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穀
  第14章 入穀

    就在這時,隻聽得轟隆一聲,大地晃動,幾人身子也跟著晃了晃,就連被抱在懷裏的水雲槿都感覺到皇甫玹身形不穩,停了片刻,幾人凝神去聽,又是一陣轟隆震天響起,一時間狂風驟起,飛沙走石,綠草連根拔起,幾人也被吹得踉踉蹌蹌,極力穩著身形才能站定,難道是地陣了……

    天地混沌,飛沙走石肆虐,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突然,一陣非常巨大的響聲傳來,震耳欲聾,仿如天崩地裂,轟鳴聲不絕於耳!

    幾人抬頭望去,就見平整的路麵上突然裂開了一條縫,裂隙越來越長,直通幾人腳下,仿佛隨時都會塌陷一般,水雲槿確定這是真的地陣了,大喊一聲,“這裏快塌了,快跑。”

    三人不作絲毫猶豫,飛一般的身形直奔前方,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四人站在一處懸崖峭壁,裂隙如一條巨大的毒蛇緊隨而來,往前一腳就是萬丈深淵,己無路可退,這樣的生死存亡抉擇下,反倒讓人生出一股壯烈。

    水雲槿瞧著皇甫玹,又瞧了另外兩人,已經來不及細思,她開口聲音前所未有的冷靜沉著,“既然是死陣,若是咱們跳下去,說不定還會有生機,隻是你們……”

    此時的水雲槿是惱自己的,憑著一時運氣找到入口,原以為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她還曾竊喜過,此刻她深深自責著!

    她為了自己的目的要藺寒陪著,僅僅是想靠著他解決一些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眼下跳下懸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是她對不起他!

    而淩肖堯,他為尋西梁國寶而來,原本就是該經曆這些的,可是如果不是自己找到入口,他此刻怕是還在山上安然待著。

    至於皇甫玹,她更加懊惱,早知道他會生氣她幹脆連暗衛都瞞著,那他就找不到自己,也許這會他還在靈翡宮,還有莊貴妃百般討好,也許他依如那日般在水榭石亭下素手泡茶,依然是那副清華絕世的從容優雅……

    “不準胡思亂想,這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就算不是今日,也會在明日,沒什麽差別!”

    皇甫玹感受到從水雲槿心底深處散發出來的深深自責與懊惱,眼中一疼,真是個傻女人,竟然把這當成是錯全歸在自己身上!

    且不說自己與清源山還有著十日之約,眼前所有的險境今日與明日有何不同,他隻恨有她在身邊,讓她麵對這樣的抉擇。

    至於藺寒他的私心是不會看著水雲槿身陷絕地不管不顧的,那淩肖堯就更不值得同情了,依他的心智,不出幾日亦能找到入口,憑他一人之力想過關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所以他的女人沒做錯!

    “這一路上多虧有你,不然在下早己被那群毒峰圍攻,一世英名就毀在一群蜜蜂手裏,傳出去在下的名聲可就全沒了!”

    淩肖堯笑得溫吞,僅是笑著就已經是認識他一日夜以來表現得最高興的樣子了,那笑意真誠溫和,含笑的口吻不乏自嘲和故作輕鬆,似乎隻為寬慰水雲槿的心。

    水雲槿聽著極是勉強地笑了笑,她自是明白這一切都是有因才有果,怪不得任何人,可終歸是她打開了通往生死不明的道路,眉眼黯淡,她朝著藺寒看了一眼,正對上藺寒望過來的視線,隻見他衝她點了點頭,嘴角似乎揚了一下,極是淺淡,卻已是他能表達出來的最大的弧度。

    四人意誌堅定,絲毫看不出麵對死亡的窘迫和慌亂,大地傾塌,那一刻,四人縱身一躍,天崩地裂的聲音已經遠離,耳邊隻有風呼呼地吹著,下墜的力量太大,那風吹在臉上,如同利刃刮過臉頰生痛。

    水雲槿被皇甫玹緊緊抱在懷裏,臉貼著他的胸膛,聽著強勁有力的跳動,她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整個人仿佛卸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蝴蝶般卷長的睫毛上下眨了眨,不出片刻她便徹底地閉上了眼睛,不知是累著了?還是暈過去了?

    皇甫玹隻知一定不能鬆開水雲槿,他手臂收緊仿佛要將她嵌入骨髓裏,一陣巨大的水花濺起,他抱著水雲槿從天落入湖中,幾乎是剛一落進水麵,身子就已經沉了下去,在水中他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水雲槿,腳下一動,那魚般輕盈噌地躍出湖麵,抱著水雲槿落在了一片空地上。

    兩人渾身濕透,皇甫玹顧不上其它,大手抵在水雲槿的背上將體內源源的內力輸入她的體內,直到她身上的長袍幹透,水雲槿依然歪著頭沒有醒。

    皇甫玹緊蹙著眉眼,大手依然為她輸著內力,半晌不見她絲毫轉醒,他突然想到那時她為他抵擋銀針時,應該受了傷,掀了她的衣袖細細查看,隻在右手臂上看到兩點針孔,傷口處泛著黑色,銀針有毒,此時他真想一掌打死自己,手指剛想探她的脈處,就聽她猛地咳嗽了一聲,總算是醒了。

    皇甫玹見她醒了,緊繃的心才得以放下,眸中痛色被他斂下,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心底的擔憂害怕一下子染上失而複得的激動難平,許久,才聽他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告訴我。”

    水雲槿下頜抵在他肩頭,無力地搖了搖頭,“就是有點頭暈,其它都還好。”

    “頭暈?”皇甫玹推開她,麵色凝重。

    “許是這一路逃命,又不曾進食,一時頭暈而己,別擔心!”她的確沒別的不適,除了腦子有些沉有些暈。

    皇甫玹沒有把她中了毒的事情說出來,隻是深不見底的眸子緊緊看著她,生怕她突然倒下或是消失了,心裏一時百般滋味,每一種都苦澀至極,仿佛心尖被利刃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淋淋。

    沒過一會兒,就見淩肖堯和藺寒一前一後而來,他們落下的距離較遠些,以至於現在才過來。

    淩肖堯走過來就發現溢在兩人之間的氣息微微凝滯,他眸光越過麵色沉沉的皇甫玹,轉向水雲槿,見她眉眼間盡顯疲憊,水潤的眸子氤氳著水汽,癱坐在地,仿佛一碰就會碎的泥娃娃,眉頭微皺,“你怎麽樣?可是傷了哪裏?”

    “我無事,還是先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吧?”

    水雲槿四處看了看,果然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眼前的又是另一片天地,不複上麵的陰暗詭異,此時天邊泛起魚肚白,四周優美清幽的景致仿若世外桃園,處處透著生機勃勃,令人心頭陰霾驟散。

    “這裏應該就是真正的清源山!”淩肖堯身姿修長,就那樣一動不動屹立在那裏,微微揚起的眉眼在初晨的露珠裏欺霜賽雪。

    水雲槿聽著,心頭霎時輕快了許多,她總算沒要了他們的命,沒有比他們都活著更好的事了,就著皇甫玹的手臂,她略顯費力站了起來,曆經重重危機總算是找對了地方,如此巧妙稍不留神就會葬身於此的神秘山穀,到底是誰創建了這裏?

    這人的本事手段固然是毋庸置疑,可他卻養出來一群殺人放火、擄劫財物、雞鳴狗盜的盜墓之輩,若說這人是位聰明絕頂、善於奇門遁甲的奇人,可他絕對稱不上是一個“好人”,這麽多年過去,不知他可還在世?

    不知接下來會不會與他正麵相對?不過既然她來了,她始終堅信這裏的一切都會隨之改變……

    “走吧。”皇甫玹將她圈在自己懷裏,如畫的眉眼晦澀不明,仿若蒙上了一層雲霧,眸色過於暗沉,讓他看起來整個人仿佛陷在陰暗裏。

    四人越過堵在麵前的山丘,入眼處漸漸明朗,令人眼花繚亂,隻見一條橫穿整個山穀的碧湖水波粼粼,佳木蘢蔥,奇花爛漫,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一片湖光山色,好不秀麗壯闊!

    再走數步,隻覺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間,由高處俯視,但見青溪瀉玉,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沼,石橋三港,獸麵銜吐。

    座落在岸邊屹立著一棟覆蓋著絳色屋簷的金碧琉璃瓦,層層疊疊,如流光宛轉,正中的牌匾上寫著遒勁有力的藏雲穀三個大字,十分耀眼,在晨曦下似渡上了一層金光,讓人一眼就定住久久凝望。

    單不說藏雲二字有多狂妄,隻看著鐵劃銀鉤、矯若驚龍的字體,就已經讓人覺出寫字之人的磅礴氣勢,隻看著就仿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題外話------

    話說雲槿是有點過於堅強理智了…

    真是讓人不得不愛啊…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