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最後的仁慈
  第380章 最後的仁慈

  虞軟軟站在走廊上,皺眉看著虞清。

  懷疑這家夥被鬼附身了。

  她微微一笑,心裏其實很嫌棄,“不要。”

  “為什麽不要?你以前不是挺喜歡的嗎?”

  虞清愣住,來之前他完全沒料到她會拒絕,望著妹妹那張無懈可擊的臉,他有點錯愕,還有點下不來台。

  虞軟軟看向二哥手裏的發帶,平心而論,真的很醜。

  況且她現在多大了?還戴這種小孩子的玩意?

  可虞清臉上的慌張失落,讓她有些於心不忍。

  算起來,除了之前聯合大哥和媽媽,從二哥手裏坑錢,這還是二哥第一次主動給她送禮物。

  即便隻是一條廉價的發帶,但是這般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心意卻是第一次。

  虞軟軟心軟了,歎了口氣,“二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虞清眼底劃過一抹自嘲。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不喜歡這條發帶,是他自以為是了。

  在她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他選擇漠視和傲慢,如今她不再需要他了,他才想起彌補,卻已經晚了。

  “我隻是覺得……還……還挺好看的,抱歉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這些天在醫院,死去的回憶又活了過來,不斷反芻刺激著他的良知。

  他想,妹妹大概已經忘記小時候那條發帶了,那些記憶對她來說並不友好,也沒有銘記的價值。

  是他揪著曾經帶給她的傷害無法釋懷,自私地想讓良心好受些。

  虞清有點局促,他將發帶收進褲兜裏,低下頭調轉輪椅就想逃離。

  “二哥。”

  虞軟軟從沒見過他這樣式兒的,他從前那種目中無人的傲慢如今徹底消失不見,像頭落敗的獅子。

  虞軟軟雖然之前真的很討厭他,可是曾經也真的崇拜過他。

  她沒想過,有一天,二哥會突然開始向自己示好。

  也許是患難見真情,他在崖底陷入絕境的時候,她沒有遺棄他,所以真的讓他改觀了。

  虞軟軟其實還是想給二哥機會的,畢竟他們是親兄妹。

  關係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她叫住了虞清,走上前,朝他伸出手,“我的手提包上剛好缺一條絲巾,你這發帶顏色挺襯的,拿來給我配包吧。”

  虞清忽然頓住,脊背微微僵硬,因為女孩這一刻的心軟而紅了眼眶。

  他趕緊將發帶掏出來遞給她,不自然地說,“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先走了。”

  不想被妹妹看見他紅了眼眶,狼狽不堪的樣子。

  虞清調轉過輪椅,姿勢僵硬地匆匆離去。

  妹妹的心軟,幾度令他自慚形穢。

  原來從始至終,這段兄妹關係裏不肯讓步的人是他,狂妄自大的人也是他,不論過去還是現在,但凡他付出一絲真心,軟軟都不會辜負。

  是他一直以來踐踏軟軟的心意,漠視她的需求,是他總是用對待外來入侵者的目光戒備著毫無惡意的妹妹。

  他真不是個東西。

  虞清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上去很狼狽。

  虞軟軟愣怔地盯了半晌,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三天後,山裏的戲拍完,劇組動身回城。

  回去的路上,虞軟軟被安排和程程坐了同一輛車。

  上車的一瞬看見這個煞星,虞軟軟立刻又退了回去,“沒別的車了嗎?我去旁處擠擠。”

  “虞同學,其他車都滿了,你就坐這輛委屈一下吧。”

  虞程程在劇組這些天,沒少給大家添麻煩,雖然她柔弱可欺小白花,但劇組不是慈善機構,工作人員沒有虞清對她的濾鏡。

  沒人會包容她的嬌氣。

  如果不是幾個主演業務能力強,在拍攝上沒有拖延時間,大家不知道還得在山裏熬多久。

  可是介於程程是導演帶來的人,屬於皇親國戚,也沒人敢說她半句不是。

  “軟軟……”

  車上,虞程程咬著唇角,眼裏已經盈滿了委屈的淚水。

  “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上次我騙你去崖邊真的隻是想找你說說心裏話,解開我們之間的心結。我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說到這裏,虞程程已經涕泗橫流,“對不起,是我的愚蠢害了你和二哥,所幸你們沒事,否則我會一輩子良心難安的。”

  虞軟軟冷漠地看著她,看著她作秀,麵無表情地問:“換劇本了?”

  冷淡的四個字,不失尖銳。

  虞程程的眼淚頓時哽在眼眶裏。

  “這次我確實沒抓到你的小辮子,知道為什麽嗎?”看著她這副被戳穿的表情,虞軟軟掏出紙巾,輕輕擦拭掉程程眼角的鱷魚之淚。

  絲毫沒有將她的這些小伎倆放在眼中。

  “因為二哥還惦記著你們從前的舊情,他還把你當成親人,給予你包容諒解,時刻期待著你的轉變,認為你還不至於無藥可救。”

  “可是你卻利用了他的關心,差點害死他。”

  虞軟軟將紙巾丟進腳邊的車載垃圾桶,十指交扣,眼神冷淡地望著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女,“虞程程,你就作吧,遲早有一天,你會把身邊親近你的人全都作沒了。”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是該羨慕你,還是該同情你,羨慕你運氣好,偷走了屬於我的命,生來就能享受別人無條件的付出和寵愛。同情你被這些無條件的偏愛寵溺成了一個自私自利的怪物。”

  一手好牌打到爛,說的就是虞程程。

  事到如今,虞軟軟其實已經不想跟她爭了,她發現任何一段關係都不是靠爭來的,而是靠吸引。

  隻有自己身上發著光,才能被人所看見,被人所珍視。

  眼睛何必盯著別人呢?

  你無法左右別人的行為和觀點,你隻能左右你自己。

  “你的路走窄了,我勸你別再把心機浪費在爭寵上麵,想想你還有沒有價值,這世上沒有無條件的偏愛,隻有等價交換,將心比心。”

  虞程程愕然,忽然,她古怪一笑,“軟軟,你這是站在勝利者的角度,在奚落我嘲諷我麽?將心比心?你說的冠冕堂皇,你不爭寵,不自私自利,你怎麽不離開虞家?你為什麽不能放手,離我的生活遠一點呢?”

  看到程程終於撕開虛偽假麵,原形畢露,虞軟軟就知道,自己好心的提醒和點撥,她並沒有聽懂。

  也是,立場不同,觀點自然對立。

  她沒有嚐過生來富足卻突然被剝奪一切的滋味,所以當然無法感同身受。

  但是虞軟軟明白一個道理。

  若不是程程一次又一次騷操作不斷,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鮮花和掌聲也不會離她而去。

  她明明站得那麽高,為什麽如此短視呢?

  “你真的很蠢。”

  虞軟軟懶得再浪費口舌。

  剛才的那番提醒,已經是她作為對手和敵人對程程最後的仁慈。

  她不是如來佛,渡不了眾生。

  這次確實是二哥咎由自取,但程程若執迷不悟,終有一天,二哥也會離她而去。

  想起上次程程對三哥的傷害,虞軟軟心裏就有些後怕。

  虞清這個蠢貨!

  到現在還看不清程程是隻白眼狼嗎?

  她想起那天在民宿客房門口,二哥給自己送發帶的場景,想到那次他們墜崖時,二哥骨折被狼咬傷,一動不能動地躺在雪地上,紅著眼眶叫她走的畫麵。

  人心終究是肉長的。

  那是她二哥,她再討厭他,也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

  可是虞程程現在變得很狡猾,也善於偽裝,她該怎麽提醒二哥不中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