睡不安寢呢。總之,因為梅妃和承平侯府的關係,或許會饒她不死,但有這件事,便等於在她頭上懸了一把刀,她不知刀何時會落下,餘生便要提心吊膽,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這豈不是生不如死了?”

  說到這裏,她起身抱住沈元熙,冷靜道:“元熙,這就夠了。她從此後再不能回府裏興風作浪;父皇母後也見識到,強行往咱們間塞人是個什麽結果?往後我們可以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此,也不枉我九死一生,我真的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