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請安
  第34章 請安

  在楊槿琪過來之前, 黃氏已經跟周氏說了不少楊槿琪的壞話了, 各種酸。

  二少夫人高氏也在一旁接話茬, 說起來楊槿琪的不是。

  周氏本就不喜歡楊槿琪, 聽著兒媳們的話, 越發對她不喜。

  這會兒看到楊槿琪進來了,黃氏上來就說了她一通。

  高氏反而成了鋸嘴的葫蘆,一言不發,隱隱有看好戲的意思。

  周氏臉色依舊難看。

  楊槿琪這幾日自然是發現有人時不時的想要打探他們小院的消息,躲在一旁的小道上觀察院裏出去的人的舉動。

  後來,她讓人反過來去跟蹤過那些人,發現那些人是黃氏身邊的人。

  所以, 她早就知道今日不會這般順利的過去。

  也因此,她也沒給自己找麻煩, 故意踩著點兒過來。

  因著心中早已經有所準備,所以此刻聽到黃氏如此說,楊槿琪麵上絲毫不顯, 笑著跟周氏請安:“見過母親。”

  隨後,又道:“見過大嫂二嫂。”

  見完禮之後,楊槿琪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對於剛剛黃氏的挑撥,理都沒理。

  黃氏見狀,自然是覺得憋屈。

  周氏看了楊槿琪一眼, 道:“你大嫂說得對, 咱們是有規矩的人家, 以後請安莫要遲到了。”

  楊槿琪從座位上站起來, 恭敬地道:“是,母親,兒媳知曉了。”說完,又坐下了。

  高氏看著眼前的場景,嘴角的笑意就沒落下。

  黃氏緩過神來之後,看了一眼剛剛還在興致勃勃說楊槿琪不是,而此時卻閉口不言的高氏,緩緩道:“三弟妹,母親可真是疼你呢,你這剛嫁進來,母親就體恤你,免了你的晨昏定省。想當年,我和二弟妹可是日日來母親身邊伺候著呢。你說是吧,二弟妹?”

  高氏正笑著呢,一聽黃氏把話題扯到了她的頭上,秉著高氏往東她就往西的理念,她本想懟回去的。然而,仔細一想黃氏話中的內容,想到自己當年受過的苦,又對楊槿琪生出來一絲不滿。

  “是啊,誰讓三弟妹門第高呢,自是跟我這種小門小戶的不同。”

  高氏這話,說不出來的酸。

  “二弟妹這是說得哪裏話,伺候婆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今聖上又以仁治國,最重孝道,跟出身無關呢。”黃氏笑著說,“再說了,既然嫁入了將軍府,大家都是一樣的呢。”

  黃氏雖然出身不如楊槿琪,但娘家好歹是四品京官,她是家中的嫡女,這才許配給了將軍府的嫡長子。

  可高氏,配的是一位庶子,自己的身份也不高,是知府家的庶女,在姨娘身邊長大的,見識淺薄。黃氏後麵的那一句話,輕易就挑起了她的怒火。

  高氏想,對啊,大家如今都是將軍府的庶媳婦,誰又比誰高貴到哪裏去呢?

  而且,她還比她地位高一些呢!

  “三弟妹,我跟大嫂都服侍過母親,三弟妹憑什麽躲懶?這不是不孝麽!”

  麵對麵前兩個妯娌的指責,楊槿琪既沒有惶恐,也沒有懼意。

  前世她的確很蠢,有人罵就會更加淩厲地懟回去。但,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看慣了世情的冷暖,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她了。

  她連奪嫡宮變這等大事都參與過了,這等內宅小事又如何能難得倒她?

  萬事萬物都是想通的,即便是沒經曆過,也一樣能套用。

  見周氏始終一言不發,楊槿琪端起來麵前的杯子,輕輕呷了一口茶,道:“聽了嫂嫂們的這些話,知道的,自然是明白你們二人孝順母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這是在抱怨當年服侍母親太過勞累,心生怨懟呢!”

  高氏沒想到楊槿琪講話竟然這麽直白,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思。想到周氏的厲害,立馬反駁:“我什麽時候抱怨過服侍母親太過勞累?你胡說什麽呢!”

  黃氏連忙看了一眼周氏,穩了穩心神,道:“是啊,三弟妹,你若是不想服侍母親就直說好了,幹嘛說嫂嫂們的不是?”

  楊槿琪笑容未變,說:“哦?原來嫂嫂們不是這個意思呀!隻是剛剛聽你們說偷懶,躲避之類的話,我還當就是這個意思呢。”

  “自然不是!”高氏道。

  “嗯,不是就好。”楊槿琪笑著說,隨後,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周氏,“正如大嫂所說,當今聖上最重孝道,我自然也是樂意服侍母親的。隻是,母親念我住得偏遠,體恤我,才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母親既然已經免了,我若是還日日過來打擾母親,豈不是駁了母親的好意。再者說,我日日從偏遠的小院過來給母親請安,若是傳出去了,不知道的,豈不是覺得母親苛待我。若人人都這般想,那就是我的不孝了。”

  黃氏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看著楊槿琪,微微眯了眯眼。

  她沒料錯,這平安侯府的嫡長女並非像她之前聽聞的那樣胸大無腦、脾氣極衝、是個草包美人。

  她這話裏話外都在說他們的不是。

  既說了她和二弟妹對母親不孝,挑撥她們和婆母的關係,又提及了自己的住處。是婆母把他們安排在偏遠破敗的院落,真要傳出去了,一個虐待庶子的名聲就免不了的。

  傳言果然不可信!

  平安侯府的姑娘果然不是泛泛之輩!

  “三弟妹口齒可真伶俐!”高氏冷哼了一聲。

  “二嫂過獎了。”楊槿琪微笑。

  黃氏看了一眼周氏的臉色,立馬換了副嘴臉,拿著帕子遮了遮嘴角,笑著說:“你看看,弟妹這是哪裏話。咱們家,母親最是體恤兒媳們,傳出去,人家隻會說母親的好。”

  楊槿琪也笑著說:“大嫂說得極是,母親最是和善。”

  一眨眼的功夫,其他兩個妯娌都開始誇婆母了,高氏卻還沉浸在被楊槿琪懟了的情緒中。

  等她緩過來之後,這才發覺又一次被黃氏給拖下水了。頓時更加鬱悶。

  她明明之前跟柳姨娘商量好,決定要跟楊槿琪站在一起,一起對付黃氏。可卻莫名其妙的跟黃氏站在了一隊。

  至於巴結周氏,這個她可做不到。

  有柳姨娘在,她哪裏就需要看著周氏的臉色過活了。若是她太過巴結周氏,少不得要被柳姨娘訓斥。

  她還是得想想,怎麽在楊槿琪麵前挽回一下。

  周氏見楊槿琪三兩句話就把兩個兒媳懟回來了,心頭暗罵兩個兒媳蠢笨如豬,也越發討厭楊槿琪。

  可對著其他兩個兒媳她能隨意責罵,對於楊槿琪這個高門媳婦兒,她卻不敢說什麽。

  畢竟,她的次子還在軍中,平安侯隨便動動手就能把小兒子壓得死死的。

  “行了,吵吵嚷嚷什麽,一個個的都像個什麽樣子!”

  此言一出,三個兒媳連忙站了起來,躬身垂頭聽訓。

  “老三媳婦兒既然嫁過來了,就跟咱們是一家人,大家要和睦相處,不要讓外人看笑話。”說完這話,周氏看了一眼穿著上等綾羅綢緞,戴著價值連城的珠釵首飾的楊槿琪,冷臉譏諷,“孝或者不孝,自在人心。若是那不孝的,日日來隻會讓我更加煩心,還不如不來!”

  楊槿琪又哪裏聽不出來周氏的諷刺挖苦。可,聽出來又如何?

  一則,周氏畢竟是林紹璟名義上的母親,她作為兒媳,不能忤逆不孝。

  二則,將軍府於林紹璟有恩。她絕不會做出來讓林紹璟為難的事情。

  再說了,很顯然,周氏即便是討厭她,也不敢對她像對林紹璟一樣非打即罵,隻敢指桑罵槐。

  反正周氏也不是林紹璟的生母,她一個月就來見她兩次,這些髒的臭的,她就當沒聽到就是了。

  “母親說得極是。”楊槿琪率先笑著應下。

  其餘三個人全都看向了她。

  周氏見楊槿琪似乎沒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更氣了,看著楊槿琪的笑臉,咬了咬牙,在自己發火之前,道:“行了,我乏了,都回去吧。”

  “是,母親。”楊槿琪又笑著應下了。

  等三個兒媳都出去之後,周氏氣得把桌子上的茶具揮手灑落在地,恨恨地道:“小雜種!”這話,卻是又在罵林紹璟了。

  出了門後,黃氏就笑著說:“管家的事情忙,我就先走了,兩位弟妹回見。”

  “大嫂慢走。”

  等黃氏離開之後,高氏在一旁冷哼了一聲:“有什麽好炫耀的,不就是管家麽,這家裏能有多少事情需要管,裝什麽。”

  楊槿琪就當是沒聽到,走到岔路口,道:“二嫂慢走,我也先回去了。”

  高氏見楊槿琪根本就不搭理她這茬,想了想,叫住了她。

  “你別以為咱們這個大嫂是個什麽和善人,你剛剛沒來之前,她還在那裏跟婆母告狀呢,說你花錢大手大腳,說你嫌棄公中的飯菜不好,瞧不起將軍府。”

  楊槿琪笑了笑,道:“多謝二嫂提醒。”

  說完,轉身回了小院。

  高氏站在原地,看著楊槿琪的背影,冷哼一聲:“哼,提醒還不聽,蠢貨。”說完,覺得沒趣也回去了。

  楊槿琪一行人走了一段路之後,路上漸漸沒了人。

  這時,綠墨說了一句:“少夫人,他們將軍府也太沒規矩,太欺負人了,竟然一起欺負您。”

  楊槿琪看了綠墨一眼,道:“慎言!這種話莫要再讓我聽到了。”

  綠墨委屈地道:“奴婢……奴婢隻是在為您抱不平。”

  “抱不平?我有什麽可委屈的?夫人是我的婆母,兩位嫂嫂也比我年長,說幾句又怎麽了?”

  綠墨見自家姑娘的脾氣越來越軟,絲毫沒有之前的霸氣和誌向,越發失望。

  晚上,林紹璟回來之後,看著眼角眉梢帶著笑意的媳婦兒,問了一句:“今日可還好?”

  楊槿琪善解人意地道:“您在外頭如此忙,還掛念著家裏,妾身甚是感動。隻是,我一切都好,您不必掛心。”

  接著,又關心地問了林紹璟幾句。

  白日發生的事情林紹璟已經知曉了,見媳婦兒絲毫不提,忍不住問道:“去跟母親請安的時候可有發生什麽事?”

  楊槿琪笑著說:“沒有啊。母親和善,嫂嫂們友善,都對我很是客氣。”

  林紹璟想,就差指著她的鼻子說她不孝了,竟然還算客氣?

  “母親和嫂嫂們的性子我知道,你不必為了寬我的心才這般說。若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你盡管跟我說便是。”

  楊槿琪依舊笑著回答:“真的沒有。母親待我極好,免了我的晨昏定省。嫂嫂們雖然說了一些酸話,但當年她們都是日日去服侍母親的。我如今得了好,又怎會不知足呢,被她們說幾句也沒什麽的。”

  林紹璟摸了摸媳婦兒的頭發,暗想,媳婦兒竟然還是這般單純,他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媳婦兒是個聽話懂事的,不讓他煩心。憂的是,媳婦兒這般純善,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麽辦?畢竟,他那個母親和兩個嫂嫂並非好相與之人。

  楊槿琪偏居將軍府的一隅,日子就這麽平淡且順心的過著。

  然而,一個月後,向來不待見她的周氏卻突然在請安後把她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