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莫向春風舞鷓鴣
  第二百八十三章 莫向春風舞鷓鴣

    褚翌越想越覺得自己擔憂不無道理,他匆匆對太子道:“殿下的話,臣會一字不差的轉奏給皇上的。”

    氣得太子差點翻白眼暈過去。

    兩個人不歡而散,呃,當然,從來也沒有歡過。

    太子看著褚翌背影,方才在心裏承認自己是有點嫉妒褚翌。

    褚太尉那麽多孩子,唯獨將得天獨厚的資源都給了褚翌。褚翌出來行軍,褚太尉解甲歸田,褚翌頭上沒有壓著的大山,正好一展帥才,又有兩個從軍經驗無數的兄弟給他掠陣,。

    同樣是兄弟,太子卻要防著底下的弟弟們討好了皇上,各種心累。

    “孤不想活了!”他喃喃道。

    “不,孤要活著!”他恨恨的道。

    褚翌回去後,跟隨安把自己的想法一說,“若是萬一林頌鸞也附身在什麽人身上怎麽辦?”越想越惡心。

    隨安吃驚,隨即笑道:“你還笑話我,我看你才著相了呢。你想想,若是當初你不去爬那勞什子大石頭,也不會中箭,更不會發現李程樟有反意,危險也伴隨著機遇,若是她真有這樣的造化,那我們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不會我們會輸給她吧?”

    褚翌還是很不高興,隨安就拉著他:“你既然閑著無事,幫我磕雞蛋好了。”

    肅州收複之後,除了主犯,褚翌並未大張旗鼓的抓人,而是嚴令兵士秋毫不犯,與民休息,肅州百姓感念他的恩情,時不時的有犒軍之物獻上,這些東西褚翌倒是收了。

    今日也是有人專程送了一百多斤雞蛋過來,灶頭兵便打算做菜餅,隨安多蒙他照拂,主動要了幾十斤幫著磕雞蛋。

    褚翌覺得這個提議無聊:“雞蛋有什麽好磕的,捏一下就碎了。”

    “嗯,你若是三息之內能用五根指頭捏碎它,我就幫你做一件事。”

    褚翌好看的眼睛十分懷疑的彎了起來,他先拿起了雞蛋:“這真是一個雞蛋?不是你弄了塊石頭糊弄我吧?”

    “這裏一堆雞蛋,你若是不信,磕開一個看看不就成了?”

    褚翌還是將信將疑,他天生神力,自己能收放自如,往往還要擔心用力過猛弄壞了什麽,一個小小的雞蛋?他微微呼一口氣,將雞蛋放在手裏,用了三分力道,誰知雞蛋竟然紋絲不動……

    “這一定是個假雞蛋!”

    隨安一把從他手裏拿過來,放到桌上一磕,就是個雞蛋。

    褚翌鬱卒了,結果捏了一下午雞蛋,除了個有裂紋的被他捏開,其他的雞蛋幾乎都是磕開的,轉移了注意力,他再也沒功夫尋思林頌鸞會不會重生的問題,而是纏著隨安問雞蛋為何捏不碎。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呃,這麽說吧,蛋殼的這種模樣構造很堅固,哦,對了,你知道為何許多大橋要做成拱形?就是利用的蛋殼原理,其他的,貌似還能應用在建築上吧……”她所知的悉尼歌劇院好像也是用了這個原理。

    隨安還在努力發散思維,誰知褚翌突然摸了下她的腦袋:“你不會是誰附身的吧?怎麽知道的比我還多?”

    隨安剛要反駁“我知道的本來就比你多”,卻突然心中一動,笑著道:“是啊,我還記得我前世呢!”

    褚翌頓時來了興致:“來來來,跟我說說你前世是什麽樣的,是男是女?”

    隨安:“你都不害怕?”

    褚翌淡淡斜她一眼:“老子怕你?嗬嗬,怕你跑了!”不給老子編的跟雞蛋一樣圓,看我怎麽治你。

    說起來隨安的前世也算泛善可陳,就是從小到大一路摔打,結果孩子摔傻了,不懂變通:“哎,勇武有餘,心計不足。”論起卑鄙無恥,那跟褚翌這等天生的計謀家是沒法比的。

    褚翌悶笑:“這麽說,你就整天隻知道學習?是不是你長得很醜?”

    隨安:“……”算了,愛信不信吧!

    褚翌當然不信,要是隨安是附身過來的,那當初褚秋水身死,她幹嘛哭那麽慘啊?到現在他還心有餘悸好不好?

    隨安肯定沒傻到較真似得跟他解釋。

    說實話,有時候她覺得前世就像她做的一個不真實的夢,那夢裏,她埋頭學習,不知情,也不懂情。

    可是這一世,她有了親人,還有了許多朋友,大家誌同道合,心有靈犀。

    宮裏下了聖旨,令大軍四月十八班師,這次沒人出來搗亂。

    “五月裏頭到上京正好,那個時候櫻桃正是甜的時候,葚子也熟了,我帶你去摘櫻桃,這種東西,就要自己摘的才好吃。”

    一提櫻桃,隨安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褚翌一看她的樣子,便知有事,自從被隨安知道他怕林頌鸞複生之後,隨安就對他沒大沒小起來。

    他掃隨安一眼,唇角噙著一抹笑:“怎麽,你有事瞞著我?”

    這回終於輪到隨安放聲“哈哈”大笑,她一邊笑,一邊斷斷續續的將之前褚翌醉酒之後舔她肚臍眼,還說那是櫻桃小口的事說了。

    褚翌險些氣得昏厥過去:“胡說,我才沒有!”終於顯出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無賴相。

    隨安舉手投降:“好好好,是我編的,是我編的,哈哈……”終於報了他笑話她爹的一箭之仇了!

    褚翌突然覺得隨安其實特像一顆雞蛋,看著柔弱,其實也有強硬的一麵,愣是將自己無情無愛的心砸出一個口子,現在好了,正好把她卡住,也把自己的心補了起來。

    不過,女媧補天用石頭,他補心用顆蛋?

    褚翌略一深思,便覺自己實在夠沒有出息的。

    可情愛這種東西,注定了是誰先愛上,誰就更倒黴。

    年輕不懂事兒的時候,她就算不是他生命裏頭的全部,也是最耀眼的那顆星。

    當然,在以後的歲月裏,飽經風霜之後,他或許也可說一句,那時候是眼瞎了才看上她。

    可眼瞎又如何呢?

    有一個誌同道合的人相伴左右,總歸比一個人如同孤鴻斷雁,獨自煢煢要好,也比同床異夢,離心離德要好。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或許他在以後的歲月裏會遇到比隨安好一千倍一萬倍的優秀女性,可那又怎樣呢?禪心已作沾泥絮,莫向春風舞鷓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