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第41節

  虛與委蛇的床笫之歡,不是他所要的。

  魚與熊掌,他皆所欲也。

  待一吻罷了,江晨曦發絲淩亂,已然埋首在他懷裏。

  蕭詢輕撫她單薄的脊背,嘴唇在她的頸側流連往返,不時輕吻幾下,撩得她一絲力氣也無。

  江晨曦不敢亂動,生怕引爆他的……那處虎視眈眈,臉頰滾燙,心裏甚為不解,他明明有了感覺,未何不動她。

  須臾,隻聽蕭詢輕聲道來,“強扭的瓜不甜,朕要你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

  江晨曦心尖一酸,曾幾何時,她的心甘情願猶如飛蛾撲火,一撞不回頭。

  僥幸重活一次,她怎敢再次陷自己於萬劫不複之地?

  捕捉到她急促的呼吸,蕭詢一本正經地糾正,“下回記得換氣。”

  江晨曦沒臉見人,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她背過身去,萬分後悔自己又著了他的道。

  投懷送抱,與他春風一度,指望他能從此以後不再覬覦她。

  顯然這一步棋,她走得大錯特錯。

  “害羞了?”

  蕭詢摟著她坐好,扳過她的臉,逗她,“僅僅一吻罷了,倘若適才與朕去了龍床,你又該——”

  江晨曦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嗔怒,“皇上,慎言。”

  蕭詢噗嗤一笑,膽子不小,都敢直言訓斥他了。

  恃寵而驕。

  他抱著她起身,“你這丫頭真難哄,說了情話怪朕不自重,不說,你指不定會罵朕不懂風月。”

  江晨曦未料他突然起身,嚇得雙手圈住他的脖頸,瞪圓了雙眼,“皇上,您要帶我去哪?”

  “哪也不去,朕教你寫字。”

  蕭詢有心想帶她上龍床,又怕最後遭罪的是他,長夜漫漫,她難得登門,他得把人留到天亮。

  蕭詢言而有信,手把手親自教江晨曦寫字——曦和公主府。

  攏共五個字,翻來覆去變著花樣地寫,偶爾還偷香,惹得江晨曦渾身無力,悔恨連連。

  直到三更,他才放她離開。

  第二日傍晚,江晨曦便向太後告辭,金玉樓大掌櫃劉達托江平送信進宮,映雪的繡坊遇上棘手的事,想請她回青州一趟。

  太後心疼地握著她的手,“去吧,你與太子和離,京城免不了風言風語一陣子,回你外祖家避一避風頭也好,順便替哀家到你外祖母墳前上一炷香。”

  江晨曦跪謝太後體諒,隨後不久,太後派人送她們主仆三人出宮。

  太子府邸。

  蕭承翊終於盼來了這一天,卻遠沒有當初期盼的歡喜,江晨曦的行李搬出清茗苑的這一日,他心裏說不出來的失落。

  或許隻是不習慣府裏突然少了一個人,僅此而已。

  太後賞賜的公主府邸就在禦街盡頭,占地麵積不如太子府,但甚至精致雅靜,且左鄰右舍皆是高官武將府邸,治安沒話說。

  間隔兩條巷子便是忠勇侯府,倒是方便了與堂姐江蕙蘭來往。

  太後賞賜了兩名掌事太監,還從寶慈殿裏撥了幾個幹練的宮女過來,蕭詢也安排了兩名黑甲衛充當府裏的侍衛,還從禦膳房挖了兩位大廚。

  忠勇侯府的徐老夫人更是送來四個門房,防止有不長眼的宵小闖門。

  一時間,公主府到不缺人伺候。

  江晨曦喜靜,沒有舉辦喬遷宴,奈何架不住相熟的人登門送禮,忠勇侯府、齊國公府、崔府等不約而同送了賀禮。

  江晨曦搬過來的第一日,江蕙蘭與王靖康便攜喬遷禮登門。

  王靖康站在門口,抬頭仰望大門上懸掛著的牌匾,“聖上親手書寫的‘曦禾公主府’這五個字就是大氣好看。”

  江晨曦笑而不語,一想到此五個字是那晚她投懷送抱,蕭詢攬她入懷所提,她便躁得慌。

  他分明是故意的。

  見字如人,提醒她時時刻刻記著他。

  小曹氏登門拜訪時,看到滿屋子的賞賜禮品,羨慕得眼珠都不轉,恨不能戳一個洞出來。

  前夫蕭承翊也派人送來了賀禮,江晨曦懶得拆封,直接令蘭英登記在冊,送入庫房。

  蕭詢不走尋常路,打發李衛半夜闖空門,送來一枚印章。

  江晨曦握著刻有她名字的印章,猶如燙手山芋。

  他婉拒了她的投懷送抱,著實令她難辦。

  算了,此事容後再議,好不容易盼來了鬆快,她得先好好逍遙遊玩一番。

  第二日,江晨曦收拾行囊,留人看守府邸,帶著蘭英與夏菊乘船離京。

  恢複姑娘裝扮的江晨曦,衣衫樸素心情舒爽,她靠坐在窗欞旁,望著遠處的山水,不由自主地笑。

  京城距離青州稍遠,一路乘船沿著運河而下,十日可達。

  安全有保證,她名義上是為太後辦事,有禁軍一路護送。

  蘭英和夏菊閑來無事便搗鼓各種吃食,“小姐,映雪來信說青州有好多好吃的,就等著我們回去呢。”

  江晨曦接過蘭英遞來的果茶,飲了幾口,暢快淋漓,“嗯,再過幾日便能吃到青州美食。”

  然而愜意不過三日光景,商船停在江州碼頭補給。

  江晨曦趁機下船去周邊閑逛,一個時辰回來,見到艙內本不該在此的人,她懵了。

  幾個意思?蕭詢怎麽在此?!

  蕭詢一身便裝打扮,膚色暗黃,貼了八字胡,眉毛也變粗了幾分,隻餘一雙犀利的雙眸在外。

  他示意其他人先出去,李一伸手抓住蘭英的後衣領,李衛攥著夏菊,二人把傻不愣登的兩名丫鬟逮了出去。

  轉瞬間,艙內隻餘江晨曦和蕭詢。

  半晌,江晨曦把手裏抱著的板栗擱到桌子上,垂頭喪氣地落座到對麵的塌上,“皇上怎的在江州?”

  言語之間一丁點兒不見恭敬,甚至還麵露不耐。

  蕭詢被她的反應氣笑了,這丫頭過河拆橋,當真以為她回青州就能徹底擺脫他,想得美。

  “朕微服私訪,曦兒可以直呼我名字,你見到我不開心?大煞風景?放你回青州,你該高興才對,何苦一見到我就臉色落寞?”

  他疾步走近她,伸手拽她,江晨曦猝不及防被拽住,腳步踉蹌差點摔倒,腰身一緊,她被蕭詢緊緊攬入懷裏。

  獨屬於男人炙熱的胸膛與力量束縛著她,奇楠沉香竄滿鼻間,他呼出來的氣息撩撥她的耳際。

  再一次身子不聽使喚,手軟腿軟。

  江晨曦無語凝噎,好不容易清靜瀟灑幾日,眨眼間又被蕭詢逮入懷裏,她當然不開心。

  “皇上,您這樣叫我——”

  蕭詢單指摁住她的唇瓣,勾住她的下顎,低頭咬住她的唇瓣,逮著她的丁香小舌狠狠嬉戲了一番。

  江晨曦掙紮、推拒,蕭詢卻不為所動,牢牢摁住她的雙臂,不讓她亂動彈。

  一吻結束卻要了江晨曦半條命,以至於蕭詢鬆開她時,江晨曦還魂不守舍,雲裏霧裏。

  並非初次被他強吻,卻每每被他吻得心緒紊亂、躁動不安。

  不反感,但也說不上有多歡喜,隻別扭、難堪、不安,各種情緒交織在心頭。

  蕭詢把她的反應納入眼底,暗自心喜,他把人摟在懷裏,芍藥的冷香縈繞在他鼻間,胸腔的躁意被她輕巧撫平。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日不見,仿佛過了三載。

  “喊我蕭詢,再不然,一聲詢哥哥也行。”

  詢哥哥?!

  江晨曦霎時羞紅了臉,他不害臊,她還嫌呢。

  她萬萬喊不出口,這人比她大了十幾歲,勉強都能當她爹的人,哥哥?他不配!

  “怎的,曦兒嫌棄我年歲大?不配當你的哥哥?”蕭詢似是她肚子裏的蛔蟲,輕易猜到她的所思所想。

  江晨曦惱羞成怒,一時失察撞入他似笑非笑的黑眸,連忙嘴硬道:“倒也不是,隻是突然變換稱呼,我不太適應。”

  直呼其名做不到,詢哥哥更是無法宣之於口,換個稱呼還是可行的。

  “蕭大人?蕭老爺?”

  蕭詢眯眼,她口是心非時有個不為人知的細節,視線會下垂,他試探她幾回,回回必中。

  “也罷,那隨你如何稱呼,栗子好吃麽?”

  “還行。”

  聽他轉移話茬問及板栗,江晨曦總算鬆了口氣。

  她伸手夠桌上的油紙包,本能地剝殼,把果肉遞給他,下一瞬她又想收回。

  蕭詢眼疾手快捉住她的手,送到嘴邊,“嗯,果肉確實一般。”

  江晨曦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愛吃不吃。

  蕭詢攤開手,丈量了一下她的腰身,一尺八,“多吃點,你太瘦了。”

  說完主動接過剝殼的差事,動作輕快,眨眼間剝了一堆的栗子。

  栗子肉馨香撲鼻,江晨曦被蕭詢投食,一個接一個,他還喂她飲茶,生怕她噎著。

  蕭詢一直抱著她不撒手,得他如此照料,江晨曦敢怒不敢言,周圍皆是他的人,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隻能任由他去。

  蕭詢見她不再掙紮,換了個姿勢,讓她麵朝他。

  他湊近她的脖頸間聞了聞,“曦兒身上塗抹了什麽香粉?竟如此香甜。”

  不僅身體力行地揩油,還言語調戲她。

  江晨曦忍著酥麻,憋著火氣,偏頭問他,“大人,這船去青州,您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