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薄幸,因果報應
  第七章 薄幸,因果報應

    季玄羽拿起琉璃杯,淺嚐了一口酒,聞言又皺著眉放下,裝出頗為憂慮的樣子,看向安錦舒,“女人尚且如此,女妖更是厲害,師父有把握麽?”

    安錦舒可不能輸了氣勢,她挺直腰板,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隻要有為師在,斷不會讓徒兒受傷分毫。”

    季玄羽斜倚著軟塌,攤開身子,邪肆一笑,“那師父可要遵守承諾。”

    她用力點頭。

    季玄羽隨手將散碎銀子灑在桌上,就當是買酒錢了。

    他起身,招呼安錦舒,“走吧,辦正事。”

    他們出了雅間,看到樓梯口站了個穿著管事服的男人,正抱胸盯著樓下光景。

    季玄羽指著那人道:“對他用真言術,問記賬冊子在哪?”

    安錦舒直搖頭,“仙術不能隨便用在凡人身上。”

    “迂腐。”季玄羽耐著性子和她講道理,“若是對一個凡人用了仙術,能除妖救更多的凡人,你用不用?”

    他話音還未落,安錦舒隻剩個背影了。

    季玄羽笑了笑,跟上去。

    安錦舒從指尖飛出花蠶絲,探進毫無防備的管事男人,低聲問道:“花滿樓的記賬冊子放在什麽地方?”

    花蠶絲在指尖跳動,溢出瑩瑩流光。

    男人目光呆滯,嘴機械的一張一合,“老鴇房間的枕頭下麵。”

    安錦舒再問,“老鴇房間在哪?”

    “後院東南廂房,第一間。”

    安錦舒抽回花蠶絲,抬手抹去男人的這段記憶。

    季玄羽拉著她穿過哄鬧嬉笑的人群,疾步往後院而去。

    相比前樓的喧囂,後院顯得格外冷冷清清,這裏是姑娘們住的地方,一到晚上都去前樓待客了,現在幾乎沒有什麽人。

    季玄羽和安錦舒很順利的摸到老鴇房間。

    安錦舒用同樣方法將冊子拓了仿本,兩人一同翻牆離開。

    回荒山的路上,她心裏泛著困惑,季玄羽大費周章弄來春滿樓的記賬冊子,與妖殺人的案件有什麽幹係?

    天幕中,雲團緩緩地移動著,露出一角淺淺彎月。

    季玄羽席地而坐,垂著烏眸認真看著,手中兩個冊子,柔和月光打在他如刀削般的側臉輪廓上,鍍上層薄紗,隱隱有光澤流動。

    他將案件冊子的人名,和經常逛春滿樓花銀子的人名對照,兩個冊子裏,許多人名竟驚人的重合起來。

    安錦舒撐著下巴,歪著頭看著他用朱筆圈下一個個人名。

    季玄羽若有所思的道:“這妖作案目的,有些眉目了。”

    “嗯?”安錦舒沒搞清情況。

    季玄羽抬手,拍了拍她迷糊的腦殼,說道:“早睡早起,明日我們再跑幾戶人家。”

    安錦舒點點頭,“好。”

    等天亮後,季玄羽帶著安錦舒下山,奔向一戶人家。

    門敲了好半天,不見有人出來,正當他們想走時,傳來一道女音,隔著門,警惕的問,“誰?幹什麽的。”

    “衙門的,來查案。”季玄羽亮出腰牌給門裏的人看。

    門打開了,裏麵走出個婦人,懷裏抱著兩三歲大的娃娃,她屈膝行禮,嗡嗡喚著,“官爺。”

    安錦舒擺手,“不用多禮,我們來就是問問關於你家男人的事情。”

    婦人黯然垂了兩滴淚,隨即又慘笑道:“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啊。”

    “死了他就不會吃喝嫖賭,霍霍銀錢了,我娃還能有福氣,吃上口粳米,再也不用啃硬邦邦的窩窩頭了。”

    孩子像是有什麽感應似的,剛剛還好端端的,這時卻哭鬧起來,婦人拍打著孩子後背,連連哄著,她淚水再也止不住,默默淌了下來。

    季玄羽等婦人情緒平複了些,才問,“你家男人生前經常逛花樓是麽?”

    “對,他做了點生意掙到些小錢,便十天半個月的不著家,與狐朋狗友廝混去花樓,他死的那天,也是去花樓了。”婦人壓著哭聲,將話說完。

    季玄羽微微頷首,“節哀。”

    了解完具體情況後,安錦舒和季玄羽要抓緊時間,去下戶人家了。

    他們轉身離開時,婦人突然叫住了他們,她扶著門框,勉強能站住身子,她顫著聲問出口,“官爺,能找出凶手麽?”

    婦人眼神中透著絕望、悲傷,各種複雜情緒交織著。

    安錦舒眼眶微紅,堅定的告訴她,“定會!”

    她定會除了女妖,還玉相城安寧!

    婦人笑中含淚,目送他們走遠,止不住喃喃念著,“那便好,便好。”

    季玄羽和安錦舒一連走了三四家,雖死者各有不同,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全是花心風流之人。

    要麽發達後拋妻棄子,強硬納妾,要麽有點閑碎銀子,就去逛花樓,更有過分者,家裏本就窮的揭不開鍋,還要砸鍋賣鐵去享樂。

    安錦舒氣得腦仁都快炸開了,語氣中充滿了憤憤不平,“為何凡界男人都這種德行?”

    季玄羽理智道:“不都全是,要麽玉相城早就沒男人了。”

    安錦舒再笨,現下也曉得其中關聯了,“那女妖是在懲戒不忠的男人?”

    季玄羽淡漠開口,“我倒覺得用報複這個詞比較妥當。”

    懲戒可以用別的手段,不一定非要致命,讓男人長教訓便是,而女妖殘忍的殺人手法,更偏向為報複。

    “我們在明,女妖在暗,下一步該怎麽辦?”

    安錦舒想盡快解決掉那隻女妖,越耽擱一天,越有可能再丟一條人命。

    除妖,她勢在必行!

    季玄羽食指微屈,給安錦舒腦殼一記腦瓜嘣,提醒道:“找到女妖了,然後呢,你拿什麽除妖?”

    他斜著眸子上下打量她,就她那個小身板,微不足道的仙力。

    季玄羽給安錦舒上了一課,什麽叫認清現實。

    安錦舒不服氣,還想掙紮,“我可以……”

    季玄羽冷笑出聲,“你可以成為第一個命喪妖手裏的仙。”

    她被懟的沒了脾氣。

    季玄羽看著街上四處穿行的路,鳳眸變得幽深。

    他突然想到之前被他忽略掉的一條線索,立即著手重新翻查記載案件的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