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許悠悠腦中刹那間閃過些零碎的模糊片段,像是抓不住的柳絮一般,轉瞬即逝。

  她對裴棲寒所知甚少,想了解他,陸息邵雲程郭焦等人是必不可少的信息來源,她正想往下問忽覺廣場上的議論聲突降,許悠悠回頭看,原來是遠處裴棲寒踏雪來此集會。

  他從人群中穿行,衣著簡單。所過之處,聚集的人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道,但他們那後退一步的讓,絕不是禮讓和謙讓。

  想來他肯定不常來集會,因為許悠悠看見門內的其餘師兄們也正盯著他看,有憤恨的,有不甘的,有嫉妒的,有沉默的……廣場上靜得出奇,他一來氣氛就降到了冰點,什麽人都有,就是罵他的沒有。

  眾人一齊靜若寒蟬。

  許悠悠也沒能免俗,裴棲寒這人實在是好看,他一來就襯得其餘師兄失了顏色。

  修潔孤高的裴棲寒,了無一點凡塵氣,門內任何人同他比都顯得俗氣,修長筆直的身影如同屹立在雪山巔山的青鬆,危險又迷人。

  她腦中適時蹦出幾個詞:淩霜傲雪,塵外風姿。

  廣場上的裴棲寒依舊目空一切,他越過許悠悠的身側上前時,被人抓住了一角衣袖。

  “師兄!”

  他一路走來,隻有許悠悠同他打招呼,挽留他。

  裴棲寒回頭,目光停留在她抓著他衣袖的手上,許悠悠瞧見了他眼中稍縱即逝的嫌惡。

  沒錯,就是嫌惡。

  他好像一點也不喜歡被人觸碰,即便是隔著衣料,而她更是隻捏住他的一小截袖子而已。

  許悠悠慌忙鬆開手,虛聲道:“抱歉師兄。”

  她平日裏同父母,好友嬉笑玩鬧慣了,對肢體接觸向來隨心所欲,全屬下意識反應。隻是她沒有想到裴棲寒潔癖這麽嚴重,她碰一下衣服他就會那樣嫌棄。

  她後知後覺地將木雕遞給他:“昨晚說好的給你換一個好看點,希望師兄能原諒我先前的冒失。”

  裴棲寒板直著臉,漠然道:“不必,不需要。”

  “可我——”

  她的話被打斷,陸息從東榮殿中走出。

  原本稀疏鬆散四處散落的人群迅速整齊按列拍好,許悠悠見勢隨意找了一處地方插進去。除裴棲寒外,所有人都在列隊內,但她的插入貌似搗亂了陣型。

  陸息一眼便看見了許悠悠,招手讓她上前,上台階與他站立在一處。

  上去後,許悠悠看見陸息拿出一個吊墜木牌,上麵刻著許攸攸三個字。陸息將木牌遞給她,朝下向門內弟子昭告:“自即日起,許攸攸便是你們的小師妹。”

  許悠悠看了一眼又將木牌遞還給陸息,“師父,這名字刻錯了。是許悠悠不是許攸攸,少了一個心字底。”

  陸息聞言接過木牌指腹摩挲著上麵刻痕半響不語,後見她神色異常堅決綻出一笑:“你說得對,是師父疏忽了。”

  陸息改口溫柔對她道:“攸、悠悠,去找你大師兄讓他幫你改。”

  “好。”

  許悠悠走到裴棲寒跟前,將木牌遞給他。這是陸息的意思,想來他應該不會拒絕。

  “師兄,這木牌上麵名字錯了,師父讓你替我改一下。”

  裴棲寒抬眸看一眼陸息才接過木牌,倒也不問許悠悠是哪裏哪個字錯了,就等著她自己開口。

  許悠悠配合無比,指著攸字道:“不是這個攸字,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悠悠。”

  裴棲寒收下木牌,深深看了她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意在趕客,讓她離她遠點。

  許悠悠瞧一眼就懂了,說實話她有些難過。從小到大,她還沒有遇見過這樣難相處,這樣明擺著把不喜歡、厭惡兩字寫在臉上討厭她的人。

  她回想著自己從來到這裏所做的一切,頓時覺得她也沒有做錯些什麽。裴棲寒這人當真是與眾不同,難以捉摸極了。

  她自覺上台階往陸息身邊去,走到半路,列陣底下一名修士提出質疑:

  “師尊,許悠悠她天賦修為雙無,這樣的人留在銅臨山隻怕不合適。”

  一人聲起,底下的附和隨之而來:“是啊,是啊!師尊若是此刻留雙無在銅臨山,日後豈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來銅臨山了!”

  “沒錯!師尊可不能為她浪費資源!”

  “我可不屑與凡人為伍!”

  “讚同!”

  “留雙無廢材在師門隻會給銅臨山拖後腿,淳和坡食舍打雜做飯的師兄弟門都是練氣四境修為,難不成許悠悠她要留在銅臨山打雜嗎?”

  “……”

  打擊真是一重接著一重,許悠悠聽著底下的那堆言辭一時間有些恍然,她剛想開口為自己說兩句話,底下嘈雜的聲響便蓋住了她的嗓音,陸息抬手製止了爭論,他從容自若朝廣場底下烏泱泱的人群發問:“你們之中可有人持有不同意見?”

  “師尊,弟子倒是覺得小師妹留在銅臨山未嚐不可。”

  聞言許悠悠眼睛一亮,朝聲源處看去。

  看來好人還是有的。

  作者有話說:

  師兄現在臉越臭,等將來打臉的時候就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