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宴星稚殞落
  第77章 宴星稚殞落

    魔族封印被破, 神界敲起了刺耳警鍾,前來報信的人將宴星稚與牧潭同夥破封印一事傳遍神界。

    師鏡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試圖聯絡牧風眠,但發過去的音信都石沉大海, 他隻得先率領神將前往宴星稚所逃之地。

    夜霧沉沉,上三界的天亮起之前,六界尚處於平靜狀態。

    宴星稚在斬破魔族封印之後,便帶著清嶼劍往魔界境內逃去, 被許千景帶人追上時, 正位於黑霧峽穀的上方。

    方才那一劍幾乎將她的神力透支, 現在動手也不知道勝算有幾分。

    但她往周圍看了一圈, 烏黑的雲層壓下來, 許千景的劍形成一個圈將她圍在其中, 已是沒有逃路。

    手中的清嶼劍發出興奮地嗡鳴,似乎在宴星稚的耳邊喊著戰鬥。

    她便不再逃,舉劍對著許千景。

    師鏡趕到的時候, 宴星稚與許千景已經交過一輪手。

    她看起來麵色蒼白,似乎有些疲憊, 但從外表看並未受什麽傷。

    師鏡立於雲端之上, 身後是一眾神將,緊隨著他而來的則是萬木之神玉馥。

    他思來想去, 找不到救宴星稚的方法。

    宴星稚若逃了還好, 但她停在這裏, 被這一波一波趕來的仙兵神將包圍,她再有能耐今日也是逃不走了。

    師鏡撥開雲層,現身與宴星稚的麵前, 厲聲道:“宴星稚, 棄劍認降!”

    宴星稚卻將目光在雲上晃了一圈, 並沒有看見牧風眠。

    想來應當是還未醒,若是醒了的話,知道她搶了清嶼劍,牧爺爺又祭劍而亡,必定會勃然大怒趕來找她算賬。

    宴星稚起初並不知道打破天隙封印意味著什麽,但當牧潭以生命祭劍時,她才意識到,捅破了封印等同闖下彌天大禍。

    但牧潭的神魂附於清嶼劍上,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宴星稚想,反正她無親無依,並非一定要生活在上三界,但牧風眠身後還有牧氏,他失去了爺爺,不能在失去那些親人。

    她將清嶼劍負在身後,站得筆直,輕抬下巴那幾分傲然的笑容便浮現,“我為何要認降?魔族那些人我想放就放了,要怪隻能怪你們的封印太過脆弱,這仙界我已經膩了倦了,我若去魔界引領魔族,成為魔族之王,豈非比現在逍遙?”

    師鏡怒道:“你放出魔族,害死牧氏族王,真以為能逃去魔界逍遙?”

    宴星稚佯裝驚訝,笑道:“牧潭那老頭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自己愚蠢,自願祭劍想用神魂阻擋清嶼劍為我所用,但這劍隻認強主,即便是他以命控劍也沒什麽用處,白白費了一條性命。”

    師鏡想起那個將年幼的他從師氏抱出來的慈祥爺爺,即便是冷心冷情慣了,聽到這話卻也心中一痛。

    宴星稚卻麵色輕鬆,眉眼含著譏誚的笑,絲毫不懼的模樣。

    仿佛沒有心。

    師鏡怒上心頭,召出九曦,飛身而下,攜著萬千紛飛的花瓣朝她飛刺去。

    九曦與清嶼劍撞上,衝散了厚重的雲層,爆發的神力讓周圍的仙兵神將一同後退。

    金光閃閃,宴星稚與師鏡打得不可開交。

    但師鏡總留有三分餘力,宴星稚能感覺到。

    萬木之神玉馥見狀,立即投身加入戰鬥之中,與許千景一起從左右夾擊宴星稚。

    原本對上師鏡一人尚吃力,如此對上三人的同時攻擊,加上斬破魔族封印時神力的透支,宴星稚已有些撐不住,漸呈敗勢。

    她的身上開始出現傷口,血染紅了雪白的長裙,銀色的長發也被血液黏住,不再飄揚。

    神力的衰退讓她開始覺得對清嶼劍的掌控逐漸吃力,極力抑製右手的顫抖,不想讓他們看出端倪。

    但在場的三人眼睛極其厲害,當下就發現了宴星稚在強撐,玉馥與許千景對上視線,心領神會,同時加強了猛攻,不讓宴星稚有喘氣的機會。

    許千景看準時機,在宴星稚反應不及之時,刺向她的心口。

    劍刃卻沒能穿透心口,而是鐺地一聲悶響,將劍鋒彈了回來,許千景退後數步,不明白是什麽擋住了他方才那用力一擊。

    師鏡卻看得清清楚楚,立即意識到牧風眠到底是將護心龍鱗給了她。

    宴星稚雖沒被刺透心口,卻因為這一擊退了十數丈才堪堪站穩,玉馥趁機而入,拔地而起的萬丈樹藤將她的四肢緊緊纏住,一層層卷上去,徹底鎖死了宴星稚。

    她用力掙紮著,扯斷了樹藤便又有新的纏上來,無法掙脫。

    許千景又蓄起一劍,朝她心口再次攻去。

    師鏡卻擲出九曦,重重撞上他的劍刃,將許千景的攻勢攔了下來。

    這一舉動,讓玉馥和許千景同時驚住。

    “師鏡,你要包庇這罪人?”玉馥驚聲問。

    師鏡冷臉道:“神帝尚未回來,我們沒有資格擅自處置罪人,應當先帶回去等候神帝的審問。”

    “還審問什麽?!她放出了魔族犯下滔天大罪,自然是死路一條!”玉馥震驚地看著師鏡,“師鏡上神何時是這種多話的人了?往日你手起刀落斬妖除魔從未有過二話。”

    師鏡語氣冰冷,不容置疑道:“宴星稚並非妖魔,她出自上古神族,你們沒有資格私自處置她。”

    許千景與玉馥一時犯難,且不說將宴星稚帶回去她會定個什麽罪,就這樣將她活捉回去已是十分難辦的事,三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她一時困住,指不定在走回去的路上她就掙脫束縛跑了,屆時他們的責任也就大了。

    但師鏡如此堅持,若真打起來,也隻有兩敗俱傷,更方便了宴星稚逃跑。

    兩個戰神隻覺得十分為難。

    宴星稚卻在三人這僵持不下的空檔掙脫了木藤,用清嶼劍劈碎了藤蔓,轉身要逃。

    玉馥與許千景趕忙動身追趕,師鏡站在原地未動。

    下一刻,他手中的九曦忽而震動起來,一股力道震得他手臂一麻,九曦脫了手,疾速刺向宴星稚的後背。

    師鏡連忙召回九曦,卻被九曦上那股強大的神力震得心口一悶,劇痛傳來,他險些跪在地上。

    九曦聚集著洶湧的神力飛向宴星稚,速度極快,她敏銳感應到身後的巨大殺意,匆忙轉身用清嶼劍抵擋。

    兩刃再次撞上,這次不比方才,九曦上的神力太過強悍,宴星稚幾乎沒有抗衡的能力,被撞得一直往後退。

    清嶼劍發出痛苦的鳴叫,在這壓力之下顫抖,最終不敵九曦上的神力,宴星稚連人帶劍被撞飛,狠狠摔在黑霧峽穀的山頂,清嶼劍滾落一旁。

    宴星稚慌張爬起來,見清嶼劍上已有隱隱裂痕,趕緊催動神力將清嶼劍一寸寸封住,以免這六界第一神劍就此折斷。

    被封住的清嶼劍就與一把普通的凡劍一樣,灰撲撲的,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宴星稚將它用力往天邊一擲,這劍就化作一道微芒,消失在天際。

    九曦凝聚神力再次落下,千百仙兵神將一擁而上。

    宴星稚召出問情,奮力一搏,撞出的神力幾乎毀天滅地,將黑霧峽穀上常年繚繞的黑霧也衝散,露出怪石嶙峋的全貌。

    但她已經精疲力竭,加之這九曦上的神力太過強大,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最後這九曦光芒大作,仿佛撒下漫天紅霞,將朝陽的光芒都給掩蓋,天地在這一刹那變黑。

    風雲變色,日夜顛倒。

    這一擊正落在宴星稚的頭頂,黑霧峽穀被生生劈碎,宴星稚被這一擊正中心口,護心龍鱗崩裂,劇痛傳來,神魂被拉扯撕裂,劇痛從全身上下傳來,她發出痛苦的叫喊。

    神魂被擊碎,宴星稚隨著漫天落下的碎石一起,摔在地上,血從她身上瘋狂湧出,染紅了衣裙和大地,她靜靜地躺在地上,了無生息。

    仿佛一切塵埃落定。

    師鏡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抬頭望去。

    就見雲層散去,金光下站著一個白袍金紋的俊美男子,頭戴金冠麵容冷峻。

    隨後千百仙兵同時跪下,玉馥與許千景也落在前方,躬身恭敬行禮,“神帝陛下。”

    神帝瞥了師鏡一眼,聲音森然,“罪神宴星稚已被誅殺,所有人速回神界,查清楚前因後果,向牧氏問罪。”

    “師鏡。”他喚道。

    師鏡走上前,低下頭應道:“師鏡在。”

    “將牧風眠捉拿至神界來見我。”他如看草芥一般低眸看著師鏡,一拂袖,轉身離開了黑霧山穀。

    隨後神兵盡數撤離,很快山穀上變得空無一人,隻餘下師鏡和沒有任何生息的宴星稚。

    他緩了緩心口的傷,從袖中取出一盞雪白的蓮花來,仿佛琉璃石做的一般,晶瑩剔透。

    他將神力灌入蓮花,空中飄起清香的風,花瓣輕盈拂過,拾起散落在各處的金色神魂,一縷一縷送進了蓮花之中,直到宴星稚被打散的神魂被歸納完整,他才收了神力,將蓮花收回,沒撐住心口的傷摔落在地。

    宴星稚染血的屍體還躺在不遠處的亂石之中。

    師鏡看了看,苦笑了一下,喃喃道:“牧十二,我可是已經盡力了。”

    新天曆八萬九千九百七十五年,白虎神族遺留血脈在蒼山破封而出,金光漫天,三界異動。

    新天曆八萬九千九百八十三年,白虎神族後裔初來仙界,被仙盟之主收養在身邊,名喚宴星稚。

    新天曆九萬年,宴星稚打破魔族封印犯下滔天大罪,放走萬千魔族子民,自此六界重歸完整。

    新天曆九萬年,宴星稚被戰神師鏡誅殺於黑霧峽穀之上,白虎神族遺留在世間的最後血脈殞落。

    新天曆九萬一千二百三十九年,宴星稚得起死回生陣法召返世間,重獲新生,三界大亂。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