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六月二十,晴,上上大吉。麒麟巷開公主府。

    熱暑逼人,日進鬥金。】

    開公主府是京城裏的大事。

    六月二十日這天大清早,各家送禮道賀的車馬就塞滿了麒麟巷。長長的車馬隊伍從巷口直排到了靖善坊的坊門外頭。

    公主府新漆的五間三啟大門敞開,長史淳於閑領著新選拔的四個主簿,十來個管事,從早上開始迎來送往,記錄禮單。

    薑鸞的公主儀仗隊伍早上浩浩蕩蕩出了宮。

    三百漢陽公主府披甲親衛在隊伍前後持戟護衛,長戟鋒銳,盔甲閃亮。出宮走的正南門,朱雀大街兩頭鳴鑼封路。

    早起的京城百姓在路邊探著脖頸瞧熱鬧,相互竊竊私語,“有公主出降了?”

    “看儀仗,不是出降,是開公主府。”

    “謔,開府的公主少見,有些年沒遇著了。”

    有識字的百姓念起儀仗上的封號,“漢陽公主——”

    “漢陽公主。”街道兩邊嗡嗡的聲音逐漸大起來,許多人低聲議論著,“不就是今春隨著晉王殿下守城抗敵的那位先帝幼公主……”

    “……開府了啊。”

    天色很好,馬車很穩,薑鸞在車廂裏睡不著。

    初升的盛夏日頭映在窗紗上,隔著一層紗簾,清晰地看到映出前後護衛隊伍的公主府親衛騎兵手持長戟尖的反光。

    被裴顯在校場點出的偏將李虎頭,人長得凶惡,卻是個憨厚人,此刻穿著鮮明鎧甲,扛著雪亮長戟,騎在皮毛油亮的戰馬當先開道。親衛隊伍從上到下,一個個都顯得威風凜凜。

    送出去的二十斤金鋌沒白花,薑鸞很欣慰。

    公主儀仗沿著寬敞大街前行,沿途車馬兩邊避讓,日頭升上樹枝的時候,儀仗隊伍繞過堵在坊門的長車,緩行進了麒麟巷,停在公主府門前。

    薑鸞下了馬車,抬眼打量自己的新府邸。

    裏頭修葺得怎樣不知道,至少從門麵上來看,抬頭正上方掛上了黑底泥金的氣派大匾額,新刷了朱漆的正門上六十三顆全新的鎏金銅釘,門前長的草拔得幹幹淨淨,門口也換上了兩隻全須全尾的新石獅子,看起來煥然一新。

    “不錯。”薑鸞滿意地一點頭。

    淳於閑得了消息,迎出門來,領薑鸞去正堂。

    京城慣例規矩,開府這種頭等重要的大事,通常會連辦兩日宴席。

    頭一天通常是些身份普通的下屬官吏章出身寒門的京城官員章關係疏遠的尋常親戚登門賀禮。

    親近好友章勳貴高門,第二天才會登門,身份越貴重的貴客到得越晚,第二天午後才是重頭戲。

    現在是頭一天早上,時辰還早,貴客未至,淳於閑這個長史還算得空。

    兩人便坐在通往正堂的長廊某處簷下,淳於閑掏出隨身賬簿,奉給薑鸞查點,隻略說了幾處最重要之處。

    “宗正寺的款項上月才撥下來,開府的日子又趕得急。臣屬便斟酌著,隻著重修繕了會客的正堂及周邊庭院,內院著重修葺了公主居住的主院,各處亭台池子尚未動工。”

    “正門及正堂兩處按公主府規製,應當置碧色琉璃頂。但琉璃瓦花費甚巨,工部要收到實款才燒製,內府不肯支付,趕製又花費時間;這項工期隻能延期到明年開春前,公主恕罪。”

    薑鸞翻了翻賬簿,進項和開支記錄得清清楚楚,宗正寺的撥款也就隻能保證全府上下餓不死,主要進賬還是上次她晉王二兄送的整盒子足金。

    著重花費的,確實都用在最要緊的地方,尤其是待客的正堂,那是整座公主府的門麵,有三座馬球場大小,規格氣派絕不能丟,修葺起來花了一大筆。

    薑鸞一路看下來,注意到最後一頁朱筆寫下的賒欠款項時,默了默。

    “上次送來的整盒子六十斤金,用完了?”

    淳於閑把厚厚的賬簿合起,拂幹淨了封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臣屬盡力了。”

    他點了點賬簿,鎮定道,“自從轉入公主府麾下,臣屬自己也兩個月沒有支取俸祿了。”

    “……”

    薑鸞抬手揉了揉眉心:“不差你那點俸祿,先支取上。總不能讓你家裏開不了鍋。”

    “謝公主恩典,臣屬獨居,勉強還過得去。”淳於閑道了謝,下一刻,卻又不急不慢地從袖中掏出另一本薄薄的賬簿,奉給薑鸞。

    “今日各家送來的禮單,都記在這本賬簿裏。單隻是早上送過來的賀禮,全部折算成財帛,應該就有百金之數。送禮的大都是五六品以下的京官,武將送禮的尤其多。京中顯貴門第的賀儀還未上門,應該會在午後開始送過來。”

    身側發出幾聲吸氣和驚喜的輕呼。隨侍的四名大宮女裏,性情最跳脫的夏至忍不住淚汪汪地捂住了嘴。

    她們四個按捺著安靜聽到現在,也是不容易了。

    搬去新府邸的當日意外聽到,宅子修了一半,賬簿裏全是賒欠,主家手裏的私房錢卻花完了,誰不憂心呢。

    “開府開得還算及時。”薑鸞對今日的百金進賬很滿意。

    她這時才察覺出天氣炎熱,後背汗濕,接過春蟄手裏的團扇,隨意地扇了扇。

    “貴客沒這麽早登門,叫幾個主簿在門口先頂著。你隨我四處走一走,看一看。”

    公主府的原身是開國勳貴英國府的宅邸,縱深極開闊,占據了靖善坊的四分之一。跟兵馬元帥府類似,外門原本也開在坊牆上,可以從主街直接出入。

    後來英國府的後人降等襲爵,不再能安然享受殊榮,便把麵向主街的外門封了,把正門重新開在坊裏麒麟巷。

    淳於閑曾經入宮問過,要不要把封了的外門重新打通,從大街出入方便。

    被薑鸞一句話否了。

    “門開在巷子裏好。”她當時如此說,“進出需要經過一道坊門,易守難攻。”

    武將府邸,修得寬敞大氣,卻不怎麽精細。不論是庭院鋪石,簷頂木架,細處的雕刻磚繪,角落處裝飾的花草奇石,比起宮裏的臨風殿差得遠。

    但宅子大有大的好處,修了跑馬地,演武堂,主院附近有一處空著的大倉房,說是頭一代英國公酷愛兵器,收藏了眾多珍品,大倉房是用來存放老國公的珍寶藏品的。西邊還建了個馬球場。

    薑鸞沿著回廊慢慢走,慢慢看。

    難怪修葺花錢。宅子這麽大,同樣的磚石,鋪了兩倍地界,就得花兩倍的錢。

    正堂在整座宅子最顯眼處,四麵敞開庭院,中間平地拔起一座雕梁畫棟的開闊大堂。

    這裏是公主府待客的門麵,全府邸最氣派的一套紫檀木家具擺在這裏,上好的水磨石地,兩人合抱的十二根金絲楠木大柱撐起整座正堂。

    如今時辰還是早晨,早早登門的都是京裏尋常的官宦門第。因為開的是公主府,不少京官家裏由夫人赴宴,穿著全套誥命服飾坐在正堂陰涼處,裏頭放了冰也不行,個個汗出如漿,兩邊丫鬟拚了命的打扇,薑鸞遠遠看著都替她們熱。

    薑鸞的身份擺在那兒,登門道賀的女客們就算是一品誥命的身份,也輪不到她這公主親自出麵招待。她便吩咐淳於閑代她傳句話過去,

    “各家禮儀送到了就好,人不必勉強待著了。天氣熱,吃點冰飲子,拿了公主府回禮,都回家去吧。”

    這話說得實在有點太直白,就差直接說,“禮留下,人回去。”淳於閑的嘴角抽了抽,代她傳話去了。

    不知淳於閑是如何把原話潤色得好聽的,各家誥命夫人們露出感動神色,如釋重負地紛紛告辭離去。

    正門處依舊絡繹不絕地進客,兩邊碰到了,有熟識的夫人寒暄幾句,便默認成了規矩,

    “天氣過於炎熱,漢陽公主體諒大家的難處,準女客早退。”

    日上三竿,京城官員家裏的誥命夫人熬不住酷熱天氣,紛紛走了個幹淨。

    武將們則是另一批,也都是早上來的。丁翦領來了一大波,呼啦啦進了正堂,冰鎮的好酒喝了幾輪,淳於閑領著去前院的跑馬場和演武堂看了一圈,差不多到了晌午,武將們陸續告辭。

    各家高門世家,勳貴門第,從午後陸陸續續開始登門送禮。但主人不約而同地不來,代主人送禮的往往是家裏有臉麵的大管事。

    人來不來,薑鸞不很在乎,各家的賀禮來了就行。欲言又止的隻有淳於閑一個。

    好在晌午後不久,今日的第一位貴客登門了。

    懿和公主薑雙鷺久居深宮,平日輕易不出宮門一步。今日借著妹妹開府的機會,早早地就便出了宮。

    護送懿和公主出來的禁衛將軍是個熟人,正是北衙禁軍龍武衛中郎將,薛奪。

    未出降的公主出宮是大事,除了護送禁衛,還要有宗室子弟隨行。今日隨懿和公主過來的,是宗室裏的遠房堂兄弟,薑三郎。

    沒錯,就是宗正卿的嫡長子,前陣子往薑鸞的臨風殿裏送宗正寺明細帖子的那位薑三郎,薑鳴鏑。

    雖說血脈出了五服,但因為擔了宗正寺的差事,時常往宮裏去,懿和公主反而對薑三郎更熟識些。這次特意央了他隨行。

    懿和公主薑雙鷺是個明眸皓齒的美人兒,姿態端莊地邁進正堂,迎著滿堂驚豔目光,微笑恭賀,

    “今日借花獻佛,送來皇後娘娘的賀儀,恭賀漢陽開府。”

    迎客的管事大聲唱出禮單,隨即送過來薑鸞手邊。

    天氣熱,薑鸞偷懶歇在整座府邸唯一一處修葺好的水榭裏。

    這裏是前院的正堂和宅邸中部正院之間的一處所在。以蜿蜒的長廊連接,中間挖了人工池子,修了京城時興的九曲流觴庭院。

    坐在水榭裏,隔著一片蓮花池子和低矮院牆,可以影影綽綽看到對麵的正堂動靜。

    淳於閑把貴客懿和公主迎來水榭的同時,薑鸞隨手翻著皇後娘娘的禮單。

    宮裏賜賞的慣例,最前頭的必然是禦賜玉如意一對,五尺大瓷花瓶一對,紫檀木鑲雲母屏風一座的象征擺設物件。後麵備的都是前朝大家名畫,筆墨紙硯,四季衣裳之類的禮。

    薑鸞翻了半日,壓根沒有看到諸如‘百金’,‘五十金’的字眼,勉強搭邊的隻有一座兩尺高的玉佛,明顯是給她抄經禮佛用的,皇家內府禦用之物又不能賣,失望至極,

    “都是表麵光鮮的玩意兒,跟皇後娘娘那個人一樣,都不來點實在的。”

    薑雙鷺在龍武衛的護送下,正好沿著長廊緩步過來,借著徐徐微風走進水榭,在水聲蛙鳴裏猝不及防聽了一耳朵牢騷,噗嗤笑出了聲。

    她好笑地坐近欄杆旁,拿團扇擋著,附耳低聲道,

    “聽說撥下的三百公主府親衛無錢修甲修兵器,丁翦將軍求到了你的臨風殿?二姊手頭有些宮裏逢年過節賞下的金簪子金釵子,拿給人融成了足金錠,裝了小半匣子,沒計入禮單,剛才直接交給你府上長史了。開府的頭一年花銷不小,你二兄當年開晉王府時也私下裏抱怨過的。”

    薑鸞原本沒什麽精神地趴在新刷了清漆的水榭欄杆上,聞言大為感動,扔了禮單,往薑雙鷺這邊一撲,小巧的下巴擱在薑雙鷺肩頸邊,抱著不撒手,

    “二姊,你這份心意阿鸞記著了。”

    薑雙鷺笑著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又有點心疼,“前陣子才見你氣色好了些,臉上也有點肉了,最近怎麽又瘦了?”

    薑鸞:“哎,天氣熱,吃不下,心裏存的事也多。”

    薑鳴鏑薑三郎今天跟隨懿和公主過來,站著不遠,聽了個七七八八,過來湊趣說了句,

    “小兄今日登門,也帶來了一份重禮。卻不知得不得阿鸞的喜愛,能不能為阿鸞消愁解悶。”

    薑鸞聽他話裏有話,斜睨過去,“該不會是三堂兄拿了幾壇府裏私釀的好酒,就來充重禮吧。”

    薑鳴鏑神秘地一笑,往岸邊拍了拍手。

    他今日特意避過了正堂眾多賓客,直接把大禮從側門抬到了後院,又抬到水榭旁邊備用。

    四名健仆扛起兩個黑布大包袱,腳步沉重地走進水榭,擱下黑布包袱,行禮退下。

    薑鳴鏑起身,親自把兩個鼓鼓囊囊的黑布大包袱解開。黑布落地,裏麵赫然露出兩個膚如凝脂章眉目如畫的雙胞胎美少年。

    薑鸞:“……”

    “阿鸞,看三堂兄對你好不好。“薑鳴謫伸手一指那對美少年,啪得開了折扇,矜持地扇了扇。

    “三堂兄今日的這份賀禮,是不是比皇後娘娘送來的勞什子屏風古畫玉佛,更合阿鸞心意,為阿鸞消愁解憂?”

    “哎呀……”驚呼出聲的卻是懿和公主。她發了半天愣神,終於緩過來了。

    黑色大包袱裏裝的那兩名美少年,身上穿的比一層薄紗也沒多少。薑雙鷺久居深宮,哪裏見過這種場麵,頓時緋紅了一張芙蓉麵,指著薑三郎顫聲罵,

    “你,阿鸞才幾歲,怎的送她這等不正經的禮。”

    薑鳴鏑不以為然,“阿鸞已經行了笄禮,如今又開府了,怎的還把她做小孩子對待。”

    他一番好意挨了罵,更覺得委屈,

    “好歹是同姓的自家宗室,哥哥說句實話。兩位公主都是要選駙馬的年紀了,京城裏高門大姓的兒郎們,各個頂著天生的好皮囊,擺出一副端方清貴的模樣,裏頭又有幾個善茬?王家七郎是易近人的?盧家四郎是好相與的?謝家五郎是好說話的?哥哥今日挑了人進來,公主們見識多了美人絕色,才不會被亂花迷了眼,錯付終身吶。”

    懿和公主啞然片刻,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薑鸞拿起團扇掩了半張麵,隻露出一雙翦水秋眸,從頭到腳地打量薑三郎送來的‘重禮’。

    這對雙胞胎美少年看起來也是十五六歲年紀,小鹿般含羞帶怯,眸光如水,身子弱不經風。

    她打量完了,抿著嘴微微一笑,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三堂兄帶來的賀禮,自然是極好的。三堂兄的心意,阿鸞也記住了。”

    隨即把岸邊等候的長史淳於閑召來水榭,把懿和公主章薑三郎兩人未上禮單的賀禮記錄備用。

    薛奪今日得了護衛懿和公主的差事,侯在岸邊,他眼睛又尖,把裏頭穿著薄紗的兩件‘重禮’看個一清二楚,嘴裏無聊叼著的狗尾巴草都驚掉了。

    這這這,京城裏的公主,玩得忒花了……

    今早出來前,自家主帥還叮囑他盯著公主府這邊,開府當天莫要出了亂子。

    裴顯禦下向來嚴厲,他若是知道這位公主甥女,在開府頭一天收下了什麽重禮……

    薛奪暗嘶了聲,心想,公主如果姓裴,今天隻怕要當場動家法。

    淳於閑在岸邊同樣看了個清楚,比薛奪可鎮定多了。

    他極從容地進了水榭,展開開賬簿,當場提筆記錄在冊:

    “懿和公主贈開府賀禮,十斤足金;

    薑三郎君贈開府賀禮,兩口飯桶。”

    記好了,又從容遞給薑鸞複查。“公主覺得如此記錄可好?”

    薑鸞一眼看見“兩口飯桶……”被嗆得咳了聲,擺手,“行了,你的諫言我看到了。把三郎的重禮抬下去吧。”

    精挑細選的重禮用黑布大口袋重新紮起來,四個健仆原樣扛走,薑鳴鏑惋惜地連連搖頭,就差說暴殄天物,最後著重提醒了一句,

    “這對雙生子除了容色好,會看眼色,性子也極和順,比什麽盧四郎章謝五郎之流乖巧百倍。阿鸞若是這幾天見了四大姓的郎君們,說話不得勁,和這兩個雙生子說說閑話,令阿鸞心情開懷,小兄這份禮也不算白送了。”

    薑鸞搖了搖團扇,“三堂兄有心了。”

    旁邊的懿和公主卻納悶地問,“聽你說了幾遍的盧四郎,謝五郎了。他們和阿鸞又有什麽關係,怎的一遍遍地提他們兩個。”

    “這個嘛,”薑鸞不甚在意地自己說了,

    “之前在宮裏相看郎君小像,我提了他們兩個幾次,大約是被人記住了,閑話傳進了三堂兄耳朵裏。”

    懿和公主似乎明白點了什麽,露出要笑的神色,正要調侃妹妹幾句,薑鸞漫不經心地又接了句,

    “三堂兄是個聰明人,對我便隻提‘盧四郎,謝五郎’。之前的那句‘王七郎’,三堂兄又是對著誰說的?”

    薑鳴鏑幹咳了聲,“這個麽……”

    他看了眼懿和公主,一句‘口誤’還未出口,懿和公主已經倏然紅了臉。

    正值韶華的美人,嫋嫋婷婷,斜倚欄杆,忽然間紅暈滿頰,顏色勝似夕陽晚霞。

    薑鸞搖了搖團扇,狡黠地笑,“哎,二姊。我們說了些什麽,你怎麽就……”

    懿和公主紅著臉罵,“滿肚子心眼的小丫頭,別記掛我,記掛著你的‘盧四郎,謝五郎’去!”

    薑鸞半真半假地笑,“哎,我這兩個都是靠不住的,還不如三堂兄送的那對雙生子乖巧。二姊那個可是……”

    今日開府遭逢的第一個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稟進了水榭。

    淳於閑匆匆趕來回稟,今日的第二位貴客登門了。

    “這位貴客還需公主去正堂迎一迎。”淳於閑如此說道。

    秋霜和白露攏起水榭兩邊的薄紗,薑鸞示意淳於閑去水榭外說話,問了句,“什麽樣的貴客值得我撇下二姊去迎他?”

    淳於閑慢吞吞地答,“這位貴客是我們並未下請帖的。前幾天臣屬還特意登門解釋過不下請帖的緣由。”

    薑鸞突然有了個不太好的預感,“等等,該不會是——”

    “就如公主所想。”淳於閑道,“晉王殿下親自登門,送來賀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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