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富貴病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富貴病

  閆氏笑道:“能有什麽?還是從前那些大夫的說辭,沒有大礙。我就說不用興師動眾,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偏偏三丫頭你著緊,立逼著我去,如何?到底白花了這份錢。”

  “錢算什麽?終歸是診斷明白,大家知道是怎麽個情況,這才能安心。”

  蘇挽秋大大鬆了口氣,看向蘇雲陽,正想問他這馬車是哪裏來的?可還不等說話,就察覺到不對勁兒,蘇雲陽那個臉色,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點精氣神兒都沒有。

  不對,大伯娘騙我。

  蘇挽秋立刻明白了,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笑著和閆氏說一些京城風土人情的話,直送她來到正房。

  忽見蘇義山從屋裏出來,看見她們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喲!祖宗回來了?可查到什麽病症沒有?”

  蘇挽秋這個氣啊,她可不會和蘇義山客氣,當即便冷冷道:“不會說話可以閉嘴,若覺著家裏人都看不順眼,你可以搬出去,自然就不用供著祖宗了。”

  蘇義山是真想發火,可惜這個家還有蘇明亮蘇明江兩尊大佛壓在他頭上,不是靠蠻力就可以取勝,而口齒和智計,他拍馬都趕不上蘇挽秋,因到底將這股火氣憋了回去,狠狠瞪侄女兒一眼,冷哼一聲走了出去。

  蘇挽秋神色也冷下來:蘇義山的眼神越來越陰狠,果然如她當日所料,這個大伯已經成為家中頭等心腹大患。

  父權社會下熏陶出來的混蛋,再不明道理是非,簡直就是無可救藥,尤其是蘇義山這種曾經當家做主過,如今處處尋機會要反撲的,更是死不足惜。

  不過當務之急倒不是他,安頓了閆氏,又笑著陪她說幾句話,聽到外麵喊吃飯,蘇挽秋就對閆氏道:“大伯娘今兒累了一天,你這些日子身上不爽利,叫我說就別出去吃飯了,在這裏等著,我給你端份小灶過來。”

  “哪裏到如此地步?我不能壞了家裏規矩……”

  閆氏掙紮著想要爬起身,被蘇挽秋摁住,聽她笑道:“不過一頓飯,想來也沒人和你計較,盡管安心歇著,一切都有我來安排。”

  閆氏身上確實沒了力氣,更兼心中悲傷絕望,到這會兒也實在是裝不下去了,便從善如流,聽憑她的安排。

  這裏蘇挽秋便和蘇雲陽一起出門,到了堂屋,見眾人都在東屋安插桌椅布置飯菜,她就把蘇雲陽拉到一邊,沉聲問道:“究竟大伯娘是什麽病症?你說給我聽,不許有一個字隱瞞。”

  “沒什麽,就是娘說的……”

  蘇雲陽勉強擠出一個笑,不等說完,就見蘇挽秋柳眉倒豎,咬牙道:“那是你娘,事關她的性命,她叫你瞞著你就瞞著?聽話也要分是什麽話吧?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

  一語未完,就見蘇雲陽怔怔流下淚來,抓著她的手使勁兒壓抑著哭聲,喃喃道:“三姐別問了,但凡有法子,我……我也不會幫娘瞞著你,嗚嗚嗚……”

  蘇挽秋就覺著一個身子如墜冰窖,愣了好一會兒,方輕聲道:”到底……是什麽絕症?還有……還有多少日子可活?”

  “倒不是絕症,隻是……也差不多了。”

  蘇雲陽擦去眼淚:“大夫說,娘是從前……從前壞了身子,雖然這些年熬過來,可是因為忙碌,沒有好好將養身體,所以如今……根基都壞了,若要救命,須得花大力氣培元固本,從此後不能下地幹農活,還……還得用飲食藥材慢慢補養,且因為壞了身體根基,這補養得是一輩子,若續不上,油盡燈枯也不過就是幾個月的事。”

  蘇挽秋心頭又升起一絲希望,忙問道:“我不懂醫理,大夫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說?隻要飲食藥材跟得上,不再做那些重體力農活,於性命是無礙的,對吧?”

  蘇雲陽點點頭。隻見蘇挽秋鬆了口氣,然後伸手戳了他一指頭,咬牙道:“虧你還是念過書的,也不一句話說明白,害我嚇個半死。這結果雖然也不太好,但總比絕症好得多,你和大伯娘又何苦瞞著我?”

  蘇雲陽苦笑道:“三姐也不想想,真如你說得這般容易,我和我娘又何必瞞著?實在是……這個補養不是普通的補養,算下來那些食材藥材,一個月倒要七八十兩銀子,咱們家雖然仰賴三姐,一年倒也能賺這麽多,可是難道就不生活了?都拿來給我娘進補不成?何況……我娘說的沒錯,二叔二嬸還好,三叔三嬸豈能眼睜睜看著?到時也說身子不好,得補養著,那時家裏怎麽辦?所以我娘說,倒不如不惹這個氣……”

  “原來如此。”

  蘇挽秋歎了口氣,卻是想也不想道:“確實是有些兒難處,但也沒到完全沒辦法的地步。如今因為盤下酒樓,大哥大姐成婚,又要準備種地,種子肥料等都需要錢,公中這會兒拿不出多少銀子,但我那裏好歹還有一些,湊合著先補養幾個月。到秋天,那會兒有甜菜,花生紅薯,以及這一年下來菌菇的收獲,還有城裏酒樓加上四季婦嬰店的收入,怎麽著也能攢出一年七八百銀子的救命錢。”

  “可是家裏必定會鬧翻……”

  蘇挽秋搖搖頭,輕聲道:“三叔三嬸不足為慮,哪怕心裏不痛快,給他們幾個私房錢,也就能堵嘴,真正可慮的,反而是你爹。從大姐的事情後,大伯對家裏人便都看不順眼,包括你和大伯娘,如今大伯娘有了這個病症,我隻怕他借題發揮。”

  “不……不會吧?三姐如此為我娘著想,我爹隻有感激,怎會……”

  蘇雲陽愕然瞪大眼睛,卻見蘇挽秋冷笑道:“你爹若有這份兒心胸,大姐的事他就該感激我。什麽都不必說,偏激狹隘的人走了極端,那是沒道理可講的,你隻看著吧。”

  話音落,就聽東屋裏柳氏喊他們吃飯,姐弟倆這才進屋。王氏笑道:“姐弟兩個咕噥什麽呢?什麽話這樣要緊秘密,還怕我們聽。”

  “不是怕,飯後會和大家說,現在先吃飯吧。”

  蘇挽秋笑笑,一邊從桌上幾盤菜中撿了兩樣好的,和小米粥一起,端去西屋給閆氏。然後自己才回來和大家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