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越俎代庖
  第二百六十九章 越俎代庖

  “這可是胡說。”

  柳氏急了,這番話完全沒有令她感到安慰,反而令她害怕。她捂住蘇挽秋的嘴,正色道:“秋你聽著,你留給家裏的已經太多,從此後家裏不用你掛念,你嫁人後,要專心在夫家相夫教子。爹娘不用你照顧,你小孩子家不懂這裏麵的厲害,我年輕時,村裏有個姐姐,嫁人後就因為幫了娘家一點銀錢,便被休回來,這是七出之條……”

  “我管它什麽七出八出之條。”蘇挽秋掰開母親的手:“用在誰身上都別想用在我身上。而且娘啊,沈元熙是什麽樣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要是那種拘泥古板,逼著妻子三從四德的,他怎會要我?我又憑什麽嫁他?”

  說到這裏,看到母親驚恐眼神,蘇挽秋哭笑不得,抓著柳氏胳膊安慰道:“其實這話不是我說的,就是沈元熙說的。當然,他也是照顧愛護我……”

  柳氏顫聲打斷女兒:“沈少爺他……他怎麽說的?”

  “什麽少爺?他都是你準女婿了……好吧。他就是告訴我,說咱們家情況特殊,爺爺耳根子軟;六叔爺不愛管事兒;大伯娘纏綿病榻;你和我爹不用說,一對包子;三叔三嬸兩個勢利眼,家裏要交給他們就完了;大哥以後要在縣城裏安家;二哥是個坐不住的性子;三弟以後要走仕途,天南海北都可能去,唯獨不會家裏蹲;雲旭還小,三叔三嬸對他來說還是兩座大山。看來看去,這家中能擔當重任的,隻有我一個。所以成婚後,沈府的事倒不用我操心,我隻要繼續我喜歡的種地事業就好,咱家的事,我也要繼續拿捏著,決不能讓三叔三嬸大權獨攬。”

  柳氏怔怔看著女兒,好半晌才輕聲問道:“這是沈少爺說的?不是你說的?”

  “呃……”蘇挽秋哭笑不得:“我說的他說的不一樣嗎?反正他同意了。”

  “他同意,他還有父母呢,你那公婆也會同意你這樣胡來?”

  “怎麽就是胡來了?我這不是從實際情況考慮……好吧,我和我婆婆已經正式打過照麵,不瞞您說,她不怎麽看得上我,但也明確表示不會管我;公爹是個再老實不過的人。沈元熙給我打過包票,成婚後我可以兩個家兩頭跑兩手抓……”

  柳氏:……

  這一說就說到了後半夜,眼看油燈火苗漸漸微弱下去,蘇挽秋連忙拉著母親起身:“總之,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咱們家會越來越好,越來越有錢,娘您真的不用點燈熬油費眼睛為我準備嫁妝,何況這婚事年前不一定辦呢,我和沈元熙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了。”

  “皇上,欽天監說,今年最好的日子就是臘月初十,百事皆宜,隻是那會兒快過年了……”

  “過年娶媳婦,雙喜臨門,不是正好。”皇帝站起身,對曾玉揮揮手:“你去告訴梁園一聲,他們兩個就臘月初十完婚吧。”

  “這個……梁大人也不好越俎代庖吧?再說了,秋闈近在眼前,六皇子眼下且得預備這件大事。”

  “他幫人出頭的時候怎麽不說越俎代庖?如今平國公府和榮親王都以為是他梁園從中作梗,索性他就把這口黑鍋背到底好了,有朕給他做主,怕什麽?”

  皇帝不以為然:“至於秋闈……什麽名次倒不要緊,朕主要還是想看看這小子的能力。嗯!說到這裏,還真是有些想他,上次在通州,他不知朕的身份,和朕說得盡興,我已經很久沒那麽痛快地說過話了。如今朝廷上下,也就梁園仗著舊日情誼,對朕還有幾分本色,其他的……嗬嗬!朕快連自己的兒子們都看不清了。”

  “怎麽會?”曾玉陪著笑:“皇上聖明,您隻是不說罷了,其實什麽人什麽事都在您心裏。”

  皇帝沒言語,看著窗外不說話。

  曾玉也不敢出聲,過了好一會兒,忽見皇帝轉身疑惑道:“你怎麽還不去?去去去,讓朕清靜一會兒,朕要出去走走。”

  “皇上……”

  “讓你去就去,哪兒那麽多廢話。”

  皇帝不耐煩地揮著手,趕蒼蠅一般。曾玉無奈,隻得苦著臉出門,心裏猶自琢磨:皇上到底要做什麽?把我都給打發出來了。

  等他一走,皇帝便隻帶了兩個護衛,匆匆來到禦花園,漫不經心逛了幾處,再走下去,地方就逐漸荒涼起來。

  兩個侍衛察覺到不對勁兒,彼此看了眼,正要出聲提醒,便聽前麵皇帝陛下沉聲道:“朕要去冷宮一趟,你們在這裏看守,不許一個人靠近。”

  “呃……是。”

  兩個護衛深以為異,卻不敢多說,眼看皇帝走到冷宮門前伸手叩響門環,那兩扇緊閉的朱門倒沒有多少歲月痕跡,看上去和尋常富貴府邸的大門沒什麽兩樣。

  須臾間一個小太監過來開門,看見是皇帝,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待看清了,忙跪倒在地,卻聽皇帝沉聲道:“起來吧,皇後在哪兒呢?”

  “皇……皇後……呃,廢後是在……是在那邊大槐樹下的那間房……”

  不等說完,皇帝早已去遠,小太監左右看看,忙將大門關上,摸摸心口,隻覺心跳如擂鼓,不知道是怕是驚還是喜。

  槐樹下的房間頗大,此時已是端午後,天氣炎熱,門窗俱都開著,皇帝看到門上窗戶上掛著的桃樹枝和艾蒿,不由莞爾一笑,輕聲道:“果然在哪裏,你都能讓自己過得好。”

  話音剛落,隻聽“啊”的一聲驚叫,接著是哐當一聲巨響,扭頭看去,見一個素顏長發女子驚恐看著他,見他看來,慌忙跪倒,連聲道:“奴婢……奴婢叩見皇上,不知皇上駕到……”

  皇帝微微一笑,看著這女子溫言道:“這麽多年,梅枝你可沒有從前那般沉穩了。”

  “一別二十年,滄海桑田,她還活著就已經是運氣好,沉穩不沉穩的,有什麽要緊?”

  一把切金斷玉般動聽的聲音響起,語音鏗鏘語氣堅定,隻聞聲音,便可知主人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