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薛氏緊張起來,“阿寧你這是什麽意思?阿卉當時是掉進水裏嚇的,又不是故意冤枉阿清的。”

    衛婉寧沒說什麽,隻看向祖母。

    衛老太太麵上餘怒未消,開口對衛婉卉道,“你大姐姐說得句句在理,你可知錯?”

    衛婉卉隻能點頭,“知,知道了。”

    衛老太太依然沉著臉,“自今日起,罰你在房中閉門思過半月,半年之內,也再別出門去別人府上做客。”

    “母親,”

    薛氏又急道,“阿卉今次也吃了虧啊,她還這麽小……”

    這話一出,祁氏忍不住想翻白眼——上回薛氏鬧得兩個小娃受罰,怎麽沒覺得他們小?

    “二嬸,”

    沒容薛氏說完,衛婉寧冷靜開口道,“二妹妹今日的確吃了些虧,但無論如何,也不該把自己吃的虧再轉嫁給別人,更何況三妹妹還救了她,豈能恩將仇報?”

    薛氏說不過她,頓了頓,忽然掏出帕子掩麵哭起來,“我知道她性子不好,不招你們喜歡……要是她爹還在,誰敢這麽欺負我們娘倆……”

    又來了。

    滿屋子人都無奈互看一眼,喬氏怕婆母發火,隻好又勸道,“二弟妹言重了,沒有人嫌棄阿卉,也沒人欺負你們啊……”

    話還沒說完,卻見衛老太太一拍桌子,指著薛氏道,“你今日倒是給我說清楚,誰欺負你們了?這家裏是誰在哪一樁事上欺負了你們?”

    薛氏隻管捂臉抽搭,並不回答。

    衛婉寧卻不忍祖母動怒,忙吩咐外頭的丫鬟婆子,“來人,先把二妹妹送回房中。”

    下人們正都大氣都不敢出,聽見吩咐,馬上應了聲,進門將衛婉卉送走了。

    衛婉寧又轉向薛氏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二嬸您是過來人,二妹妹眼看就要及笄,若再不叫其明理,將來嫁出去,豈能過得好?再說,今次又沒打她罵她,隻是叫她禁足而已,上回三弟四弟都禁了,她如何禁不得?您與其在這裏委屈,不如去想想那耒陽郡主的丫鬟是怎麽回事。”

    薛氏一頓,倒真的止了哭。

    此事關係到寧王府,小戶出身的喬氏並不敢說什麽,祁氏瞥了薛氏一眼,道,“這寧王府不是同二嫂還沾著親嗎,怎麽能這樣?”

    薛氏麵上掛不住,拿著帕子佯裝擦眼淚,支吾道,“下人們不知好歹,郡主想必也不知情。”

    祁氏目中閃過譏笑。

    衛婉寧同祖母道,“隻可惜在禮王府時二妹妹沒說實情,不然我也可以當場質問那丫鬟,現如今都已經回來了,想追究倒有些麻煩。”

    衛老太太歎了口氣,對眾人發話,“今次隻能先如此,如阿寧所說,人都回來,帳已經不好算,往後你們都要長些記性才是,要叫小輩們不可輕信他人,也切莫一味攀附,失了自己的身份。”

    最後一句顯然是說給薛氏聽的,眾人應是,餘光悄悄瞥向薛氏,隻見她麵上陣紅陣白,倒是沒再哭。

    衛老太太由衷的疲累,又揮手道,“散了吧。”

    眾人便又應是,各自回了房中。m,Xδ1貳З,ǒяG

    好歹賣力哭鬧了一場,薛氏頗有些“體力不支”,叫胡媽媽一路攙著回了自己院裏,思及閨女好不容易去了趟王府露臉,卻偏偏鬧成這樣,自己家中又沒占著便宜,臉色很是灰敗。

    胡媽媽看在眼中,關上門悄聲安撫,“夫人別急,時下老太太發話,咱們也確實不占理,今次隻能叫二姑娘吃些虧,但依老奴看,這大姑娘近來愈發厲害,卻不能輕視。”

    薛氏正一肚子氣,立時哼道,“這就是老太太自己教出來的丫頭,一點規矩都不懂,今日都騎到我頭上來了。”

    胡媽媽連連點頭,繼續壓低聲音道,“大姑娘不過才十幾歲,就敢有如此氣勢,待往後豈不是愈發目中無人?”

    薛氏卻歎了口氣道,“誰叫她是國公爺的嫡女,豈是我們阿卉能比得了的?要怪,就怪阿卉的爹死的早,這府中沒人給我們撐腰……”

    語罷竟又嗚嗚哭了起來。

    胡媽媽忙遞上帕子擦淚,又哄道,“夫人千萬別傷心,二老爺雖說走得早,可您還有二公子不是?請恕奴婢直言,咱們二姑娘終究要嫁人的,二公子才是您往後的立足之本。”

    薛氏一頓,忽然茅塞頓開,“對啊,我還有俊英!我就不信,他能眼看著我跟阿卉受人欺負!”

    語罷還沒等胡媽媽說什麽,立時吩咐丫鬟翠竹,“就說我老毛病又犯了,頭疼的厲害,去叫二公子來一趟。”

    翠竹應是,趕忙前去。

    大抵今日沒什麽事,沒過多久,就見二公子衛俊英趕了回來。

    薛氏那邊早已準備好,歪在榻上哎吆哎吆的直喊頭疼,一見兒子,未說話先抹起眼淚來,嗚嗚哭道,“英兒,娘的命可真苦啊……”

    豈料衛俊英麵無表情,隻道,“您可是為了今日禮王府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薛氏一頓,未等開口,隻聽兒子續道,“此事本來就是阿卉不對,既是別人欺負了她,怎的當場不說,還要冤枉救她的三妹妹?這叫不講道理!”

    “還有寧王府那邊,她們今次既能如此對阿卉,往後就別去沾染了。方才聽說祖母身子不舒服,她老人家已經這麽大年紀,您不該去惹她生氣,往後還是少生些事吧。”

    “你你,你……”

    薛氏氣得,連自己的“老毛病”都忘了,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指著衛俊英道,“你可還是我生的?你到底向著誰?”

    衛俊英卻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道,“您不難受了?”

    薛氏一噎,又要扶額喊疼,卻聽兒子歎了聲氣,“您與我是親生的母子,也要用這招了嗎?”

    語罷不再說什麽,一臉鬱悶的踏出了門去。

    這可把薛氏給氣壞了,左想右想,竟真的哭了起來,“我的命苦啊,一個人養大他們,如今卻向著外人,早知如此,就不該叫他跟著他大伯,如今心都不在我這兒了……”

    胡媽媽忙又上前擦淚,勸道,“夫人快別傷心了,而今之計,還是該叫二公子早些把心放回來,否則以後更加難辦。”

    薛氏擦淚道,“我要怎麽給他收心才好?”

    胡媽媽早有主意,忙掩門與她低語一番。

    ~~

    入了三月,天愈發暖,眼看就到了上巳節。

    此乃出門踏青的好日子,衛老太太平素甚少出門,不過每年此時,都會去京郊禮佛踏青。

    今年也不例外,除過尚在禁足的衛婉卉,衛府的孫輩們皆都陪同祖母左右,車馬一行一大早出門,眼看上午時分,便到了臥佛寺。

    臥佛寺乃有名的古刹,坐落於京郊的白塔山,這個時節,漫山遍野都開著杏花梨花,一片明媚春光。

    衛家兄妹幾個先陪同祖母拜過神,捐了香油錢,衛老太太便去了廂房歇息,叫孫輩們出去賞景。

    沒過多久,卻見衛婉寧又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名婷婷嫋嫋的少女。

    兩人來到近前,衛婉寧笑道,“祖母,溧陽郡主來了。”

    話音落下,錦容也笑著同老太太道,“聽說老夫人在此,特意過來跟您問安,老夫人近來可好?”

    她今日一身鵝黃襦裙,腮邊蕩著兩顆酒窩,渾身又沒有半點架子,簡直如家中孫女般嬌俏可愛。

    然這卻是禮王爺最疼愛的小女兒,當今陛下的親侄女,衛老太太忙起身迎道,“郡主可折煞老身了,快請上座。”

    丫鬟們趕忙端來了茶點,衛婉寧也陪著錦容坐好,衛老太太又問,“今日王妃也出城了嗎?”

    錦容笑答道,“我今日隨兄嫂出來玩的,母妃在府中,她一直記掛著老夫人,吩咐我若能見到老夫人,一定要上前來問好,還有上回二姑娘在我們府上落水一事,今日也要當麵向您賠個不是,那日府中人多,是我們招待不周。”

    這一番話叫衛老太太心間頗為熨帖,忙笑道,“貴人們太客氣了,那日是我們失禮才是。”

    如此客氣幾句,老太太也知兩個丫頭想一處玩,便叫衛婉寧好生招待錦容,去外頭賞景。

    二人出了衛老太太下榻的院子,悠悠往臥佛寺後山走,此時身邊沒有外人,錦容立時問衛婉寧,“那日是怎麽回事,我看你原本不想叫巽王送,怎麽還是上了他的車?”

    衛婉寧早知好友要問,便咳了咳道,“原本是覺得不太合適,不過巽王殿下都已經來了,我若是拒了,豈不是有失禮數?”

    “真的?”

    錦容有些不信,卻又想不出別的原因。

    不過眼珠一轉,倒是忽得想起那日兩位堂姐爭著給她說親的事,不由得狡黠笑道,“你該不會是看上巽王了吧?”

    衛婉寧一頓,立時哭笑不得道,“怎麽可能?”

    錦容卻作正經狀沉吟起來,“說來巽王確實不錯,年輕有為,模樣也好,就是輩分小些,要喊我姑姑的。”

    言下之意,若衛婉寧將來嫁了巽王,也是要叫她姑姑的。

    衛婉寧愈發哭笑不得,也咳了咳,作正經狀道,“小女自認平庸,配不上這等天潢貴胄人中之龍,郡主可以不必擔心了。”

    錦容挑了挑眉,正欲再說些什麽,卻聽不遠處的桃林裏,隱約傳出了說話聲。

    “表哥。”

    “表妹?”

    咦……

    錦容忍不住看了看衛婉寧,以眼神示意,這是碰上別人私會了?