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小當家
  第二十二章:小當家

  “這兩天,我和二姐一邊挖甜菜,一邊在周圍實地考察了下,我發現咱們這裏的野生甜菜資源還挺豐富,不用往遠處走,方圓百裏的野地和山腳,保守估計也能有一兩千斤。糖坊那邊,老板隻恨甜菜不夠多,所以不必擔心銷路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人手……”

  蘇挽秋剛說到這裏,就聽王氏急道:“人手也不怕,明兒讓你弟弟妹妹跟著去就是了。"

  蘇挽秋看她一眼,悠悠道:“三嬸,就是加上四弟四妹還有我二哥,我們也隻有五個人,一天能挖多少?入冬後,天氣寒冷,甜菜枯萎,就不能用了,所以我們隻有這幾天時間。”

  “你到底想說什麽?不會是想讓我們也跟著你去挖甜菜吧?這不可能。”

  蘇義山猜出蘇挽秋心意,直接拒絕。卻見這侄女兒看著自己:“為什麽不可能?一斤甜菜四十文,這不比糧食賺多了?若說家裏有錢,不指望這點銀子也行,可如今我們飯桌上吃得是什麽,大伯沒看見?吃碎米糊糊的人,有什麽資格嫌棄甜菜賺得錢?”

  “大人有大人的活計,挖菜……那都是女人孩子該幹得。”

  “但賺錢是男人該幹得吧?既然挖甜菜能賺錢,男人就能幹。”

  蘇挽秋不管蘇義山在那裏吹胡子瞪眼,脆聲道:“我們的糧食收完了,園裏的白菜蘿卜也出完了,之後家裏沒什麽活計,留著爺爺和六叔爺賣糧就好。其他人,咱們都去山上挖甜菜,大伯大伯母,我爹我娘,三叔三嬸,大哥二哥要上學,這個不能耽誤,大姐二哥二姐還有四弟四妹,我們也聚在一起。到時大人們賺得錢交公中,小孩子賺得錢自己留著。一斤甜菜四十文,一百斤就是四貫錢,大人們隻要不偷懶,一天就能挖二三百斤,那便是十幾貫錢。大伯,這個錢,不值得男人們出力嗎?”

  蘇義山不等說話,就見身邊一直沉默的二弟點頭道:“值!從前冬天打短工,多說隻能賺一兩貫錢,這還是活兒好的情況下。一旦沒活計,便隻能在家裏白吃飯。哪裏比得上去挖甜菜。”

  “老二你說得輕巧,一家人連軸轉了大半年,幹到現在,還不得歇歇,都當我們是鐵人嗎?”蘇義山一邊說,就看向蘇義豐,他知道蘇挽秋的話太誘人了,要唱反調,必須找同盟:“老三的手都破皮了,他怎麽挖菜?”

  “是啊,大家都太累了。”蘇義豐這話說得十分猶豫,一方麵想偷懶;另一方麵,一天十幾貫錢的收入啊,這個錢真的是太好賺了。

  “已經辛苦大半年,難道就差這幾天?咱們全家出動,一天挖三百斤甜菜,用不上五天,就能把周圍甜菜一網打盡。到那時,幾十貫錢到手,便是我們小孩子分走二三十貫,還能剩下一多半。有了這些錢,大家也不用出去打短工,躺著坐著都有底氣不是?而且你們想想,三十貫錢拿出一半來,便足夠咱們全家人這個冬天吃香的喝辣的,還能攢下十五貫……

  特麽的這實在是太多了。連三房兩口子都兩眼放光。蘇明亮一拍大腿:“一個冬天的吃喝,哪裏就能用上十五貫?五貫都用不上。還是三丫頭拎得清,挖幾天菜,竟比我們辛辛苦苦種一年地賺得還多,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傻子才不去撿。叫我說,就讓你六叔爺看家,聯係買糧的人,寧可少幾個錢叫對方上門收糧,把我省下來,也跟著上山。”

  蘇挽秋嚇了一跳,心想煽過頭了,都把爺爺的心給說熱了。她忙咳了一聲,呐呐道:“爺爺,您這身子骨雖然還硬朗,但畢竟年紀在,怎能讓你和我們一起……”

  蘇明亮一瞪眼:“胡說,看不起我老頭子麽?三丫頭你不是愛打賭?要不要和我也賭一賭,看看到頭來咱們誰挖的甜菜多?”

  蘇挽秋:……好吧,您老高興就好。

  蘇義豐嘻嘻笑道:“也罷,就辛苦這幾天。隻是有一條,爹啊,今年咱們

  賺這麽多錢,明年多找幾個佃戶吧?咱們家怎麽說也算是個小地主,看見誰家地主和咱們一樣辛苦……”

  不等說完,被蘇明亮兜頭啐了一口,聽他罵道:“你就是個懶驢托生的,那點兒腦子都用在怎麽偷懶上。這話虧得你能說出來,地主?誰家一百畝地就敢自稱地主?你就敢做起地主夢來了……”

  蘇義豐被罵得抬不起頭。眾人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幹坐著。蘇挽秋心想:嗯,爺爺這時候就不糊塗了,雖然偏心,但終歸不改我華夏人民的勤勞本色。哎呀!這麽坐著有點尷尬啊,要是有把瓜子磕就好了,等明年買點種子,在前院後院種它幾百棵,又漂亮又實惠……

  連蘇明亮都親身上陣了,這件事再無異議。蘇明江默默看著眾人走出房間,舉起酒壺灌了口酒。

  下一刻,一個苗條人影衝過來,奪下他的酒壺晃了晃,不滿道:“六叔爺,你這酒喝得也太多了,昨天早上才剛灌得的一壺,不到兩天就隻剩下一半,喝酒傷身,為了你長命百歲,你得注意節製。明兒進城,我給你買些茶葉,以後你日常隻喝茶,實在饞了,飯桌上喝兩盅就是。”

  蘇明江呆呆看著麵前女孩:“三丫頭,你……你這還沒當家,就想做我的主了?”

  “不是做主,是為了您的身體健康著想。”蘇挽秋眉頭一挑:這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可不能因為酒喝太多英年早逝。

  蘇明江倒吸一口涼氣,看著蘇挽秋小鹿一般歡快出門的背影,他愣了好一會兒,忽然轉頭看蘇明亮:“三哥,這是你孫女兒,她……她這是忤逆,你都不說句話嗎?”

  蘇明亮看著油燈,幽幽道:“論說話,我哪裏比得上你?你都不說,要我說什麽?”

  蘇明江:……報複,赤果果的報複,嫌我幫三丫頭出頭,如今看我作繭自縛,可終於讓你出了口惡氣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