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早朝過後，薛曜仍舊照常來長春宮，仿佛昨晚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可聽完小如傳的話，徐初月已經不想見他，他的腳步便生生止在宮門口，不敢踏進一步。
他們走到如今，無論是進一步，或是退一步，每一步都疼入骨髓。
他大可以不管不顧的進去看他，因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可他又怕，怕麵對徐初月那樣淡然的笑，怕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肯吃藥，怕那些鮮血淋漓的往事被她輕易的撕開。
這一生，他沒有這樣怕過，說是懦弱也好，無能也罷，終歸是自作自受。
“她……有好好吃藥嗎？”
書房裏，薛曜正畫著一幅畫，畫上的女子還未畫上眉眼。
小如行了一禮才答道：“娘娘今日按時吃了藥，說今日的百合釀不錯，比平日多吃了兩口，隻是太醫來請脈，娘娘拒絕了。”
薛曜皺了皺眉，更多卻是無奈：“禦膳房有功，賞。至於太醫那邊，既然今日她沒心情，讓太醫明天再去看看。”
小如應下，又猶豫著才道：“還有……娘娘問……什麽時候能放了鎮北王府的小公子，說是……想見他。”
薛曜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筆尖的墨滴落在紙上，氤氳成一團，正落在畫中人的裙角。
他頗為煩悶的放下筆，想生氣，卻又氣不起來。
“來人！”他叫來門外太監，“去天牢傳旨，帶顧聽瀾去長春宮！”
春深已過，這幾日正是陽光大好，長春宮的荷塘已經滿是翠綠荷葉。
徐初月坐在涼亭，正不知在想什麽，便聽見顧聽瀾隔得老遠開始叫她。
“徐姐姐！”
她遠遠看著，許是少年都相似，她總能從顧聽瀾身上找到些薛曜從前的影子。
她見他衣著還算整齊，跑起來行動自如，想來這些日子薛曜也並沒有為難他，她才放下心來。
徐初月將身邊的人都摒退，開口第一句卻是道：“聽瀾，回去吧，回兗州也好，小藥穀也罷，離開這裏吧。”
顧聽瀾方才坐下，還未來得及高興，臉上的表情便凝住了。
“那你呢？你決定要留在這裏嗎？”
徐初月看著他，沒有回答，隻是接著道：“我恢複記憶之事恐怕與你有關吧，還有那日投毒之事，是你暗中透露給李維的對吧？”
見顧聽瀾愣了愣，沒有回答，她又道：“你做的這些事，我能知道，他便能知道，聽瀾，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認清他是什麽人，又不願我真的毒死他，免得累及我，所以，你走吧。”
顧聽瀾本沒有否認的打算，隻恨恨道：“我不後悔我做了這些，我就是為了讓你離開他，若要我走，我也定要帶你離開這裏，徐姐姐，你待在這裏不會快活的！”
徐初月輕輕搖了搖頭：“我這輩子沒欠他什麽，就算要走，也不該偷偷摸摸的，要離開，也要光明正大的走。”
入夜，徐初月批了披風，提了一盞燈，身後隻帶了小如一人去了無極殿，聽說薛曜還在這裏看折子。
徐初月讓小太監通報一聲，她來見他。
沒等通報的小太監出來，薛曜便匆匆衝了出來，半點沒有帝王的穩重模樣。
沒等薛曜開口，徐初月便先道：“今晚月色如練，陪我走走吧，恐以後，看不見這樣的月色了。”
薛曜接過她手中的燈籠，讓所有侍候的人都退下，獨自與她在月下漫步。
徐初月走得很慢，他便也陪著走得很慢，仔細的為她掌著燈。
綿長的宮道上，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平安，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討厭這座皇城？”徐初月沒有停住腳步，緩緩的向前走著。
薛曜不說話，哪怕她不說，他也知道。
實在是，在這皇城裏，她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徐初月明白他的沉默，又道：“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再死一次。”
然後，是薛曜止住了腳步，停在原地不願再走。
徐初月跟著停下，站在他身前，無比清晰的重複：“我知道你是想一切重頭再來才帶我回來，可你也知道那不可能，所以，放我走吧。”
借著月光，薛曜看得無比清楚，她的眼神依舊如當初一般，倔強又執拗。
他心裏叫囂著不可能，他絕不可能放她走，可話到嘴邊，不知為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徐初月在他眼裏看到了掙紮，最後溫聲道：“求你。”
求這個字，實在太重了，重到薛曜覺得自己受不起。
他是帝王，他以為天下都該順著他的，可其實不是，從前他不知道該拿徐初月怎麽辦，現在更是不知。
回頭看那些過去的時候，這皇城裏浸滿的隻有她的血淚，讓他光是想起就覺得心疼。
他緩慢的撫摸她的臉頰，觸到她眼角那一滴濕潤，他的心就開始疼了。
他擦掉那一滴眼淚，無比沉重卻溫柔的應她：“好。”
早朝過後，薛曜仍舊照常來長春宮，仿佛昨晚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可聽完小如傳的話，徐初月已經不想見他，他的腳步便生生止在宮門口，不敢踏進一步。
他們走到如今，無論是進一步，或是退一步，每一步都疼入骨髓。
他大可以不管不顧的進去看他，因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可他又怕，怕麵對徐初月那樣淡然的笑，怕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肯吃藥，怕那些鮮血淋漓的往事被她輕易的撕開。
這一生，他沒有這樣怕過，說是懦弱也好，無能也罷，終歸是自作自受。
“她……有好好吃藥嗎？”
書房裏，薛曜正畫著一幅畫，畫上的女子還未畫上眉眼。
小如行了一禮才答道：“娘娘今日按時吃了藥，說今日的百合釀不錯，比平日多吃了兩口，隻是太醫來請脈，娘娘拒絕了。”
薛曜皺了皺眉，更多卻是無奈：“禦膳房有功，賞。至於太醫那邊，既然今日她沒心情，讓太醫明天再去看看。”
小如應下，又猶豫著才道：“還有……娘娘問……什麽時候能放了鎮北王府的小公子，說是……想見他。”
薛曜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筆尖的墨滴落在紙上，氤氳成一團，正落在畫中人的裙角。
他頗為煩悶的放下筆，想生氣，卻又氣不起來。
“來人！”他叫來門外太監，“去天牢傳旨，帶顧聽瀾去長春宮！”
春深已過，這幾日正是陽光大好，長春宮的荷塘已經滿是翠綠荷葉。
徐初月坐在涼亭，正不知在想什麽，便聽見顧聽瀾隔得老遠開始叫她。
“徐姐姐！”
她遠遠看著，許是少年都相似，她總能從顧聽瀾身上找到些薛曜從前的影子。
她見他衣著還算整齊，跑起來行動自如，想來這些日子薛曜也並沒有為難他，她才放下心來。
徐初月將身邊的人都摒退，開口第一句卻是道：“聽瀾，回去吧，回兗州也好，小藥穀也罷，離開這裏吧。”
顧聽瀾方才坐下，還未來得及高興，臉上的表情便凝住了。
“那你呢？你決定要留在這裏嗎？”
徐初月看著他，沒有回答，隻是接著道：“我恢複記憶之事恐怕與你有關吧，還有那日投毒之事，是你暗中透露給李維的對吧？”
見顧聽瀾愣了愣，沒有回答，她又道：“你做的這些事，我能知道，他便能知道，聽瀾，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認清他是什麽人，又不願我真的毒死他，免得累及我，所以，你走吧。”
顧聽瀾本沒有否認的打算，隻恨恨道：“我不後悔我做了這些，我就是為了讓你離開他，若要我走，我也定要帶你離開這裏，徐姐姐，你待在這裏不會快活的！”
徐初月輕輕搖了搖頭：“我這輩子沒欠他什麽，就算要走，也不該偷偷摸摸的，要離開，也要光明正大的走。”
入夜，徐初月批了披風，提了一盞燈，身後隻帶了小如一人去了無極殿，聽說薛曜還在這裏看折子。
徐初月讓小太監通報一聲，她來見他。
沒等通報的小太監出來，薛曜便匆匆衝了出來，半點沒有帝王的穩重模樣。
沒等薛曜開口，徐初月便先道：“今晚月色如練，陪我走走吧，恐以後，看不見這樣的月色了。”
薛曜接過她手中的燈籠，讓所有侍候的人都退下，獨自與她在月下漫步。
徐初月走得很慢，他便也陪著走得很慢，仔細的為她掌著燈。
綿長的宮道上，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平安，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討厭這座皇城？”徐初月沒有停住腳步，緩緩的向前走著。
薛曜不說話，哪怕她不說，他也知道。
實在是，在這皇城裏，她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徐初月明白他的沉默，又道：“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再死一次。”
然後，是薛曜止住了腳步，停在原地不願再走。
徐初月跟著停下，站在他身前，無比清晰的重複：“我知道你是想一切重頭再來才帶我回來，可你也知道那不可能，所以，放我走吧。”
借著月光，薛曜看得無比清楚，她的眼神依舊如當初一般，倔強又執拗。
他心裏叫囂著不可能，他絕不可能放她走，可話到嘴邊，不知為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徐初月在他眼裏看到了掙紮，最後溫聲道：“求你。”
求這個字，實在太重了，重到薛曜覺得自己受不起。
他是帝王，他以為天下都該順著他的，可其實不是，從前他不知道該拿徐初月怎麽辦，現在更是不知。
回頭看那些過去的時候，這皇城裏浸滿的隻有她的血淚，讓他光是想起就覺得心疼。
他緩慢的撫摸她的臉頰，觸到她眼角那一滴濕潤，他的心就開始疼了。
他擦掉那一滴眼淚，無比沉重卻溫柔的應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