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往
  第11章 過往

    林猶今瞟了一眼到了這個時候依舊能夠不動聲色,鎮定自若的朝暮一眼,“惡向膽邊生”。

    林猶今企鵝一樣慢慢移動到朝暮的身後,前麵兩個人好整以暇地看著林猶今的動作。林猶今躲到朝暮的身後。

    然後,用力一推將他推了出去,再轉身不管不顧地自己一個人跑了。

    身後傳來打鬥的聲音,林猶今心中暗歎,這個朝暮這個時候還在掩飾自己的身份,居然還真打。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林猶今的腳步慢慢緩了下來,微風吹過她的裙擺,白衣飄動。周邊依舊竹子密布,不透光,無處去。

    窒息感再一次襲來,這裏,是她第一次死亡的地方,或者說是那個小屁孩第一次死亡的地方。

    每一個進入九陽的孩子都會被喂下一顆丹藥,很俗套的劇情,武俠劇裏都有。

    每一個月發病一次,輕則蝕骨撓心,重則命喪黃泉,九陽以此來控製這群孩子。

    九陽不是什麽□□組織,也不是什麽江湖門派,林猶今來到這裏的幾個月,在係統的加持下,她漸漸明白這裏不過是一個為某種力量培養殺手的組織。

    背後的人是誰,林猶今想到的是那天那個棕袍人,她記得那群狂妄無禮的麵具人對他的恭恭敬敬。

    哪怕不是最終幕後黑手,也是核心人員。

    她這一次的任務是拯救迷途的男二——朝暮。

    朝暮原本是世家公子,萬千寵愛於一身,偏偏有點反社會人格,一個出遊,被九陽抓走。

    後來成了大反派。

    九陽給了他歸屬,還是他的歧途,林猶今不得而知。

    她後來隻知道,一個人成為反派是有原因的。

    林猶今再一次被狠狠的摔倒了地上,隻不過這一次不再是黑漆漆的暗室,茅草鋪地,給她的身體帶來了一點緩衝。

    除此之外,她的視野裏出現棉被木塌,雖然依舊是在牢房之中,但此時的她已經不敢再奢求太多了。

    她搞不清楚那個棕袍人的意圖,身上的皮外傷在經過那一場簡直可以讓她升天的灼燒疼痛之後,奇跡般地開始痊愈。

    林猶今掙紮地移到木塌之上,淡淡的香味,難以置信,這般惡臭的地下牢房還有這等清新檀木之香。

    隔壁的牢房門被打開,一個瘦小的身影被丟了進來,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林猶今每次被丟都會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那瘦小身影卻是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她唯一聽到的聲音,倒是腦海裏的卡頓聲。

    係統恢複了。

    “你們想害死我直說,非得要這麽複雜。”林猶今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暴怒,她想若不是係統沒有實體,不然她非得狠狠地揍它一頓。

    “宿主,不要這樣,人家還不成熟,你受苦呢。”狗腿子十足,係統這一聲說完,林猶今邊感覺到一股暖流,慢慢愈合的傷口加快了速度,不過一會便全部痊愈了。

    林猶今心中驚喜,站起來跳了幾圈,手腿收放自如,”看來你還是有點用的。“

    木塌之上出現幾個藥瓶,係統說這是用來治療傷口的。

    “我不是都痊愈了,還要這藥作甚。”

    “不是給你的。”

    “不是給我的?那是給誰的。”

    係統的聲音頓了一下,“宿主你可還記得你這一次的任務?”

    “記得,拯救迷途男二。”林猶今神色認真,“隻是我如今這樣,要去哪裏找他呢。”

    “不用找,他來了就在你身後。”

    林猶今轉生,看到剛剛被丟進來的瘦小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不過八歲爾爾,卻足以窺見未來驚豔身姿。

    少年滿身傷痕,卻不掩眼中清明,林猶今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孩子以後會成為最大反派。

    他看向林猶今的眼中滿是打量,兩人隔欄相望,林猶今不知為何心中一咯噔,竟燃起絲絲緊張之感,這一次她所寄宿的身體不過一個大朝暮一兩歲的女童。

    想來在朝暮眼裏是和善的。

    “你的傷要不要治療一下。”林猶今模仿著一個幼齡兒童的腔調,小心翼翼地將係統變出來的藥瓶放到朝暮麵前。

    她語氣中帶顫,她希望以一個軟弱的姿態能夠消掉朝暮此時心中對他的戒備。

    一日之間從帝都尊貴貴公子,淪為此般模樣,受盡□□,林猶今不敢相信這對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幼童是何種打擊與折磨。

    果不其然,朝暮瞟了瞟林猶今遞過來的藥瓶,隻輕輕一瞟,便將藥瓶打落在地。

    “他被抓到這裏來,就是中了藥。”係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及時地提醒了林猶今,隻怕現在地朝暮對這些藥都有了應急反應。

    她隨手拿起一個藥瓶,剛剛痊愈的隻不過是痛感,為了不讓人起疑,她身上的傷疤依舊在。

    她將藥瓶中的藥粉慢慢撒在傷疤之上,隨後又將手中的藥瓶遞給朝暮。

    “身上的傷疤不處理若是被感染了是會死人的,我和你一樣都是被抓進來的,我不會害你。”

    死一般的寂靜,兩人誰都不曾移開雙眼,緊盯著對方,像一種無聲的對峙,最後朝暮動了。

    他拿起那個藥瓶,一個人躲到角落裏自己療傷。

    林猶今想他應該是真的很疼,她有係統感覺不到這些傷口帶來的真正的疼痛,但是朝暮,他連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喂,我和你講,你去過極北之地嗎,那裏可好看了,,,”

    朝暮在敷藥,林猶今就在一旁一直吱吱喳喳說個不停,一滴汗滴落在在地麵,朝暮外麵的傷口已經上完了藥。

    還剩衣袍之下的,他冷冷的看了林猶今一眼,眼神是冷的,耳朵卻紅的出賣了她。

    林猶今心中一笑,果然還是個孩子,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繼續說著天南海北地事情。

    身後一股藥味傳來,離林猶今愈發近,她轉過身,朝暮已經上完了全部的藥,走到她的身邊將藥瓶伸過隔欄。

    “你拿著吧,我還有很多,咱們既然一起落難就要相互幫助。”

    “謝謝。”朝暮低著頭,看不出神色,他知曉她的好意,無論是贈他藥,還是剛剛一直說話吸引他的注意力,緩解他的疼痛。

    林猶今聞言粲然一笑,“不用謝,我叫林猶今,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今。你呢。”

    “朝暮。”

    兩人相扶相持,林猶今覺得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有人相伴也不錯。

    她以為她能夠成為這個少年幼時的一束光,改變他的命運,乃至於這個世界的命運。

    但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她想起她第一次見朝暮是就是狼狗時分。

    地牢裏太暗了,她甚至於隻看到他眼中表麵的清明,而沒有看到他眼底的陰暗。

    朝暮天賦異稟,相比於林猶今被當作最底層的暗侍培養,朝暮是被寄予厚望的,所以他所受的磨練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草木尚且有情,何況林猶今。

    她明知道這隻是一個任務,但每每看見這個少年滿身傷痕的模樣還是會時常紅了眼眶。

    她哭得上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朝暮都會笨拙地給她擦擦眼淚,然後告訴她,讓她別哭,他隻有強大他們才有機會逃脫這裏。

    林猶今後來想起這一段記憶,覺得可笑,她一個內裏靈魂近二十歲的人,居然反過來被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孩子安慰。

    不過一年,朝暮的地位便在教裏日漸升高,終有一日,他們開始盤算出逃。

    林猶今帶著朝暮去了教裏的湖邊,洗了個澡,她想帶著他幹幹淨淨地走出去。

    按照兩人的計劃,林猶今會在靈落穀禁林接應朝暮,他會借每周參見教主之便偷出解藥。

    那一天林猶今等了很久,她怕朝暮出事,可是潛入教主大殿教中必會警鍾長鳴,朝暮沒有來,警鍾也沒有響。

    她覺得或許隻是朝暮有事耽擱了。

    後來來了一夥人,是教中的暗侍,他們說奉絕殺大人之命來捉拿叛逃之人。

    朝暮這一年晉升極快,不過一年已經以小小年紀成為絕殺之一。

    林猶今原本想和朝暮幹幹淨淨地走出去,將身上的汙垢和平常塗臉的草灰都洗了個幹幹淨淨,露出平時不曾見過的清麗臉龐。

    有人起了歹心。

    有一個人起歹心,其他人也不再掩飾。

    身上的衣服被撕扯下來一塊時,係統說她死了這個任務便會結束。

    她看準了一個拿刀的暗侍,又是一塊布被撕扯,沁脾的清涼讓她心中一冷。林猶今拚盡全力拿起那暗侍手中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很疼,她以為隻是一瞬間的事,沒想到這麽疼。

    心也挺疼的,她聽見了,她聽見那些暗侍說絕殺大人要被作為繼承人培養,不允許他的人生有汙點。

    難怪最近和她們一起進來的那一批小孩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原來她也是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