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想明白了
  第六十九章 想明白了

  這話白靈沅不止一次的說過了,老夫人也不止一次的拒絕。

  她從來都是個溫順的,見自己生氣了,也就不提了。

  老夫人以為時日長了,這樣的念頭漸漸也就抹平了。

  如今她這樣跪到眼前來,老夫人知道她這回是下了決心,若是不答應,怕是真的會要了她的命。

  有些話說得輕巧,這天下之大,又有幾處能給女子的?

  她還太年輕了,不知道這人生之長,不是她一個孤女能承受的。

  可眼下白靈沅這個樣子,老夫人還能說什麽呢,所有話到了嘴邊都要三緘其口,生怕自己再給她一個刺激,連活的念頭都沒有了。

  “靈沅,你讓祖母想想。”老夫人淚眼婆娑,伸手握住白靈沅的手,看著她磕破的額頭,哽咽道,“等你把身子養好,咱們再談這事,好嗎?”

  白靈沅眼中的光暗了暗:“祖母,靈沅不嫁人,求祖母應允。”

  她的執念太深,一定要得到答案。

  不是再想想,不是不可以,而是肯定的回答。

  老夫人深吸好幾口,最終才艱難的點了點頭:“好,祖母應允你,你也要答應祖母,把身子養好,你若不愛惜自己,還怎麽照顧我?”

  終於得了老夫人的應答,白靈沅隻覺得墜在心間的那顆石頭也落了地,她本就是靠這口氣一直強撐著,若非一定要親自聽到老夫人的回答,隻怕剛才出門的時候就不行了,現下這口氣鬆了,謝祖母的話還沒說出口,人便暈了過去。

  老夫人急忙喚人送白靈沅回去,她如今心裏又有了念想,定然會好好顧著自己的身子了。

  等白靈沅被抬離之後,老夫人才重又坐回去,閉上眼睛長歎了口氣。

  周嬤嬤一路跟著到院外,好半晌才回來,她抬手抹了把淚,沉聲道:“老夫人,你就這麽應了咱們四姑娘,她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老夫人很輕的搖頭,緩緩睜開眼:“原是我不好,明知道辰安他爹娘早早給他定了婚約,就不該僥幸覺著林家這麽多年沒動靜想必是不會再提了,我就該一早先問過,再來動自己那些糊塗心思,也免得靈沅她這麽多年一直等著盼著,如今執念一滅,竟有了這樣的念頭。”

  “我原是想著,辰安同她都是孤苦的苦命人,下半輩子能走到一起,彼此憐惜著,也能走得長久,卻忘了他們的心思都太敏感,戰戰兢兢之人,又怎麽能真的坦誠相待,我是老糊塗了,總想著靈沅能嫁在自己近旁,也免得她去了宅子外頭還要受委屈……”老夫人說得哽咽,連連擺手,實在說不下去,現在再講這些還能有什麽意義。

  她這輩子,回頭望去,盡是步步走錯的。

  “咱們姑娘……”周嬤嬤也聽得哽咽,上前攙扶著老夫人,“老夫人千萬別怪上自己個兒,咱們姑娘念著您的情和好呢。”

  老夫人不語,怔怔坐了會兒之後,才撐著周嬤嬤站起身來:“我既應了她的話,自然也會替她打算周全,這偌大的家業,還養不起她一個麽?”

  周嬤嬤聽老夫人這麽說,放心下來許多,破涕為笑道:“老夫人說了那麽多,到底還是念著小輩們的,咱們三小姐也好,四姑娘也罷,一個都放不下。”

  老夫人望向門外,又看看周嬤嬤,也跟著苦笑起來:“她們都長大了,也把自己的事情都想明白了,既想明白了,自己選的路如何走,便再怪不得旁人了。”

  ·

  林清容稱病的這段時間,院子外頭簡直熱鬧得像兩重天地。

  她裝病得裝全套,所以不管亂成什麽樣,都是不可能出去湊這個熱鬧的。

  不過好在朝歌不必避諱這些,外麵的事通通都探問得一清二楚了,才回來跟林清容細細講過。

  剛開始的時候林清容還隻是聽著,陸青玥和白靈沅的恩怨由來已久,不是她一個剛嫁過來了解不多的人能評判對錯的。

  後來聽朝歌說白靈沅命都不要了,求老夫人不要把她嫁出去的時候,林清容不知為何落了眼淚。

  她在難以抑製內心恐慌的時候,選擇過曝露自己的情感。

  也在得不到回應之後,未曾再逾矩半步。

  如果不是家逢變故,白靈沅應該也會像陸青玥那樣活著,她養在老夫人身邊,自然也有她的驕傲和堅持。

  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來,林清容倒是有些敬佩她了。

  朝歌聽完以後也覺得唏噓,她原本還以為,白靈沅會想盡辦法委身給陸辰安呢,沒想到竟也是烈性的:“白姑娘倒也實在可憐,想必也是真的受夠了風言冷語,這樣的身世,就算是真嫁了,無論嫁得高低,外頭都有一堆的話等著說呢。”

  林清容抬眸:“是啊,外頭總有那麽多話說。”

  她嫁給陸辰安,不也是閑言碎語從未斷絕過麽?

  “不管這日子怎麽過,永遠也堵不上旁人的嘴。”林清容淺笑,好似自己也通透了一些般,“所以咱們隻管走好自己的路就是了,旁人的話有什麽要緊。”

  朝歌看林清容笑得坦然,方才的一絲愁容也跟著煙消雲散:“少夫人說得是,咱們隻管顧惜著眼前人,身邊人,日子是自己過的,又不是給旁人瞧的,咱們隻管顧著自己人就是。”

  她這話大有深意,笑容也曖昧起來,林清容佯裝沒聽明白,眼神閃躲之後不肯接話,又讓朝歌去尋栗子糕來吃。

  朝歌磨蹭著不走,嘴裏還念叨著:“少夫人可別嫌我話多,這栗子糕吃多了也傷胃,少爺回來要是知道我又縱著少夫人你貪吃,肯定得罰我了。”

  林清容不知在想什麽,朝歌的話聽半截落半截,一下急起來:“你好端端提什麽陸辰安,咱們說白靈沅的事,跟他又有什麽幹係。”

  朝歌眨巴眼,怔了怔後掩嘴笑起來:“我在說栗子糕傷胃,少夫人怎麽滿耳隻聽見少爺兩個字,看來是少夫人心裏想著,眼睛藏不住,嘴巴也藏不住,全都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