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要回蒼山
  第74章 要回蒼山

    牧風眠被師鏡那一棒子敲得昏迷了兩日, 醒來的時候後腦勺還生疼,暗罵師鏡下手是一點都沒有收力的。

    之後才知道宴星稚去了無妄秘境。

    他對此非常不滿,一度想去找時珞。

    宴星稚明明剛從十惡妖胎那裏驚險逃生, 傷勢才養好,竟然又讓她去執行任務,宴星稚不是仙盟可以隨意利用的工具。

    忍了兩日,他還是去了。

    師鏡就怕他去仙族區, 原本叮囑虞思蘅盯緊他, 但虞思蘅哪看得住牧風眠呢, 一個錯眼的工夫他就不見了。

    等虞思蘅給師鏡報信時, 牧風眠就已經站在時珞麵前了。

    “宴星稚的傷才剛好, 你就讓她又替仙盟出任務?”牧風眠站在時珞麵前質問。

    時珞先是愣了一下, 她就猜到牧風眠不可能無緣無故來這裏,但沒想到張口第一句話竟是為了宴星稚。

    她道:“是她自己要去的。”

    牧風眠說:“就算是她想去,那也不能讓她去啊, 若是再遇到什麽危險該如何?”

    時珞怎麽說也是仙盟之主,從未有一個少輩敢這樣質問她, 她麵色一冷, 說道:“你以什麽身份問這些話?”

    牧風眠不是尋常身份,爺爺是牧氏族王, 好友是第一戰神, 他是尚在年少時就掌握清嶼神劍的人, 也曾獨自一人斬殺了萬年巨蛟為父母報仇,換句話說沒有任何人能夠壓住他的輕狂。

    他雙眸直視時珞,許是有怒意的加持, 那雙藍眼睛充滿壓迫力, 直逼時珞, “上次遇十惡妖胎,是我將她救出來的,若非是我,她的神力會被那些妖胎吸收殆盡,死在妖界荒山,你既沒有能力保護好她,就沒有資格指使她。”

    時珞大怒,拍桌而起,“是我將她接來仙界,栽培十多年,我沒有資格誰有?”

    牧風眠仍然平靜,語氣冰冷,“宴星稚不是任何人的奴役,沒有你,她一樣能在上三界立足。”

    時珞釋放仙力,朝牧風眠壓過去,“不論如何,是我給宴星稚提供了庇護之所,否則她在仙界能有如今這般待遇?若非是我,她在進神族區那會兒就已經因為你被趕出來了!”

    牧風眠沉默半晌,默默承受著時珞的壓力,許久之後才開口,“你說的對,我的確對不起她,但這也是最後一次,若是你再繼續將宴星稚當做工具使用,我也不知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時珞將宴星稚當做鞏固權利的工具,栽培她的同時卻夾帶私心。

    當初在夢境裏,宴星稚說出“問鼎六界,成為主宰”的那些話時,牧風眠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宴星稚天性率真,她沒有這般大的野心,能讓她有這樣思想的人,隻有時珞。

    牧風眠對時珞放了話之後便離開,兩人不歡而散之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牧風眠不放心宴星稚的安危,扭頭就跟去了天海,結果那裏的秘境太多,他根本分辨不出宴星稚是卷進了哪個秘境之中,便在岸邊一個城鎮之中住下,盼望著能第一時間得知她的消息。

    宴星稚從無妄秘境出來的時候,衝出的那一擊令天地震動,斬斷了妖界與仙界連接的大橋,金光大作,牧風眠站在人群之中與其他人一起仰望著她。

    她不是自己出來的,她還帶這個人。

    好在她傷勢並不重,破了秘境之後沒有停留,回了仙界。

    此事在上三界引起不小的轟動,她突飛猛進的神力,無不彰顯她成長的速度,人人都在說此番下去六界易主也怕是遲早的事。

    九萬年的時間,還不夠這些仙人忘卻昔日白虎神族的統治力。

    宴星稚的存在,成為神帝和師氏一族最大的威脅,這傳言沸沸揚揚,很快就遍布上三界。

    牧風眠自那次與時珞鬧了個難看之後,也不便再踏足仙族區,他回了龍淵找到牧潭,商量此事。

    他的心急不加掩飾,牧潭瞬間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但此事甚為麻煩,牧風眠終究是年輕氣盛,在衝動之下容易鑄成錯事,牧潭將他留在殿中聊到深夜,將其中一些利弊都說與他聽。

    牧風眠這段時間確實極為浮躁,做什麽事都憑著一股子衝動,這樣下去遲早會犯錯,聽爺爺說了那麽多之後,他回去好好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確實應該沉下心來。

    如今最難的,就是宴星稚麵臨的危險。

    師氏在上三界也是大族,勢力頗大,附庸者非常之多,想一下子扳倒是不現實的,需得慢慢來。

    他想讓宴星稚自由自在地活著,不會為任何枷鎖所桎梏。

    宴星稚從無妄秘境出來之後,在仙族區停留了月餘,也不知道是真的需要在那裏養傷,還是不願意回神族區,總之等她斬破天橋的事情慢慢平息之後,她才回了神族區。

    但與之前不同的事,這次她來神族區,還帶了個人。

    那人名叫駱亭語,原是仙盟的成員,被時珞派來跟著宴星稚,說是怕她一個人在神族區孤單不適應。

    牧風眠悄悄去看了一眼,氣得鼻子都歪了。

    這駱亭語就是之前宴星稚從無妄秘境裏唯一一個救出來的人,時珞此番所為必定是故意的。

    早些時候怎麽不怕宴星稚孤單?怎麽就等他去仙族區吵了一通才想起此事來?

    駱亭語身量也高,模樣不算俊俏也但清秀,身上有一股文靜的氣質,很像凡間經常出現在風月話本上的書生。

    他站在宴星稚的身邊,眉目溫和,與她又極有耐心,神族學府很快就傳起兩人般配的流言。

    牧風眠聽到這話的時候,心塞得難受。

    甚至對“般配”一詞極為敏感,聽到就覺得心火燎燎。

    “般什麽?”牧風眠走神的時候,聽到虞思蘅提到了這個字,頓時惱怒道:“般配?那個尖嘴猴腮的軟弱男人,還需要宴星稚出手相救,哪裏跟她般配了?”

    虞思蘅驚愣住,嘴裏的東西都忘記嚼了,看起來有些呆,“阿眠,你說什麽呢?”

    牧風眠頓了一下,當下有些心虛,方才他走神也沒聽清楚虞思蘅在說什麽,隻聽到了這個字所以反應有些反常,他梗著脖子問:“你難道不是在說那駱亭語與宴星稚般配?”

    虞思蘅怪異地看他,“我是說駱亭語搬到宴星稚的寢殿隔壁了,真不愧都是仙族區來的,住都要住一起。”

    “什麽!”牧風眠騰地起身,“我不同意!”

    虞思蘅隻覺得莫名其妙,“跟你有什麽關係?”

    他咬著後牙根,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在腦中轉了一圈,沒有一個能夠說出口的,便幹脆不與他廢話,轉身飛往宴星稚的寢殿。

    這路他很熟悉,曾經在夢中走過很多次,閉著眼睛都能摸過去。

    去寢殿的路途之中有一片竹林,牧風眠敏銳地察覺到竹林中有宴星稚的神力,立即放輕了腳步隱去神息,想到也有幾日沒見她了,便悄悄摸過去看一看她。

    就見宴星稚設立了一個小結界,其中隻有她和駱亭語兩個人,兩人說話的聲音完全傳不出來,牧風眠看得心癢癢,想探過去聽,但他的理智又按著他,不讓他做出那麽沒麵的事。

    結界之中,宴星稚坐在石桌邊,瞪著駱亭語,“你再說一遍?”

    駱亭語果真沒有眼色地又說了一遍:“其實你根本不是仇視牧風眠,你是對他愛而不得,因此生恨,所以才會處處針對於他,對嗎?”

    話音剛落,駱亭語腦門就挨了一下,從凳子上翻了下去摔在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宴星稚氣得起身,指著他道:“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駱亭語相當不怕死,說:“你心虛了,被我說中了。”

    宴星稚確實有些慌亂,她掌中凝光,要去打駱亭語,但抬起的手遲遲沒有落下,怕一氣之下失手把他打死。

    駱亭語笑了一下,說:“好了,不逗你了,但牧風眠在你心中的地位絕對不一般,此事你我心知肚明。那個無妄秘境之中出現的人,並非是每個人心中所追求的強者,其實是每個人心中最在意之人對吧,是親人,是故友,是愛人,牧風眠對你來說是什麽?”

    宴星稚身體僵住,想起了無妄秘境之中最後出現的牧風眠,是他殺死了所有的人,宴星稚費盡力氣,也隻救出了駱亭語一人。

    駱亭語道:“你與他既不是親人,更不是朋友,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宴星稚現在想掐死他,“閉嘴!”

    隨著一聲大喝,她掌中的神力揮出,正中駱亭語的心口,將他打得往後滑了幾丈遠,撞在結界上,悶出一口血。

    她不想傷人,慌亂地握緊了拳頭,收了神力。

    駱亭語笑了笑,“沒事,我傷得不重,很快就能痊愈。”

    宴星稚收了結界,指著他道:“你現在就滾出神族區,別再讓我看見你!”

    她說完就直直離去,隻餘下一個駱亭語從地上爬起來,將帶來的酒喝了,抿出一個笑容來。

    牧風眠走的時候急急忙忙,回去時卻滿麵春風,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像是碰到了什麽天大的好事似的。

    虞思蘅看不懂他,惶恐地給師鏡傳音,說牧風眠失心瘋了。

    駱亭語真的走了,離開了神族區之後就沒再回來,日子一天天的過,逐漸趨於平靜。

    上三界第一神族若是站在宴星稚那邊,必定會掀起巨大的風浪,牧潭說還不是時候,讓他不可輕舉妄動。

    牧風眠難得聽話,為了保護宴星稚。

    他除了用目光悄悄追逐宴星稚之外,什麽也不會做了,仿佛回到了從前。

    仙界到處都是師氏的耳目,有人的地方就有眼睛盯著牧風眠的一舉一動,將消息及時傳給師氏。

    他的沉寂,倒是有些作用,讓師氏與仙盟那邊暫時沒了動靜。

    南海王邀請各界之王前去赴宴,神帝與仙王、妖王一同前去,整個上三界暫時無主,無數躁動自此而生。

    時珞和牧潭卻表現得相當安靜,幾乎閉門不出,誰也不接見。

    牧風眠敏銳地察覺到事情的不同尋常,他隱隱猜測在神帝和仙王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會發生什麽大事。

    底下的人躁動不安,上位者卻極為沉得住氣,一連幾日沒有動向。

    宴星稚是最先動身的人,她前往仙族區,對時珞道:“我要回蒼山。”

    時珞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出這事,驚詫道:“蒼山被燒毀了啊,你如何回去?!”

    “我知道,”宴星稚目光平靜,“我要回去將那些花草樹木重新種起來,讓蒼山重回往日生機。”

    “你沒有再生之神法,要想複整個蒼山生靈如往昔,太難了。”時珞神色驚慌,連忙走到宴星稚的身邊,摸著她的頭低聲哄勸道:“怎麽了?為何突然想著回蒼山?是不是受什麽委屈了,跟師父說,師父給你撐腰。”

    宴星稚耷拉著眉眼,搖頭。

    時珞有些急了,“你難道忘記了咱們的目標嗎?你在仙界辛苦修煉十多年是為了什麽?隻差臨門一腳馬上就要成功了,為何會輕言放棄?”

    宴星稚抬眸看她,“我來仙界,從來都不是為了成為六界之主,那些權力於我來說不如一把劍來得稀罕,我厭倦了這裏,我要回去了。”

    宴星稚要做的決定,沒有人能輕易改變。

    時珞看著她,知道她心意已決,再勸也沒用,她深吸一口氣重重歎出,扭了個身沉默許久,才轉身對宴星稚道:“你要回去可以,但你要為我做最後一件事,就當是報答我這十幾年對你的悉心栽培。”

    宴星稚點頭。

    她離開的時候,墨色的長發中戴著赤紅的發帶,時珞怔怔地盯著,隨後發現那紅色的發帶不像是什麽絲質仙綢,而是用紅色的發絲編織而成。

    有點眼熟。

    時珞心想。

    作者有話說:

    最近時間有些衝突,隻能改在下午或者中午更新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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