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為期
  第92章 為期

    這次談判賠償, 主要是由祝明源主持,他日前與謝良臣商量該讓對方付何種代價,得出的結論主要有三。

    一是對方不得再次犯我疆域, 否則必興兵討伐,滅其國。

    二是要每年前來上邶朝貢覲見天子,送上貢品。

    三則是賠償此次我國艦船損失和人員傷亡撫恤,共計二百萬兩白銀。

    對此,謝良臣搖頭,表示隻要其中之二就行, 不必方對方成為屬國前來進貢。

    眾所周知,凡是來朝覲的藩屬國,幾乎都是如交趾、朝鮮、暹羅一類的小國, 他們雖是要每年朝貢,但是同樣, 朝廷亦需每年下放賞賜,同時若是對方稱臣,則一旦其與人作戰失敗求援,朝廷還得出兵。

    例如朝鮮, 凡是遭遇倭寇入侵, 常常不敵, 而後要求朝廷派兵救援,其本國士兵則多數一戰即潰, 別說幫著守疆界了,簡直就是個累贅。

    葡萄牙路遠, 若是收其為藩屬國, 除了得個虛名之外, 幾乎無一點好處。

    “那丞相的意思是?”祝明源疑惑的看著他。

    謝良臣直接提筆在最後一項上畫了個圈, 笑道:“子川實在是太厚道了些,我朝陛下都在此一戰中下落不明,調集戰船、官兵更是耗時耗力耗物,隻二百萬兩銀子怎麽夠?”

    “那依丞相的意思該賠多少?”

    “兩千萬兩,同時要求其軍隊撤回駐地,我大融商人凡去其國土以及附屬領地經商,皆不得設置障礙阻攔。”

    “兩千萬兩?!”祝明源瞠目結舌。

    如今大融因為貿易逐漸興盛發展,稅銀也年年增多,但也不到三千萬兩,這什麽葡萄牙也不知哪裏來的小國,拿得出兩千萬兩白銀嗎?

    “子川不必替他們擔心。”謝良臣見他滿臉的不可置信,安撫道,“對方號稱海上霸主,蓋為劫掠了許多地方,積累財富無數方有如此狂妄言語,兩千萬兩雖多,但對方未必拿不出來,再說就算拿不出來,寫借據簽文書不就行了?”

    還能這樣嗎?祝明源著實開了眼界了,“要是對方簽了文書也還不起呢?”

    “那也簡單。”謝良臣一笑,“若是對方還不起,那咱們隻管讓水師上門去取,不愁對方不就範。”

    “我,,我試試吧。”祝明源還是覺得這事不太現實,語氣難免遲疑。

    謝良臣見狀,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子川盡管放大膽子,我會讓盧子望盡力配合你們談判,記住,務必要說我朝皇帝陛下失蹤,舉國震怒,要是對方不答應,則要立刻出兵將其國土夷為平地。”

    “好。”祝明源聽他這樣說,認真的點了點頭,真與鴻臚寺商量譯員翻譯的事去了。

    安排好這邊,謝良臣即轉身就進了後宮,請見兩位太後。

    因著融安帝下落不明,皇宮後院可說一片淒風苦雨,尤其是隨著時日漸長,眾人對於融安帝真能活著回來已是不報什麽希望了。

    聽說他來訪,聖仁太後李氏倒是強撐著接見了他,隻是精神不大好,看著滿麵的愁容。

    “臣參見太後娘娘,願太後娘娘千歲。”謝良臣朝她欠了欠身,卻未下跪。

    李氏沒說什麽,隻讓宮中女官給他賜坐,“丞相公務繁忙還來看望本宮,本宮實在感動。”

    自從廢除奴籍之後,宮中的宮女太監們也都恢複自由身,此刻皆由詹士府管轄,施行考核上崗製度,若是犯錯,則將被趕出皇宮再不錄用,各宮主位卻不能隨意打殺他們。

    因著此事,如今的大融宮廷之中,太監、宮女亦或是詹士府的官吏們,對皇室成員皆不似以前敬畏,對妃嬪們也多有怠慢。

    謝良臣亦知道此種情況,不過隻要不是做得太過分,或者鬧到明麵上來,他都不會管。

    “臣聽聞二位太後娘娘身子不大好,本應早來探望,無奈前朝事多,還請太後勿怪。”謝良臣朝李太後點頭致意。

    “勞丞相掛心了。”李氏亦客氣還禮,同時心中盤算起謝良臣此次進宮的目的。

    畢竟謝良臣絕對不是真的忠於皇室,關心她們安危,此刻突然進宮,必有緣故。

    “臣這次進宮,除了探望娘娘之外,還有一事想與太後娘娘商議,因著事關重大,因此特來親自相告,還請娘娘慎重考慮。”

    說到這,謝良臣臉上的笑意已經全收了,眉眼間皆是冷肅與淡漠,看得人心中發慌。

    李太後見殿中氣氛變化,盤旋在心中已久的猜想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想喊人前來護駕,未來得及張口,方才反應過來入京宮中已無可全信之人,又忍住,隻雙手緊緊交握,微微顫抖。

    “丞,,丞相有何,,何話要說。”

    謝良臣就似沒看見她的異常反應一樣,隻淡然開口道:“臣雖悲痛,但亦難免猜測陛下恐怕難以生還,前頭之所以言暫不發喪,乃是為了穩定民心,然國不可一日無君,臣此來正是為了新君繼位之事。”

    聽他說新君繼位,李太後高高提起的心總算放了下去。

    “丞相所言甚是,珩兒既為皇後所出,又是長子,正該繼位大統,隻是他年紀尚幼,恐怕離不得母親。”言罷,李太後隨即抬眼看向謝良臣,想看他對於江婉垂簾聽政有何意見。

    “太後所言亦是下官所想。”謝良臣笑笑,“若是大皇子登基,因其年幼,自然不能離開母後,臣亦不忍心勞累大皇子。”

    幼帝確實要待在母親身邊,隻不過卻不是待在前朝,而是後宮。

    這下李氏徹底放下心來,臉上神色比之剛才好了不少,“既如此,那便請丞相盡快將此事告知西宮太後,如此也好早擇吉日為先帝發喪,迎新帝即位。”

    “是。”

    謝良臣退出來,微微側頭,餘光即見裏頭的李氏滿麵喜色,輕哼一聲。

    果然不是親兒子,死了也就死了,隻要自己能繼續安享榮華富貴就行。

    不過她能如此,謝良臣倒是樂見其成,畢竟比起貪權,貪圖榮華富貴顯然要好對付得多。

    西宮,容和殿。

    “太後娘娘,謝丞相請見。”太監從外頭進來,立侍一旁,朝張太後道。

    張太後此刻身著一身麻衣素服,頭上鬢發皆亂,眼窩凹陷,雙目紅腫,其下更是一片烏黑,神色憔悴至極,顯然多日來都未睡好。

    此刻她聽太監來報,原本無神的眼中突然迸發出強烈的恨意,切齒怒吼道:“不見!讓他滾!滾出去!”

    小太監被她這瘋癲的模樣嚇得一縮脖子,更不敢去傳話,開玩笑,讓丞相滾?到時恐怕滾的還不知是誰。

    “太後,您還是趕緊梳洗更衣吧,丞相待會竟要進殿了。”旁邊的宮女見狀,有點擔心,也上前勸道。

    “我不見他!我要殺了他!”張太後目眥欲裂,行止癲狂,說著竟真一副打算撲出去的模樣。

    宮女見狀嚇壞了,要是真讓太後這幅模樣出去見人,那她也不用幹了,明日定然就會被詹士府趕出宮,到時她們又該去何處謀生?

    於是殿內幾名宮女立刻上前將她半扶半強迫的拉回了內宮,並給她穿衣洗漱。

    謝良臣進殿後見張太後惡狠狠的瞪著他,也不以為意,仍與在李太後那裏一樣,朝她欠身行禮:“臣見過太後娘娘,願太後娘娘千歲。”

    “你這賊子!要不是本宮當初提攜你,你安能有如今的地位!”張太後坐在上首,眼中的後悔和憤怒滔天。

    謝良臣朝旁邊使了個眼色,殿中的宮女太監們隨即便退到門外,連門口的人都撤走了,隻大門敞開,算是避嫌。

    他也不管張太後,徑自撿了位置坐下,輕啜了口茶,後才道:“太後娘娘說錯了吧,要不是微臣,恐怕太後娘娘與先帝早為端王和成王所殺,人說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看來倒是真的了。”

    “先帝?什麽先帝?”張太後聞言臉色瞬時大變,死死盯著他道,“我的皇兒,,皇兒,,”

    “太後娘娘放心,先帝的遺體尚未找到。”謝良臣放下茶盞,緩聲道,“不過臣與聖仁太後都覺得冊立新君的事不能耽擱太久,先帝雖無遺體,亦該早辦喪儀。”

    “我的皇兒沒有死!”張太後猛地站起,卻因身體太弱,頭暈目眩,又跌回座位上。

    謝良臣掃她一眼,涼涼開口:“太後節哀順變。”

    “嗬嗬,本宮不需你這賊子假好心!”張太後手撐在軟塌之上,氣息微喘,臉上冷笑連連。

    “太後既知保重鳳體就好,否則新帝登基的典禮,太後娘娘恐怕是不能參與了。”謝良臣神色未動,語氣依舊平淡如常。

    “哼,本宮現在就告訴你,你休想!隻要一日不找到我皇兒,本宮便一日不答應冊立新君!”

    謝良臣站起身,眼眸半闔看著張太後道:“臣已是來通知過太後娘娘了,若是太後娘娘那日身體抱恙不便出席,那也隻好隨娘娘的心意。”

    言罷,謝良臣再不理頭後人歇斯底裏的喊叫,頭也不回的走了,同時命人將早就起草好的詔書送去皇後宮中,讓其用印。

    江婉原本弱質女流,江牧也一直按著世家賢婦的標準對她進行教養,因此雖勉強也可承擔國母之責,但實際卻無甚膽識,更無政治覺悟。

    她初時還擔心謝良臣也要來威逼她,該找什麽借口避而不見,後聽聞他直接出宮了這才將提氣的心放下。

    隻是在看清楚詔書上所寫內容之後,她終究沒忍住,倒吸了口涼氣,方寸大亂。

    謝良臣送過來的旨意有兩份,一份是以兩宮太後的口吻寫的讓新帝即位的詔書,李太後那邊已經用了印,另一份則是以新帝的口吻寫的一份立憲詔書。

    這份詔書用詞簡練,內容雖涉及朝政,但江婉大體也能明白,這是一道關於律法方麵的詔書,而且是在限製皇權。

    因此江婉根本不想蓋上自己的鳳印,同時打算讓人出宮去請自己的兄長進宮商量,哪知卻被詹士府以國喪期間,外男不便入內給拒絕了。

    孤立無援,江婉驚懼謝良臣要對他們母子下毒手,熬了十天,整日的憂懼難安,最後也沒等到誰來相救,隻得無奈蓋上了鳳印。

    謝良臣拿到詔書,確認無誤之後,隨即便令詹士府開始準備融安帝的喪儀和半月後的新皇登基大典。

    這邊祝明源與葡萄牙人的談判也出結果了,對方一開始拒絕了兩千萬兩賠款的要求,表示太多,至少要減半。

    對此,祝明源也沒說其他,直接帶著對方談判使臣參觀了一下軍營,並告知他們,若是拒絕,那麽雙方隻好再次交戰,同時若他們再次戰敗,那就不是兩千萬兩的賠款了,土地也要割讓出來,由大融駐兵且派官員來上任。

    這一套流程葡萄牙人最是熟悉不過,他們殖/民其他地方時,也是如此。先武力占領,然後派兵駐紮,設立總督衙門,然後就是一係列的殘酷掠奪,將對方原住民當做牛馬一樣隨意殺害踐踏。

    以往他們行此事時,隻覺得叢林社會,就該是誰的拳頭硬,那麽誰就能活得好,弱者不配為人。

    如今同樣的事即將落到自己頭上,他們方覺此事難以接受,太過野蠻血腥。

    所以在他們認可的“武德”威逼下,這些人終是答應了條件,隻是道一下子拿不出這麽多錢,先給一半,剩下的寫下欠款文書,又以國中一個港口的使用權作保,雙方總算就此徹底達成協議。

    消息傳遍全國,無人不為之高興,畢竟這可不僅僅是揚我國威,更是帶來了一大筆財富。

    不說別的,就說萬一哪出發生天災,朝廷也有了足夠的銀錢來賑災,這可是關乎每一個人切身利益的大事。

    為此,當謝良臣與朝臣們商議,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融安帝久未找到,宜早日發喪之時,幾乎也沒什麽人提出異議。

    隻一點,那就是是否要皇後,也就是將來的聖母皇太後垂簾聽政,此事稍有爭議。

    謝良臣的主張自然是國事自該由內閣處理,皇後不懂政事,參與朝政隻會擾亂朝廷原有的運作。

    但是支持的人卻道,先帝自大婚後方才不用兩宮太後垂簾聽政,如今新帝才兩歲,怎能臨朝?恐怕是連坐都坐不穩。

    對此,謝良臣也未說其他,隻道新帝登基那日,太後有懿旨下發,讓諸位大臣們放心就是。

    新帝登基那日發旨?眾人皆麵麵相覷,皆是莫名,隻內閣的十七個部門的尚書大人們淡定得很,知道謝良臣要幹什麽。

    說實話,對於此事,他們是樂見其成的。

    此事若成,則壞名聲都由謝良臣擔了,以後切實的好處卻很有可能落到自己頭上,因此當他提此那四條限製之時,十七人中竟無一人表示反對。

    聽他說新帝登基那日聖母皇太後要發懿旨,朝中大臣們的好奇心皆被勾起,連詹士府都抓緊了時間來辦融安帝的喪事,並於半月後準備好了新帝的登基大典。

    因為新帝年僅兩歲,實在太小,所以祭祀天地、告慰宗廟的事便交給了臣下來做,辦這事的人還是詹士府少詹士。

    告祭的祝詞是翰林院所出,所寫內容無非是說當今天子乃是受命於天,然後再當中宣讀李太後,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後的旨意,點明對方正統繼承人的身份。

    祭告完天地、祖宗,隨後便是皇帝升位了。

    “跪!”隨著主持典禮的正使一聲長令,文武百官皆同時跪下,迎候新皇到來。

    謝良臣站在最前頭,便見一個內侍懷裏抱著穿好冕服,頭戴冕旒的小孩朝自己走來。

    他是大典正使,可拜也可不拜,此刻他見對方已然坐好,雖是人小有些立不住,但因著氣氛肅穆卻未哭鬧,於是又開始下一項大典流程。

    “拜!”

    又一聲令下,外頭眾人便齊齊跪下叩首呼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舉乃是為了確立君與臣的身份,百官既拜,從此對著鄭珩便隻能稱臣。

    新皇既立,接下來便是頒布各種詔書,同時確定年號等事。

    這些詔書皆有內侍負責,謝良臣便退回躺下內,與眾人一起聆聽旨意。

    首先便是新皇確定改元,由前朝的承平改為雍和並奉李太後為太皇太後,張太後為太妃,生母江氏為聖母皇太後。

    然後就是封賞大臣。謝良臣仍任丞相一職,同時加封翰林院大學士,封靖王,封地為瓊州,郭整任全國軍馬大都督,統帥三軍,另內閣十七人仍為輔臣,各有賞賜下發。

    “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再次下拜叩首。

    所有該下的聖旨都已念誦完畢,謝良臣見百官跪伏堂下,便起身慢步站到了禦座旁邊,同時拿出聖母皇太後的懿旨,自己親自宣讀。

    “朕奉太後懿旨:前有眾臣相佐國事,國亂方平,豈料原法掣肘,諸事受製,民亦受其害,朕深感不安。今諸臣表奏,南北上下,全國百姓皆慕新法新策,有心改憲,大勢如此,朕亦不忍拂民之好惡。是以願將治權公諸內閣,設憲於國法之上,以慰國民之望耳。”

    一旨既畢,奉天殿內頓時雅雀無聲。

    什麽立憲? 該憲法又有何作用?眾人皆是一頭霧水,且總覺得剛才謝良臣所念聖旨怎麽聽怎麽像是退位詔書。

    “齊大人,這新憲法為何,便請你出列道與眾位同僚聽吧。”謝良臣合上聖旨,出聲道。

    齊術聞言,往左跨出一步,來到前頭,將手中書卷展開,開始一一讀誦憲法內容。

    總結來說,這在眾人耳中聽來實在陌生的憲法,主要包含了四方麵的內容。

    其中關於其地位的說法就是,憲法淩駕於眾法之上,不得輕易修改,若要修改,需得大會所有成員討論後表決,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同意修改方可稍作改動。

    至於四方麵內容,則主要對帝王行使權力做了最嚴格的限製。

    其一為:皇帝不可憑一人喜惡擅自廢除國中某條律法,或者以特權幹預任何依法判罪審結的案子。

    其二為:皇帝不可擅自增加民間百姓稅收,更不能以國庫中的錢財來為自己享樂服務,如大肆興建亭台樓閣,日常吃穿太過奢靡浪費等等。

    其三為:皇帝不可擅自調動軍隊,更不能擅自征募私兵征戰。

    其四為:皇帝不可任命內閣大臣,凡內閣大臣任免,皆需由丞相指派,同時丞相一職一任五年,最多隻能任兩屆,唯獲大會多數支持者方能繼任,且兩屆之後無論支持多寡,皆需卸職。

    合上絲絹,齊術從容歸列,朝中議論之聲頓時鼎沸。

    “諸位肅靜,此乃吾皇登基大典,諸位若要議事,不妨明日再說。”謝良臣朗聲道。

    可惜他這話實在不起什麽作用,奉天殿內亂成一片,年僅兩歲的小皇帝坐在龍椅之上看著下頭,一邊玩著手指,一邊留著口水。

    謝良臣見狀隻好先令內侍將人抱走,同時自己從台上往下走。

    眾臣原本吵嚷一片,此刻見他下來,突然全都噤聲了,皆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其中包括好些他的心腹。

    在他們看來,謝良臣如今的權勢已是如日中天,以前的安帝是傀儡,如今的幼帝更加是。

    可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出了限製皇權的法令不算,還給自己定下了任期。

    要知道他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尤其是全國各處的士紳們,他若是一直大權在握,或許還可保一時平安,若是一旦不自己登上皇帝寶座,活著離開朝堂,恐怕想要暗害他的人不計其數。

    甚至不少人都在想,就算他死了,估計想著要刨他墳的人也要排成長隊,尤其是那些保皇黨和鄭氏皇族的遺民們。

    可他偏偏就這樣做了,也不知他是真就膽大不怕死,還是覺得一個瓊州島真能保他平安。

    與此同時,京城有消息靈通的報刊也知道了登基大典上發生的事,連夜便將消息刊登了出去,就登在頭版最醒目的位置之上。

    且為了抓人眼球,題目還寫得十分的標題黨,如什麽“豈約怪乎?謝丞相自定十年之約”,又譬如“風雲乍起,今上於冊立之日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