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他要殺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他要殺人

  五豐村沒有郎中,倒是離他們三裏地外的金台村,有一個遊方郎中,平時走街串巷的,也隻能用草藥治療一些尋常病症。聽說了蘇義山的症狀,便斷定是中了砒霜毒,直接就說自己不可解,是蘇挽秋苦苦哀求,隻說總要去看一看,盡一盡她們這些做家人的心意,又說多給他銀子,再加上顧忌三姑娘的彪悍名聲,這才不情不願跟著過來了。

  回到蘇家,那蘇義山早死透了,屍體放在門板上,停在堂屋當地。村裏人在蘇家門前來來往往,一邊小聲議論著,自然,這當中少不了男人們對蘇挽秋的詆毀。

  閆氏哭得死去活來,說是昏了兩次。蘇義豐和蘇義水愁眉苦臉蹲在東屋,強忍悲痛安慰著蘇明亮,商談蘇義山的後事要怎麽辦理。蘇雲旭已經跑去縣城通知蘇雲海蘇雲陽,想是也快回來了。

  蘇挽秋看到蘇挽春眼圈紅紅地站在當地,走過去挨著她站住,長長歎了口氣。

  “三妹!”

  蘇挽春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回身抱住她,伏在她肩頭痛哭不止。蘇挽秋輕輕拍著她肩膀,一顆心既沉重,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過一會兒,蘇雲海蘇雲陽也回來了,兩人直到看見蘇義山的屍體,才確信這噩耗竟是真的,少不得也是哀號痛哭了一場。

  如此直到晚間,一家人連晚飯也沒吃,都在為安排蘇義山的身後事商討忙碌。

  直到此刻,蘇明亮的屋裏又點了兩盞油燈,一大家子在炕上炕下坐著,蘇明江方沉聲道:“這件事發生的突然又蹊蹺,義山那麽大一個人,平時身強力壯的,忽然就中毒死了……”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歎口氣輕聲道:如今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隻等發喪,這會兒,合該好好的議論一下,大家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要不要報官?”

  一家人麵麵相覷,忽聽閆氏道:“六叔說得沒錯,當家的死得不明不白,徐大夫也說了,是中了砒霜的症狀。這……好好的人,怎會忽然就中了毒?我的意思是該報官,總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當家的九泉之下才能瞑目,我……我和孩子們也才能安心。”

  蘇明江看向蘇挽秋:“三丫頭的意思呢?”

  蘇挽秋淡淡道:“雖然大伯從前做了許多混賬事,但他確實死得蹊蹺,既然大伯娘也這樣說,那就報官吧,趁著這會兒人還沒下葬,仵作驗屍也方便,好歹知道個結果,也好安一家人的心,不然這人心惶惶的,什麽時候是個頭?”

  眾人默默點頭,忽聽蘇雲海結結巴巴道:“驗屍?那……那不是得開膛破肚?我爹都……都死了,別再落個不能全屍下葬,豈不是叫他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蘇挽秋皺眉道:“大伯這是中毒症狀,大抵不需要開膛破肚吧?還是說驗屍必須要這樣?有沒有懂的人說一下?”

  沒人接話。驗屍?平時遇上了躲都來不及,誰會去特意打聽?

  一時間眾人麵麵相覷,誰都拿不定主意。

  蘇挽秋見狀,沉思片刻後說道:“這是在咱們家裏出的事,說不得咱們自家人先查一下,若是能查出個來龍去脈,倒也不必非得報官。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雖然咱們村裏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但總比鬧到縣城裏強。”

  “三丫頭說得沒錯,隻是,自家人該從何查起?”

  蘇明亮忽然開口,隻是聲音嘶啞,不過半天時間,老爺子如同蒼老了十歲一般,看得蘇挽秋都心生不忍,更加深刻理解了上次投票時,蘇明江臨時反水的行為。

  所有人目光都投注在蘇挽秋身上,隻見她苦笑道:“我也沒查過案,如何知道從何查起?不過我想著,事發前後,大家都各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有沒有看到什麽異常?都說出來,或許能有些參考。”

  說到這裏,她就輕咳一聲,淡淡道:“我聽二哥說,大伯之前買了耗子藥回來,爺爺知道嗎?”

  蘇明亮點點頭,啞聲道:“就是今早的事,他和我說家裏耗子太多,養貓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在耗子洞前放些藥,運氣好能毒死幾窩……”

  說到這裏,忽地愣住,然後猛抬頭看向蘇挽秋:“你的意思是……你大伯是讓耗子藥給毒死的?這……這怎麽可能?他又不是不知道這個藥,怎麽會吃它?”

  蘇挽秋道:“大伯自然不會去吃耗子藥,隻是我想來想去,咱們家能毒死人的,似乎也隻有這個。如今市麵上耗子藥都是砒霜配出來的,這不是正合了大伯七竅流血的症狀?我也是先前聽二哥提過一嘴,說看見大伯買了耗子藥,希望家裏耗子以後能少點,所以這會兒我就想起來了。”

  蘇明江點點頭,兩道劍眉皺得死緊,忽然看向閆氏問道:“大侄子中毒時,隻有你在他身邊,地點又是在你們屋裏,這前後的事,侄媳婦你和大家夥兒說一說,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蘇挽秋提出耗子藥,為的就是引出這一節,見蘇明江替自己問了,她心中鬆了口氣,開始踅摸萬一自己換碗的事被發現,要怎麽圓過去。

  一邊想著,隻聽閆氏抽噎道:“我……我吃過飯後就睡了,也不知屋裏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醒來時,當家的還好好兒坐在桌邊,看見我醒了,他就笑著問我渴不渴?遞了一碗水過來,還說這天氣燥熱,他自己嘴唇都起了皮。我就連忙下地,想著也給他倒一碗,結果當家的拿起碗說不用我忙活,他自己倒了,然後他就把那碗水喝了,我也把我那碗水喝了,和他說眼看著就到農忙,該把去年幾件褲子褂子收拾縫補一下,留著下地裏穿……我……我還沒說完,就聽當家的叫了一聲,捂著肚子彎下腰,我忙問他怎麽了,他隻看著我,眼睛瞪得溜圓,嚷著疼死他了,然後就倒下去……我嚇得叫起來,再然後……再然後爹和六叔就趕過來……”

  眾人麵麵相覷,蘇挽秋喃喃道:“這麽說來,毒藥應該就在大伯喝的那碗水裏,可是……既然是大伯自己倒的水,他無緣無故往碗裏放毒藥做什麽?難道……難道他是想自殺,這也……”

  不等說完,就聽蘇明亮大叫道:“怎麽可能?好好兒的為什麽要自殺?義山昨天還和我說,今年家裏添了幾十畝地,大家幹活都得再加把勁兒,到秋天收了甜菜糧食還有那個花生紅薯,就不怕沒好日子過,他……他怎麽會想死?這絕不可能。”

  蘇挽秋點點頭輕聲道:“我也覺得,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大伯在家裏還過得這麽滋潤,說他怕死還差不多,怎可能會自殺?”

  一邊說,眼角餘光便偷偷覷著蘇明江的臉色,果然就見這六叔麵色倏然變冷,沉聲道:“按照侄媳婦的說法,水是義山自己倒的,水裏有毒,若他不是自殺,那自然就是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