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挖墳
  第1章 挖墳

  “宴沉!你要怎麽為我死去的孩子贖罪?”

  宴沉全身發顫的定在原地,他有罪,是他的愚蠢將芊芊和孩子送上了死路。

  無盡的悲傷和無法挽回的絕望蔓延到全身,多想不惜一切代價回到過去,回到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他一定會好好保護他心愛的小姑娘,他一定不會讓她經曆一絲一毫後麵所發生的事情。

  “芊芊,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

  許芊芊嘴角微微揚起,通紅的眼中,有憎恨,嘲諷,不屑,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化為了四個字:“除非你死。”

  不出意外的判決,他毫無怨言,是他罪有應得。

  “……好。”

  宴沉起身,將一把匕首放入許芊芊冰涼的手中,抓住她的手握住刀柄,刀尖抵在自己的胸口。

  兩隻手,一把刀,都冰冷得沒有溫度。

  龔有為聽到許芊芊活了過來,還來不及還害怕,便大驚失色,連忙衝上來,大喊道:“不要!”

  卻被宴沉喝止。

  他沒有轉身,眼睛執拗的看著許芊芊。

  “來,把那次沒做完的事做完。死在你手裏,我無怨無悔。事後也絕不會有人追究。”

  這話是說給許芊芊聽,也是說給身後的龔有為。

  許芊芊微微張大眼,眼底閃過一絲震驚,一絲哀傷。

  他們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她垂下眼眸,眼神一冷,甩開這沒有意義的問題。

  怎麽,宴沉以為自己不敢麽?

  許芊芊沒有絲毫猶疑,手下漸漸用力,刀尖一點點陷入皮肉。

  宴沉,你該死,但你死了也沒臉去見那個可憐的孩子,他也不會想看到你。

  劇痛從胸口蔓延至全身,宴沉擰緊了眉頭,麵上早已全無血色,額角冒出突突的青筋,顯然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他眼裏帶著淚,目光悲慟而哀絕,還有痛悔到極致的深情,就這麽一瞬不瞬的看著許芊芊。

  可笑!這樣的眼神!

  她一點也不想要!

  許芊芊沒有心軟,也沒有害怕,她伸出另一隻手,握住刀柄,眼神冰冷狠絕。

  隻要再下去一寸,就捅破心髒了。

  溫熱的血液如泉湧般的流出來,浸濕了宴沉的胸口,還有許芊芊指節泛白的雙手。

  他費力的抬起手,指尖抖得厲害,顫抖著撫上她的臉,乞求道:“原諒我。”

  他已經失去了那個孩子,再也不能失去她了。

  “休想!”

  許芊芊冷冷低吼著,雙手用力一推,刀身猛地沒入宴沉的胸口。

  ,

  白光撕裂夜幕,雷聲轟轟。

  大雨傾盆,打在許芊芊清瘦的身軀上,砸得生疼。

  可她已經麻木的沒了感覺,皆因麵前比冰雨還冷漠的男人。

  “今日是本輔妻子的頭七,你跪在這裏守靈,贖你萬分之一的罪過。”

  “我有什麽罪?許婼婼又算你哪門子的妻子?!”

  許芊芊不停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心寒。

  雨水令她睜不開眼,那張看了無數次,閉著眼都能描繪的臉,還是那麽俊美如天人,但卻是那麽的陌生。

  聞言,宴沉本就陰騭的臉越發冷沉,銳利如刀。

  不用他開口,一旁的侍從即可上前,狠狠押著許芊芊,跪在墓碑前,膝蓋“咚”地著地的聲音被雨聲掩蓋。

  許芊芊吃痛,覺得膝蓋仿佛要碎掉,硬生生咬牙沒有露出半點痛色。

  一道白光閃過,照亮漢白玉墓碑上金漆塗抹的字,字跡十分熟悉,正是宴沉親手刻的:愛妻許氏婼婼之墓,夫宴沉立。

  許芊芊眼眶一熱,淚水很快被冰冷的雨水衝走。

  “真可笑,我未來的夫君,竟然成了我的妹夫……許婼婼能死得瞑目了哈哈哈……”

  許婼婼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之女,居然成了首輔夫人,真是一步登天啊!

  “啪”,在嘩啦啦的雨聲中也還是那麽清晰。

  許芊芊咽下嘴裏的血腥味,這一記耳光,可真沒有惜力。

  宴沉厭惡地擦著手,手帕輕飄飄落下,轉瞬染上泥濘。

  “許芊芊,你真是無恥之極!要不是你毫無廉恥下藥倒貼,婼婼就不會為了成全你而離家出走,也就不會遇到意外……”

  許芊芊笑了,被打的臉頰越發脹痛,也不在意。

  宴沉是不是被許婼婼下了蠱?

  她和他可是兒時相伴,青梅竹馬,怎麽抵不過區區外室之女!

  “誰要她成全了?你本來就是我的,是許婼婼不要臉肖想姐夫!這種假惺惺裝模作樣的小伎倆,竟能騙到聰明絕頂的宴沉宴首輔,更可笑了!”

  都說許將軍的女兒嬌蠻任性,那個卑微的外室之女柔弱可憐,被姐姐欺辱到了塵埃裏。

  世人皆俗,宴沉原來也不例外。

  “許芊芊,本輔從始至終都沒對你有過男女之情,一切皆是你死皮賴臉,自說自話。早知道有一日,你會害死婼婼,我……”

  說什麽都晚了,宴沉攥緊指節,極力忍著殺死許芊芊血祭婼婼的衝動,冷硬道:“好好守靈,別鬧什麽幺蛾子,否則本輔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宴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他厭恨的目光要是能化為實質,許芊芊覺得自己早已體無完膚。

  明明是許婼婼那朵白蓮花矯揉造作玩離家出走,然後半夜掉下護城河死了,這也能怪到她頭上。

  恐怕在宴沉眼裏,自己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墓碑上的“愛妻”兩個字無比刺眼,許芊芊死死盯著,眼神落到那個不久前下葬的墳包。

  那裏麵葬的屍體,已經被水泡得看不清麵目。

  那,真的是許婼婼嗎?

  這個莫名的念頭一旦冒出來,就止不住越來越強烈。

  都看不清臉了,就算屍體上的手鐲是許婼婼的,也不一定就是她啊!

  總覺得許婼婼不會就這麽死了。

  許芊芊撐著冷冰冰的身子,拚命的挖著土堆,手指都摳出了血,也像是沒感覺一般。

  鮮血不斷湧出,旋即被雨水衝走,手已經痛到不像是自己的。

  終於,沉沉的名貴烏木露出來,許芊芊拚盡最後的力氣推開棺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