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讀書人的事怎麽能叫偷呢
  第55章 讀書人的事怎麽能叫偷呢

    等雲九璃回到庭院,鬥茶宴已經開始了。

    空地上,十餘名穿著輕薄紗裙的女子跟隨樂聲翩翩起舞。

    長裙翻飛似煙如霧,步履輕盈飄渺絕塵。

    琴聲簫聲交織在一起,清揚婉轉,格外動聽。

    眾人看著姑娘們優美動人的舞姿,很快便忘了宮溟和雲芷然的小插曲,議論這次的鬥茶宴藍音音會出什麽樣的題。

    雲九璃在角落的空位置坐了下來,欣賞姑娘們的精彩表演。

    一曲結束,姑娘們退場後,藍音音便坐在主位上,素手纖纖,倒水泡茶。

    “諸位,畫舫的姑娘們為大家表演了如此精彩的歌舞,請大家為她們作詩一首,如何?”

    “這個簡單!我先來!”

    藍音音的話剛說完,有位公子哥便搖頭晃腦地開口,“佳人溫柔似湖水,玉手細腰大長腿,一顰一笑動人心,膚白貌美真賢惠!”

    “好詩!劉公子果然才情出眾!”

    這位劉公子的詩念完後,立刻有人鼓掌附和。

    旁邊另外幾位公子哥搓了搓手,也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等他們念完詩,雲九璃實在沒忍住,噗呲一下子笑出聲。

    那些公子哥聽出她笑聲裏的嘲笑,扭頭看向她,“雲三小姐,你笑什麽?”

    雲九璃眼皮一抬,從這些公子哥臉上掃過,“聽完各位的詩,我終於知道雲芷舒京城第一才女名聲是怎麽來的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瞧不起我們作的詩?”

    “有本事你也來一首!別嘴上說的凶,肚子裏一點兒貨都沒有!”

    雲九璃紅唇一勾,“那我就獻醜了。”

    她手指在矮幾上輕扣了兩下,不緊不慢地開口,“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這詩是唐代詩人的大作,等她背完,那些公子哥一臉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沒有聽懂的樣子。

    “她這詩說的是桃花吧?跟美人有什麽關係?”

    “就是啊!她說的是春天的桃花,跑題了!”

    “你們這是不識珠玉,雲三小姐的詩是隱喻,很絕!”

    “是……嗎?”

    “是,雲三小姐的詩比你們所有人做的詩加起來還要好!”

    “有嗎?我還是覺得劉公子的詩最好,通俗易懂!”

    啪!啪!啪!

    就在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藍音音第一個給雲九璃鼓掌,“雲三小姐才情出眾,好詩!”

    假山後頭,雲遲探出小腦袋朝庭院這邊看了幾眼眼,哼哼唧唧,“有什麽了不起!他們作的詩我也會作!”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紙和筆,趴在石頭上認真寫寫畫畫。

    不過,他剛寫完就全部塗掉了!

    “不行不行,我好多字不會寫!小白,你幫我寫吧!”

    宮衍白看著他推到自己麵前的紙和筆,疑惑地挑起小眉頭,“你出門的時候,還帶了紙和筆嗎?”

    雲遲搖了搖小腦袋,“沒有啊!我剛才順手牽羊從那邊桌子上拿的!”

    “元寶,你怎麽能隨便偷人家的紙和筆呢?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

    雲遲把小胸脯一挺,振振有詞,“讀書人的事怎麽能叫偷呢?頂多就是竊!”

    宮衍白服了他了,“偷和竊好像沒什麽區別吧?”

    “有區別呀!我祖師爺爺說了,抓到才叫偷,沒抓到就是拿。再說了,我就是借用一下,用完會還回去。”

    雲遲說完,把宣紙往宮衍白麵前挪了挪,催道,“你幫我寫字,我要是得第一名,跟你平分獎金!”

    宮衍白望著他大眼睛裏的迫切,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從他手裏把筆接了過去,“你說,我寫。”

    “好!”雲遲兩隻小手往身後一背,奶聲奶氣地開口道,“佳人亭亭立湖畔,濃妝豔抹給誰看,對著男人一招手,扭扭細腰把錢賺。”

    宮衍白寫了一半就寫不下去了,眉頭擰成了小疙瘩,“元寶,你這是什麽詩?”

    “能得第一名的詩,你快寫,再不寫就來不及啦!拜托拜托啦!”雲遲邊求他,便伸手晃他的小肩膀,“小白哥哥,你就幫幫我吧!我太想要避塵珠啦!”

    在離開王府的時候,他們比賽誰能先到達墨蘭畫舫,盡管雲遲輕功過人,但是他走錯了路,等趕到墨蘭畫舫的時候,宮衍白已經到了。

    不過當時他們忙著想辦法溜進來,他沒有叫宮衍白哥哥,宮衍白也沒有跟他計較。

    可是現在聽他叫自己哥哥,宮衍白頓時心軟了。

    他壓根架不住雲遲的軟磨硬泡,“好吧,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謝小白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啦!”雲遲歡呼一聲,揚起小臉蛋吧唧一口親在宮衍白的側臉上。

    宮衍白沒想到他會突然對自己做出這麽親昵的舉動,一下子愣住了,“你……”

    宮湛是情緒內斂的男人,喜怒不形於色,在對宮衍白的教育上,也很嚴苛。

    自從宮衍白懂事起,宮湛就一直扮演著嚴父的角色,別說是親他,就連對他笑的時候都極少。

    因此,宮衍白感受到雲遲突如其來的親昵,當場愣住了。

    他的小臉蛋上還殘留著雲遲嘴巴的溫度,那樣柔軟的觸感充滿熱情,親得他腦袋轟隆一聲空了。

    雲遲見他手中的毛筆不動了,趕緊催促道,“別停,你的手繼續動啊!”

    宮衍白聽著他迫不及待的語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爍了下,努力維持小臉上鎮定沉著的表情,“我、在寫了。”

    算了,誰讓自己比他大呢!

    做哥哥的不寵著弟弟還能怎麽辦呢?

    就縱容他一次好了。

    嗯,就這一次。

    雲遲歪著小腦袋盯著他,大眼睛忽閃了幾下,“你是不是記不得後麵內容了?你要是忘了,我再給你說一遍。”

    “不用,我記得。”宮衍白低頭,手中的毛筆一揮,流暢地將後半段詩寫出來。

    他記性力極好,不僅能過目不忘,過耳也能不忘。

    別說雲遲隻吟了四行詩,哪怕是四十行,他也能一字不差地默寫出來。

    宮衍白寫好之後,等墨汁差不多幹了,才將宣紙遞給雲遲。

    雲遲接過信紙後,盯著信紙上的內容仔細端詳了片刻,越看越滿意,“好詩!真是好詩!我果然是個才情出眾與眾不同的風流少年!”

    宮衍白望著他小臉上沾沾自喜的表情,輕咳一聲,把他手裏的宣紙調轉一百八十度,“你把詩拿倒了。”

    “沒關係,不重要。”

    雲遲鼓起腮幫子,對著紙上的字吹了吹,確保墨汁完全幹透了,他才把宣紙對折對折再對折,最後折成隻有拇指大的細細紙條。

    宮衍白不太明白他的操作,“你把紙疊起來做什麽?”

    “當然是參加鬥茶宴,那些人笨得要死,詩也作得平平無奇,這個第一名非我莫屬!”雲遲頓了頓,突然想到什麽,把折好的紙條又往宮衍白麵前一遞,“你幫我署個名。”

    宮衍白挑了挑小眉梢,“你想署姓名還是字號?”

    “做人要低調,你直接寫個‘雲’字就行了。”

    “好。”

    等宮衍白在紙條上寫了個小而醒目的‘雲’字之後,雲遲從懷裏掏出一個做工精良的彈弓,拉緊皮筋,將折疊好的字條朝著藍音音的方向就射過去。

    咻!

    雲遲彈弓很有準頭,力道也掌握得恰到好處,紙條從彈弓的皮兜上飛出去,準確無誤地落在藍音音麵前。

    “誰?”

    藍音音臉色頓變,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假山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