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芥蒂(三)
  第82章 芥蒂(三)

    周落從教室出來,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漫無目的地走著。

    一路上她的腦海裏全都是沈思瑤和白駱帆。

    她才發覺,原來他們兩個是那麽相配,而她站在旁邊,卻像個配角。沈思瑤那樣的女孩,如果她是個男生,大概也會喜歡吧。

    青梅竹馬又怎麽樣,誰說過青梅竹馬就一定會在一起呢?

    沒有人敢拍著胸脯保證。

    說到底,他從來也沒說過喜歡她,那他喜歡誰好像也沒有必要跟她交代。

    她連光明正大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視線一下子模糊,她胡亂地用手揉了揉。

    抬眼一看,原來她不知不覺走到後花園來了。

    幾個月過去,後花園的花草依舊如常,並沒有什麽變化。她走到灌木叢前,輕輕撥開,貓窩還在。

    當初的小奶貓們已經長大了不少,窩裏隻有一隻,其它的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周落摸了摸它的腦袋,小奶貓睜開眼睛,有些好奇地瞧著她,毛茸茸的小爪子抱住她的手指,腦袋在上麵蹭了蹭,很是可愛。

    “你是不是認出我了呀,我當初可是經常過來喂你們的。”周落盯著小貓咪自言自語。

    說到這裏,她心裏猝不及防地一痛。

    那還是大家一起排練合唱的時候,那段日子基本都是白駱帆陪她一塊來的。

    “還有一個人,可是他沒來……以後……可能永遠也不來了。”

    她又難受了起來,不知道是在對小貓說,還是對自己說。

    他如果真的很沈思瑤在一起了,她就再也不可能讓他陪她來喂貓了。

    小貓似乎是察覺到麵前這個小姑娘的心情不好,喵喵地叫著,好像在安慰她。

    周落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她沒擦,而是笑著說:“謝謝你安慰我。”

    小貓又叫了幾聲,伸出舌頭舔著她的掌心。

    姑娘長舒了一口氣,眼淚繼續滾落,繼續自言自語,仿佛把貓咪當成了一個傾訴者:“喜歡他真的好累啊,他什麽都好,而我光是要追趕他的腳步就已經筋疲力盡了。”

    “我不敢告訴他……”她哽咽到說不出話,越是想控製自己的情緒,眼淚湧得卻越快,“我怕告訴他之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喜歡他……”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著眼淚。

    餘光裏多出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夾著一張紙巾,遞到了她麵前。

    周落紅著眼睛抬頭望去,一雙桃花眼正在上方看著她。路楓微微彎著腰,身影將她籠罩。

    “流浪貓身上有細菌,別用手擦。”

    周落的表情凝滯了一瞬,她接過紙巾,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問:“你怎麽在這?”

    路楓輕笑道:“來喂貓啊,但是一過來就看見有另一隻新來的小貓在這哭得梨花帶雨的,所以就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周落擦眼淚的動作頓了頓,“你在這站多久了?”

    “唔……”少年拖著長音,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表情,語速慢悠悠地說:“也沒多久,就從那隻小哭貓說喜歡那誰好累開始吧。”

    “……”

    合著她說的話他全聽見了?

    周落抿抿唇,沒說話。

    少年在她旁邊也蹲下身來,側目看她:“既然這麽累,換個人喜歡不好嗎?”

    姑娘的眼睛還紅著,今天難得看見他沒有什麽情緒,他問了這一句之後,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微微搖頭。

    “不好,”周落垂下眼,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如果那麽容易就改變,那還叫什麽喜歡呢?”

    路楓的唇角緩慢地牽起了一個弧度,“說得對,所以我也不會改變。”

    周落一轉頭,便對上他的目光,她又移開了眼。

    “今天你聽到的話……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她小聲說。

    “別人?白駱帆嗎?”

    “可以,”少年補充道:“你拜托我,我自然會答應。”

    “不過你可不能再哭了,我還是喜歡看你對我張牙舞爪的樣子,第一回看你哭,還真有點不大習慣。”

    周落聽著他這奇怪的偏好,破涕為笑:“我還沒聽說過有人喜歡別人對自己張牙舞爪的。”

    “今天你不就聽見了麽。”

    被他這麽一打岔,周落的情緒穩定了不少,她扯起嘴角,說了句:“謝謝。”

    路楓聞言,十分沒正經地說:“不用謝,等那誰再多刺激你幾次,我再多撞上幾回,沒準你就喜歡我了呢。”

    “……”

    “行了,哭也哭了,不難受了吧?我說你有什麽事別自己憋著,你在這偷偷哭,他知道嗎?”

    周落不說話,他接著說:“他都不知道,你說你在這哭有什麽用,你去他麵前哭啊。”

    “你不懂。”周落出聲反駁。

    “嗯,我確實不懂,我可不會這麽沒出息地一個人躲起來抹眼淚。”

    “……”

    “喜歡誰就要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怕什麽被拒啊,我都被你拒絕幾回了,你看我哭了嗎?”

    “……”

    周落覺得她快被路楓這套歪理給洗腦了,她站了起來,“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了。”

    他無聲地笑:“好。”

    她走了,路楓把帶來的貓糧拆封,往飼料碗裏倒著。

    然後學著她的樣子,伸手在小貓的腦袋上揉了揉。

    少年的嘴角緩緩浮起一個笑容。

    ……

    嗚嗚泱泱地哭了一通,她心口那種悶悶的不快散去不少。路過水房,她進去洗了把臉。

    出來後從樓道裏穿過去,徑直往教室走。

    不巧的是,迎麵就看到白駱帆朝她過來,她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頭皮有些發麻地低下頭。

    她走得慢了,但對麵的少年卻加快了步伐,沒過幾秒就走到她麵前,察覺到她紅了的眼睛,他問:“怎麽了,剛哭過?”

    周落怕他追問,連忙搖頭,扯謊說:“沒有,剛才眼睛進沙子了,弄了好半天才弄出來。”

    聲音都是啞的。

    白駱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手指下意識地攪在了一起。

    “別騙我,有什麽事跟我說。”

    她的小動作太過明顯,他想不注意都難。

    “真的沒有……”

    見她不肯說,他抿了抿唇,剛想說話——

    “哎,你在這啊,我有道題目不會。”沈思瑤拿著一本習題冊追了上來,“正好你在,我就不用去宋老師那裏排隊了。”

    她走近了才發現周落也在這,動作頓了頓,問:“啊,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打擾你們說話了?”

    白駱帆想說待會給她講,讓她先回去,可他還沒說話,周落先開口了。

    “沒有,你們講吧,我回去了。”

    她說完,從兩人旁邊極快地走了過去。

    沈思瑤有些茫然地看著她的背影,對白駱帆說:“你們是不是有事要說啊,她好像有點不太開心。”

    白駱帆微微皺起眉,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也不知道。”

    沈思瑤眨了眨眼,有一個想法浮現在腦海裏,她忽然勾起一抹打趣的笑意:“她該不會……”

    白駱帆狐疑地看她。

    沈思瑤笑嘻嘻地說:“我覺得她好像在吃醋誒。”

    白駱帆神色一動,隨後又覺得不大可能:“不會吧,我上次故意提起你,還隱瞞了你和我的親戚關係,她都沒反應。”

    “什麽!”沈思瑤瞪大眼睛:“你腦袋被門夾了吧,你沒事隱瞞這個幹什麽!”

    “就這樣她還說什麽想跟你當朋友呢,真是一點都沒開竅。”白駱帆無奈道。

    “你要相信,女孩子最懂女孩子了。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就是在吃醋。”沈思瑤十分篤定地說道。

    “哎,不管是不是,我覺得你還是得找個時間跟她解釋一下咱倆的關係,萬一她要是誤會了,我看你往哪哭去。”

    白駱帆想了想,隨後點點頭:“我會找機會跟她說的。”

    沈思瑤:“還有啊。”

    “什麽?”

    “我都看見你抽屜裏藏著的那瓶芒果牛奶了,臭小子,我好歹也是你小姑姑,你都不知道給我留一瓶,還得我自己去搶!”

    白駱帆笑:“你不是都有了嘛。”

    沈思瑤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行了,快點給人家送去吧,哄哄人家。”

    “已經放她抽屜裏了。”

    沈思瑤頗為滿意地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我心甚慰”的表情。

    可是他倆再怎麽也沒想到。

    周落回去之後,十分粗暴地把桌麵上的東西胡亂往抽屜裏一塞。

    那瓶牛奶恰好被她用這一堆東西直接推到了最裏麵……

    她決定先冷靜幾天,她要好好想一想自己該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