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賴
  第39章 無賴

    薑窈他們不知道裴玨來了, 仍在言笑晏晏。

    裴華玥與薑窈說了會兒話,回頭見王季遠緊張地站在旁邊,便打趣道:“王郎君, 我看你已經偷看我姐姐好幾次了,還站那麽遠做什麽?”

    王季遠臉皮薄, 被裴華玥這麽一打趣, 臉頓時紅了一片。

    裴華玥許是沒見過這般容易害羞的男子,怔愣了下後笑了起來。

    察覺到王季遠的窘迫, 薑窈無奈搖頭,輕輕扯了扯裴華玥的衣袖, “阿玥。”

    得了薑窈的示意, 裴華玥也意識到這樣不太好, 遂緊抿雙唇, 壓製著笑意。

    她那模樣太過討人喜歡,薑窈沒忍住笑了起來,而後又轉身看向王季遠, 客氣地道:“王郎君若覺得無趣,隻管回去便是, 我與阿玥在此也不會有什麽事的。”

    王季遠怔愣地看著薑窈那張芙蓉麵, 隻覺得她膚白勝雪,但雙頰的紅潤又豔賽梅花, 站在梅樹下時, 真真是人比花嬌。

    他來之前沒想過, 今日要相看的姑娘, 竟是這般動人。

    小半晌後, 王季遠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不, 不無趣, 我,我站在旁邊看二位姑娘說,說話就好。”

    他那羞澀的模樣又逗樂了裴華玥,她又低聲笑了起來。

    薑窈倒是沒說什麽話,她對王季遠沒有不好的印象,卻也沒有想要繼續相看的想法。

    她摸了摸手中已經有些涼的手爐,便想快些回去,可下一瞬,就有另一個手爐遞到了她的麵前。

    薑窈詫異地順著手爐看過去,等看清來人是誰後,更是萬分震驚。

    這會兒結結巴巴的人變成了她,“您,您怎麽來了?”

    裴華玥聽了她的話,也好奇地轉過了身去,然後眼神一亮——

    “六哥!”

    王季遠聽裴華玥喚眼前的男子六哥,便猜到這是大名鼎鼎的左都禦史裴玨,連忙躬身行禮。

    裴玨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徑直把喬氏給他的手爐塞給了薑窈,替了她已經冷掉的那個。

    薑窈的手已經不聽使喚了,呆愣地接過,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倒是裴華玥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道:“六哥偏心,我的手爐也冷了,六哥怎麽隻顧著薑姐姐?”

    薑窈被裴華玥這話鬧得臉熱,正想解釋一番,裴玨便開口了:“你自幼長在北邊,耐寒。”

    裴華玥:……

    這就是親兄長吧?對吧?

    王季遠知道自己插不上話,便默默地退到了一邊。但他還是沒忍住看向了薑窈,見她粉麵薄紅,與方才大不一樣,心裏便是一突,隨後便明白了什麽,又自嘲般地垂下了頭。

    這薑姑娘,隻怕自己都沒發覺裴玨來前和來後,她的變化吧。

    王季遠落寞地站在了一旁。

    裴家兄妹沒有顧及王季遠,薑窈卻還記得她是來做什麽的。

    她看著不大自在的王季遠,正欲開口,裴玨卻又擋在了她身前。

    他背對薑窈、麵朝王季遠,淡聲道:“王季遠?”

    王季遠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是。”

    裴玨身材高大、王季遠清瘦,與裴玨相對而立顯得格外單薄。

    更何況裴玨家世、地位高他許多,年紀也更長些,王季遠在他麵前,真是半點氣勢也沒有。

    裴玨神色淡漠,雖並不覺得薑窈能中意王季遠,卻仍想快些把這人打發走。

    他道:“家中有事,先行一步。王郎君要賞花還是離去,都請自便。若要離去,我可告知令慈,與你在山門匯合。”

    王季遠:“……”

    這話都讓這位左都禦史說盡了,他還能說什麽?他本想去方才那地方接了他母親一道走,都被裴玨給堵了路,讓他直接去山門。

    王季遠迎上裴玨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那句“無妨,我去接了母親再走”這話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對著裴玨行了一禮,苦笑著道:“那便有勞您了。”

    言罷,王季遠又與裴華玥以及被裴玨擋住了的薑窈作揖。

    薑窈自裴玨身後站了出來,輕聲道:“雪地濕滑,王郎君慢行。”

    王季遠一怔,隨即對薑窈露出了笑容,道:“多謝薑姑娘掛懷。”

    兩人一來一往的,裴玨已皺起了眉頭。

    待王季遠離開了,裴華玥便問家中有何事,能讓裴玨親自過來。

    裴玨麵不改色地騙她:“是母親找你有要事,還不快去。”

    裴華玥絲毫不懷疑裴玨的話,聞言與薑窈打過招呼後,便先帶著丫鬟走了。

    她風風火火的,看得薑窈心驚膽戰,“別摔了才是。”

    裴玨不擔心妹妹的安危,隻道:“她身邊有丫鬟,還有侍衛,摔不了。”

    聽他提及侍衛,薑窈倒是想起了在廣南時,一直跟著裴玨的周沂等人,她本想問兩句,又想起兩人今時不同往日,又把話收了回去。

    她抬眸看向前方,溫聲道:“既然府上有事,那咱們也快走吧。”

    裴玨卻道不急。

    薑窈不解地看著他,問:“為何?”

    小娘子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裴玨心虛。

    冷風吹動,裴玨腦子清醒了些。不管他承不承認,他急吼吼地趕來妙觀寺,就是為了把王季遠給攆走。

    這舉動太過匪夷所思了些,匪夷所思到裴玨說不出口。

    但既然那礙眼的王季遠已經走了,裴玨倒也不著急了。

    他輕咳了聲,不自在地道:“也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你要是還想在這裏待一會兒也無妨。”

    薑窈搖頭,她很有寄人籬下的自覺,絕不會給別人添麻煩,“不用了,不想待了。”

    她拒絕得幹淨利落,卻也沒有挪動半步。

    裴玨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讓他先行。

    他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說其他,抬腳先往前走了。

    薑窈跟在他身後,隻覺得裴玨走得太慢了,慢到她都有些不耐煩了。

    兩人剛走沒幾步,薑窈聽到前麵這人冷不丁地來了句——

    “你覺得他如何?”

    薑窈略反應了下,才知道裴玨這是在問她對王季遠的看法。

    她雖不解其意,卻仍如實回答:“看著溫和知禮。”

    至於其他的,她並不了解,畢竟她與王季遠也沒有說兩句話。

    裴玨駐足,轉身看著她,問:“與我相較如何?”

    薑窈:?

    裴玨這是什麽意思?

    薑窈被他問糊塗了,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片刻後半真半假地道:“您年紀大些。”

    裴玨臉黑了。

    但薑窈這話也沒錯,他比她年長八歲有餘,是年長了些。

    那王季遠,可比她還小兩月呢。

    裴玨的麵色在幾息之間變了好幾次,薑窈看在眼裏,心底升起莫名的愉悅。

    小娘子的心思藏不住,她在想什麽,裴玨看一眼就知道。

    他有些無奈,徐徐道:“他與你婚配,差了些。”

    薑窈愣了下,隨後笑了起來,自嘲般地道:“這樁事拿到外頭,旁人聽了,隻會說我高攀了他家。”

    她如此自貶,裴玨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正色道:“你莫要妄自菲薄。”

    薑窈才沒有妄自菲薄,不過隨口一說罷了,卻不想裴玨這樣嚴肅。

    裴玨這模樣莫名讓薑窈想起了之前在延平府時,裴玨每次讓她矜持些,可不就是這神情?

    她垂著頭,裴玨不知她在想什麽,以為她還在因為家世而苦惱。

    他略想了想,又道:“這幾年我也在想法子讓陛下赦免恩師一家,隻待時機一到,興許能成事。”

    薑窈不知他為何會突然提起此事,但其中理由她不想深究,她隻知道她外祖一家興許能有回京的一日。

    喬氏之前也說過差不多的話,可從裴玨嘴裏說出來,莫名地更讓人信服。

    她喜形於色,已然忘了她想與裴玨保持距離的事了,脫口而出:“郎君說的是真的?”

    她並不想沾外祖他們什麽光,但是她想見他們。況且,若外祖一家真能回來,她阿娘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聽到這聲久違的“郎君”,裴玨隻覺渾身舒暢,十分愉悅。

    他微微頷首,嘴角上揚:“是。”

    薑窈迫不及待地問:“那這時機還要等多久?”

    裴玨不忍她失望,沉吟了會兒才道:“不會太久。”

    薑窈顯然很高興,連眉梢都是喜意。

    兩人相攜著往回走,裴玨不時提醒她注意腳下。薑窈完全沉浸在外祖一家可能回京的喜悅裏,全然沒注意到裴玨語氣裏的柔和。

    眼見香客們休憩的院子就在前頭,裴玨又停了下來。

    裴玨:“還有一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

    薑窈:“何事?”

    裴玨想說的便是進京為官的馮闐保,但更重要的是,跟著馮闐保進京的人。

    據他所知,馮闐保給趙王蕭惟送了一房小妾,這小妾正是薑嬌。

    裴玨不知道薑嬌是如何攀附上馮闐保、又如何說動他送她進趙王府的。

    但他可以肯定,薑嬌來者不善。她費盡心思來京城,去做趙王的小妾,泰半的緣由是因為薑窈。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如今雖立了太子,但太子不得聖寵,趙王蕭惟才是皇帝最疼愛的兒子。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這薑嬌打的隻怕也是這個主意,盼著一飛衝天,往後做個主子娘娘,從此把薑窈踩在腳下。

    裴玨的眼眸中染上一抹狠戾之色,蕭惟能不能做這天下之主還兩說,就算能,他也絕不會讓薑嬌有如願那一日。

    他久久不語,薑窈更為好奇,催促他:“您要說什麽呀?”

    她又用了敬稱,裴玨聽了心中不虞。

    他瞧了薑窈一會兒,直把她看得萬分不自在,才收回了眼神。

    粉麵染上緋紅的薑窈,讓裴玨腦子一熱,誘哄她:“你喚聲郎君聽聽,我便告訴你。”

    薑窈:“……”

    這還是之前那個拒他千裏之外的裴玨嗎?他竟還有如此無賴的一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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