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幼稚
  第7章 幼稚

    陸停山冷冷地嗬斥:“夠了,要不是她,當初安排嫁給孫豪的人就是你。”

    陸倩反駁:“爺爺這麽喜歡我,怎麽會舍得把我嫁給那種家暴男啊?不可能的。”

    在他們眼中,隻有自己是活該嫁給他。

    訂婚前,繼父陸尹對她說:“陸家也養了你這麽多年,衣食無憂的,要是跟著你那個賭鬼爸爸,你連學都沒錢上。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陸尹還說,“你要是想跑,或者出國,最好早點收了心思。你也不想再被關起來吧?”

    周驍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去醫院的時候穿得就少,現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今晚風大,吹得渾身發涼。

    “再說,像她那樣也沒有別的男人要,爸把她嫁給孫豪,不是正好解決她沒人要的事了?”陸倩自在地轉筆,“天天實驗室穿白大褂,回家就穿那件大衣,好幾個星期沒換。難看死了。”

    周驍盯著自己腳上舊得發黃的運動鞋。

    “不像丁姐,從小到大就穿的名牌,又是服裝設計師,品味絕了。誒,二哥,你要是碰上這種女人,你也鐵定看不上。是不是啊?”

    陸停山低頭看報紙,頭也沒抬,隻說了兩個字:“幼稚。”

    陸倩自說自話,得不到回應,扁扁嘴,“反正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覺得。”

    她說的還有陸月和陸禮楊。

    她們常常擅自議論著周驍的穿著,品味。這不是第一次。

    從小到大,周驍也總是聽到“鄉巴佬,醜八怪,土鱉”這樣的形容詞從她們嘴裏蹦出來。

    她無意識低頭,拉開和陸停山對話框。

    四五天都沒有任何新消息。

    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她可以想得起來,當初知道陸停山和丁思昀恰好冷戰分手,她懷著怎樣無助,猶豫,最後一絲雀躍的心情,才發給了陸停山那樣一條消息——約嗎?

    丁思昀一回來,一切努力都變成了泡沫。

    周驍微不可聞地閉了閉眼,手一直停在屏幕上,又不敢把對方號碼拉進黑名單。

    周驍收起了手機。

    談笑聲再次清晰地傳入耳中,她沒有細聽。

    輕手輕腳轉身上樓,房間內一片漆黑,周驍也沒有開燈。

    她不蓋被子,窗戶也開著,就這麽躺在冰冷的床上。

    她恨不得生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病,然後就昏睡過去,再也不會醒來。

    項目經不起拖延,周驍雖然身體素質一般,病也沒好全,在導師催促之下工作強度直接上了一級。

    一連好幾天早出晚歸,她算了算,這周末去找個兼職,先把陸停山給她的錢還清。

    人都沒給他睡,錢自然不能不還。

    中午去食堂吃飯,她突然接到了陳思的電話。

    “喂?”

    猶豫片刻,她還是說出口了,“爸。”

    這才是她親生父親,不是陸尹。是一個開出租車的司機。

    “閨女?你那邊有十萬塊嗎?”陳思舔了舔嘴唇,“就借我一回,下個月肯定還你!”

    手機那頭明顯還有別人,聲音凶神惡煞,“快點說完,別給老子廢話!”

    “我欠了高利貸,兩周不還,不還,”

    陳思說的斷斷續續,那頭男人直接打斷他,“你不是陸家小姐嗎?這點錢都給不出來,別怪我把屍體丟在你們陸家別墅門口!”

    周驍在電話結束後的一段時間內還是懵的。

    又去賭錢。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和她要錢了。

    幹脆不管他好了。

    不管他,沒人再記得他,周驍永遠是陸家小姐。

    每一次她都這麽想。

    她木然地起身,走出食堂,什麽東西都沒吃,毒辣的陽光直直刺向她的眼睛,一陣酸澀。

    但如果沒有他,她當年病死在陸家都沒人收屍。

    周驍下意識抬手,沒摸到眼淚,隻有溫溫熱熱的,被陽光照燙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