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交易
  第91章 交易

    沈流月揚起折扇,事不關己的看著兩人一來一往。

    哪知宋千秋不跟水寒淵糾纏,直接把目光對準了她。

    "沈公子,做個交易如何?"

    宋千秋還有什麽事要來求助她,沈流月動動腦子猜測,八成又是因為他的弟弟宋知書。

    水寒淵把幽都城的魂靈全都傳送到了斷魂崖底,而她,在斷魂崖底呆了十五年。宋千秋所求,定與此事有關。

    幽都城中,宋千秋舍萬千百姓來換宋知書而不得,沈流月感觸良多。

    宋千秋做了她想做而又不能做之事,當日顧孟平被窮奇附身,她也曾不想顧念蒼生。

    世人慣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天下眾生皆是命,可天下眾生可曾有人對她真心。

    隻有真正手刃了至親,才能真正體會到這種刺骨之寒。

    她想知道宋千秋是否後悔,而她自殺死顧孟平,心中早已千穿百孔,時間久了,分不清是後悔還是痛意。

    宋千秋選了另一條路,可這條路,踩著萬千屍體。

    那萬千性命,真的枉送在眼前時,又有誰能承受,千萬人之命,他們可能是某人的子女,某人的父母,某人的丈夫,妻子,每一個人的死去,都有一個家庭隨之支離破碎,活著的人,背著一身無法愈合的傷痛。

    那日在幽都城,當她看見那些稚嫩的嬰孩被抽去魂靈,淒慘之聲響徹天地,她茫然了,她沒有資格質問宋千秋,因為她也曾遇到同樣的抉擇。

    無數次夢回,她都能看到顧孟平溫柔的眉眼,對著她笑意盈盈,而她的無雙劍,也沒有插入他的胸膛。

    她做夢都想重來一次,無數次的想,若是那把劍沒有刺下,顧孟平是否還活著。

    那窮奇,或許並不存在,或許依然有其他解決之法,一切的或許和可能,在那一劍之下蕩然無存。

    每每醒來,她都一身冷汗。

    幽都城的萬千性命消逝在她眼前時,她想到了顧孟平,原來,她既無法承受殺死至親之痛,亦無法承受千萬人之死。

    於他們兩人,這兩條路,無論怎麽選都是死路。

    或許是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對宋千秋,甚至有點同情,這估計跟同情自己差不多的感覺。

    宋千秋並非冷血之人,從萬毒穀拒死不願在她身上下刀,便能看出他也曾有過一腔熱血,可能,是對宋知書的虧欠,讓他放棄了心中堅守的道心。

    沈流月覺得,她有必要提醒下宋千秋,雖然似乎有點殘忍。

    那日她剛好看到了宋知書的執念,宋千秋之所以被抓,是宋知書他的行蹤傳給姬如千龍。

    沈流月壓低聲音說道:"宋千秋,你的付出或許隻是一廂情願。"

    宋千秋對沈流月的答非所問,顯然摸不到頭腦,沉吟道:

    "無上殿富可敵國,隻要公子願意,日後宋某與無上殿任憑驅使。"

    水寒淵冷哼道:

    "宋首座,遊手好閑十餘載,無上殿那些老頑固還沒把你手中的權力分割完?"

    想了會,水寒淵把玩指腹的銀戒,又道:

    "本尊若沒記錯,天心閣宋首座散盡半數家財,如今剩的銀兩可還夠教中開支?"

    水寒淵懟人的功力,可見一斑。

    宋千秋無從辯解,畢竟水寒淵說的都是實情。

    沈流月看宋千秋吃癟,莫名有些開心,畢竟這貨在幽都城,也坑她不少。

    不過,貌似兩人聊天沒在一個水平線上,沈流月決定再挽救一下。

    "你有沒有想過,當日你為何會被抓到萬毒穀?宋知書可當你是哥哥?"

    沈流月點到即止,說的這麽明白了,宋千秋腦子轉的比她還快,沒道理想不通她說的什麽意思。

    宋千秋苦笑道:

    "他變成那樣,是因為有我這個哥哥,這都是我欠他的。"

    所以說,家務事還是少插手,誰知道裏麵有什麽愛恨情仇,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可以了。

    左右要去斷魂崖,一件順手的事還能換宋千秋一諾,這羊毛可以褥,而且當初在幽都城嗎,這貨明顯故意拖延時間把她強留幽都城,這賬也該收一收了。

    沈流月:"你要我做什麽?"

    不在乎帶出宋知書魂魄,或者帶他入斷魂崖。要是尋宋知書魂魄,這個估計有點難,一個修不了仙的普通魂靈,呆斷魂崖底那麽久,約莫早就被那些妖獸撕成碎片了。

    宋千秋見沈流月鬆開,喜不自勝,忙進一步,拱手彎腰道:

    "公子曾在斷魂崖底生活了十五年仍能毫發無損,我想請公子帶我去斷魂崖底。"

    說著便拿出一塊黃燦燦的金牌,巧奪天工,精致無比,金牌兩旁刻著雙龍,威風凜凜,一看就是個好東西。

    "這是我手中能調動的所有資產,雖不能富可敵國,但也足以抵過淵靈教辛辛苦苦積攢十幾年的積蓄。"

    沈流月抽了抽嘴角,她認識的宋千秋,似乎又回來了,此人嘴皮子跟水寒淵相比,不落下風啊,都是有仇當場就報了。

    水寒淵一臉黑線,這十幾年積累,淵靈教的財力除了無上殿,還沒人能與之相比,但淵靈教數百年積累,錢財這塊,還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動的。

    沈流月默默的接過了金牌,很好,很豪,單是這金牌就值不少錢了,反正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這事即是交易,講究你情我願,沈流月自認為自己並沒有坑人,一下就得了宋千秋所有積蓄,她的心情,莫名舒爽,也算宋千秋坑她的利息了。

    沈流月:"既如此,一起出發吧。"

    宋千秋有點吃驚,他本覺得自己強人所難,畢竟斷魂崖底凶險異常,除了沈流月全身而退,被困在裏麵的,就沒有一個出來了。

    水寒淵除外,這人逆天了,進出自如,飛升境不飛升的怪人不能算上去。

    宋千秋不掩飾自己的吃驚,道:

    "這麽快,不要再準備準備?"

    他一查到沈流月的蹤跡,就匆匆趕到淵靈教,前後拜謁了幾次都被水寒淵拒之門外,今天硬闖才進來,兩手空空,除了這塊金牌,什麽都沒帶。

    水寒淵疊放胸前,眼神盡是嘲弄,顯然有些開心。

    "宋首座,數百年積累一下敗光感覺可好?"

    沈流月忍住笑,這孽徒還記恨著剛才宋千秋說他淵靈教錢少之事,這一路,有這兩個活寶,看來是不會無聊了。

    水寒淵也不管宋千秋,對著沈流月道:

    "師尊可準備好了?"

    沈流月點了點頭,水寒淵將四人納入瞬移陣範圍,結陣瞬移至斷魂崖前。

    斷魂崖前,四人麵色平靜的看著深不見底的崖底,修整片刻,準備入斷魂崖。

    瞬移陣無法在斷魂崖底定點,因此他們隻能從斷魂崖一躍而入。

    "師尊!"

    沈流月猛地回頭,葉無塵叫她時總是帶著深深的敬意,那是葉無塵獨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