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端倪
  第六十一章 端倪

    坐下後,王子瑜看了一眼武英,就吩咐人:“拿些點心跟茶水過來。”

    武英忙道:“小的能在表少爺跟前有個座兒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哪裏還敢吃茶。”

    “沒事,你是九表兄跟前得力的,再說這是過來替我辦事,先墊墊肚子再說話不遲。”

    不一會兒茶跟點心都送了過來,武英側著身子塞了幾口點心,又灌了一碗茶,總算肚裏有底心不慌了,就問:“表少爺喚小的過來有什麽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年前表兄送了我一些詩箋,我這次出去,行李散落了,詩箋也找不到,就想問問表兄哪裏還有沒有,若沒有,再幫我製一些可還使得?”

    武英一聽就知道詩箋是隨安製的那些,可隨安不在,他也不知道怎麽製,他躊躇道:“詩箋是九老爺的丫頭隨安製的,若在平日隻是小事,可現在隨安姐受了傷被安排到莊子上養病,一時半會兒的恐怕不能夠給表少爺製作詩箋了。”

    王子瑜見他說的猶豫,心中一跳,笑道:“不是什麽大事。在華州的時候,我聽表兄說隨安的爹進了褚家,他呢,會不會製?”

    武英哪裏想到他的那些彎彎繞繞:“應是不會吧,再說就是會製,他也回家了啊!”

    王子瑜臉上露出笑容:“不是大事,等隨安好了回來再說吧。”

    這話一說出來,武英的臉色就黯淡下來,他也不知隨安能不能回來了。

    王子瑜心中有數,見狀就道:“算了,今兒這話當我沒說,你回去也別跟表兄說,免得他煩心。”

    心裏越發的認定當日隨安不管是自己跑了,還是被人擄走,她不願意回褚府都是真的。

    這樣想著,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大,喊了自己的小廝小廣送武英出門。

    小廣跟武英也算相熟,武英就笑著問他:“怎麽不見表少爺的侍衛順大爺?”

    小廣不疑有他:“今兒一大早就送東西到富春的莊子上了。”

    “我就白問一句,是昨兒也沒見他跟表少爺一起回來,還當他……,嘿嘿,那個在戰場上受傷了呢?”

    “那哪裏能夠?!”小廣對小順很是推崇,舉起大拇指道:“順大爺的功夫也是頂呱呱的,就是十來個賊人,那也不是他的對手,他昨兒就回來了,不過回來的晚……”

    武英回去把小廣的話跟褚翌說了,褚翌也沒覺出哪裏不對,擰著眉問;“他叫你去作甚麽?”

    武英知道這會兒提隨安的事會惹他心煩,但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

    褚翌皺著眉頭在屋裏走了幾圈,突然停住腳步:“你說他還問了隨安的父親?他還真是……,不對,你跟我說過,褚先生接了誰的信,要去投靠誰來著?去哪裏?”

    武英道:“是他的一位姨表兄,說是在富春……”說到這裏,他一下子頓住,“小廣說小順也是去了富春……”

    褚翌的臉色已經青了。

    雖然不是很確定,但心裏已經有三分懷疑。

    褚鈺推門進來:“你們倆關著門做什麽呢?母親打發人叫我們一起去徵陽館吃飯。”

    褚翌看了武英一眼,“七哥先去吧,我換身衣裳再過去。”他身上還穿著外出的衣裳。

    褚鈺點頭,不放心的囑咐道:“那你可快點,我先去接你七嫂。”

    等他走了,褚翌才對武英道:“這事你不要漏了風聲。”他今日才收了三十五個侍衛,本想明日就帶著人回華州,可父親卻說入軍籍的事,要告訴兵部一聲,這樣明日就還要耽擱一日。

    武英應了,找出他的衣裳來幫著換了。

    結果褚翌在飯桌上吃的心不在焉,褚太尉還樂嗬嗬的對老夫人道:“別管他,他這是高興呢,這小子天生的將領。”

    老夫人看了下首坐著的大老爺一眼,勉強忍住才沒有嗬斥褚太尉,隻是那眼神兒實在是不善,似乎在說“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褚翌聽了褚太尉的誇獎,臉上仍舊沒什麽表情,吃完飯就跟著大老爺一起告退。

    “大哥,父親給我的人手不少,在莊子上也有了些基礎,不過我今天看了,他們單打獨鬥還算有些本事,可若是在軍中,恐怕那點本事不夠人笑話的,我想請你教我如何訓練護衛,八哥說他的護衛當初也是您幫著訓練的。”

    大老爺的大兒子年紀都比褚翌大好幾歲,因此他一向也是將褚翌當兒子看的,又因為隔母,所以平日裏算是關愛有加有求必應,又多了一些對兒孫沒有的尊重,聽了褚翌的話就笑道:“可以,難得你有事找我,走,咱們去外書房說話。”

    兩兄弟一說就說了半夜,褚翌灌了幾杯濃茶,精神極好,打算趁著跟東蕃一戰,將自己的人手也訓練出來。

    告辭出來幹脆就住在自己外書房的榻上,卻是怎麽都睡不著了……白日裏頭武英說的話又趁機鑽到了腦子裏頭。

    不想還好,越想越覺得子瑜肯定有事,且這事仿佛還跟隨安有關。

    外間傳來武傑熟睡的呼吸聲,他卻一點困意都沒有,對著空氣長呼一口氣,重新理順著自己的思路。

    隨安一直有想贖身的念頭他是知道的,但看在她還算忠心,且做事認真的份上,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母親流露出讓她當通房的意思之前,他本沒想著收攏她,那是什麽時候,她走進他的心的呢?

    是她對著外人說他能吃苦,有恒心的時候?還是她刻了鷹擊長空的小印送給他的時候?還是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在挨了板子之後,厲聲陳詞的維護他的名聲的時候?

    他明明嫌棄的要命,為何卻一直又放不下她?

    ——是因為他覺得她勉強算得上自己的知己。

    直到她不見了,他才漸漸的覺出她在自己心裏的重量。

    所以他願意維護她的名聲,願意照顧褚秋水。

    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不是主動離開褚府的基礎上的。

    若是她是故意逃走的呢?

    仿佛有人在用銼刀銼他的臉皮,他胸口起伏一下子大了起來。

    幾個深呼吸之後,他才平靜下來,隨安不見了之後,除了戶紙,其餘的東西幾乎都還在,這些年得的賞賜,首飾,月例銀子,衣裳,若是逃走,沒道理不帶這些東西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