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良種
第45章 良種
何支書眉頭緊皺，徑直迎了上去。
“幹什麽呢？鄭麻子……”
鄭麻子樂嗬嗬的望了過來，瘦削蠟黃的臉上藏不住喜色。
“支書，這不是馬上要收稻穀了嗎，我也來湊湊熱鬧。”
何建成板著一張臉。
“有什麽好看的，左右到了時間會通知你們，著什麽急！”
後者佝僂著腰，連連陪著笑，眼角餘光瞥見了坐在田埂上的楊開福，一副鬱色。
“隊長這是咋的了，中暑了不是，臉色這麽難看……”
鄭麻子說完就想上前瞧瞧。
何建成長臂一伸就攔住人，往後一推搡，沒好氣道“什麽熱鬧都看，找罵呢。”
“我沒事……”楊開福沙啞的聲音驟然響起。
何支書垮下了臉，趕緊趕人。
“日頭大著呢，回了吧，省的中暑。”
鄭麻子老老實實的“噢”一聲往回走了。
走著走著就回了頭。
見著那兩人還坐在田埂邊，好生奇怪的模樣。
何建成捏了捏握在手心的稻穗，一臉恨恨道“H市的黑心爛商人，賣得一手好種，瞧著好看，竟是些空貨！”
楊開福紅著眼，顫抖著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這是幹啥！！”何建成愕然的瞪大眼，解釋道“又不是你的錯兒，這是何苦。”
楊開福滿嘴發苦，牙關緊咬“這種子是我去買回來的……”
哪知道就攤上這事兒。
何建成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起身看著這一大片金黃稻田，語氣沉重道“左右得等這全部的穀粒脫了出來再看，你莫先慌了神……”
多餘的話也沒說。
這糧食總共能出多少現在誰也不敢保證。
……
秦清他們渾然不知大禍臨頭，石頭嘰嘰喳喳的在院裏扳著手指頭算他們秋收之後能分多少糧食，算著算著眼睛就冒了光，一臉興奮的湊到朱麗華跟前“媽！等分了糧我們也弄頓白米飯來吃，可香了……”
朱麗華笑盈盈答到“好！都依你！”
看地裏的長勢他們分到手的糧食應該不會少，這楊家村依山傍水的，比起他們之前那窮鄉僻壤來是要好上許多。
糧食的產量自然是蹭蹭上漲！
眼見著今年冬天有指望了，就連秦智林臉上都布滿了笑意。
……
楊蓮生坐在台階上，麵前擺了一塊四四方方的磨刀石，少年將鐮刀磨得銀光發亮，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按照他的工分，秋收後他隻要一半的糧食，其餘的都換做錢，這樣下半年上學就有指望了。
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
至於姥姥留的那些東西，他並不想動。
那些東西是災難，惹得那些貪心垂涎的人露出厭惡的嘴臉，不顯山不露水不招禍。
這也是陸老婆子對他的囑咐。
否則這個半大的少年連自己都護不住。
……
往日山上總有不少人挖野菜，如今也少了大半，人就是這樣，有了指望就鬆懈了，誰還樂意吃這些，大白飯它不香嗎。
狗蛋背著半人高的背簍，手中拿著一彎鐮刀，將一株野莧菜小心的斬斷了根勾下來，瞧見斜坡下方有一小片嫩綠。
他將刀把含入嘴中，兩手抓緊旁邊的野菜藤梭了下去，新長出來的鵝腸草又嫩又細，連刀都使不上，他徒手輕輕一扯，便薅了一大片。
今日饅頭山上人少，他可算是滿載而歸。
瞧見大兒子背了滿滿一背簍各色野菜野草回來，朱麗華笑罵道“你可真是個閑不住的，眼看就要秋收分糧了，誰家不是將鍋刷得噌亮等著熬米 ，就你能耐的扯這麽多野菜回來當頓……”
狗蛋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那不是還沒分下來嗎，多烙兩個野菜餅，我妹也能多吃兩口。”
狗蛋笑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石頭連忙補充道“還有我，我也要多吃兩口！”反正隻要是吃的，他都需要。
秦清好笑的看了二哥一眼，吃貨就是這樣，野菜都不放過。
她還沒見過分糧，想到這兒不禁問道“媽，啥時候分糧啊？”
朱麗華怔住了，很快反應道“秋收過後，得交了公糧再分。”
秦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很快矚目的秋收開始了。
田間的稻穀被人們一茬茬的割了下來，握成大捧大捧的在機器邊來回滾動，很快便脫了粒。
這是楊開福特意從隔壁村借來的脫穀機，按照往年人工脫粒那才真真是累人，手都得甩廢了不可。
立即有人說道“隊長，這東西是好使呢！咱們明年也買個！”
楊開福摘下帽子，將流在眼角的汗擦掉，聞言沒好氣的開口“美得你，得有名額才行呢。”
這機器的采買權優先給的是先進村。
望著眾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臉上無一例外的笑容，楊開福的心情始終有些沉重。
同樣心情沉重的還有秦清，她本來是過來送水的，可眼瞅著朱麗華彎著腰將稻穀割斷，又得抱去機器旁邊，一來二去的，熱得汗水長流，散落耳邊的鬢發都黏成了團，好生狼狽。
秦清心生不忍的湊了上去。
自告奮勇的擔任傳遞的工作。
剛開始還挺輕鬆的，跑了兩趟便叫苦不迭，卻也輕易停不下來。
倒是一旁割稻的少年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這小妮子也挺勤快的。
好在這份痛苦隻持續了三天，這場搶收就走到了尾聲，秦清望著手臂上被拉出的道道紅痕欲哭無淚。
這農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
她苦哈哈的躺著床上，竟是懶得動彈。
當條鹹魚算了。
一牆之隔的秦智林脫了外衣，從褲兜裏摸出了半把穀粒。
驚的朱麗華放下了手中的剪子，結結巴巴道“當家的，你這是……”
在上工途中偷摸藏東西的人不在少數。
但秦智林這麽古板正統的人竟也如此，讓朱麗華好生意外。
秦智林眉眼低斂，將這捧稻穀放在桌上用力揉搓了起來，肉眼可見的幾粒白嫩滾了出來。
朱麗華神色一怔，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
“這這……”
“這就是所謂的良種！”秦智林喟歎出聲。
不知今夜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何支書眉頭緊皺，徑直迎了上去。
“幹什麽呢？鄭麻子……”
鄭麻子樂嗬嗬的望了過來，瘦削蠟黃的臉上藏不住喜色。
“支書，這不是馬上要收稻穀了嗎，我也來湊湊熱鬧。”
何建成板著一張臉。
“有什麽好看的，左右到了時間會通知你們，著什麽急！”
後者佝僂著腰，連連陪著笑，眼角餘光瞥見了坐在田埂上的楊開福，一副鬱色。
“隊長這是咋的了，中暑了不是，臉色這麽難看……”
鄭麻子說完就想上前瞧瞧。
何建成長臂一伸就攔住人，往後一推搡，沒好氣道“什麽熱鬧都看，找罵呢。”
“我沒事……”楊開福沙啞的聲音驟然響起。
何支書垮下了臉，趕緊趕人。
“日頭大著呢，回了吧，省的中暑。”
鄭麻子老老實實的“噢”一聲往回走了。
走著走著就回了頭。
見著那兩人還坐在田埂邊，好生奇怪的模樣。
何建成捏了捏握在手心的稻穗，一臉恨恨道“H市的黑心爛商人，賣得一手好種，瞧著好看，竟是些空貨！”
楊開福紅著眼，顫抖著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這是幹啥！！”何建成愕然的瞪大眼，解釋道“又不是你的錯兒，這是何苦。”
楊開福滿嘴發苦，牙關緊咬“這種子是我去買回來的……”
哪知道就攤上這事兒。
何建成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起身看著這一大片金黃稻田，語氣沉重道“左右得等這全部的穀粒脫了出來再看，你莫先慌了神……”
多餘的話也沒說。
這糧食總共能出多少現在誰也不敢保證。
……
秦清他們渾然不知大禍臨頭，石頭嘰嘰喳喳的在院裏扳著手指頭算他們秋收之後能分多少糧食，算著算著眼睛就冒了光，一臉興奮的湊到朱麗華跟前“媽！等分了糧我們也弄頓白米飯來吃，可香了……”
朱麗華笑盈盈答到“好！都依你！”
看地裏的長勢他們分到手的糧食應該不會少，這楊家村依山傍水的，比起他們之前那窮鄉僻壤來是要好上許多。
糧食的產量自然是蹭蹭上漲！
眼見著今年冬天有指望了，就連秦智林臉上都布滿了笑意。
……
楊蓮生坐在台階上，麵前擺了一塊四四方方的磨刀石，少年將鐮刀磨得銀光發亮，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按照他的工分，秋收後他隻要一半的糧食，其餘的都換做錢，這樣下半年上學就有指望了。
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
至於姥姥留的那些東西，他並不想動。
那些東西是災難，惹得那些貪心垂涎的人露出厭惡的嘴臉，不顯山不露水不招禍。
這也是陸老婆子對他的囑咐。
否則這個半大的少年連自己都護不住。
……
往日山上總有不少人挖野菜，如今也少了大半，人就是這樣，有了指望就鬆懈了，誰還樂意吃這些，大白飯它不香嗎。
狗蛋背著半人高的背簍，手中拿著一彎鐮刀，將一株野莧菜小心的斬斷了根勾下來，瞧見斜坡下方有一小片嫩綠。
他將刀把含入嘴中，兩手抓緊旁邊的野菜藤梭了下去，新長出來的鵝腸草又嫩又細，連刀都使不上，他徒手輕輕一扯，便薅了一大片。
今日饅頭山上人少，他可算是滿載而歸。
瞧見大兒子背了滿滿一背簍各色野菜野草回來，朱麗華笑罵道“你可真是個閑不住的，眼看就要秋收分糧了，誰家不是將鍋刷得噌亮等著熬米 ，就你能耐的扯這麽多野菜回來當頓……”
狗蛋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那不是還沒分下來嗎，多烙兩個野菜餅，我妹也能多吃兩口。”
狗蛋笑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石頭連忙補充道“還有我，我也要多吃兩口！”反正隻要是吃的，他都需要。
秦清好笑的看了二哥一眼，吃貨就是這樣，野菜都不放過。
她還沒見過分糧，想到這兒不禁問道“媽，啥時候分糧啊？”
朱麗華怔住了，很快反應道“秋收過後，得交了公糧再分。”
秦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很快矚目的秋收開始了。
田間的稻穀被人們一茬茬的割了下來，握成大捧大捧的在機器邊來回滾動，很快便脫了粒。
這是楊開福特意從隔壁村借來的脫穀機，按照往年人工脫粒那才真真是累人，手都得甩廢了不可。
立即有人說道“隊長，這東西是好使呢！咱們明年也買個！”
楊開福摘下帽子，將流在眼角的汗擦掉，聞言沒好氣的開口“美得你，得有名額才行呢。”
這機器的采買權優先給的是先進村。
望著眾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臉上無一例外的笑容，楊開福的心情始終有些沉重。
同樣心情沉重的還有秦清，她本來是過來送水的，可眼瞅著朱麗華彎著腰將稻穀割斷，又得抱去機器旁邊，一來二去的，熱得汗水長流，散落耳邊的鬢發都黏成了團，好生狼狽。
秦清心生不忍的湊了上去。
自告奮勇的擔任傳遞的工作。
剛開始還挺輕鬆的，跑了兩趟便叫苦不迭，卻也輕易停不下來。
倒是一旁割稻的少年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這小妮子也挺勤快的。
好在這份痛苦隻持續了三天，這場搶收就走到了尾聲，秦清望著手臂上被拉出的道道紅痕欲哭無淚。
這農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
她苦哈哈的躺著床上，竟是懶得動彈。
當條鹹魚算了。
一牆之隔的秦智林脫了外衣，從褲兜裏摸出了半把穀粒。
驚的朱麗華放下了手中的剪子，結結巴巴道“當家的，你這是……”
在上工途中偷摸藏東西的人不在少數。
但秦智林這麽古板正統的人竟也如此，讓朱麗華好生意外。
秦智林眉眼低斂，將這捧稻穀放在桌上用力揉搓了起來，肉眼可見的幾粒白嫩滾了出來。
朱麗華神色一怔，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
“這這……”
“這就是所謂的良種！”秦智林喟歎出聲。
不知今夜有多少人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