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話既已開了頭,衛婉寧便繼續往深處道,“很明顯,郡主對你用情頗深,昨夜你受了傷,她比你還要疼,方才我見她雙眼紅腫,一瞧就是擔心你哭的,你怎麽忍心無動於衷?”

    衛俊鴻沉默了。

    須臾,卻道,“如若是真的,那你就勸勸郡主吧,我如今尚未建功立業,怎麽能娶妻成家?再說,”

    他微微頓了頓,歎道,“我這種人,隨時要上戰場,如若發生意外,豈不耽誤人家?”

    衛婉寧一頓,這才知道,原來大哥是這樣想的。

    難怪他一直不著急自己的婚事。

    “上戰場也未必會出意外,如若外患不除,難不成你要一輩子不娶?”衛婉寧語重心長道,“再說,你身為世子,總要成家的。”

    衛俊鴻卻並不為所動,堅持道,“所謂修身治國齊家,我前兩樣尚未達成,成家之事,往後再說吧。”

    衛婉寧氣得無語,“你倒是能等,但好姑娘能等麽?你不知道女兒家光陰有多重要麽?”

    衛俊鴻眉間微動,卻還是沒說什麽。

    衛婉寧又要再勸,隻是未等張口,卻聽門外的小廝稟報道,“巽王殿下駕到。”

    兄妹倆都是一愣,忙要出門迎接,才走出房門,卻見巽王已經到了院中。

    一身竹青錦袍,看得出是特意換過了衣裳。

    “見過殿下。”

    兄妹倆齊齊行禮。

    朱永琰忙道免禮,又問衛俊鴻,“傷處如何?”

    “已經沒什麽了,”衛俊鴻道,“大夫說未傷及筋骨,不過月餘便能恢複。”

    朱永琰點了點頭,餘光瞥見衛婉寧,卻見她微微噘唇,麵色似乎不太好。

    他微微挑眉,又看了看衛俊鴻,笑道,“你們兄妹方才在吵架?”

    “沒有,”

    衛婉寧一口否認,又轉而問他,“不知昨夜的事可有結果了?”

    朱永琰道,“今早中郎將朝堂奏報,說昨夜的野豬是從園外闖入。”

    “園外闖入?”

    衛婉寧不禁凝眉,“金波園就建在京城繁華處,周遭除過民居,便是鬧市,又不是山野,怎麽平白會有野豬?且園子四周都有圍牆,比人還高,就算是有,野豬也不可能跳得進去。”

    雖未有證據,但她相信昨夜定非偶然事件,隻是那幕後究竟是誰,是目的又是什麽,她尚不能確定。

    朱永琰嗯了一聲,“陛下指定本王主辦此事,本王已經加他們再去查,此事定然會有一個結果。”

    衛婉寧這才放了放心,點頭道,“那便有勞殿下了。”

    朱永琰頷首,又轉向衛俊鴻,“你既無大礙,本王便先回了,好好養傷。”

    衛俊鴻應是,又對妹妹道,“阿寧,替我送送殿下。”

    衛婉寧說好,跟著朱永琰踏出房中。

    來到院中,沒走幾步,卻見他又停了下來,將一樣東西遞向她。

    衛婉寧一愣,見那是個綢布包裹的狹長木盒,不禁問道,“這是什麽?”

    “仙人藤株。”

    那青年微微笑道。

    “真的?”

    衛婉寧立時驚喜起來,“王爺從哪裏得來的?”

    這仙人藤可是罕見植物,傳聞其十年開一次花,十年結一回果,果實大補,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

    但普天之下,也沒有幾株,衛婉寧長這麽大,也隻在藥書上見過。

    “本次去太原府途經五台山,山上佛光寺中有一株,本王問主持討要的。”朱永琰道,眼望見她眸中的光芒,直覺心情大好。

    隻是見她還有些猶豫未接,他隻好又道,“聽聞此果可延年益壽,你且種在府中,將來孝敬老夫人也好。”

    衛婉寧這才伸手接過,又向他道了聲謝,手捧著那盒子,很是愛不釋手。

    朱永琰頓了頓,忽然又道,“今早陛下已下旨,陸狀元此時已赴翰林院就任。”

    衛婉寧微頓,同他道了聲,“謝謝殿下。”

    他挑眉,幽幽道,“是替他謝的?”

    衛婉寧咳了咳,“替小女自己。因為小女去求王爺,王爺沒有辜負小女所求。”

    “自然,”他道,“凡事你所求,本王必不辜負。”

    衛婉寧一怔,忍不住望去,卻正對上他的眼眸。

    如一汪溫柔深海,靜靜映著她的倒影。

    ~~

    朱永琰從衛府出來,才回到自己王府,在金波園查案的中郎將便來求見。

    他允人來到麵前,問道,“可是查到了什麽?”

    中郎將應是,未等張口,神色卻有些為難。

    他看在眼中,隻道,“有什麽盡管說來,再查不出真相,隻怕要你去頂罪。”

    中郎將嚇了一跳,隻得趕忙道,“啟稟殿下,方才卑職查到那野豬本是禦膳房準備晚宴之用,但因為陛下不喜,臨時改了菜單,那牲畜便暫且養在金波園膳房中,卻不料昨夜晚宴結束後,被人偷走了。”:ノ亅丶說壹②З

    “被誰偷走?”朱永琰追問。

    中郎將道,“卑職們隻能查出,除過昨夜禦廚,侍宴宮人等,隻有耒陽郡主的車夫曾去過禦膳房……”

    耒陽郡主。

    朱永琰暗自咬了咬牙,而後,起身去了寧王府。

    ~~

    寧王府。

    朱永琰到時,寧王夫婦都在府中。

    他乃此處稀客,對方自是好奇他的來意。

    他開門見山道,“昨夜金波園野豬傷人之事,相信二叔二嬸應該有所耳聞,皇祖父派我查清此事,方才園中侍衛稟報,說那野豬本是膳房養的,但有人趁夜將其偷走,放入了園中。”

    寧王立時皺眉,“是何人如此大膽?”

    “據查,昨夜堂妹的車夫曾入過禦膳房,”

    朱永琰道,“論說車夫本該沒有資格進入園內,但禦膳房的人說,其是手持耒陽郡主令牌進入的。”

    卻見寧王登時一頓,寧王妃急忙道,“你該不會是懷疑華兒吧?她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朱永琰笑了下,“並非我懷疑,而是查到的事實如此,至於堂妹會不會做這種事,或者為何會做這種事,要問她自己。”

    話音落下,寧王立時發話,“將郡主叫來。”

    下人應是,不多時,就見朱華碧入到廳中。

    她自是否認,一臉莫名道,“堂兄找錯人了吧,怎麽會是我?”

    朱永琰也不急,隻道,“那車夫與令牌是怎麽回事?”

    朱華碧哼了一聲,“定是他偷的,我並不知情。”

    朱永琰笑了下,頷首道,“如此,我隻能向皇祖父如實稟報,至於他老人家信不信,請恕我不能保證。”

    語罷作勢要離開,卻聽寧王道了聲,“且慢。”

    朱永琰頓足,隻見寧王轉頭去訓朱華碧,“畜生,那日你皇祖父也在園中,一旦有所閃失,會鑄成何等大錯?還不快認罪?”

    朱華碧顯然未想到自己的父王會是如此反應,不由愣了一下,忙道,“父王,此事並不是我做的……”

    話未說完,卻聽啪的一聲,寧王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厲聲道,“是不是你?”

    這一巴掌實在不輕,朱華碧立時哭了起來,卻還是沒有改口。

    朱永琰看在眼中,冷聲道,“眼下還有轉圜的機會,妹妹何必要去惹皇祖父大怒?皇祖父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

    寧王一聽,作勢又要抬手,朱華碧嚇了一跳,這才抽噎道,“是我,是我嫉妒衛婉寧,當時隻不過想出口氣,並沒有想到會鬧得這樣大……”

    話音落下,眾人神色各異。

    寧王妃便要張口替女兒緩和,哪知,朱永琰並未看她,隻對寧王道,“二叔素來正直不阿,我相信,您定會妥善處理此事。”

    寧王隻能點頭道,“本王這就去禦前請罪。”

    語罷,便吩咐了婢女上前架起朱華碧,往宮中去了。

    ~~

    第二日,衛婉寧早起聽到消息,說耒陽郡主感念仁德皇後德行,主動請命,去皇陵守靈兩年。

    她微微驚訝一下,旋即明白了過來。

    看來前晚的事,是朱華碧幹的。

    其實這也在她意料之中,畢竟那晚最恨她的,除過朱光深,便是朱華碧了。

    朱光深應該不會使這樣笨的法子報複於她,那自然該是朱華碧了。

    不過她並沒有想到,此事會這麽快出結果,且朱華碧會落得這樣的懲罰。

    朱華碧與她一樣年紀,過兩年出來,年紀便是不小了。且這守靈的名號,明眼人一看便知其實是受罰。

    當然,此事最大的功勞在誰,她心間也清楚。

    巽王……

    果真如他自己所言,從未辜負過她的期望。

    “姑娘,”

    雪梅一聲呼喚,打斷了她的思緒,“聽聞陸公子,哦不,陸大人如今已經在翰林院上任了,料想陸家應該很快來下定了。”

    這倒提醒了衛婉寧,她點了點頭,道,“我要去見父親與祖母。”

    語罷便起身出了門。

    待來到二位長輩跟前,她直接開口道,“祖母,父親,我不想嫁去陸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