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施晚悄悄再朝霍俞跟李斌入座的方向看看, 李斌拿著菜單在點餐,霍俞最近心情不好,很安靜的給彼此倒了水, 隨後低頭看起手機。

    施晚:“你說等咱倆吃完,我是不是應該主動跟他們去打個招呼。主要, 我剛才跟李總對視了, 總不能再裝沒看到他們吧。”

    施晚拿著羊肉串再吃口, 小聲嘟囔:“雖然霍總是我的貴人, 但是吧,在外麵吃飯,碰上老板真是好不自在。感覺羊肉串在嘴裏都不香了。”

    施晚告訴她,霍俞來這邊了。景冰也覺得羊肉串瞬間不香了。怎麽又在吃飯的時候遇上他了。她沒敢朝霍俞的方向看,怕跟他對視, 怕他看到她, 不知道他會不會又做些什麽。

    施晚問她,等她們吃完, 她要不要去打招呼,景冰回:“既然李總看到你了, 等吃完,還是去打個招呼吧。”人在職場, 有些事情不做不太好。身不由已吧,畢竟李斌跟施晚對視了。

    雖然霍俞跟李斌是不會跟她們這些普通小職員計較什麽的, 打不打招呼他們並不在意, 但是遇上了, 還是問候下的好。

    施晚嗯:“我可不能看著太小家子氣, 我可是擁有著野心, 想要升職的人, 要是跟老板碰麵,都不敢去打招呼,大概升職加薪讓我做管理的時候,老板也得揣測下我這性格合不合適了。那我們吃過飯,我就去大大方方打個招呼再走。”

    —

    霍俞最近這一周多,又回了北京一趟,沒在東城,他的外公住院了,心髒出了些問題。東城所有要處理的工作,都是李斌在做。

    不久前,他的外公來過東城,精神奕奕的。竟就突然住院。

    生活總是有很多變數。

    他跟外公感情很好,外公住院,讓他很是擔心。他昨天,也就是周五早上回東城,來公司上班,施晚看他心情很差,總是精精神神,儀表堂堂的男人,也略有些憔悴。大概還是在為外公擔心。不過據說他外公已經做完手術,病情穩住了。

    病情穩了,他也才會回東城吧。

    施晚啃會兒羊肉串,又看去霍俞那邊,他心情不好,老板很快上了羊肉串,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吃。

    老板沒多久,過去送了他們一盤毛豆,施晚看過去,看老板把毛豆放桌上後,打量霍俞一會兒,笑說:“您的氣質可真好。”一個桌上吃飯,光誇一個不太好,老板很快又看向李斌,“你們是做什麽工作的,你們倆就像是電視上演的那種。”精英範兒商務範兒很濃,跟周遭的生活氣息,不太搭。

    李斌微微禮貌對老板笑一笑:“我們做廣告的。”

    —

    老板離開後,施晚的視線也從那邊轉開了。她再吃個羊肉串,忽的看景冰:“冰冰,等我們待會兒吃完,你要跟我一起過去打招呼嗎,霍總可是你的前老板。”

    景冰又被嗆一下,她慌忙喝口飲料:“前老板了,打不打招呼的吧,我就不去了。”她還想著,施晚去打招呼時,她得快點出門,到外麵等她。別被霍俞看到。

    施晚:“好吧,那我自己去。”

    —

    霍俞最近心情不好,他的外公生病住院,也不知道如果看到景冰,會不會讓他心情好一些。

    李斌不知道霍俞在景冰這裏碰過壁,飯吃一會兒,他看看沒多少胃口的霍俞,告訴他:“霍總,景冰在這邊吃飯呢。”

    霍俞停住扒毛豆的動作,抬眸看他:“她在哪兒?”

    李斌:“你轉身就能看到她,她就在你身後不遠處,隔著三個桌。”

    霍俞點頭,隨後扭頭看了看,果真看到了景冰。她在埋頭吃東西,吃的倒是津津有味。她是自己一個人在餐廳都能把飯吃的很享受的人,她是個心態積極,很熱愛生活的人。是個讓他看了,就會心情愉悅的人。

    即便不久前在她那裏碰過壁,即便她可能不喜歡他了。

    他看她一會兒,李斌看他果真心情愉悅了些。

    緊跟著胃口也好了不少。

    霍俞不太喜歡嘈雜的用餐環境,但心情不好,沒胃口的他有些想吃羊肉串,李斌才帶他來這邊的,據有些同事說,新開業,很好吃。

    又來對了。

    —

    霍俞中途去接了個電話,到餐廳外麵。

    餐廳內人很多,很多人的聲音,講電話會聽不清。況且是外公打來的。

    餐廳外麵,冷意襲來。店老板正在外麵烤羊肉串,涼風吹過,煙霧繚繞。他找個清淨又沒有煙霧的地方,接起。

    外公告訴他,他今天去做檢查了,醫生說狀況很好:“小俞,你在東城專心忙你的工作就行,別太擔心我。放心,我還能硬朗的活很多年,會陪著你。”

    霍俞感覺心裏暖暖的,外公很愛他。他輕笑:“外公你身體好,我就放心了。一定要聽醫生的話,按時吃藥,也要聽營養師的話,合理的搭配三餐,不要貪嘴亂吃。”

    外公“嫌棄”他:“我知道了,嘮叨。你在幹嘛呢,吃飯了嗎?”

    霍俞點頭:“在吃呢。過段時間,我會再回北京的。”

    外公說好:“那你忙吧,我看看電視劇。”想說是蔣曼京演的電視劇,又一想他們分手了,沒說。

    —

    景冰跟施晚吃完飯,施晚深吸口氣,準備去給兩位總打招呼時,扭頭看看那邊,霍俞不在。她好奇的咦一聲,跟景冰說:“霍總是先走了嗎,現在不在位子上了。”

    霍俞不在位子上了?景冰不由朝施晚看去的方向也看了眼。

    施晚:“霍總不太喜歡嘈雜的環境,可能先走了。那我就去給李總問候聲好了。”

    景冰說行:“你去打招呼吧,我去前台結賬。”

    霍俞不在,好像離開了,她莫名輕鬆好多,等施晚起身,景冰很快也起身,走去前台,結了賬。這次是手機支付,支付完,她把棉服的拉鏈又高高拉起,手機揣口袋裏,出了門。

    出門時,剛剛支付過款,手機有銀行卡餘額的短信進來。她低頭看看她綁定的卡裏還有多少餘額,看的認真,沒注意前麵有人過來,她直接撞對方懷裏去了。

    對方的懷裏又暖又硬,還香。但香味好熟悉啊,在對方握住她腰的時候,她意識到什麽,慌忙抬頭,果真是霍俞。他問她,眼神柔和:“懷裏暖和嗎?”

    不暖和,景冰在心裏頂句嘴,隨後用手掰開他握她腰的大手,掰開後,她慌忙後退,差點摔倒。

    霍俞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把她又拉他懷裏去了,輕輕握著她的腰,看著她說:“一周多沒見了,冰冰。”

    他溫熱的氣息吹過來,景冰耳朵紅了紅,很快從他懷裏又出去。

    出去後,在心裏罵自己,紀臨知提醒過她好多次的,走路看路,走路看路,她有時候怎麽就那麽大意呢。

    霍俞還沒走啊。

    看他現在把手機揣口袋的動作,是出門接電話呢吧。

    “霍總,你忙你的。”她很快又離他遠些。霍俞看她挪動的動作,心裏切了聲,就對他這麽避之不及的嗎。

    —

    夜晚,聲音有時候會傳的很遠。他們兩個人說話時,三樓有人開始突然吵起架。

    這個燒烤店開在了小區的沿街商鋪處,三樓是小區住戶。

    三樓吵架的,一男一女,男人歇斯底裏,罵著各種髒話,女人在哭。景冰微愣時,三樓的男人突然往下開始扔東西,有個酒瓶就在景冰的眼前墜落,啪嘰一聲,玻璃四射。

    她聽著聲音,看著四處亂蹦的玻璃渣,嚇一跳,全身一抖,慌忙抱住了頭。

    怕男人再扔什麽東西,霍俞很快靠近,拉她一把,想讓她先進燒烤店躲一躲,但拉她時,又有酒瓶墜落,看著像是會落在景冰身上,酒瓶下墜速度很快,來不及躲閃,主要也不知道酒瓶具體怎麽落,霍俞不敢貿然推開景冰,隻好彎腰抱住她,把她護在了懷裏。

    伴隨著重重的聲響,景冰聞到了一股血液的味道。緊接著,景冰在霍俞懷裏聽到在烤羊肉串的老板朝樓上怒喊,很大的嗓門:“你這個王八蛋,你扔什麽呢你,砸到人了,我已經報警了!”

    樓上不再出動靜。欺軟怕硬,就知道欺負女人的玩意兒。

    “霍總,霍總,你沒事兒吧。”李斌透過玻璃窗看到了情況,慌忙跑了出來。

    施晚也看到了,跟著跑出來:“冰冰,霍總,你們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景冰從霍俞懷裏出來,看霍俞腦袋跟肩膀都在出血。他抱著她,有血滴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她穿的卡其色的棉服,肩膀上全是血,霍俞的血。

    她聞著血味,看著因為她受傷的霍俞,也因為剛才真的把她嚇壞了,她眼淚很快就掉出來,她擦一擦,越掉越多,邊擦,她邊著急還有些理智的問李斌還有施晚:“打120了嗎,救護車會來嗎?”

    她再看看霍俞,李斌扶住了他,他腦袋受傷,開始有些暈乎乎的。

    景冰再擦擦淚,看他,她好擔心他會出事啊,他出了事,她怎麽辦。她會不安的。他是因為保護她才這樣的。

    李斌看她著急,告訴她,已經打過120了。李斌說了沒多久,救護車就來了,警察也來了。

    —

    景冰跟去了醫院,施晚也跟去了。路上,坐在施晚車裏,聞著自己身上的血味,景冰控製不住的眼淚一直還在掉,並且有些哆嗦。

    她今晚真的是嚇壞了,她人生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她雖然生活裏有很多煩惱,很多讓她覺得很糟糕的時刻,很灰暗的時刻,但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刻,是第一次經曆。感覺整個世界都黯淡了一樣,滿滿的壓抑感跟恐懼襲來。等紅燈時,施晚輕輕揉了揉她的肩膀,輕聲說:“冰冰,霍總不會有事兒的,別太擔心。”

    霍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昏迷了。霍俞送去檢查,李斌告訴她:“霍總說不用太擔心他,他不會有事兒了。”

    她哭著點頭。

    霍俞路上還告訴他,別把他受傷的事情告訴外公,外公身體不好,怕告訴他,他亂想亂擔心,會承受不住。李斌想撥給他的外公的電話,想一想,作罷。

    但願他真的不要有事兒。

    —

    霍俞做了手術,手術順利,腦袋跟肩膀都縫了針。但還要觀察情況,景冰跟李斌在醫院守了一夜。

    施晚還有事,昨晚在醫院沒待多久就先走了。走時,李斌囑咐了她,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在同事間散播開。

    施晚點頭:“我明白,李總。”

    施晚離開前,抱抱還在哆嗦在哭的景冰:“冰冰,我先走了,別太擔心。”

    —

    第二天早上,就是周日的早上,霍俞八點多鍾醒來。景冰待在床邊,看他醒過來,很開心:“你沒事兒就好。”

    她昨晚害怕的哭了很久,眼睛又紅又腫,霍俞抬手在她眼睛處輕輕摩挲了下,輕聲說:“嗯,我沒事兒了。”

    他喜歡她。

    他很想她回到他身邊。

    他從來不是個君子。

    道德綁架也好,強人所難也好,隻要她回來,回到他身邊,就好。

    他不管那麽多,他隻要結果。

    隻要她回來。

    聞著醫院的藥水味,霍俞看著眼前的景冰,說:“冰冰,我都這樣了,你要不要滿足我一個願望。”

    景冰心裏咯噔下,好像知道他的願望是什麽。緊接著,她跟霍俞對視,聽霍俞很清晰的告訴她:“回來我身邊,冰冰,就給我一次機會,重新愛上我的機會。半年就好,半年裏,你無法重新接納我,那我放你走。”

    她隻要願意回來,他自然有辦法讓她再愛上他。

    他怎麽也不會放她走的。但他現在需要給她個期限,讓她放鬆。

    他還需要靜養,醫生很快喊她跟李斌出去。

    —

    李斌可真是個好助手,處處為老板著想的好助手。

    他們出去,走廊裏,李斌看她,說:“景冰,你就給霍總一次機會吧,他為你這麽奮不顧身,他把你看的比他自己都重要,你要再不為所動,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況且,霍總說了,半年的時間,你無法重新接納他,他到時候會放你走。半年的時間,你不會都給不了他吧。”

    李斌:“希望你清楚,霍總好在是沒事兒,他要真出事了呢,景冰,到時候不是半年的問題了,是這輩子,你想起他,你會是什麽心情?還有,我告訴過你的,他討厭東城,因為你才來的。不是你的緣故,他是絕對不會來東城的。你還需要他為你做到什麽份上,才能給他一次機會。”

    李斌:“你一晚沒睡了,我已經打了電話找人過來送你回去,你回去換身衣服,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再考慮下霍總的話,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

    李斌也累了,也要回家休息了。

    兩個人一同到醫院門口,李斌約的接她的車剛好到,她很快坐進車裏。

    —

    她昨晚跟施晚出去吃飯,穿的棉服是正反兩麵都能穿的。好在正反兩麵都能穿,她在醫院裏,把沒有血的那麵穿了出來,有血的穿在了裏麵。

    血很多,她自己看到都會害怕,別說不知情的人看到會有什麽反應了。她可不想嚇到別人。雖然換了麵穿,但她身上血液的味道很濃鬱。

    她坐在車子後麵,血液的刺激,加上昨晚哭很久,幾乎沒怎麽合眼,她感覺也暈乎乎的。

    她強撐著精神看看窗外,陽光很好。想到什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紀臨知昨晚跟今早都有給她打過電話,發過微信信息。

    問她怎麽不在家,去做什麽了。

    她昨晚哪有時間跟心情看手機。而且,昨晚也不知道手機是怎麽被她調到靜音鍵上了,電話聲,她完全沒聽到。

    她現在看到了,也沒回複,有些沒力氣,也沒精神,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

    但一會兒,又掏了出來,強打著精神回複紀臨知:“紀總,我就要回家了。別回複,我有點累,不想看手機。”是怕他很擔心她,所以需要回複他。

    —

    生活裏的變數,有時候來的可真是猝不及防,讓人更是意想不到。

    景冰在車上,再看看窗外,苦笑,她最近這幾天,真是在做夢一般。跟紀臨知突然變成可以隨時上床的關係讓她感覺有些不真實。現在霍俞突然因為她受傷,讓她也覺得好不真實啊。

    很快司機把她送到小區門口。

    她下車,一股涼風吹過,席卷了她腳下的樹葉。

    今天降溫好幾度,比往日要冷些。景冰穿的衣服沒有很多,但大概心情不太好,都沒感覺多冷,她在冷風中,很快腳步匆匆進小區。

    身上的血味實在是不想再聞了,血味在,感覺昨晚的陰影就在,昨晚看到霍俞腦袋跟肩膀全是血,她眼前隻覺得一片灰暗壓下來,那種灰暗的光線,現在閉上眼,仿佛還能感觸到,讓她壓抑又害怕。

    她回了家,把沾血的棉服很快丟進洗衣機,放了很多洗衣液,隨後去浴室洗了澡,感覺洗了好多遍,才把身上的血味衝沒了。

    洗澡時,看看膝蓋處,她迫不及待看那個男人發來的信息而磕碰的地方現在還在青紫著,估計得過一兩周了,才能漸消吧。

    洗過澡出來,景冰實在是太困又太累,昨晚一夜幾乎沒合眼,又一直戰戰兢兢,精神高度緊繃,太怕霍俞有事兒了。她吹幹頭發後,身子實在是撐不住了,恍恍惚惚的,她栽倒在床上,蓋上被子睡過去。

    迷迷糊糊睡了十分鍾後,她感覺自己的睡姿很不舒服,但卻累的連動下身子,調整個舒服的睡姿的力氣好像都沒有了。

    她在這個不舒服的睡姿中,昏昏沉沉的又繼續睡去。

    作者有話說:

    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