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第75節

  昨夜,她說了他一句,他便用行動證明了一番,以至於她兩腿還酸著。

  忒記仇。

  見小美人兒扭過頭不看他,蕭詢眼裏一閃而過笑意,今早見她睡得香甜,不忍喊醒她,估摸這會兒又在心裏罵他呢。

  倆人當眾眉眼糾纏,竟也未叫人察覺,畢竟殿內眾人正眼也不眨地盯著蕭詢身後的孟才人,恨不能盯出花來。

  她們從孟才人的頭發絲再到孟才人的眉眼以及走路姿勢,任何一處都不放過。

  孟才人頂著一眾人等的各式目光,給太後等人行禮,“臣妾拜見太後,太後安康……”

  太後笑著賜座,孟才人落座到劉美人身側。

  劉美人憋了一肚子醋意,言不由衷道:“恭喜妹妹了。”

  孟才人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澀笑容,低眉順眼,充當壁花。

  有宮人端來茶水,孟才人抖著手接過,眾人目光一凝,臉色精彩紛呈。

  做了什麽事,手能抖成這樣?!

  張貴妃臉色陰沉,按捺酸意,意有所指道:“妹妹伺候皇上辛苦了,理應該賞,但過了請安時辰,這賞賜便收回。”

  孟才人麵露惶恐,倏地起身,“臣妾不敢居功,伺候皇上乃臣妾應盡的本份。”

  一席話又惹得眾人牙酸。

  太後權當看不見、聽不見,皇帝房裏之事,她作為長輩,不能多加幹預。

  罪魁禍首蕭詢無聲一笑,視線卻落在神遊天外的小美人兒身上。

  江晨曦察覺有人看她,一抬頭便對上蕭詢的黑眸,心裏一驚,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倆人眉目傳情的這一幕,恰好被正飲茶的齊昭陽捕捉到,齊昭陽頓時愣住,她沒眼花吧,皇上……與江晨曦?

  太後不喜太鬧騰,張貴妃率先借口告辭,其餘人等雖然舍不得與皇上同處一室的機會,也不得不挨個告辭。

  孟才人也走了,皇上並未留她,眾人稍稍鬆了口氣。

  一夜恩寵罷了,難不成還能夜夜侍寢?想的美。

  齊昭陽求取聖上墨寶,蕭詢留在寶慈殿寫門對,江晨曦年歲最小,自動接過磨墨的活。

  礙著太後與齊昭陽在,江晨曦不能與蕭詢有過多親密接觸,她屏氣凝神,努力忽視身邊的人。

  奈何蕭詢見不得她好過,他俯身寫字時前,朝旁邊伸出手,“曦和——”

  江晨曦眼觀鼻鼻觀心,站著未動,此等卷袖口小事一向都是由薑德一代勞。

  當著太後等人的麵,她可不敢僭越。

  “曦和?”蕭詢再次出聲點江晨曦。

  江晨曦不情不願地放下手中的墨條,走至蕭詢身邊,抬手替他卷袖子,呼吸之間皆是他身上的奇楠沉香。

  她很想瞪他幾眼,又怕被太後等人瞧見,因此手中動作算不上溫柔。

  蕭詢盯著她的發頂,微勾唇角。

  倆人雖然沒有靠得很近,但落在外人眼裏,關係特別融洽。尤其蕭詢看向江晨曦的眼神,沒有對後宮妃嬪那麽嚴厲。

  這一幕落在齊昭陽眼裏,隻覺心中猜疑更甚,“皇上待公主真好。”

  太後正在選要寫到的門對,聞言抬眸,掃向桌案前麵對麵站著的蕭詢與江晨曦,微微一笑。

  “承紓那丫頭去了南詔,一年難得回來一趟,皇帝身邊隻有太子,如今哀家把曦和接進宮,宮裏也沒那麽冷情。”

  齊昭陽聽太後這麽一說,不無道理,許是皇上覺得虧欠江晨曦,遂對她比旁人好一些。

  也對,倆人年歲相差擺在這裏,皇上不至於看上能當他閨女的人。

  “昭陽,枯坐著也無聊,不如你陪哀家走一趟延和殿。”

  延和殿內供奉著大周列祖列宗,太後邀請,齊昭陽不得不從,“太後,臣媳正有此意。”

  太後領著齊昭陽去延和殿進香,常嬤嬤一同陪著去,薑德一侯在書房門口,不讓閑雜人等打擾。

  蕭詢一鼓作氣寫完十幾副門對,江晨曦伺候他洗了手。

  屋內沒旁人,蕭詢把她抱坐在腿上,關心道:“腿還酸麽?”

  哪壺不開提哪壺。

  “皇上……”

  江晨曦膩在他懷裏,嬌滴滴地哼了哼,他非要她嚐試一次居高臨下的主導,確實與眾不同,但是太費腿。

  小美人兒撒嬌,蕭詢很是受用,雪天無事,真想把她帶到衾被裏繼續溫存一番。

  “皇上適才是故意的對吧!”

  當著安親王妃的麵,蕭詢吩咐她替他挽衣袖,顯然是有意透出他們之間的親密,絕了安親王妃想替世子結親的主意。

  適才後妃們走後,齊昭陽去更衣之際,太後隱晦問她對蕭珞珩有何看法,她當時眼皮一跳,蕭詢坐在她對麵,一副她膽敢說什麽,他便當眾廣而告之二人之間有了首尾。

  明晃晃的眼神威脅。

  蕭詢一口否定,“曦兒誤會了朕,朕何須如此。”

  江晨曦不信他的說辭,他慣會胡說。

  她點了點他的額頭,“皇上膽子太大了,也不怕太後看出來曦兒與你有一腿。”

  蕭詢捉住她的手指,失笑,“曦兒當真以為太後看不出來?她老人家走過的路可比你我吃過的鹽巴還多。”

  江晨曦心中一緊,“可我與皇上……”

  若是太後早已看出來,那她在太後眼皮子底下,勾搭她老人家的兒子,簡直了。

  ————

  江府。

  年關將至,官員放假。

  江如海在書房裏整理一屋子書籍古卷,聖上前幾日單獨召他談話,暗示年後會調遣他至南邊雲州赴任,此一去估摸得有兩三年才能回來。

  雲州禮教不開化,差事不好辦,也算不上難辦,就是得耗精力。

  江如海心裏有數,兩三載回來後等著的便是升官加職。

  隻是他心裏隱隱有種猜測,按照他的資曆與年限,遠遠撈不到尚書一職,顯然是托了自家大姑娘的福。

  江如海本意想過了除夕再告知小曹氏,但一想到舉家搬遷也是件大事,拉拉雜雜一堆瑣事要處理,禦賜的宅子得有人照應,還得提前整理行囊,訂好托運的鏢局等等。

  這一屋子的書籍,江如海都想打包帶走,也能省下一大筆銀子。

  院子裏,小曹氏罵罵咧咧的嗓音又傳了進來。

  “你們一個個都仔細點,若是毀壞了這些貴重的箱子,把你們賣了都不夠賠的!”

  江如海眼皮一顫,叮囑過小曹氏不要帶貴重物品,她倒好,裝飾擺件恨不能全部搜刮打抱帶去雲州,甚至還想拆了床架帶過去。

  年節將至,不想與小曹氏起爭執,江如海索性任由她去,她有事情打發便不會來找他的茬。

  話是這麽想,下一瞬,小閨女江晨玉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來。

  “娘!雲州太過偏遠,玉兒不願去,玉兒想留下來替你們看家。”

  江如海皺眉,果不其然,小曹氏尖酸刻薄的話語如炮竹被點燃,“胡鬧,父母遠行,哪有子女不跟隨的道理!留你下來好與那庶子繼續藕斷絲連?!”

  江如海重重一歎,放下書籍,跨出書房。

  院子裏,母女倆梗著脖子對峙,不顧仆婦丫鬟,一點家教休養也無。

  江如海氣得吹胡子瞪眼,“大庭廣眾之下,你們母女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有事進屋說話!”

  半晌,書房裏。

  江晨玉向江如海訴說她的委屈,“爹,雲州荒蠻之地,若有賊人肖想女兒,女兒豈不是白白遭殃。”

  “且京城裏還有大哥在,再不然大姐……總歸玉兒留下來,你們該放心才對。”

  小曹氏當即板起臉來,“你想得美!你大哥與江……公主誰有空問你?他們一個個都忙得很,留你下來好方便你與王延昌私會?!”

  提及心上人,江晨玉漲紅了臉,據理力爭,“娘!延昌一直對玉兒不離不棄,他又是戶部尚書之子,您到底哪裏不滿意?就因為他庶子身份?”

  “自古嫡庶有別,我絕不會同意你嫁給他,除非我死了!”

  小曹氏雙手叉腰,手裏要是有雞毛撣,說不定就會掄過來,暴揍一頓江晨玉。

  江如海被母女倆吵得頭疼,他猛拍桌子,“夠了,快過年了,休要胡言!舉頭三尺有神明!”

  小曹氏臉色一僵,連忙呸呸呸幾聲,雙手合十,對著四方神明嘀咕。

  祈求四方神明原諒她的胡言亂語後,小曹氏把問題拋給江如海,“既如此,老爺做主吧。”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閨女,小曹氏心再狠,也舍不得毒打一頓,隻好交給江如海處理。

  江如海斂眉沉思,“古語有雲,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玉兒,你不妨跟隨爹娘回雲州,若是那王家二郎願意等你幾年,待為父回京,便替你上門說親。”

  屆時兩家便是門當戶對,那王延昌頗有才華,當不了官,去做個教書匠也行,總歸餓不死。

  江晨玉眼睛一亮,“父親此話當真?”

  小曹氏心一提,“老爺?!”讓他做主反駁,不是讓他首肯!

  江如海沒搭理小曹氏,拍板做主,“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過玉兒,你得切記,自己選擇的夫婿,將來若是受了委屈,自己忍著便是,可不要回娘家來怨懟父母。”

  他對大姑娘已經有所虧欠,不想再見小女兒左右為難,兒孫自由兒孫福,王延昌人品尚可,撇開庶子身份,倒是一位乘龍快婿。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