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烏龍
  第一百二十二章 烏龍

    他的話一出口,院子中氣氛頓時一滯,堂堂軍府人光天化日之下被悄無聲息的劫走,雖然不是親兵們親自護衛,可這耳光也如打在自己臉上……

    有個新入選的新兵甚至一下子將刀拔了出來。

    李頭兒更是驚出一身冷汗,正要上前說話,就見馬車裏慢慢的爬出一個人,不是隨安又是哪個?

    隨安一路好睡,連進門的顛簸都沒將她顛醒,聽見說話的聲音,才揉著眼睛爬起來,嘴裏嘟囔著:“到了嗎?還挺快的!”

    然後發現滿院子的人都在看她,眼神好似——她是莫名亂入的外太空生物一般。

    她不由的低叫了一聲:“啊!——”驀然向左側望去,正好看見褚翌蹙著眉,看她像在看多年不見的一個白癡……

    院中有人淡定的還刀入鞘。

    那清脆的聲音,令她迅速回神,跳下馬車就給褚翌行禮:“隨安參見將軍。”麻溜的一個軍禮。

    眾人:……。心情如豬八戒發現新娘子成了孫悟空一般,萬念俱灰。

    絕世美女沒來,來了個眉目清秀的小廝!

    絕世美女沒來!有人絕望!

    來了個眉清目秀的小廝!有人菊花一緊!

    怪不得將軍從前從來不逛花樓……

    褚翌恨恨的瞪了隨安兩眼,這見麵烏龍也忒丟人了,他不如就在屋裏等著。可就算這樣,他也不能將她撇在一旁丟給旁人。

    “你跟我過來!”說罷,他便率先轉身往屋裏走。

    隨安見他腳步尚有踉蹌,知道他傷口還未好利索,奴性發作,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褚翌怔了一下,到底沒有甩開。

    院中諸人如注了水的豬肉,外表完好,內裏敗壞。

    李頭兒等人麵麵相覷,將軍這是歡喜,還是不歡喜?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沒人明白。

    但大家明白一件事,將軍的心思果真是他們這等凡夫俗子不可捉摸的。

    隨安一直到進了屋,腦子才算徹底清醒過來,至於院子裏頭的烏龍,完全沒意識到。

    她這段日子趕路,累壞了,有時候坐在馬上都能睡著。

    褚翌被她扶到炕上,瞥了一眼正低頭替他脫鞋的人,眉頭蹙的似山峰。

    隨安將他的鞋子擺到一邊,直起身子,聽見他道:“也不是外人,不用拘禮了,你坐吧。”

    隨安點點頭,眼睛搜索著屋裏的圓凳椅子之類,她總不能上炕去坐吧,那得多麽容易挨踹啊。

    可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一把椅子。

    這屋子這麽大,除了這個炕頭,還是對麵的床榻,再就是一架大大的八麵屏風,竟然沒其他家具——難不成她坐地上?

    褚翌冷眼看她賣了一陣蠢,覺得自己胸中怒火又要燒起來了,聲音更冷:“過來坐!”

    今日這烏龍令他十分惱火,惱火到想要動手揍她一頓。

    什麽見鬼的情人見麵方式,什麽無語凝噎的相見難別亦難,他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憤懣,越想麵部表情就越猙獰。

    隨安見他仿佛整個人都不好了,連忙坐在炕桌對麵,腦子飛快的運轉,嘴角露出溫順的笑:“您受傷了,嚴重嗎?都傷在哪裏了?軍醫怎麽說的,是不是要天天喝藥?”

    褚翌聽她囉嗦,恨不能砸桌子,他也真的砸了,口氣十分暴躁憤怒:“你怎麽穿這樣過來!”害的我以為你被人綁走了!那會兒心都空了!而他隻要現在一想,那時的感覺又漫上心頭,像要把他的心給捂死一樣。

    隨安臉上的笑漸漸褪去,她不知所措的站了起來,嘴巴張了張,想要解釋幾句,可不知道為什麽,卻好似在他憤怒的情緒裏頭聽出了委屈的感覺……這本來就很奇怪,所以她一下子將這種奇怪的感覺拍死了。

    然後她就聽到褚翌喃喃自語:“我這是第幾次想要活生生的將她掐死了?!”

    委屈什麽的,果然是她疲勞太過乃至於內分泌失調所生出的幻覺吧!

    房間裏頭兩個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緒當中。

    一個覺得對方莫名其妙在抽瘋,她不穿這樣,難不成穿的花枝招展,到時候他很有可能炸毛好不好?

    另一個覺得對方簡直就是不解風情至極,千裏迢迢的來探望他,竟然穿了一身灰不溜丟的小廝服飾,還有比這更糟心的麽?男人的自尊簡直要被她削平了!他每次遇到她,總是在不斷的丟人,丟人!他還沒跟她算當初被迫穿女裝的帳,她這回又給他使了妖法!

    隨安想了想就平靜了下來,可褚翌卻越想越生氣,最後幹脆伸手拍桌子:“你去把這身衣裳給我換了再過來說話。”

    隨安總算知道哪裏惹到他了,可這樣炸毛的褚翌是如此難得,她其實並不想直接換了女裝,那顯得她多遷就他啊!而且會助長他的囂張氣焰!

    於是她學著褚秋水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瞥他一眼:“可我這身衣裳也是今天才穿上的,是最幹淨的一件了。”

    其實她剛剛又想到一個能惹他更生氣的主意:換下這身,再穿上另一身小廝服飾,到時候他說不定會火冒三丈。

    正是秋末冬初時分,陽光雖亮堂卻不熾烈,照著廳堂一片堂皇,屋裏半片裝飾都沒有,隻有褚翌靠著的大紅織錦迎枕折射著陽光,卻是將倚靠其上的褚翌映襯的出奇的明亮,麵色如玉,容光冶豔,似有一種令人沉淪的魔力。

    他正擰著眉頭,她十分相信,他這會兒應該特別想將她的腦袋擰下來。

    可她來,可不是為了讓他把自己鬧到擰下來踢著玩的,就上前一步,服軟道:“我是來照顧你的,這府衙裏頭到處都是男人,我做男子打扮,在裏頭行走也方便些啊,又不是來當嬌小姐讓眾人景仰的。”

    褚翌特想呸她。就她這樣還被人景仰,她臉大啊!

    他壓了壓燃燒的正旺的火氣,毒舌開始發功:“那你也不用穿這麽醜!你是來害我眼疼的吧!本就是個醜丫頭,還怕人看啊,比好看,你有我好看嗎?”

    隨安垂著頭,隻把眼前這人當成一隻哇哇亂叫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